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人行-第2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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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不怕,你说过我要成为一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有本事的人,这点困难吓不倒我。”
那个妇人忽然一把搂紧了那个孩子,泪如雨下。
那一年,那个小孩六岁。
“娘!”
那个期盼了许久的声音又出现在自己耳边,只不过她叫的是:“民女梅婉妹迎接国师!”
“娘!”梅霖的身子早扑出了轿子,和自己的母亲抱在一起抱头痛哭,一瞥之间,梅霖赫然发现记忆中那个红颜美丽的母亲已是鬓角如霜。
母子相见分外欢喜,赵秉天却是上前问道:“霖儿,可曾遇到过华儿?”
“华儿?是月姐姐吧,月姐姐就在我的国师府上!”
“来人,备马,迎小姐回家!”赵秉天兴冲冲往外就走,却听梅霖在后面叫道,“月姐姐生病了,不要去打扰她!”
“有柳医仙在,天下没有治不了的病,”赵秉天头也没回的飞身上马冲了出去。
不大一会儿,外面吹吹打打锣鼓喧天,赵秉天把月华迎进了家门。
许久没有热闹过的赵府沸腾了,到处都是一片欢声笑语,到处都是一片锣鼓喧天,到处都是一片欢乐的海洋。
只有一个人脸上的笑容里充满了无尽的悲伤。
大雨滂沱,如注的雨水打在自己的脸上,自己却没有感到任何的心痛,因为此时自己心里痛远大过脸上的痛,因为月姐姐要嫁人了'|。',正在和月姐姐拜堂的人是凌师兄。
“不要,我不要,”梅霖猛的坐了起来,脸上豆的汗珠滚落下来。
“霖儿,你又做恶梦啦?有娘在身边不要怕,”一个温暖的手抚到了自己的额头上。
梅霖大喘了几口粗气,才看清眼前那双关切的眼睛,正是自己的刚刚见面的娘。
“娘,我梦到月姐姐要嫁人啦!”
“傻孩子,女人总是要嫁人的!”
“不,我不要,”梅霖犹如受伤的野兽,粗暴的一把拨开了婉妹的手。
婉妹却毫不放弃的又把手放在了梅霖额头上:“唉,可怜的孩子,一定是发烧了,娘去给你煎点草药就好了。”
婉妹走了,梅霖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再也睡不着,只觉的心痛如绞,一直到了天明。
“圣旨下,赵月华接旨!”外面传来刘公公那公鸭嗓的声音。
梅霖猛的坐了起来,出了一身的冷汗。
“唉,你怎么起来啦,快快躺下,喝上草药捂捂汗就会好的,”婉妹过轻轻的把梅霖放了下去,就好象照顾一个未满月的小孩子一样,一只手托着梅霖的腰,一只手托着他的头颈。
婉妹把碗凑在梅霖的嘴边,小心翼翼的喂完了草药,就在这时,绿儿进来小声的说道:“禀报夫人,老爷有事与夫人相商。”
“知道了,”婉妹答应一声,却仍然极为细心的给梅霖把所有的被角都掩好,才站起身来走了出去,临出门时对绿儿说道,“照顾好少爷,一定不要让少爷着凉。”
“是,夫人,”绿儿道个万福,便来到了梅霖床边。
梅霖只觉的喝上那草药之后,心里火热,哪里能睡的着,却听到外面自己的父亲在小声说道:“皇上下旨升华儿为硕月公主,赐婚于监军凌云。夫人,你看这门婚事如何?”
刚听到这一句话,梅霖猛的在床上站了起来,大叫一声:“什么?”光着脚跳下床来就向外冲去。
“少爷,少爷,”绿儿想拦却哪里拦的住。
梅霖直冲到赵秉天面前大声叫道:“不行!”
赵秉天脸色一沉:“无礼,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轮的到你来说话,给我回去!”
“你凶什么?霖儿刚回来,你就冲着他这么凶,你哪有点做当爹的样子?”婉妹一把把霖儿揽入怀里,向着赵秉天大声吼道。
接着,婉妹又低下头来对着梅霖温和的说道:“霖儿,你听话一点,不要惹娘生气,好不好?”
然后又抬起头来,对着赵秉天大声说道:“华儿病的这样厉害,如何能够嫁人?”
“唉,”赵秉天叹了口气,“我何尚不知,这样做恐怕是害了华儿。可是现在华儿的病连柳医仙都束手无策,恐怕是很难好的了。与其这样拖下去,还不如给她办办喜事,也当是冲冲喜,或许能有一线希望。再说,这是皇上的圣旨,你我如何敢违抗?”
婉妹听到赵秉天说的有理,婉妹本身对“冲喜”之事也是极为信奉,便低下声说道:“你是她父亲,你看着办好了,只要别把她推入火坑就行。”
“噢,那个监军凌云,我也派人打听过了,人还不错,并无什么不良品行,听说还是武当派的,算是华儿的师兄,武艺也不错,况且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华儿再怎么说也是皇上亲封的公主,我想他不会为欺负华儿的。”
“既是如此,你去安排就好了!走,霖儿,你怎么这么不听娘的话,又跑出来了,万一受了风着了凉,怎么办?快给我回去。”说着,婉妹押着梅霖走回里屋。
“咔嚓”一道闪光映照在梅霖身上,梅霖猛的坐了起来,脸上汗如雨下。
也许是坐起的过于猛烈,头脑还不是那样的清醒,梅霖用手抚过自己的脸,总觉的有一道月光从自己眼前划过。
梅霖的头转向了窗外,只见窗外漆黑如墨,这时耳朵也好用起来,外面传来如注的雨声。
—…
“下雨了?”梅霖来到窗前,轻轻推开窗户,一股水气扑面而至,几乎把梅霖全身都打湿了。
那股冷意使梅霖打了个寒颤,梅霖突然间彻底的清醒了,心中那隐隐觉着的一件事猛的浮上眼前:“糟了,今天是月姐姐成亲的日子!”
梅霖脑中一惊,重重的推了一下窗户,拨腿向外就跑,也不管无数的风雨正自窗户灌入屋来。
“少爷,少爷,老爷和夫人不让你乱跑,你快回来,”绿儿从旁边焦急的赶了过来,想要阻拦,被梅霖大力一推,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口内却犹自大呼不已。
“咣当”梅霖撞开楼门,急冲入雨中,向着内院的大门奔去。刚到门边,一个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猛的传入梅霖耳中:“老爷有令,任何人不能出门!”
接着,一个黑影忽然挡在了梅霖身前。
“给我滚开,”梅霖心情恶劣到了极点,连看也没看,用力便向着那黑影推去。
一股大力突然传来,“蹬蹬蹬”梅霖连退十数步,一屁股坐在了雨地上,接着脖子上一凉,一柄冷冰冰的长剑横在了脖子上,那个木讷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又响在了梅霖耳边:“我再说一遍,任何人不得出门!”
“你混蛋,你竟然敢管老子?老子是国师,”梅霖恼怒异常的说道,心里以为一定是哪个新来的奴才不知自己是谁,才如此胆大妄为。
“嘿嘿,我认识你小主人,”那人突然冷笑了一声,接着无比严峻的说道,“这是老爷的命令,是人就不能违抗!”
梅霖突然觉的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不禁抬起头来仔细打量起那人的脸来,正在这时一道闪电亮起,照亮了那人的脸,梅霖不禁一声惊叫,那黑如焦炭的脸庞,浓重的眉毛,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从小就经常见到的阿黑。
“阿黑叔叔,你疯了,看我娘回来,不让我娘打死你!”梅霖恶狠狠的说道,小时候自己的母亲有什么外面的事叫阿黑去办的时候,阿黑总是一幅毕恭毕敬的样子,总是很快的办好。再加上阿黑虽然木讷,为人却极为诚肯,因此梅霖对这阿黑映象不错,不以他为奴,总是叫他阿黑叔叔。
“嘿嘿,阿黑叔叔,既然你认出了你阿黑叔叔,就该知道你阿黑叔叔一向对老爷忠心耿耿,绝不会违抗老爷的命令,你给我赶紧回楼去,我也不为难你,否则莫怪我手上刀剑无情!”
梅霖抬上看向天,心底一片冰凉:“为什么,为什么人都变了?”看阿黑那冰如死神的目光,哪里像是以前自己认识的阿黑叔叔啊!
一道月光划过了天际,那道月光不知为何忽然化成了刺魂深深的插入了月姐姐的天灵里。
“月姐姐?”看着月华在空中缓缓倒下的样子,梅霖泪水猛的涌了出来。
“我,我也不活了,”梅霖把脖子一伸,猛的向着阿黑手上的长剑撞去。
幸好,那阿黑反应迅速,猛击一掌,把梅霖打出十几步远,重重的摔在泥水里。
“你想死?没那么容易,没老爷的命令,你死也死不成!”阿黑一步一步向着梅霖走去,犹如凶神恶煞一般。
“不许打乞丐哥哥”,一道红色的身影一闪,两只粉拳猛的击向阿黑的面门,阿黑出掌一挡,那个粉嫩的拳手正击在阿黑手掌之上。
“蹬蹬蹬”,阿黑连退三四步,心中不觉诧异,这小女孩好大的劲儿,正要向前进招,却见那小女孩一把提起地上的梅霖退进了楼里。
阿黑一个箭步冲上,楼口却出现了一个年轻的妇人向着自己使了个眼色:“阿黑,你忘了老爷的规距啦,沁芳楼任何男人不得入内!”
阿黑见是绿儿发话,只得退了下去。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梅霖不断的挣扎着,连鼻中流出的血也顾不得去擦。
“乞丐哥哥,你这样出去,他会杀了你的,你一向机智多端,要出去也得想个办法才是啊!只要你肯想,一定会有办法的,”香姑把梅霖放在地上,轻轻的擦拭着梅霖脸上的血迹。
“想个办法?香姑说的对啊,”梅霖虽然道行全失,从阿黑的眼神中也能看出,自己如果硬闯,他会杀了自己绝不是一句吓人的话。
“怎么办,怎么办?”梅霖的大脑疯狂运转,终于在头疼了之后,想出了一个办法。
“少爷病危啦,少爷病危啦,”一阵焦急的大叫从沁芳楼里传出,“绿儿”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叫阿黑立即赶紧去通知老爷和夫人。
阿黑不敢怠慢,急忙出去叫人传信。
那绿儿看到阿黑出了内院的大门,却突然向着另一个方向飞奔而去,来到墙下,一纵身过了墙头,脚刚落地,突听一声冷喝:“什么人?”
两股凉风直刺面门而来。
“我是绿儿,”一个清脆的女声有些含糊的说道。
两股凉风一停,显然是两人有些犹豫,只这一瞬间,假扮成绿儿的香姑已经伸指重重的点在了两人的胁下,两人当即大张着嘴,如泥一样瘫软下去。
香姑看了地上的两人一眼,只见两人穿着同样的白色的带云边的白衣,两把剑也是一模一样,香姑用脚挑起一把,一下子窜到了另一边的高墙下。
“有贼,”随着一声大叫,两股劲风一左一右扑体而来。
—…
香姑身子在半空中,却突然间一个转折,又往上升了三尺,两柄长剑擦着脚底而过。
“武当派?”“梯云纵?”随着两声惊叫,香姑早已窜过了这道墙,到了最外层的大院。
外层的大院虽大,却无人阻挡,香姑出了赵府冒雨而去。
不一会儿,赵府门外传来“咚咚”的砸门之声,一大队人马在赵府门外大声嚷嚷:“圣旨下,皇上有请国师爷去宫内议事,不可有误,立即启程!”
赵府的大门砸的山响,过了好半天,才开开了门,一个年约五旬的老者迎了出来:“刘公公,鄙家主人不在,在下是这府上的管家,还请老爷稍等,等老奴请示我家老爷!”
“不能等,皇上急令,怎可稍等?请把国师爷请出,否则你们就是抗旨不遵,诛灭九族!”一个公鸭嗓子使劲的叫着。
“这。。。我家少爷得了急病。。。”
那庄管家还未说完,便被刘公公打断了:“皇上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再不把国师爷抬出来,我们要抢人啦!”
说着,刘公公举起了手:“来人。。。”
“好,好,好,请刘公公高抬贵手,我立即去请少爷!”
刚才还喊病危的梅霖,趾高气扬的出了赵府,得意了看了那庄管家一眼,又冲着刘公公使了个眼色,便上了刘公公的轿子。
“国师爷爷哎,你真把老奴害惨了,这要让皇上知道了,老奴有十个脑袋也得砍了!”刘公公低声下气的小声在轿外说道。
“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敢说?谢谢啦,我要去救月姐姐,”梅霖猛的跳出轿子如飞而去。
头顶雷声隆隆,那幅画面始终高悬在头顶之上,越来越是清晰,月姐姐那忧郁如海的眼神如漆黑的地狱海淹没了梅霖。
梅霖想到说不定此时月姐姐已经与凌师兄成了亲,不禁失声痛哭起来,哭声洒了一路。
路好长,梅霖只盼望能一步跨到!要是缩地术还在,多好啊!
“霖儿,你不要这个样子,你会毁了你华姐姐的幸福的!”婉妹的声音响在耳边,梅霖的眼光落在了身穿大红婚服的月姐姐身上,虽然看不见人,但那姣好的身段和玉树临风的凌师兄站在一起,依然是那样的般配,看在梅霖眼里却是那样的刺心。
心中突然如针扎的一样痛:“我不要你管!”双手不由自主的用力一推,触手处只觉极软,梅霖转过头看时,正见到母亲身上燃起了火焰。
月光,那是一片清冷的月光,月光下照在月姐姐那冰冷的身体上,自己抱着母亲,哭的死去活来。
原来,是这样啊,这就是最后的命运啊!
梅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冲入了雨里,失魂落魄的向外冲去。
“命运提前在你眼中露出他的面貌,你彷徨迷离,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有时看到命运会让你更加痛苦不堪,从此陷入无尽的悲伤。”
“月姐姐要死了,娘也要死了,我还着有什么意思呢?我还活着有什么意思呢?天哪!”梅霖仰天大叫,天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回音,只是毫不留情的把雨灌入梅霖的嘴里。
酒香,有酒,千古艰难唯一醉,我要酒,我要酒,梅霖在雨中的鼻子异常灵敏,直冲入了一家酒楼里。
“打死你这个偷酒贼,打死你这个偷酒贼,”无数双拳头落在了梅霖身上,梅霖根本没有感觉到疼,依然高高举起手上的酒坛子猛的往嘴里倒去。
两三坛酒下肚,梅霖只觉的身上火热,一股烈焰如要破体而出,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小手按在了不知何时已经赤裸的肩头上,是那样的舒服,那样的亲密。
“你不要喝了,你已经醉了,”一个轻柔的声音响在耳边,“是月姐姐,是月姐姐找我来了,是月姐姐找我来了。”
梅霖欢喜的几乎要叫出来,手里的酒坛轰然落在地上,碎成了无数片,身子用力向前一扑,抱住了一个柔软的腰肢,怀里的身子有些挣扎,梅霖便用上了十倍的力量,把她紧紧的箍进了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梅霖只觉的全身的力气都要用尽了,再也不想爬起来。
一阵熟悉的笛声传入了耳中,正是自己最为熟悉的“百鸟朝凤”。
“百鸟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