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刀行-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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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人并没有这么做,他不仅击败了她的丈夫,也粉碎了她们夫妇的梦想,彻底将她变成了一个淫荡的女人。
她恨那个男人,恨他无情,也恨任我杀,恨他的拒绝竟是如此的坚决。
那个男人早已散尽千金,不问世事,她与他,注定无缘再见,可是任我杀却是非死不可。
明天,明天的这个时候,就是她和任我杀决斗的时候。
紫罗兰夫人突然有一种奇特的感觉,孤独、寂寞、忧伤、无奈……百般滋味交织在一起,仿佛魔鬼一般纠缠着她干涸的心灵。
她突然想起了任我杀,他忧郁的眼神,他冷漠的表情,他诡秘的笑容……想起他,她就开始觉得全身都在像火一样燃烧起来,神智渐渐变得有些混乱,迟暮的芳心,就像是朝阳般活跃。
她是女人,女人都需要男人的关怀。现在在她那张舒适柔软的床上,就躺着一个男人。其实他还不是个男人,只是个刚刚长大的少年,光滑的下巴刚刚才长出灰朦朦的胡茬子,充满稚气的脸英气勃勃,身体结实而粗壮。他的眼神很奇特,深深地露出一种渴望、一种惊疑,目光从未离开过紫罗兰夫人。
此刻的紫罗兰夫人,她的身子是赤裸的,成熟的胴体散发出一种令人窒息的诱惑,胸膛浑圆坚挺,小腹平坦光滑,双腿圆润修长……
少年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一觉醒来,他一眼就看见了这个世上最美丽的女人。第一次看见女人赤裸裸的胴体,未经人事的他,心里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冲动。
艳遇,对于刚刚认为自己已经长大的少年来说,是一种比取得功名更值得开心的事。
紫罗兰夫人看着这个不谙世事的少年,目光渐渐变得朦胧,意识渐渐变得模糊,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而粗重……她仿佛看见了任我杀,终于像一匹饥渴的母狼般扑了过去,充满淡淡清香的房间里,刹那间荡起一片无边的春色,不断地传出快乐的呻吟,粗重的喘息……
当疯狂的激情终于散尽,一切都变得云淡风轻,归于平静,房间还是原来的那个房间,却已只剩下紫罗兰夫人一个人,那个少年已经离去,也许……他已经永远地消失了,这个世界,将不会再有这个人。
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消失的,紫罗兰夫人处理这种事的手段,一向都很高明,不仅高明,而且还很神秘,丝毫不留痕迹。这是她的习惯,只要用过了一次的东西,就不会再用第二次,男人也是如此。
她已经完全从迷蒙中清醒过来,失望和伤心,却分明写在她的脸上。她宁愿自己永远都不必清醒,因为她发现那个和她抵死缠绵的少年,原来并不是任我杀。
紫罗兰夫人长长叹息着,伸出兰花般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自己柔嫩得吹弹可破的脸颊,喃喃道:“他为什么要拒绝我?难道我真的已经老了?老得不会再有男人要了?”
她当然还没有老,她看起来绝不像是个青春已逝的女人,充满弹性的身子依然存在着一种活跃的生命力。
春色已淡然褪去的房间里,不断地传出紫罗兰夫人呢喃般的低叹:
“他是第一个拒绝我的男人,他让我感到羞耻,我是应该杀了他,还是让他继续活下去,直到他俯首称臣的那一天?”
“他居然不顾自己的生死,连闯三关,难道在他眼里,任何一个女人都比不上一个欧阳情?我有什么地方不如她?我比她成熟,比她高贵,比她更有经验,比她懂得更多。”
“明天,是的,就在明天,我已经不用等多久,很快就可以和他一决生死。他当然不是我的对手,可是就这样杀了他,岂非太便宜了他?”
“他令我如此痛苦,如此烦恼,我是否应该报复,让他跟我同样痛苦,同样烦恼?可是……可是就算我可以忍受耻辱,杀子之仇又岂能不报?”
第二十六章 留下?还是离开?
紫罗兰夫人对穿着一向都很讲究,也很有研究,什么时候、什么心情应该穿什么样的衣服,应该如何搭配,她都极有心得。她现在穿着的是一条淡蓝色的柔软的长裙,再套上一袭质地高贵的轻纱,她认为这种装束最是舒适优雅,颜色的搭配可以让她纷乱的心情很快好起来。
确定自己很满意之后,她那张成熟而妩媚、端庄中却又有点放荡的脸上,终于又露出了迷人的笑容。
就在这时,“笃笃”,两声轻微的敲门声悠悠响起。
“谁?”紫罗兰夫人娥眉轻蹙,淡淡问道。
“师父。”门外有人娇怯怯地应道。
“哦,是君儿吗?进来吧!”紫罗兰夫人脸上的笑意分明更浓了。
叶梦君轻轻推开了门,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与任我杀经过一次生离死别之后,竟意外相逢,实在是种很开心的事。她开心,却不仅仅只是因为如此。昨夜她一夜都没有睡好,辗转反侧,闭上眼、睁开眼,心里念的、脑海想的,全都是任我杀。
天方破晓,晨雾未散,她就迫不及待地去找任我杀,久别重逢,总有诉不尽的思念,说不完的万语千言。
一切都是如此的偶然,这一去,她竟看见了一些事,听见了一些话。她终于明白,欧阳情为什么会突然晕倒,原来……原来她也一直深深爱着任我杀。
看见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心已碎了,觉得自己再一次掉下了万丈深渊。她几乎忍禁不住冲出去,却又想转身而逃,但她什么都没有做。她实在不能相信任我杀会移情别恋,为了另一个女人而抛弃与他青梅竹马的她。
她只比他小三个月,但在襁褓中时,他们的命运就已紧紧地连系在一起了。十五年前,她的父亲“游龙大侠”叶漫天携着她前往华山祭拜先人,在返回故乡的路途中,从一伙恶少的棍棒之下救出了一个流浪的小乞丐,将他带回南方,视为己出,倾尽毕生所学,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他。
这些年来,他与她日夜相处,彼此之间的感情也日渐升华,尤其是在叶漫天逝世之后,已不再只是兄妹般的单纯,若非那一次误闯华山禁地,他们也许早已结为秦晋之好。任我杀是个重情重义之人,绝不可能会辜负了她。
叶梦君果然没有失望,她依然还是任我杀的唯一。只要可以和他在一起,就算是只能再活一天,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紫罗兰夫人用一种怜爱的目光看着她,灰色的心情似乎也已被她所感染,微笑道:“君儿,你今天看来心情很不错,是么?”
叶梦君眨了眨大眼睛,娇笑道:“师父,你怎么知道?”
“两年来,你整天愁眉苦脸,郁郁寡欢,今天却一反常态,是什么让你如此开心?”
“师父,君儿先跟你说件事,昨晚……”叶梦君轻轻咬着嘴唇,迟疑着道,“我曾去找过任我杀。”
紫罗兰夫人怔了怔,蹙眉道:“你找他做什么?”
“君儿听说,他连闯三关,居然还能活下来,几乎毁了师父多年来的心血,就觉得这个人简直不可思议,宋终他们都说,他的武功出神入化,尤其他的刀,神秘而可怕,这个人,简直就是神灵的化身。”
“他的确已不能算是人,只有神,才能做到别人根本做不到的事,为师从未见过如此快而准的刀法。”
“所以君儿就忍不住起了好奇心,决定和他决斗,看看传说究竟是不是真的。”
“你和他决斗?”紫罗兰夫人忍不住笑道,“结果当然是你败了。”
叶梦君连眼角都充满了笑意:“嗯!我连他一招都抵挡不住。他只用了一招,就揭开了我的面纱。”
“一招?”紫罗兰夫人耸然动容,“以你现在的武功,居然在一招之内就失了手?”
叶梦君微一犹豫,缓缓道:“师父,你能不能放弃这一次决斗?”
“为什么?你担心为师也不是他的对手?”
“师父的武功天下无敌,这世上只怕已经没有人可以击败你。”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世上只有最高的山,却没有最高的武功,没有人是真正天下无敌的。”
叶梦君道:“这一战,真的势在必行吗?”叶梦君偷偷看了紫罗兰夫人一眼,怯生生地问道。
“这一战,谁也不能改变。”紫罗兰夫人的回答很坚决。
“可是……可是我……”
“可是什么?你是不是有心事?”
叶梦君欲言又止,过了很久才鼓足勇气道:“这一战,任我杀必败无疑,败在师父手下,就是一条死路。”
任我杀真的非死不可吗?紫罗兰夫人轻轻叹了口气,心里突然涌起一种莫名其妙的哀伤。
叶梦君怯生生地看了她一眼,嗫嚅道:“可是……君儿并不希望他死……”
“你说什么?”紫罗兰夫人脸色立即沉了下来。
叶梦君心里一阵慌乱,手微微一颤,惶然道:“师父,我……”
“难道……你也爱上了他?”紫罗兰夫人脸罩严霜,目光像刀锋般犀利,狠狠地盯在叶梦君的脸上。
看见她突然变得如此严厉,叶梦君心中忐忑,再也不敢与她目光相对,垂下了螓首,抚弄着垂在胸前的一束长发,神情间流露出几分恐惧和哀伤。
紫罗兰夫人心里一软,轻轻叹了口气,柔声道:“君儿,你应该明白,爱上我们的敌人是一种非常危 3ǔωω。cōm险的事。”
“师父,他……他不是敌人,是……是……”
紫罗兰夫人脸色又已变了,厉声道:“君儿,莫非你已经疯了,居然为了他而背叛为师?”
“师父,你别生气,君子儿怎么会背叛你?如果不是师父救了君儿一命,我……我早就……”叶梦君脸色刹时变得苍白,两行晶莹的泪珠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
紫罗兰夫人脸色稍霁,缓缓道:“君儿,你应该明白为师的一片苦心,死亡谷偌大的基业,不能后继无人,现在为师身边就已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如果连你也不肯继承,那么……那么……”
她突然想起离她而去的两个儿子,心中黯然,声音竟似有些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可是……如果任我杀死了,”叶梦君抬起头,犹豫着道,“我也决计活不成了……”
紫罗兰夫人脸色立即变得铁青,怒道:“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你和任我杀究竟是什么关系?”
叶梦君从未见过紫罗兰夫人发过如此大的脾气,一时之间,竟已骇然怔住。
“为什么不说话?”紫罗兰夫人脸色越发阴郁,目光冰冷得可怕。
“师父,你记不记得君儿曾经说起过一个儿时旧友?”叶梦君狠狠咬了咬发白的嘴唇,终于鼓起了勇气。
“不就是与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叶逸秋吗?这两年来,你流落江湖,一直在寻找他的踪迹,却始终音迅全无,他……”说到这里,紫罗兰夫人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刹那间也变得苍白如雪,“难道……难道任我杀就是叶逸秋?他就是你一直在寻找的人?”
叶梦君用力地点着头,泪水因喜悦而不断滑落。
紫罗兰夫人就像是中了魔咒般动弹不得,手脚冰凉,心在这刹那完全沉到了谷底。这个消息,实在是个坏到不能再坏的消息,就像晴天霹雳般来得太突然。
任我杀就是叶逸秋?为什么会这样?紫罗兰夫人深深吸了口气,目光就像是一把出鞘利剑,狠狠地刺入叶梦君眼睛里,缓缓道:“是他?真的是他?”
“就是他。”叶梦君垂首道。
“你害怕他会死在我的手里,所以才要我放弃决斗,是么?”
“师父,这世上,君儿就只有你和他两个亲人,现在你们成了敌人,我……我……”
紫罗兰夫人轻轻挥了挥手,冷冷道:“如果你还未找到他,心里就还存在一个不死不灭的希望,因为你会一直寻找下去,期待下去,就算一辈子都找不到,你也不会绝望。可是现在,结果却被命运改变了。相见争如不见,结局只有让人更痛苦、更伤心。”
叶梦君如水的目光明显地露出一丝无奈的哀伤:“师父,难道一切都已经不可能挽回了吗?”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既然是上苍注定,岂是人力所能挽回?”
“也许……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让你们一起离开死亡谷,今生今世,永远也不再和我见面,是不是这样?”紫罗兰夫人冷笑道。
“君儿求师父成全。”“扑通”一声,叶梦君突然双膝跪倒。
紫罗兰夫人残酷地笑了笑,冷冷道:“成全你?任我杀是我这辈子最可怕的敌人,他若不死,我就像永远活在黑暗的恐惧中,我和他之间,必须倒下一个人,永远从这世上消失。”
叶梦君凄然叫道:“师父……”
紫罗兰夫人玉手轻挥,打断道:“这一战,你希望我死,还是他?”
叶梦君已经怔住,这个问题,她永远也无法回答的。
紫罗兰夫人笑得更加残酷,虽然心里有一点隐隐的痛,却觉得非常愉快,这一战,能够活下来的人必然是她。任我杀既死,叶梦君自然也不愿意苟且独活,但这已经不再重要,为了达到目的,她连两个儿子都可以牺牲,又何况是叶梦君?
“决斗,是公平的,我虽然不会因你而取消决斗,但也不会太让你为难。”紫罗兰夫人转身从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拇指般大小的玉瓷瓶,轻轻放在叶梦君的手心里,缓缓说道,“这是一种穿肠剧毒,用孔雀胆、蜈蚣汁、鹤顶红、毒蛇液和蝎子粉这五种人间至毒掺和另外三十几种毒药制成,服下之后虽然不会立即致命,毒性却可在十二个时辰内发作,天下无药可解。”
这五种剧毒,仅是其中一种就足以让人丧命,何况是五种掺在一起?叶梦君猛然一惊,抬起目光凝视着她。
紫罗兰夫人那张绝世的容颜,此刻已毫无表情,淡淡道:“你有两个选择,留下还是离开。”
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留下,是一条生路;离开,必死无疑。
泪水,淹没了叶梦君美丽的容颜;伤心,被她掩在门后,隔离了愤怒的紫罗兰夫人。
叶梦君就像是一只失去方向的小鸟,茫然走在冰冷的风雪之中。
她选择了离开,选择了死亡;她决定和任我杀一起死去。能够和相爱的人死在一起,岂非就是一种幸福?结局虽然可悲,却已再也没有遗憾。
生离死别的这两年,是如此的痛苦,如此的漫长,每一个日子,她都不曾快乐。这一次意外的重逢,虽然短暂,却已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