卿命,贵不可言-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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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见女儿神色与平日不同,看起来竟有些浮躁不耐,顿时茫然无措,喃喃自语道:“她这是怎么了。”
宁姨娘则是乐不可支,拉着清兰直笑道:“我素来就觉得芷姐儿是有厚福之人,果不其然,连王妃这样的高位她也有本事坐上。幸得你是个有眼力的,平日里和她多有往来。这日后若是有事求了她去,想她那般大方,也不会推了去。到时,你沾着芷姐儿的光,也能享福了。”
杨氏一向看不得宁姨娘巴结讨好的得意嘴脸,眼珠一转,扬着下巴横声道:“一人得道,什么阿猫阿狗的也想跟着升天。畜生就是畜生,就是穿金戴银也上不得台面。还好意思出来显摆,真真不知羞啊。”
宁姨娘恨得直咬牙,正要理论。却被清兰扯住,使了个眼色,要她稍安勿燥。
“我们都是俗人,眼界狭隘,只看得到面前一点蝇头小利。自是比不得母亲高雅,从不趋炎附势。想那北郡王府在母亲眼中也算不得什么,纵使以后三妹妹嫁了去,母亲也不会跟着升天。毕竟如母亲所言,人畜有别。母亲品性如斯,我和姨娘自愧不如,也不欲争比,母亲大可放心。若没事,女儿和姨娘就先告退了,母亲在这慢慢体味吧。”说完拉着宁姨娘福了礼离开。
杨氏留在原地,听了清兰的话原本有丝小得意,可越是回味越觉得哪里不对。待完全反应过来,又是一通跺脚,犹如怒火中烧。好你个下贱母女,竟敢骂她是畜生,真是不想活了。等着瞧吧,总有一天,她要把这些龌龊人统统赶出府去。
宁姨娘原本憋了一肚子火,现在不仅熄了个彻底,反倒生出几分不安来。
“兰姐儿,你方才那般嘲讽夫人,依她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往后一定会多有为难。我倒是什么都不怕,就怕她在你的亲事上使绊子。”
清兰轻松笑了笑,泰然自若道:“姨娘应该明白,这府里的风向早已变了,不是夫人一人说了算。何况,我们往日对她毕恭毕敬,也没见她有多少好脸色,索性摊开了去。目前我们要做的,是孝敬好太夫人。还有良哥儿的教导,也不能放松。芷姐儿那边则更是要好好相处,她现在可是飞上枝头的凤凰,比这府里的任何主子都要尊贵。”清兰说完又顾自叹息不已,眼中流露出的歆羡不言而喻。
宁氏和清芷回屋后,一起上了榻坐着,便兀自沉思开来,各有心事。过了好一会儿,宁氏才踌躇着开了口:“芷姐儿,除了庙中碰到的两位陶姓男子,这些日你可有遇到其他看似身份显贵的年轻男子。”
清芷想到两会宁云茂,以及和陶景之的梅林巧遇,遂即飞快的摇了摇头。这些私会之举本就不当,自然不能与外人讲来。对陶景之真正的身份,她其实有些猜测。今日赐婚圣旨一到,她更是多了份笃定。
宁氏阅人无数经验丰富,这两件事串在一起细细推敲,心底也有了底,了然笑道:“在寺庙冲撞于你的小陶公子,想必就是陶贤妃之子,四皇子坤王殿下。而那深夜到访的大陶公子便是已故皇后之子,煜王殿下。煜王既然早已回京,却隐于庙中。如今竟然为了你,毅然进宫请婚。”
说到这里,宁氏不禁哑然失笑,继续道:“这煜王可是了不得的人物,随性不羁,敢说敢做。曾两度抗旨不婚,又打瘸了太尉之子,实非善辈。如今不仅亲自上门向你致歉,又为了娶你不再隐居偏角。这般用心,确实难得。”
清芷顿时涨红了面颊,低着脑袋,静默不语。看在老夫人眼里,她是小女儿娇羞,难为情。
只有清芷自己知道,她不是羞的,是气的。她可不相信一见钟情再见倾心那套鬼话,好歹一个王爷,什么天香国色没见过,没道理对她这才见过两面的小丫头生出情感。再者,她对他仅限于对美男的欣赏,她都没喜(…提供下载)欢上,以己推人,他更不可能真的喜(…提供下载)欢自己。
这个陶景之,真是小气过了头。不就是窥了他一些不同寻常的面貌去,他竟然拿婚姻大事作伐。他一个男子,又是堂堂王爷,纵使后悔了想休妻另娶,或是纳几房满意的妾室。在外人看来,都是理所当然不值一提的。从始至终,受苦受难的都只会是她。这苦难还是皇帝的儿子给的,找人报复都不能。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芷姐儿,芷姐儿………”宁氏连唤孙女几声。
清芷忙回神,抱歉的笑了笑。
宁氏见她一副郁郁模样,暗自猜测可能是忧心嫁入皇室后,面临各种宫规礼仪明争暗斗,恐自己难以招架生存艰辛。
“你这般神色,莫非不喜这桩婚事。可皇上亲笔赐婚,就是再怎么不高兴,都得笑着接受。在天家讨生活,从来都不是容易事。圣旨既已颁下,过几日礼部便会派人前来商议纳吉过大礼,你侯府的时候也不多了。从现在起,你就得做到心中有数。凡事都要多留个眼神,十二分小心。学会察言观色,言行举止间都要斟酌再三,以防人钻了空子去。”
清芷心中本就揣了只兔子,左右上下乱跳,不得安生。祖母又语重心长严肃谨慎的这般一通说道,更是灰了心,懈了气。
“照祖母这样讲,说个话还得看人脸色,想好了再说。一句话要想半个时辰,还得担心话没说对,得罪了皇上或是哪位妃子,引来口诛笔伐。整日里提心吊胆,迟早得憋疯。还不如干脆缝了嘴,从此不再说话,权当自己成了哑巴。”
“你呀,平时看着是个稳重人,怎么这会子,反倒生了几分犟劲,”宁氏笑着叹气,刮了刮清芷鼻头,安抚道,“我看你在府里就做的很好,我说那些只是给你个醒,要你更加上心。你在这住了月余,我还不晓得你什么性子,就是个不爱招惹是非什么都不管的主。可这皇室就不一样了,就算你不去招惹别人,别人也会盯上你。所以,该出手时,还是得出手。说起来,皇室的亲情淡薄得很呐。”
清芷知道自己对着祖母这样说话负气不妥,酝酿一会,缓了些情绪,方笑笑道。
“孙儿只是一时烦闷,劳祖母担忧了。祖母,您同我讲讲煜王的一些事吧。既然非嫁他不可,我也只好早做准备,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就先说说拒婚一事。”
“又不是去打仗,小丫头就喜(…提供下载)欢夸张,”宁氏笑着直摇头,(。。)整 理了思绪,想了片刻才道,“我朝贵族男子向来早婚,到了十六便可行大婚事宜。煜王年满后,皇上就给他安排了一门婚事,议的是当朝丞相嫡女。谁知这煜王得知消息后,立刻进宫要求撤销指婚。圣旨已经颁下,再又撤回有损龙威。首辅大人遭逢退亲面子尴尬不好受,启奏一条圣恩反复,皇上还得颁旨另行赏赐,以抚臣心。这样一来,皇上自是不肯。可说也奇(提供下载…)怪,指婚还不足月余,首府千金就得了急症,没过几日就撒手人寰。这婚事,也就不了了之。”
“这首府千金还真是福薄,说起来,也是两人无缘,”清芷听出来兴味,忙问道,“那第二次拒婚呢,又是何故。”
“这第二次赐婚,发生在煜王十八岁及冠那年。说来这女方你也知道,就是宁国公府嫡二小姐,我的侄孙女,宁云嬟。”
“她?她不是指婚给了坤王。”
“那是后来的事,嬟姐儿在京内女子中颇负盛名,陶贤妃动了心思。请了皇上赐的婚,待坤王十八行了及冠大礼后再举办婚礼。五年前她十四不到,和你差不多大。皇上的意思是先赐下婚事,一年后再行大婚。这回煜王也不去皇宫闹了,而是整日留宿花街柳巷堕落度日,还为了一个青楼名伶和李恒拳脚相向,致使李恒瘸了腿。闯了祸后,煜王只留了张字条派人交与皇上,说是要四海云游,去找寻自己中意的女子。然后就没了音讯,直到现今为你入宫请婚。”
“这煜王还真是性情中人,不是自己喜(…提供下载)欢的怎么都不会要。我要真嫁过去,不讨他喜(…提供下载)欢,日子就难过了。”清芷柳眉微蹙,似愁非愁,双瞳剪水,一番姿态好不动人。
宁氏看了直欢喜,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笑得自得。
“怎么会,我家芷姐儿这模样,这性情,可是百里挑一,是人见了都夸。这门亲事又是煜王亲自进宫讨来的,必是对你满意非(提供下载…)常。你如今什么都不要多想,只需老老实实待在闺中,做好绣活,做好准王妃就是。想必礼部已派人通知了你父母,他们不日也会进京。咱们一家大团圆,好好过个年,实在难得啊。”
二十四 。。。
“怎么会是芷姐儿,真要选也是玉姐儿更合适,哪里轮得上容淼之女。没道理,实在没道理。”
容磊这几日都待在京外周边守郡,年前例巡防御工事。乍闻此事顾不得其它,匆匆将事务口头交待了下属,就赶紧备了快马回了府。
宁氏端着参茶吹了吹,小啜一口,怡然自得道:“人在做,天在看。孝与不孝,区别大了去。芷姐儿为我去庙里祈福,偶遇王爷被相中,是她命中注定的福祉。就算换成了玉姐儿,以她那性子,人家王爷未必瞧得上。”
“当初打算将她说给太尉之子已算高嫁,如今可好,转眼就成了准王妃,天家媳妇。这命数,未免好得匪夷所思,太诡异了。”
容磊负手在屋内踱来踱去,步子急快,来回几遍,越想越不心甘。
“这容淼要是成了皇子岳丈,我今后碰到他还得笑颜细语礼遇有加。我一个嫡出的让着他这庶出的,我得多憋屈,真是羞煞人也。”
“你何羞之有,有本事你也弄个皇子岳丈皇上亲家当当,没那能力就少在这咋乎,”容磊这来回走动,看得宁氏眼花心烦,直摆手道:“赶紧给我坐下,你这像什么样子。嫡亲侄女将要嫁入皇家,你非但不感念圣恩,还这般愁云惨淡,被人瞧了去小心参你一条不敬之罪。”
“我也就在母亲面前抱怨几句。”容磊坐在宁氏身侧,抿了几口茶,拧眉唉叹道:“前头我要同太尉结亲,母亲说皇室姻亲沾不得。现在这般,府里出了个准王妃。与宫里的关系怕是更为殷实,这煜王党的帽子可真要戴牢了。”
“我又何尝不如此想,”宁氏叹了口气,“这是硬逼着我们容侯府做决择啊,也不知道煜王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
“管他有心还是无意,既然无可避免要靠上这棵大树,索性定了心实了意扶持煜王,”容磊忽然眼中一闪,目露精光,贴近宁氏低声道,“要是得了煜王举荐,儿子擢升一事说来也好办。”
“此事先莫慌,赐婚本就将侯府推上了风口浪尖。如今这当口,不宜顶风而上,恐生变数,低调行事方为妥。其实无需你在外与人周旋,你如今是煜王的准伯父,就是你不作为,朝中也定会有人举荐你。所以,勿需妄动,先看看再议!”
宁氏权衡一番,又细细叮嘱了容磊,“你这得理不饶人的性子也得改改,一口一个容淼,旁人听了只会觉得生分。你给我听好了,他是你亲弟弟,同你同侯府荣辱与共,他不好你也不可能好。还有芷姐儿,来府里也有月余。你身为伯父,对亲侄女不闻不问,当没这个人似的,人家心里会怎么想。”
“她怎么想,”容磊有些叫屈,咄咄道,“我身为长辈,她却从不前来院内问安,如此目无尊长,我还有想法呢。”
宁氏就着儿子胳膊狠揪了一下,“你这一个多月来忙得跎螺子转,每每都是傍晚才回府,她哪好去打搅。你见到她又是一副冷面模样,她就是去你那问安也是自讨没趣。你自己做事有失偏颇,何来怪责他人一说。”
宁氏话语一滞,吃了口茶,继续说道:“老二想必已得了消息,正连夜赶回京。他这一过来,再回湖州的可能不大。我已命了管事将他曾经住的院落(。。)整 理清扫出来,待他和张氏回了,就可以直接住进去。我现在就给你说清楚,分家一事就当从未发生,你也休要再提。如今在府上,身份最尊贵的就是芷姐儿,不说捧着供着,也要尊着敬着。芷姐儿心眼宽,不爱计较。她若真计较起来,有你好受的。今后少给我端你那套长辈架子,听到没?”
“知道了。”容磊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还有杨氏,你也要好好敲打一番。她向来自恃高贵,就怕一时接受不了府内转变,做出不当举动。”
“她,”容磊一提及杨氏,面露为难,更为不情愿,“母亲还是亲自教化她吧,她那钝性子,我还没敲打好她,自己怕是要先上火了。”
“要你去你就去,哪来那多话。”
夜已深沉,天上明月高挂。可惜不够圆满,缺了一大口,一如清芷此时的心境。她伫立在窗边望着深幽的夜幕,脑子却是放空,感觉无所依归。
“小姐,这都已经戌时了,奴婢伺候您歇下吧。”初情在一旁轻声问道。
清芷轻摇螓首,眼睛依旧盯着窗外,只是出声喃喃道:“等会吧,其实不晚,早得很。这样安静赏月的日子,以后怕是不多了。”语中的纷烦怅然只有自己能体会。
等了一会,初情见主子仍无回身的意思,不免有些担忧,遂小心翼翼道:“小姐,奴婢瞧您不大高兴,难道是因为亲事。小姐以后做了王妃,那得多少人巴着捧着。这样天大的福分,世间的女子有哪个不羡慕的,就是日日求神拜佛也求不来。”
“所以我应该高兴么?”清芷语气微涩,“是啊,我确实该惜福了。”嫁到一般官家也是妻妾成群勾心斗角,还不如提高门槛嫁入皇家。至少地位尊贵,旁人不会欺了去。可是为何,心底总是像堵了块大石,闷得慌。
陶景之,不对,应该是赵谨煜,一看就不是善男。光是他早年的那些做派,夜宿柳巷打架斗殴,尽是些混事。如果非他本性,只是掩人耳目做给外人看,那就说明他城府极深。自己嫁给他,真能共处一室相安无事么。
初情偏头想了一会,遂挠着脑袋憨笑道:“小姐心思剔透,岂是奴婢这等粗人能随便猜测的。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