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人行-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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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里去了,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不过,就是不可忍,也得忍,古之大丈夫、大豪杰,都是忍天下之所不能忍嘛。
刘老爷挥挥手:“快去,快去!”
洪大膀办事也真迅速,不一会儿,酒菜齐集,那“独间酒楼”的老板一听刘老爷要菜,急忙亲自下厨,用快马亲自送了过来。刘老爷对于找儿子之事,只字不提,却和梅霖东拉西扯起来,很快刘老爷就找到了梅霖感兴趣的话题,那是在诗文这方面,更主要的是道经。这方面刘老爷也是强项,不说是才高八斗,也称的上是学富五车,足够载个百八十人了。从庄子讲到荀子,讲到孟子,讲到老子,把诸子百家中有关仙家的故事讲了个遍,有些是梅霖知道的,有些是梅霖所不知道的。再讲列仙传,淮南子等,再加上道听途说的民间传说,只把梅霖听的如痴如醉。平时,都是梅霖把别人讲的如痴如醉,这次却终于碰上了敌手,被人家讲的如痴如醉。刘老爷更加拿出以前侍候尚书和皇上的功夫来,不一会儿梅霖就把自己被他老婆打的事忘在了脑后,只觉的这真是个好人啊!
酒菜上来之后,两人推杯换盏,你敬我让的饮了起来。梅霖突然想起一事,接了一杯酒,给正在啃牛排的黑星倒进了嘴里。刘老爷定力极高,还不觉的怎样。洪大膀却受不了了,自己跟了刘老爷这么多年都没有喝上的酒竟拿来喂狼,刚来发作。却看到梅霖满满的筛了一杯酒,说道:“这位大哥,我敬你一杯,你真是条好汉子!”说着,把酒向着洪大膀的方向递了过来,洪大膀急忙接了过来,简直受宠若惊起来。双手端着酒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心想:“老爷果然好眼光,这小孩果然不一般,竟能看出洪某是一条汉子。比那些有眼无珠的人强多了。”当下,向着梅霖一抱拳,“咕咚”一声,倒进了嘴里。
一瓶皇上御赐汾酒,不一会已然进入肚中,梅霖从未与人喝过酒,自己喝酒也是浅尝即止,今天喝的却是痛快淋漓,况且有刘侍郎那巧言妙语,奇典异事做下酒菜,到现在已是微有醉意。
刘老爷一看火候已到,正正容提议到:“小兄弟,你我今日一见如故。虽然我们年纪相差悬殊,但是有志不在年高,自古英雄出少年。小兄弟,如果不嫌弃,我刘中元愿与兄弟结成忘年之交。不知小兄弟意下如何?”
别说梅霖喝了酒,就是平时梅霖遇到这么投机的人,也是不会犹豫。梅霖虽然走南闯北,走过的地方多,但是接触的人却少,人情世故所知还少,自不知结交的意义,比起刘侍郎这样的官场老狐狸那是差的太远了。当下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好,刘大哥,这一杯酒我。。。我敬你。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你若有用着我梅霖之处,尽管说就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对了,你的儿子就是我的。。。我的兄弟,就包在我身上了。我一定会帮你找到的。”梅霖喝多了,脑子有点短路,差一点说成是“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幸亏纠正的及进。
刘老爷微微一笑,看吧,不用自己去说,人家自动的就给你把事办了,这就是处世的技巧,有些人永远也学不会的,比如说自己的夫人。刘老爷又拿过一瓶酒来,这是“独家酒楼”最好的酒了,叫做“沁阳雪”,给梅霖满上,又给自己倒了一小杯,高高举起,说道:“好,兄弟是个爽快人。我就喜欢爽快人,不知兄弟何时动身去找小儿?”
“不急,不争。刘大哥放心,到时我一定会去的。现在我们先来喝酒,喝酒。”梅霖说着话,舌头都有点大了,接过酒杯来一饮而进。
刘老爷一看,梅霖喝的真有点多了,也就不再劝酒了,还要靠他找儿子呢,可不能让他出了意外,连忙又转移了话题,给梅霖讲起了爱听的故事,然后又上了菜,给梅霖介绍各种菜的来历、名堂、产地、做法、特点等,刘老爷把神话典故加在菜的介绍里面,更加增添梅霖的食欲。梅霖只觉的平生吃的饭中,只有这顿最有味道。梅霖不知道,这种做法是刘侍郎以前在官场经常要做的,当然讲话的内容却绝不相同,和不同的人吃饭要讲不同的话,最根本的一点就是“投其所好”,这四字真言。当官的少不了与上级吃饭的场合,如何把这顿饭吃好,这是一种艺术。而且让上级吃的高兴,这更是一种责任。因为上级的一句夸赞,或是一句训斥,直接关系到你的升迁,关系到身家性命,关系到一个府衙,一个机构的生存,绝对不是小事。吃饭绝对的是一种文化,大事小事,几乎所有的事都是在饭桌上解决的。此时,刘侍郎拿出了几十年官场练就的本事,自是非同小可。
刘老爷也真有耐心,当天梅霖喝醉之后,自是大睡。刘老爷却也不走,在此陪着,梅霖醒来,则继续天南海北的侃。说起来,与梅霖谈话,刘老爷也找到了昔日在官场的乐趣,退职回家后,上门的人日渐稀少,大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能找个说话投机的人也实在是不太多。这时,刘老爷一讲出一个故事,梅霖往往能提出自己的见解,虽然大多是胡闹,可也让刘老爷有一种耳目一新之感。因此,刘老爷才能耐着性子,与梅霖聊下去。
如此一直聊了两天,这两天在梅霖与刘老爷的聊天之中,后面叮叮当当之声,一直不绝,一间新的卦馆已经建成了。梅霖看到自己的卦馆建成不禁大喜,便请刘老爷给自己的卦馆写幅对联。有现成免费的人选,梅霖自然不用再去请人了。刘老爷自从退职在家就几乎没动过笔,这时也是兴致大至,当即挥毫泼墨,大笔一挥,一幅对联写就成功。字体是极古的大篆,词句却是梅霖想出来的,上联为“求人不若求己”,下联为“问我不如问你”,横幅为“我最无知”。刘老爷一见这幅对联,感到极是刺心,不过刘老爷城府极深,当下不动声色的写出,大赞几句便命人挂了起来。梅霖却没想的那么多,只是经历打人拆馆之事后,深有感触罢了。门上的对联写的再好听,也没有用,你就是跪着求人家来,人家也不会来的,只要你真能帮了别人,你不让人家来,关上门也挡不住。这幅对联与其说是写给别人看的,还不如说是写给梅霖自己看的。
现在卦馆建起来了,梅霖却并不急着开张了。因为梅霖在等,等着自己重开张后的第一卦的成功。这第一卦当然就是刘老爷的儿子这一卦了。刘老爷也多次旁敲侧击的请教梅霖算卦之事,只是梅霖这个小滑头对这一方面却是堵的密不透风,半点口风也不曾露出。刘老爷谈论算卦的一些术语,一些方法,一些见解,梅霖只是静静的听着,却是三缄其口,不声不响。如果不是看到梅霖行事奇怪,见解不凡,早已可以断定梅霖对算卦真的是一窍不通。不过,事已至此,不管梅霖会算卦也好,不会算卦也好,只要他能帮自己找到儿子就行。所以,刘老爷也在等。只是有人却等不及了,刘夫人早已派人来问了好多次了,不是刘老爷再三严令,刘夫人早就亲自过来了。刘老爷每次都要让洪大膀回去,向夫人再三说明,让其安心等待,就说自己已经想好法子了,让她再等几天。随着洪大膀回去的时间越来越长,刘老爷心里也开始着急起来,只是脸上却始终不动声色,依旧和梅霖谈笑风生,好象真的为自己能交上这么一个八九岁的小兄弟而高兴似的。
其实,梅霖心里也极为着急,知道自己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那刘老爷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一定在起疑。可是如果明说,自己这卦馆就不用开了。所以,梅霖每日里也是在强颜欢笑,耳朵却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天上的情况,心里在不停的念叨着:“老天爷,求求你,下点雨吧!你就可怜可怜我梅霖,下点吧!”
两人在这里,表面上谈笑风生,比比谁比谁笑的更大声,暗地里却都在暗暗的盘算。各人肚里都有各人的小九九,刘老爷是一心想套出梅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儿子的下落,而梅霖则是一心不想让刘老爷看出自己根本不会算卦来。
就这样,在你争我斗中又过了两天。第三天黄昏,突然天上一个春雷,竟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来。梅霖一听,不禁心中大喜,面上却是不露神色。从袖子里拿出那三枚宝钱来,装模作样的算了一卦,口中念念有词。突然一声大叫,接着一跃而起,大叫道:“刘大哥,请跟我来,卦上显示你们全家团聚就应在今日。”说完,当先走去。
刘老爷一见那三枚宝钱,就知不是凡品,因为那三枚宝钱的样式自己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一个小孩能有这样奇形的古币,当然不是平常之事。看来,这个小孩一定有点本事。想到这里,刘老爷心中也是暗喜:“说不定我儿子的下落还真的落在这个小孩子的身上!”刘老爷急忙跟了上去,问道:“小兄弟,我们这是要到哪去?要不要多带人手?”
梅霖一听,对啊,自己光顾高兴了,竟然忘了要带人了。那王晓亚虽然失去了法力,可两条腿却不失,如果听到动静跑了怎么办?想到这里,梅霖说道:“对,对,刘大哥提醒的对。快让洪大膀去多调人手,先从后面上山,包围披风冈,我们从正面上去。你儿子就跑不了了。”
“我儿子真在披风冈上吗?”刘老爷突然听到自己儿子的消息,连说话的声音也颤抖了起来。自己日夜苦思苦想的儿子,没想到离的自己竟是如此之近,自己却懵然不知。想来真是惭愧啊!
“那是当然,我的卦是万无一失,刘大哥但请放心。不过,小弟还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只要能找到我儿子,我什么事都可以答应你!”刘老爷这时再不复那从容不迫的样子,说话的声音惊喜的就像是遇险的飞机,忽上忽下。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找到你儿子后,你不可为难晓亚姑娘。”
“这?”刘老爷仔细盘算着,自己的儿子就是因为自己老俩口逼迫他与陈员外的小姐定亲,才离家出走,不告而别的。如果真能找到自己的儿子,他愿不愿意回来,还是个问题。当然问题的关键,还是在自己同不同意让他与王晓亚相好这里。唉,王晓亚这个孩子虽然穷点,门不当户不对,但是向来名声不错,十分勤快,人长的也漂亮,如果身世再好点,也算是自己儿子的佳配了。只是夫人那里,一心想让儿子娶陈家小姐,看来自……己还得再做做夫人的工作。要是儿子真喜欢,就让他娶了吧,毕竟还是儿子重要啊!唉,儿大不由娘啊!
想到这里,刘老爷说道:“好吧,如果真能找到我儿子,我就遂了他的心意。”
披风冈,五里的路程,说说谈谈转眼即到。上了山冈,雨却大了起来,竟是雨落如注。走不多远,就看到两间小茅屋。离着老远,就看到有两个人影相互拉着手,打着伞,正从屋里出来,不知要去哪里?
刘老爷眼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男子身材修长,肩膀瘦削,不是自己的儿子,还能是谁?刘老爷隔着老远,就开始高喊:“新儿,为父找你来了。新儿,等等为父!”
那个瘦削的肩膀明显的抖动了一下,在雨中慢慢的转过身来,那是一幅俊雅的面孔,只是在眼角有着一丝憔悴。另一个如诗如画的面孔,偎依在他的旁边,只是不知为什么,那个如诗如画的面孔,脸色却变的苍白,就如雨中盛开了一朵娇嫩的梨花。
那个俊雅的男子张了张口,想是想叫爹,却终于没有说出话来,就那样呆呆的站着,看着自己的爹爹冒雨向自己奔来。就在这时,只听到后山人声喧杂,一个声音叫着:“儿啊,可想死为娘了!”正是刘夫人率人从后山奔了上来。
那个男子再也忍不住了,抽泣着,喊叫着,向前奔出:“爹,娘!”
一家三口就这样在这下雨的山冈上,抱头痛哭。那个如诗如画的面孔则静静的撑着雨伞,盖住了这一家三口,而自己的身子却暴露在了风雨之下,任凭风吹雨打,只是纹丝不动。
第二天,刘老爷说服了刘夫人,终于同意迎娶王晓亚。新婚大喜的日子,就定在当日。当然这也是由梅霖算卦选定的,至于吉时自也由梅霖来选定,梅霖成了婚宴上最最尊贵的宾客。十乡八镇的宾客齐集刘府,为刘老爷贺喜。
在喜宴之上,刘老爷亲自表示了对梅霖的感谢,并宣布了与梅霖结为兄弟之事。众宾客自是颂歌如潮,都称刘老爷慧眼识人,不计大小,都能结交,称的上是古为今来第一好友之人。
接下来是新娘敬酒,虽然新娘头戴红披,但是那袅娜的神态,温雅的举止,如雪的粉臂,却征服了所有的人。最后,新娘献歌一首,其词曰:“小娉婷清铅素靥,蜂黄暗偷晕,翠翘欹鬓。昨夜冷中庭,月下相认,睡浓更苦凄风紧。惊回心未稳,送晓色,一壶葱茜。才知花梦准。湘娥化作此幽芳,凌波路,古岸云沙遗恨。临砌影,寒香乱、冻梅藏韵。熏炉畔、旋移傍枕,还又见,玉人垂绀髻。料唤赏、清华池馆,台杯须满引。”
其歌清越婉转,套用一句老话,叫作“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这句老话犹不能形容出这歌声的美妙。这歌声飘渺,真如从天上直落入人间,落在这些宾客的周围,把每个人都溶了进去。直到新娘早已辞退多时,众宾客才忽然想起,大声的叫起好来。
刘老爷一见新娘子竟是如此的有学识,更加高兴起来,当夜直喝的酩酊大醉,人事不知。
自从,王晓亚和刘公子的婚宴之后,梅霖自也跟着水涨船高。卦馆的生意日渐红火起来,只是梅霖自从挨打之后,也事事小心起来,卦馆的生意不是什么都做的。现在,梅霖专做那些找失物的生意,就是谁家有东西丢了,让梅霖给算一算,丢到什么地方去了,要到什么地方去找。
找东西的事,当然最好的办法就是去问那只无所不知的百灵。只是那只百灵,年纪已长,又不愿管闲事,梅霖怎么说,也是无动于衷。最后,这付重担就落在了黑燕的身上,偶尔黑星也能帮上点忙。黑燕虽然每天也是冷冰冰的,不过心肠却软,架不住梅霖的软泡硬磨,终于上了梅霖的贼船。
关于黑燕的事,那只爱聊天的百灵有这样一段对话:
“我看燕儿,这几天老爱去找那个喜鹊精,不知有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她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