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争天-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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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背心。这一拳使足了力气,尹天弃全心助商不服推血过宫,猝不及防,竟被她一拳打得歪倒在地。韩蛋蛋笑出眼泪,骂道:“傻瓜,你们全是傻瓜!”向山下跑去。
宝儿哭道:“师姐,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尹天弃怒道:“岂有此理!”起身追去。
独臂道人心想:“若是这女娃儿走了,此事再难查明。”也飞身追去。尹天弃与独臂道人均是武林一流高手,韩蛋蛋那点轻身功夫,在此二人面前,哪值一提?跑出不过二十余丈,尹天弃便追到近前。韩蛋蛋边跑边骂,那山路石梯陡直湿滑,忽然一脚踩空,骨碌碌向下滚去。尹天弃大惊失色,叫道:“玉楷!”想追上去护救,但韩蛋蛋开始还大喊大叫,想爬起来,连跌几下便昏沉过去,只将手臂抱住头,身子倦成一团,越滚越快,这情形如同直接下跌差不多,尹天弃纵然轻功再高,下坠之势也快不过她,只大呼道:“玉楷,玉楷!”却忽见韩蛋蛋滚动着偏离山路,向侧面峭壁直落下去。独臂道人也是一声惊呼,与尹天弃奔到韩蛋蛋落下去的地方,向下一看,但见下面山壁几成直斜,林木葱茏,也不知韩蛋蛋掉在哪里了。
独臂道人长叹道:“这孩子……这孩子活不了啦。”尹天弃跌足道:“嘿!”他轻功虽然高明,但从此处也不敢下去,又往前走了四十余丈,寻了较为平缓之处,迂回下崖,到涧底查找。
独臂道人回到山顶。尹三娘子不知情形,问道:“道长,怎样了?那逆徒跑了?”独臂道人神色黯然,摇头道:“她失足跌下山崖,恐怕……恐怕凶多吉少了。”
尹宝儿眼圈一红,哭道:“师姐!”忽指着商不服骂道:“你是小骗子,你害死了我师姐,我……我要喝了你的血!”商不服已经醒转,听了尹宝儿的话,看他头大脖子细软绵绵的怪模样,不禁打了个寒噤,对独臂道人道:“师伯,你们……你们……为什么要逼死她?”
独臂道人也跌足道:“嘿!”上前携了商不服,慢慢下山而去。
尹三娘子抱了尹宝儿,在石屋门前等候。尹宝儿哭闹不休,尹三娘子温言相劝。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尹天弃回到山顶。尹宝儿单看他的神情,就知道师姐已经死了,哭道:“师姐!你们害死了我师姐,我也要喝你们的血!”
尹天弃恼道:“真你妈的反了!”抬掌向宝儿打去,掌到中途,硬生生转弯,啪的一声,掴在自己脸上。却在此时,只听药神屋门内那吕品田的声音道:“师尊问你,可带来了神仙谱?”
尹天弃失声道:“怎么?”
那吕品田似已听出他没有神仙谱,说道:“师尊说,若无神仙谱,请阁下从何处来,往何处去。”
尹天弃道:“在下也曾费尽心思查找神仙谱,无奈运气不济,只查到一本假的。还请药神高徒向令师尊禀明,并代为美言。”
那吕品田道:“如此,请阁下稍候片刻。”
谁知这一“稍候”又近小半个时辰,尹氏夫妇眼见日色将暮,越发焦急,却忽听脚步响处,那吕品田的声音终于出现:“师尊说,阁下何时找到神仙谱,他何时为令郎治病。”
尹天弃急道:“这忘机峰药神屋前眼下只有在下的孩子一个人求药,按药神的规矩,当不该如此。请高徒再为禀明。”
忽听一人哈哈笑道:“谁说眼下只有你的孩子一个人求药?”尹天弃吃了一惊,扭头看时,却是一个高大肥胖的喇嘛,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尹天弃心下一凛:“此人无声无息便上了山来,好强的轻功。”揖道:“尊驾是洪托大喇嘛?”
那大喇嘛笑道:“总算你有点眼力。还不让道!”袍袖一挥,陡然呼的一声,一股狂飚向尹天弃扑面骤至。尹天弃但觉呼吸为之一窒,知道厉害,挺身挡在妻儿前面,凝运真气,双掌推出。但听啵的一声,两股劲力相撞,尹天弃胸口如遭重锤一击,眼前飞砂走石,急舞双掌护住全身。待风砂散去,洪托大喇嘛已闪进药神屋。
尹天弃嘿了一声,赞道:“好婆罗掌力!”抄起尹宝儿,跟着掠进。尹三娘子急急相随。一家三口进去约摸六七丈,却见石屋内空无一人,正中地面黑黝黝地,现出一个甬道。尹天弃更不犹豫,探步便下。尹三娘子道:“天弃,那大喇嘛厉害!”尹天弃冷笑道:“你家老公也不是吃素的!”
那地道一路向下,四十余丈,拐向左侧。暮辉至此已没有任何丝缕。尹三娘子晃亮火折子,照亮周遭情形,但见是一方石彻的小厅,四面都是洞门。其中一个洞门脚印沓杂。尹天弃将尹宝儿交给三娘子,凝神戒备,慢慢走进。
走了一程,这条道又到尽头,又是一道门厅,不过是三面开岔。尹天弃呼道:“吴先生,在下尹天弃前来求药!”但听回音四起,却无人回答。尹天弃道:“这是怎么回事?”凭感觉选了一条甬道,携妻儿走进。不一会又是一道门厅。到了此时,尹天弃也只好信步径走。谁知走了好远,经过了至少二十道门厅,却连半个人影也没见着。尹三娘子换了十二个火折子,提醒道:“天弃,只剩下一根火折子了。”
尹天弃道:“嗯。”忽然醒悟过来,纵声叫道:“吴先生,尹某前来拜访!”声音传出,震得各条地道嗡嗡作响,但等了好久,却仍是没有任何回答。尹天弃但觉的一颗心砰砰直跳,竟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惧,沉声道:“那条火折子千万别点了。咱们摸着往回走。”
拉着妻子衣袖,在前面探路。他们进来之时地势是越来越低,往回走时,遇到岔路,尹天弃便让妻儿先等着,自己去探明了哪条甬道地势呈上升之势,再领着妻儿走。如此停停走走,穿过了无数道门厅,尹三娘子更加害怕起来,身上不由自主地发抖。尹天弃沉声道:“我估计快到头了。别怕,不用怕。”尹三娘子将宝儿换到右手上,左手握住丈夫手掌,觉得那手掌同自己一样又湿又冷。
韩蛋蛋打了尹天弃一拳,向山下逃去,一脚踩空,身不由已顺石阶滚入山崖。她摔得昏死过去,掉下山崖,连自己也不知道。
不知隔了多久,全身的大疼痛将她刺醒。她睁开眼来,觉得身在半空之中,头下脚上,看见天上的星星极是晶莹,空气中满是露水的湿润味道。韩蛋蛋模模糊糊地想:“莫非我是死了?没有想到阴间的星星这么亮。”又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却见脚上方是蓝天白云,近处是刺刺丫丫的树杈儿,一轮太阳斜挂着,也不知是早晨还是傍晚。韩蛋蛋的意识渐渐回到体内,觉得鼻子痒痒的,一只小虫爬了进去,而一只小小的鸟儿便停在下巴上,连连啄击她的鼻孔。她感到又痒又疼,“啊啾”打了个喷嚏,那虫子固然被冲了出去,小鸟自也惊得振翅他飞。
韩蛋蛋仰起头来,这时头下脚上,仰头看到的便是下面的景色,不由得吓了一跳,却见下面再有几十丈便是地面,怪石嶙峋,草木横生。她身子这么一动,便觉得一忽儿高一忽儿低,这才发觉自己吊在一根粗树枝上,吊住身子的,正是各索萨哥在十里庙里搓出的布绳子。韩蛋蛋当日用它打过水,后来拴在腰上,也没想到会有什么用,未料竟救了自己一命。
韩蛋蛋看明白,不禁又悲又喜,眼泪夺眶而出。身子弯起,右手一探,抓住了布绳。稍一使劲,手臂却痛得入骨,忍不住啊的叫出声。手一松,身子又倒了过来。她就这么吊着自顾,这才发现身上的衣服被挂得稀破,露在外面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好些地方出了血。韩蛋蛋叹了口气,骂道:“死老天,不想让我死,为什么让我这么受罪?”知道右胳臂肯定是断了,再抓绳子时,便只用左手,拚力将绳子在左腕上套了一圈,张嘴咬住布绳,抬手爬上半尺。
到那树枝不过四五尺,但韩蛋蛋爬了足足一柱香工夫,方抱住树枝,疼得冷汗淋淋。依在树枝上歇息了好一会儿,解下布绳,心想这绳子救了自己一命,缠回腰间,顺着树干滑到地面上。
说是地面,实是山崖。好在生了好多树木,又多怪石,不愁借手之处。韩蛋蛋慢慢下行,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总算下去了十几丈。累得双腿打颤,不敢再下,双足蹬住一棵树根,斜倚在山壁上。未料脚下一滑,啊呀一声,又滑落下去。
大叫声中,也觉不出脊背在山石上磕磨。忽的双足一实,踩在一声突起的石头上,这一下再不敢轻动,慢慢蹲下身子,朝下一看,不禁傻了眼。原来这一段底下的山形更奇怪,竟是向里陡下去了,并且没生树木,再也无处借力爬下。无奈之下抬头向上看,却见是滑下固然能办到,要想上去无论如何办不到了。绝望之处,不禁大骂:“尹天弃,你有本事,就让我掉下去摔死!”狠狠地骂了一通,骂到后来,却成了哭腔,终于忍不住叫道:“有没有人哪?救我啊!”
喊了好几声,哪里有人回答?眼见太阳升得更高,已是半上午,照得百草生香,万物光泽,心想这里的景色倒是不错,可是若是活活困死在这里,则不免糟糕透顶。但自己右臂骨头断了,想要脱困,又是难于登天。
当下无法可想,左手紧紧抠住一道岩缝,惶恐无计,呜呜哭起来。
忽然间,但听不知从何处传来人声。韩蛋蛋精神一振,仔细辩听。这一回真的听到了,声音便从脚下这岩石中传出。韩蛋蛋吓了一跳,险些又掉下去,但她有在江阴城死人堆中打滚的经历,胆子比常人大得多,屏住呼吸,仔细倾听。那声音果然是从石头里传出的,却听一个嘶哑着嗓子叫道:“姓吴的,你出来!吕品田,你出来!药神屋的王八蛋,你们出来!”
这声音韩蛋蛋再熟悉不过,正是尹天弃所发。不过隔着重重山岩,变得有些嗡声嗡气,又十分低微。韩蛋蛋惊奇之极,自语道:“尹天弃会蝠声功,声音竟传到了这里。”接着想:“我中了他的十日绝命掌,便是能安全下去,也活不了几天啦。这人是我命中灾星,当日我在长江中跳船,救我的偏偏是他们一家。真他妈的大腿里子!”大叫道:“尹天弃,你这个吸血鬼!”
只听尹天弃的声音又道:“药神屋的王八蛋,你们出来!出来一个喘气的!”韩蛋蛋心想:“他对药神屋敬畏之极,怎么胆敢这样骂起来了?哦,对啦,想必是药神没治好尹宝儿的病,甚至压根儿就没给他治,尹天弃大发脾气,不装灰孙子了。”不禁有些兴灾乐祸:“怎么样?你为了治宝儿的病,把我害成这样,结果又怎样了?宝儿还不是一样没治好?”大笑道:“尹天弃,你怎么啦?你会十日绝命掌,干什么不把药神也打上一掌?”
却听尹天弃的声音更近了,大叫道:“药神,我们不求药了,你放我们出去!”韩蛋蛋自语道:“这又不对了,难道药神把他关起来了?”这一次屏息聆听。尹天弃的声音更大:“你到底想怎么样?快放我们出去!”这声音清清楚楚,简直要破石而出。韩蛋蛋琢磨不透是怎么回事,一时忘了自身处境。
却听尹天弃又叫又骂,声音却渐渐远了。韩蛋蛋皱眉想了半天,还是不知是怎么回事,苦笑道:“尹天弃外号吸血鬼,果然与常人大不相同。”不一会儿,尹天弃的声音又返回来,大叫大嚷,指名道姓地大骂药神及吕品田,听来气极败坏之极。韩蛋蛋心想:“吕品田是药神的大弟子,肯定是药神作主不给尹宝儿治病,又不放尹天弃走,累得他也跟着挨骂。”觉得吕品田的名字倒也好玩,加起来是八个“口”字,脑子不由得开了一个小差:“这八个‘口’,是八口乌龟呢,还是九口老鳖?尹天弃骂这么久,他们能忍住不还口,这份修行,若不是乌龟老鳖,恐怕难以办到。”
又想自己的修行功夫就太差,往往人家骂一句,不待第二句出来,自己十句早就还上,如此一来,就算人家想道歉,也来不及,只好恼羞成怒,变本加利跟自己作对。自从和各索萨哥开始,就一直吃了嘴硬的亏,现下想来,多少应该有些反思。但接着又坦然:“人的脾气性格,大多继承了父母的禀性。我爹爹眼里揉不下沙子的人,生了我,能学成乌龟王八任人辱骂?”寻思自已家的人,只有孙振性格随和,不爱与人作口舌之争。忽然间想道:“我小的时候,记得孙师叔脾气也不大好,后来改好了,是什么原因?莫非是因为当了什么‘鞋模子’?”一念及此,摸摸怀中的“神仙谱”。
听尹天弃还在大叫,仿佛已近疯狂,说不出的令人哀恻。韩蛋蛋不禁又同情起他来,想到尹宝儿,刚认识时九分憎恶一分同情,后来一消一长,憎恶与同情对半,到尹宝儿大呼“师姐,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时,憎恶几乎已经没有了,到了这一会儿,反而有些关心起来,忍不住对脚下岩石大声道:“宝儿弟弟怎样了?”
却听尹弃仍是自顾自地大叫,那是根本没听到自己问的话了。韩蛋蛋心道:“何以我能听到他说话,他听不到我说话?是了,他是用蝠声功呼喊,我不会内功,声音传不进去。”
忽听又出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找到路口了么?”尹天弃懊声道:“没有。托洪大喇嘛,咱们要死在这里啦。”那托洪的声音道:“老子再去找!”这一回连蹬蹬蹬的脚步声都听见了。韩蛋蛋忽然间明白过来:这山腹必是挖空了,尹天弃提到过的那个喇嘛也困在里面。
微一犹豫,解下腰间的绳子,就手绑在一块小石头上,塞进岩石的缝隙。拉了几拉,小石头卡在石缝中间,谅来不会滑脱,当下将另一头穿过双腋,牢牢系紧,单手抓绳,慢慢滑下。
捏着把汗到了那传出声音的岩石底下,只看了一眼,不禁欢呼一声。见是一方洞口,虽封堵了石片,但中间糊以泥巴,明显是人工砌起来的。尹天弃与托洪的声音正是从这里传出的。韩蛋蛋再往下看看,狠下心来:“再这里困着不等掌毒发作,先就饿死了,跳下去痛快一些,可摔死的样子太过难看。左右没什么好事,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