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刀行-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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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逸秋又“嗯”了一声,依然没有说话。
“噗哧!”欧阳情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声虽不响亮,却将叶逸秋迷失的灵魂呼唤了回来。
“你在笑什么?”叶逸秋瞧了她一眼,诧然问道。
“笑你。”
“为什么笑我?是不是我这次回来,突然变得很可笑?”
“我忽然发现,现在的你,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坏、那么狠了,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叶逸秋笑了笑,垂下了头又陷入了没思。他忽然想起了他与欧阳情的初遇,想起了那些早该忘记的往事。都说往事不堪回首,为什么偏偏总会深深驻在人的记忆之中?
“你的确已经变了。”欧阳情眼里闪动着奇异的光芒,“这世上,也许没有人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却一定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你已改变了自己,完成了从杀手蜕变成英雄的过程。”
是不是每个女人都有这种美好的愿望,希望她所爱的男人永远都是受人敬仰、万世流芳的真汉子、大丈夫?叶逸秋心里却忽然觉得有些悲哀,完成蜕变的过程是曲折的,只有他才能体会其中苦与乐。
“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少了一种杀气,多了一种男子汉的气概,还有女人的……”
欧阳情的话没有说完,叶逸秋忽然就像是一只中了箭的兔子般跳了起来,手中的美酒像一片雨水般洒落,几乎泼在欧阳情的脸上。
“女人?”叶逸秋眼神变得很奇特,嘎声道,“你说女人?”
“你……”欧阳情被他这种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叶逸秋却反而笑了笑:“你提醒了我一件事,你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个女人。”
“你想起了谁?”
“百里亭身边那个叫思思的女人。”
欧阳情微微一怔,随即失笑道:“她的确是个不容易被别人忘记的美人。”
“美丽的女人,通常都是很危 3ǔωω。cōm险的。”叶逸秋若有所思地道。
“你认为她现在很危 3ǔωω。cōm险?”欧阳情的声音明显有些不悦。
叶逸秋摇头道:“不是她,是燕大哥。”
“他会有什么危 3ǔωω。cōm险?别人遇见‘杀手无情’,那才是最危 3ǔωω。cōm险的事。”
“这一次不同。”叶逸秋的眉头已经拧成虬结,“这世上只有一种人才能给他制造危 3ǔωω。cōm险。”
“哪种人?”
“女人。”
“这个女人就是思思?”欧阳情摇头道,“她看起来并不是个可怕的女人。”
“就是因为看不出来,所以才可怕,别人才不会对她生起戒备之心。”
欧阳情想了想,摇头道:“我还是看不出来。”
叶逸秋叹了口气,苦笑道:“你看不出来,是因为没有和她交过手。”
“难道你早就见过她?”
叶逸秋的确见过思思,就在死亡谷的逍遥宫里,两个美丽妩媚的女子,两把寒光流动的刀,刀充满了杀气,她们赤裸的胴体却散发出青春的诱惑。
思思就是冰儿。
欧阳情也已意识到了这一点,失声道:“燕重衣现在岂非很危 3ǔωω。cōm险?”
叶逸秋点点头,忽然拔步就走。
欧阳情立即叫住了他:“你是不是要去找他?”
“我必须去。”
“你不必去。”
叶逸秋倏然回头,皱眉问道:“我不去,谁去?”
欧阳情有意无意地瞧了瞧安柔,微笑道:“自然会有人去的,这世上,只有女人才了解女人,也只有女人,才能对付危 3ǔωω。cōm险的女人。”
黄昏时分,残阳如血,那一抹嫣红就像是少女脸上的胭脂。
燕重衣展开轻身功夫,一路狂奔,路上行人纷纷投来诧异、惊讶的目光,他全然不顾,直到奔出了金陵城外才放慢了脚步。
出了城门,就是宽阔的官道。燕重衣循着车辙和马蹄留下的痕迹,一口气追出了十几里路,他却猛然驻足,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尊石雕般动弹不得。
本来极其宽阔的官道,这时忽然向两旁岔开,竟是个十字路口。
马车是往哪一条道上走的?燕重衣微一沉吟,将三条岔道都仔细地检查了一遍,但见右边的那条道路上,除了留着一些纷乱的各种印记外,一无所获,中间和左边的两条大道却都布满了车辙和马蹄的痕迹。
哪个方向才是正确的?
燕重衣咬了咬牙,突然往中间那条道全力狂奔。奔行了片刻,马车的痕迹却又突然消失了。
马车怎么会忽然失踪了呢?燕重衣怔怔地呆立半晌,又再俯身凝神察看。
这一次他观察得更仔细,果然发现了些许端倪。只见这条道上马蹄纷乱如麻,车辙重复无章,原来马车到了这里,竟又掉头往来路折返了回去。
燕重衣嘴角一撇,露出一丝冷笑,也往来路奔回,转入了左边那条道路。奇怪的是,他一口气又奔出十几里路程,竟一直没有追上那辆马车。
难道马车早已绝尘而去?还是根本就没有走过这条路?
当燕重衣看见大道上印记犹新的时候,很快就否决了这个想法。他提气又奔出数里,猛然间停止了脚步,他突然发现,那见鬼的印记竟又完全消失了。
秋风乍起,大道上扬起一片蒙蒙的灰尘。这条路本非交通要道,平时来往行人稀少,此刻放眼望去,但见茅草丛生,树木依稀,止不住透出种荒凉、萧索之意。
燕重衣缓步而行,环目四顾,穷尽目力,决不错过目光所及之处,但四下里一片寂静,莫说整整一辆大马车,就连半个人影都看不见。
燕重衣叹了口气,几乎就要放弃寻找,突然目光匆匆一瞥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之色,忍不住松了口气,提起的心骤然放下。
这一刻,秋风疯狂吹过,拂开了不远处一丛杂乱的茅草,茅草丛中,露出了车厢一角。
燕重衣终于看见了那辆马车,却实在想不到马车竟会拐入这条死路里面来,更想不到那匹拉车的健马,此刻竟已倒毙在荒草丛中。
燕重衣的心立即又沉了下去,仿佛跌落了万丈深渊的谷底,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从脚底窜上心头。他猛然冲过去,掀开车帘,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非但心都凉了半截,就连手脚都已冰冷。
百里亭已经死了,面色惨白,双眼凸出,身子歪歪斜斜地倚着车厢,衣衫整洁,身上更无伤痕,显然是被人以重手法点了死穴而致毙命的。
那个叫做“思思”的女人和那个美丽小婢却不在车厢里面,非但她们已经不见了,连那个车夫也都失了踪。
这是谁下的毒手?难道他来迟了一步,凶手杀死百里亭之后已逃之夭夭?为什么死的只有百里亭一个人?
燕重衣心念一转,忽然想到了一件比这些更可怕的事情。
也许,凶手就是车夫、思思和那小婢其中一个人!
想到这里,燕重衣立即飞身退了出去,还未越过荒草丛,他就听见了一声冷笑。
黄昏,夕阳如血,那一抹鲜红仿佛是从欧阳情眼中流溢出来的,带着一种羞怯。
叶逸秋手里拿着一杯美酒,突然变得有些不知所措,这一刻,他自己都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与欧阳情之间,并没有山盟海誓的承诺,也不曾有过花前月下的缠绵,仅有的只是一种莫可言状的情人的默契而已。
有时候,“情人”只是那种“多情的人”,与爱无关,更不关风月。
她多情,爱更深;他也多情,但心已死,心中若已无爱,如何接受别人的爱?
然而他已不能逃避,他已经决定,无论发生什么,他都决不再逃避。所以他又坐了下来,又开始喝酒,一杯接着一杯、不停地喝。
酒并不是种好东西,虽然可以让人暂时忘记一些不开心的事,但绝不能为人们解决烦恼,有的时候,还会让人迷失本性,犯下许多不应该的错误。
叶逸秋酒喝得越多,眼睛就越亮,心事也变得更重。
有些人,这一辈子可以没有钱没有房子没有权势没有女人,但绝不能没有酒没有朋友。叶逸秋便是这种人,他慢慢地喝着酒,不由得想起了朋友。
朋友也有很多种,有的朋友可以改变你的一生,有的朋友却让你改变了别人的一生。这道理就像是一面镜子,人们可以从中看见许多东西,但心境决定了一切因素,每个人看见的东西都不相同。绝望的人,看见的是无边的黑暗;痛苦的人,看见的是无尽的忧伤;只有对生活充满激情和渴望的人,才能看得见幸福和快乐。
米珏就是这种朋友。这个朋友,给了他第二次的生命,也给了他生活的希望。他不需要为你做许多事,但所做的每件事绝对都充满了意义;他不需要对你说很多话,但所说的每句话必然都深含人生哲理。
米珏用朋友的义,和最真挚的情,证明了一个千古以来颠扑不破的道理:“只要活着,生命总是可贵的;只要坚强地活下去,就能发现人间总有许多美好的东西。”
龙七带给他的却是另一番感受。
有一种人,也许他并不是谦谦君子,也不是名满天下的大侠,但他正直、诚实,从不做作,无论是谁,只要能和这种人相识一场,都是这一生最幸运的事。
这种人,若为仇敌,必然是最值得尊重的仇敌;若为朋友,必然是最值得尊敬的朋友。这世上,只有这种人,才不会出卖他的仇敌,更不会出卖他的朋友。
这就是叶逸秋和龙七的共同之处。
在秋天的黄昏下,在黄昏的微风中,能与三五知己把酒长歌、笑谈今古,这是种多么惬意的人生快事?只可惜故人流离,这种机会实在不多。
燕重衣缉凶未返,米珏远在天山,此时此刻,龙七又在何处?
人生本如一出戏,总有许多巧合许多偶遇,总会发生许多意外的故事,所以,生活从来都极富戏剧性的色彩。
就在这个时候,叶逸秋看见了龙七。
龙七没有改变,至少,叶逸秋看不出他的改变。
他的风神依旧硬朗、坚毅,表情依旧冷峻、严肃,目光依旧如鹰般锐利、灵敏,脸上虽然布满了仆仆风尘,止不住有种疲倦之意,但脚步依旧像兔子那么轻快,像狮子那么沉稳,看起来依旧如此的傲岸,如此的挺拔,仿佛这世上永远没有人可以把他击倒,没有哪一件事可以让他崩溃。
这道理就像是绝没有人可以杀死任我杀一样简单。
龙七也已看见了叶逸秋,犀利的眼神立即变得充满了温情,整张脸都写满了笑意,大步走了过来。
叶逸秋也在笑着,酒入愁肠,本来极易醉人,但这一刻,却在刹那间溶入了他的血脉,当热血还在澎湃的时候,眼睛已经开始涌起潮汐。
欧阳情抬目看了龙七一眼,淡淡道:“请坐。”
龙七却没有坐下来,微笑道:“有一种人,他已经一贫如洗两袖清风,你会不会让他坐下来?”
“无论是谁,只要来到了天涯海阁,都是我们的客人。”
“如果他还想打秋风,你会不会把他轰走?”
欧阳情忍不住笑道:“这就要看他是什么人,只有一种人,是永远都极受欢迎的,非但不能轰走,而且还得以贵宾之礼相待。”
“哪一种人?”
“朋友,只有朋友才能享受这种特别的待遇。”欧阳情眼里充满了淡淡的笑意,悠然道,“我们是不是朋友?”
“我早已把你当作好朋友,就算你不想承认我这个朋友都不行。”说完这句话,龙七便坐了下来,坐在欧阳情的左边,坐在叶逸秋的对面。
第二十七章 美女救英雄
冷漠的笑声,尖锐、刺耳,仿佛枭之夜啼,又如鬼魅勾魂。燕重衣倏然转身,只见天边残阳如血,艳红的余晖落在两个美丽的女子身上,竟变成了一种神秘的景象。
黄昏、美女、荒凉的杂草丛,这些本是风牛马不相及,但此刻,竟无端增添了几分诡异、可怖之意。
燕重衣忽然感到从背脊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直至心底,隐隐觉得一股浓浓的杀意从这两个女子身上散发出来,在这荒凉的杂草丛中悄悄蔓延开去。
燕重衣脸上已变了颜色,神情有些吃惊。杀气虽然强烈,但他并不(炫)畏(书)惧(网),他震惊的是这两个女子竟是思思和那个美丽小婢。
此时的思思,再也找不到半点风尘女子的韵味,眉目之间充满了迷人的微笑。有时候,笑也可以成为一种杀人的武器,这笑,便隐藏着某种杀机。
思思的手依旧柔软,软若无骨,但此刻,她手里拿着的却不是酒杯,而是一把寒光流动的柳叶刀。刀已出鞘,冰冷的刀锋弯如她的娥眉,冷如她的眼波。
“我叫冰儿,她叫雪儿,是我嫡亲的妹妹。”思思对着燕重衣妩媚一笑,悠悠道,“你现在当然已经知道,‘思思’只不过是我的化名而已。”
燕重衣也笑了笑,点头道:“我知道。”
“你是不是在找我们?”冰儿笑得就像是条老奸巨滑的狐狸,“找我们做什么?”
“我只是不明白,百里亭既已死了,为什么你们还活着。”
“你现在明白了么?”
“明白了!”燕重衣长出一口气,苦笑道,“你们就是凶手。”
冰儿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摇首叹道:“百里亭本来不用死的,是你害了他的性命。你让我们离开天涯海阁,无非是想以我们作饵引出凶手而已。”
燕重衣苦笑道:“但我却没有想到,花染只不过是你们手中的一颗棋子,真正的奸细,其实就是你。”
“从一开始,我们就已识破了你的企图,所以将计就计,故意走了一段路再折回头走另一条路。这么做,当然一定骗不了你,但却可以让我们争取更多的时间做其他的事。”冰儿的笑容充满了神秘的美,却又显然非常讥诮,“你自以为很聪明,其实却是弄巧成拙。”
雪儿轻轻抖了抖手中的柳叶刀,悠然道:“我们杀了百里亭,就一直在这里等着你自寻死路。”
燕重衣略带诧异地问道:“你们知道我一定会找到到这里来?”
“我们玩弄的那点小把戏,最多也不过只能骗骗三岁小儿,如果连你也给我们骗了,你就不是‘杀手无情’青龙燕重衣。”雪儿面含娇笑,缓缓道,“能成为杀手组织‘九龙堂’之龙头老大,自然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冰儿忽然叹了口气,冷声接道:“只是这一次来了,就再也回不去了。上一次我在酒里暗中下毒,被你识破,这一次,再也休想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