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刀行-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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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脸色变了变,沉声道:“你竟连‘一剑追命’张穷这个人都没听说过?”
“你跟我说了这么一大堆废话,莫非是绕着弯子告诉我,你就是‘一剑追命’张穷?”
“不错,张穷正是区区在下。”这人微微一笑,伸手一指左边那人,“这位是‘剑不留人’王帝。”
任我杀皱了皱眉:“皇帝?”
“如果我是皇帝,你的人头早已不在你的脖子上了。”王帝冷冷道。
任我杀一声冷哼:“现在你们可以告诉我,死亡谷、逍遥宫在哪里了。”
“那是一个虽不遥远却很神秘的地方,明天你自然会知道。”
“明天?为什么要等到明天?”
“那个地方不仅机关重重,而且处处都是天然屏障,如果没有人带路,外人休想进得去,就算是我们,晚上进去,一不留神也得死无全尸。”王帝悠悠道,“所以无论你再如何焦急,也只能乖乖的等到天明再走。”
任我杀脸上如罩严霜,冷冷道:“如果你们有半句虚言,就永远别想再说话。”
天色微明,山谷中静寂无声,茫茫白雪把大地覆盖成一片光秃秃的凄凉。放眼望去,四周都是大大小小、犬牙交错、千奇百怪的岩石。大的如石峰排云,直插云霄,透入苍穹之中;小的也高有数十寸,如太古洪荒时的恶龙怪兽,静静地蹲踞在那里,欲待择人而噬。这些石峰,半由天生,半是人为,鬼斧神工,其中道路盘旋,竟隐含生死变化之理。
飞雪飘飘,晨雾未散,迷漫在狭谷之间,平添一种凄凉诡秘之意,两仞耸立,天仅一线。这里竟好像已是天地的尽头,再往前走,便要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通往山谷的唯一一条山道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浓浓的晨雾中,一辆陈旧但结实的马车穿了出来。
杏伯本极善驭,但眼前都是石峰,无边无际,再也寸步难行。
“喂,小老头,我来驾车。”张穷忽然道。
“还能再往前走吗?”杏伯冷冷道。
“你不熟悉谷中道路,纵然走上三天三夜,也只有在原地打转。”张穷勒紧缰绳,竟往左边一块石峰撞去。
杏伯老来无伴,唯一聊解寂寞的就是这匹白马,纵然镇定,这时也不由大吃一惊,怒喝道:“你做什么?”
张穷呲牙一笑,却不理会,口中发出一声厉叱,催促白马快速前行。杏伯脸色大变,伸手抢夺缰绳。突然间,“轧轧轧”一阵声响,石峰居然向两旁快速滑开,露出一条宽及五尺的通道,马车堪堪一闪而过,又是“轰隆”一声闷响,石峰并拢,通道已然闭合。
杏伯长长吁出一口冷气,脸色却依旧苍白。
马车驰出数十丈,张穷手中一紧,白马脚步放缓,停在一处石坳中。
“都下来,这一次是真的无路可走了。”张穷看了王帝一眼,“王兄,要不要蒙上他们的眼睛?”
王帝微一沉吟,摇头道:“不必。这秘谷鬼径,我们就算再带他们走几次,他们也无法辨认方向的。”
“不错,普天之下,无论谁到了这里,也休想自己走出去,除非……被人抬着出去。”
到了这里,风雪渐渐变得微弱,仿佛已被隔绝,晨雾反而越来越浓。依稀中,一条羊肠小道宛然可见,蜿蜓曲折,盘旋而上。
王帝当先领路而行,只见他东转西折,时而向左兜一圈,时而向右倒行几步,走得非常轻松,似乎并没有什么艰难凶险之处。但每一个人都明白,若非有他引路,就算走到你的生命终结时,只怕也还是在原地未动。
过了盏茶时分,终于不再迂回,但这时晨雾犹浓,穷尽目力,依然视物朦胧,耳边却传来一阵清越、明亮的淙淙流水声,伴随着微风,仿佛是情人的低语呢喃,又像是歌者的曼妙吟唱……
王帝回身把一样物事塞到四人手里:“噙在口中,跟着我的脚步……”
“这是什么?”龙七忍不住问道。
“前面就是桃花源了,桃花瘴终日弥漫,毒性极强,重则立即丧命,轻则昏迷瘫软,这是辟毒丸,可解桃花瘴。”
“辟毒丸?我们怎么知道是不是毒药?”杏伯冷笑道。
“如果兰夫人想让你们死得痛快一些,早就在客栈的时候动手了。既然到了这里,又何必下毒?”王帝哼了一声,回转身子,沉声道,“记住了,我走一步,你们就跟着走一步,这里机关重重,只要走错一步,每一道机关就会自动开启,连一只飞鸟都飞不过去的。”
他走出两步,忽然又回头道:“还有一件事,我必须提醒你们,穿越桃花源的时候,每个人都不许发出任何声音,否则悔之莫及。”
任我杀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因为这些机关中,有的是循声而发的,”回答的人是张穷,“只要发出一点声响,就会一起发射出来,把人钉成刺猥。”
“仅是入谷之道,外人就已寻找不到,更别说走出那条羊肠小道。这桃花源本有桃花瘴作为屏障,你们还如此处心积虑地设计下重重机关……”任我杀长叹一声,苦笑道,“逍遥宫,逍遥宫,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张穷冷笑道:“这里已算险恶了么?真正险恶的地方,是看不出来的。逍遥宫才是最危 3ǔωω。cōm险的所在。”
费了大半个时辰,众人才小心翼翼地走过桃花源,从一个仅容一个人侧身而过的石缝之间穿出去,眼前豁然开朗。
风拂过时,隐隐传来一阵甜蜜的芳香。抬目望去,只见远处一片繁花灿烂如海,铺天盖地般一齐绽放,花团锦簇,鹅毛般的白雪飘飘扬扬地洒落下来,显得美丽而妖异,竟是清一色的紫罗兰。从满目苍痍的山谷,走过烟幕迷乱的桃花源,再来到这世外桃源,无疑如经历了地狱仙境两重天。
淡淡的阳光透过一层薄雾照射下来,花海中忽然亮起一片金色的光芒。
杏伯失声道:“看,宫殿……”
极目远眺,但见那座宫殿金壁辉煌,绿色的琉璃作瓦,晶莹的白玉作墙,澄澄的黄金作橼,竟似比皇宫更华丽。宫殿的四角由灰白色的大理石柱支撑,在徐风中沉稳静谧。大理石柱之间的石阶上垂着朦胧的纱幔,任清风拂过,那薄纱婆娑扬起,银色的纱与太阳的光华交相辉映,显出五彩的斑斓。
张穷笑了笑:“这就是逍遥宫,你们也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竟有幸亲眼目睹这人间奇境。”
人间奇境?也许这才是灾难和梦魇的开始!
宫殿的大门前,并没有全身装甲、执枪带刀的森严侍卫,只有三五个手挎花篮、形销骨立的长衫男子,正在俯身拾捡飘落的凋残花瓣。这种只有女孩子才愿意做的事,他们居然做得很认真,仿佛除此之外,他们已经别无所求。
他们是些什么人?难道只是卑贱的奴隶?任我杀轻叹着,心里忽然觉得有些难过。真可笑,像他这种人,居然也会有悲天悯人的心肠。
酒喝多了,杀人的手难免会发抖;朋友太多,再坚硬的心肠也难免会有脆弱的时候。多情,本来就是人性的弱点之一。
任我杀忍不住轻轻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头:“朋友……”
“我们不是朋友。”那人头也不抬,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听他的声音,他的年纪显然还非常年轻。
“你在拾花吗?”
“你是不是疯子?”那人冷冷地反问道。
“我不是。”
“既然不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可笑的问题?”
任我杀一声轻叹:“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人微一迟疑:“欢乐谷。”
“不是死亡谷吗?”任我杀皱眉道。
“既然知道是死亡谷,为什么还要来?”
任我杀苦笑道:“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话犹未了,王帝突然快步奔来,飞起一脚,将那人踹出一丈,骂道:“狗奴才,忘了宫中规矩了吗?再多说一句废话,把你剁碎了作花肥。”
那人抬起头,满眼怨毒地狠狠盯了王帝一眼,仿佛恨不能在王帝脸上生生咬下一块肉来。
看见这人,米珏忽然失声道:“游四海。”
王帝冷冷道:“这狗奴才办事不力,兰夫人只是命人将他处于宫刑,在此间做了花奴,实在是开恩至极。”
米珏一声轻叹,久久无言,一股寒意从心底油然升起。紫罗兰夫人手段之残忍,实在骇人听闻,这种把男人弄得人鬼难分的刑罚,普天之下,只怕只有她才做得出来。
逍遥宫,究竟是天上仙境?还是人间地狱?
在花海间穿穿绕绕,一行人渐渐远离了逍遥宫,又行片刻,一座红墙绿瓦、三明两暗的屋舍突然跃入眼帘。在漫漫无涯的花海中,在光彩夺目的宫殿旁,这座简洁、雅致的屋舍反而成为最亮眼的一笔,这道独特的风景,竟让人衷心生起一种如释重负的感动。
“这里就是你们落脚之处。”张穷轻轻推开了紧闭的木门。
“为什么不是逍遥宫内?”任我杀皱眉道。
“凭你也想住进宫里?兰夫人是绝不允许外人踏入宫里一步的。”张穷冷笑道。
“我来这里,只是为了见她。”
“兰夫人想见你的时候,自然会来;她不想见任何人时,谁也不能勉强。”张穷扬眼望向花海,“如果你们觉得无聊,可以随意走动,这里绝对无人看守,但不可以走入花海。这些花,都是兰夫人倾尽心血栽培的,利用这里的天时、地利,再加上独特的方法,才能保得终年不凋,四季常开,只要你们损坏了一朵,兰夫人就会用千百种不同的方法来对付你们,让你们后悔不该从娘胎里爬出来。”
王帝沉声接口道:“这些话绝不是危言耸听,你们千万不能不信。除此以外,不可擅闯逍遥宫,否则必死无疑。宫内的通道和屋子的构建,都是按照诸葛武侯的八阵图布置的,除了尽人力之极致外,还加以天道之威,天銮之险,就算是一石一木,都可能是某种机关陷阱,纯熟如我们,稍一不慎,也难免死于非命。”
张穷冷哼一声:“各位都是聪明人,想必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第十四章 闯关
一连三天,非但紫罗兰夫人没有出现,就连张穷和王帝两人也是踪影不见,除了两个按时送来酒菜的婢女和那几个拾花的男子,偌大一个逍遥宫,竟似已无人迹。任我杀几次压抑不住心底的狂热冲动,打算夜探逍遥宫,都被沉稳的米珏劝阻住了。
三天过去,就连素来冷静的龙七也渐渐有些沉不住气了。龙七号称“神捕”,但他自己最满意的地方却不是破案能力,而是他的追踪术。追踪之术通常只有两种,追和等。很多时候,追比等容易得多。追,需要的是敏锐的嗅觉和丰富的经验;等,却是耐力的考验。等待总是遥遥无期。等一个人,究竟要等多久?完全不是他可以预算的。为了缉捕一名逃犯,他曾经在荒山野岭中潜伏了七日七夜,最后终于完成了任务。那是一种漫长的等待。
这一次,虽然只是三天三夜,却好像是三个寒暑往来般的漫长,幸好这里还有美酒。他刚刚举起酒杯,就闻到了一种清香。绝对不是酒香,也不是花香。他抬起头,就看见一个衣袂飘飘的白色人影带着一道幽香翩翩而来。
她走路的姿态本也没有什么特别,却偏偏令人觉得她风神之美,世上简直没有任何语言可以形容。她身上穿的是纯白色的、一尘不染的轻裘,外面一袭薄纱轻拢,屋子里虽然没有风,但却也令人觉得她随时都会乘风而去。
“你终于敢现身了吗?”看见她,任我杀立即冲了过来。
紫罗兰夫人脸上荡起一丝媚笑,淡淡道:“这里是逍遥宫,本宫想来就来,想去就去,难道还怕被你们几个臭男人活活吞了?”
“你什么时候才肯把欧阳情放出来?”
紫罗兰夫人轻摇螓首:“欧阳姑娘是本宫贵客,彼此间以礼相待……”
“你莫非很喜欢用强迫的手段请人作客?”
“欧阳姑娘是自己愿意跟随本宫走的,本宫连一点强迫的意思都没有。”
“既是以礼相待,为什么不让她出来相见?”
“这也是她的意思。她认为我们之间有些误会,如果可以冰释前嫌,握手言欢……”
任我杀大手一挥,冷冷道:“这只怕是你的意思,添油加醋的女人已经足够让人头痛了,再加上你这种女人,这世界岂非就要乱了?”
紫罗兰夫人居然没有生气,微笑道:“你很想见她?好,本宫可以答应你的要求。”
任我杀反而一怔:“你答应了?”
紫罗兰夫人笑了笑,笑得邪恶而诡异:“本宫当然也是有条件的。”
任我杀脸色微变,冷笑道:“我早知你是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答应的,果然还有阴谋。”
“如果你不愿意,一样可以拒绝。”
任我杀咬了咬牙:“什么条件?你说!”
“你跟本宫来。”紫罗兰夫人妩媚一笑,飘然出门,忽又回首道,“你为什么不来?”
任我杀皱眉道:“我一个人去?”任我杀皱起了眉。
紫罗兰夫人脸色一沉:“你们通统要来,也无不可,不过本宫提醒你们,女人总是很喜欢改变主意的。”
话犹未了,任我杀已经大步跟来:“好,我跟你走!”
一张小小的梳妆台,一条圆锥形的锦帐轻垂,覆盖住用檀木雕刻而成的,古色古香的床,既没有华丽的陈设,也没有庸俗的珍玩,这屋子的简朴和自然,正如丽质天生,添一分脂粉,便玷污了和谐的颜色。
白色的墙,一朵紫色的花,是这屋子唯一的装饰。白色是纯洁,却予人一种高贵和冷清的感觉;蓝色是孤单,却未免显然太伤感。难道这屋子的主人,本来就是个孤寂而冷傲的人?本来就是个孤芳自赏、不快乐的女人?
任我杀瞧着那朵紫罗兰,心里忽然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是压抑?还是……
这朵花似乎没有经过风雪,也不曾晒过阳光,看起来却像一个生命力极其旺盛的妖姬。
“这里就是本宫的闺房,通常,女人的闺房,并不是每个男人都可以进来的……”紫罗兰夫人媚眼如丝,声音更是娇媚入骨,秋波流转,“你应该明白,本宫为什么要带你来。”
一间舒适的闺房,一个美丽、温柔的贵妇……如果是你,你觉得你应该做些什么?
紫罗兰夫人的呼吸仿佛变得有些粗重,娇嗔道:“你为什么还站在那里?莫非你不知道你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