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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天蚕变-第38部分

小说: 天蚕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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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可是他没有。”

管中流仍有怀疑,道:“为什么?”

“那是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可叹你一点也不知,还在洋洋得意,你让我怎能不伤心?不失望?”

老人气愤愤地站起来,回身向小屋那边走过去,三尺紧跟在后面一步一跳的。

管中流怔在原地,思潮起伏,两个童子看见他那样也不敢作声,默默地伴在一旁。

正当此际,两个峨嵋弟子如飞奔至,老远看见管中流,便已嚷起来道:“管师兄,管师兄!”

管中流又是一怔,那两个峨嵋弟子飞步奔至他面前,喘着气道:“管师兄,总算找到你了,师父有命令要你立即回去!”

“到底什么事?”管中流奇怪至极。

“我们边走边说,不能再迟延了。”

管中流剑眉一皱,一阵不祥的感觉陡然涌上心头。

道路蜿蜒在树林中,彷佛无尽,云飞扬只顾前行。脚步声由远而近,三尺从后面追上来,云飞扬听得脚步声,回头看见是三尺,停下脚步。

三尺跑到云飞扬身旁,没命地喘气。

云飞扬待了定下神来,才问道:“你又怎么了?”

三尺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道:“这是我家主人送给你的药。”

“我没有受伤。”云飞扬有些奇怪。

“他说没有什么可以送给你,只好就送这些他制炼的药。”

“这──”云飞扬立即推辞,三尺已将玉瓶塞在他手里,一面道:“他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快收下!”

云飞扬反问道:“那是用来医治什么的?”

三尺道:“方子在瓶内,你自己看好了。”随即在怀中取出第二个玉瓶,道:“其实我这一瓶更珍贵,是内伤圣乐。”

他将那个玉瓶亦塞到云飞扬手里,转过身子,走了几步又停下,轻声道:“这是我偷来的,下次见到我家主人,千万别跟他提起来。”

语声一落,又急步奔出去,云飞扬看着他矮小的背影,感慨至极,好一会,才又举步走向前去。

这已是十天之后,管中流并未能赶回峨嵋山,一音大师也不着急,他本来就没有打算将管中流交出去。

一切步骤就依照他当日所说的那样,大清早,叫来了文墨最好的弘法和尚,他口述,再由弘法和尚斟酌写下了一封信,预备派人送去无敌门。

哪知道他才将信封好,知客就进来禀告独孤无敌到来要人。

一音吃了一惊,但立即稳定下来,道:“好,刚好七天,请──”

大殿内气氛异常阴森,到底是因为独孤无敌一众进来还是其它原因,可就不得而知了。

峨嵋僧俗两门的高手部齐集在殿内,看见他们,一音大师不由得大生感慨。

自他继任掌门以来,峨嵋派人材的确是日渐凋零,年轻的一辈,除了管中流之外,并没有第二个比较特出的弟子。

这是不是峨嵋的气数已尽?一音虽然不能确定,但他的醉心佛学,疏忽了替峨嵋派选拔、教育英才,他知道这也是原因之一。

独孤无敌七日限期一过,立即就出现峨嵋山上,当然是有计划的行动,这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一音虽则猜不透,也知道关系重大,一个应付不好,峨嵋一派只怕就会万劫不复。

所以现在他表面上虽然很镇定,心情却动荡不安。

独孤无敌表面也仍然客客气气,待一音在蒲团上坐下,就问道:“一音大师,管中流的人呢?”

一音淡然一笑,道:“不在这里。”

“我看是大师不肯交出来。”独孤无敌迫视一音。

一音神色平静,缓应道:“管中流若是犯了门规自有峨嵋派处置……”

“那我无敌门十三分舵的一百多条人命……”

“这件事的始末,老衲……”

“不必多讲。”无敌的语声陡高,道:“立即交人出来!”

“独孤施主,老衲已经说得很清楚,人是不能……”

“好,那就一命换一命,峨嵋派还我无敌门一百三十六条人命!”

无得一直就站在旁边,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一个箭步窜出来道:“独孤,你莫要欺人太甚!”

独孤无敌应声目光一转,一皱眉道:“这位师父好象在哪里见过?”

无得尚未回答,千面佛已上前一步,大笑道:“横行七省,杀人无算的李七,想不到就在这里归依我佛。”

无得合十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

千面佛一拂袖,道:“这里没有你的事,念在相识一场,我与门主说一声,看能否放你一条生路。”

独孤无敌道:“既然本来是道上的朋友……”

无得冷然截口道:“李七已死,在施主面前的是峨嵋弟子无得。”

“好!”无敌冷冷地一笑。

千面弗笑接道:“原来你就叫无得,那我就请你这位无得大师指教几招!”

无得一翻腕,戒刀已出鞘,一音忙喝止道:“无得不得无礼。”

千面佛笑应道:“我们比他更无礼!”身形一动,禅杖金环“呛啷啷”一声,疾插向前去。

无得大笑,人刀迎前,立时便恶战起来。

千面佛一条禅杖看来笨重,便施展开来,却是那么的轻盈,杖影漫天,暴雨一样打下。

无得出家之前纵横七省,刀上自然也下过不少苦功,可是比起千面佛,仍然有一段距离。

百三十七招头上,千面佛就一枚撞上无得的胸膛,直撞得无得连退七步,口吐鲜血,倒地身亡。

一众峨嵋弟子无不怒形于色,一音亦沉下脸来,长身而起,目注千面佛,道:“佛门弟子怎能如此残忍?”

“我这个佛门弟子可是不同的。”千面佛大笑。

【全本小说下载】}。。一音转顾独孤无敌,道:“看来独孤施主今日是不肯罢休的了。”

无敌笑道:“一音,事已至此,不必多费心机。”

一音微喟道:“施主,我们打个赌,怎样?”

“你也赌?”无敌问道:“赌什么?”

一音目注千面佛道:“这位师父若是能够接老衲三招,管中流由你们处置,峨嵋派亦从此绝足江湖。”

“接不了又如何?”无敌反问。

“老衲请施主静听一百零八下钟声,听老衲一番话。”

“我不是李七。”

“独孤施主不敢答应?”

无敌还未答话,千面佛已插口道:“门主,就让属下接三招!”

无敌微一领首,转向一音,道:“听完一百零八下钟声又如何?”

“施主要如何,贫僧亦无力阻止。”

“一言为定!”无敌冷笑。

千面佛旋即纵身殿中,禅杖一横,道:“请!”

一音应声站起身,取过旁边一剑,凌空一翻滚,落在千面佛面前,千面佛禅杖立即挥出,排山倒海一样猛砸向一音。

寒光再一闪,剑锋已经压在千面佛右腕之上,若是平压改直削,千面佛的右腕只怕难免被刺断。

一音剑走轻盈,身形迅速二十七变,剑出第一招,第二招,第三招。

他随即一声“承让”,引剑倒退,千面佛面色一变再变,怔住在那里。

无敌却若无其事,接问一音道:“你要我在哪里听那一百零八下钟响。”

一音将剑入鞘,道:“请到后殿。”

后殿与大殿同样宽敞,一样容得下无敌门一伙九十九个人,除了独孤无敌之外,其它九十八人分站在门两旁,峨嵋的精英亦在殿旁排成两列。无敌与一音相对坐在殿正中,相距不过一丈,在一音的右边放着一个以铁架吊着的大铜钟。

一音右手按在钟上,左手捏着一串佛珠,似笑非笑,神态慈祥。

无敌亦笑道:“一音大师,独孤无敌铁石心肠,何必多此一举。”

“施主坐在老衲面前,就能够听到老衲的话。”一音数着佛珠,道:“出家人立下心愿,要普渡世人,可是穷老衲一生,又能够救得几许?”

“心有余,力不足,何苦?”

“不过只要老衲能够渡化独孤施主,皈依我佛,一心向善,就等于已拯救千万世人,实在值得一试。”

“好,只管说──”

一音右掌一击,一声沉实的钟声响彻殿堂,道:“有道放下屠刀──”

“回头是岸是不是?太浅了。”无敌不屑地一笑。

“好,说深的。”一音掌再击,又一声钟响,两旁僧侣同时诵起经来。

一音开始对无敌说法,无敌虽然让他说深,他始终还是说得很浅。

钟声一下紧接一下,无敌的精神不免被带引,随着一音所说的话,回忆起以前的种种事情来。

他想到年轻的时候也曾仗过义,救过人,被别人当作活菩萨,立长生禄位。

当时的他亦一样开心。

一想到那些,他脸上不由亦露出了笑容,已经有着相似的迹象。

一音接着又道:“佛家戒杀生、偷盗,而你呢,立无敌门与正派为敌,门下奸淫抢掠,无所不为。”

一听到奸淫那两个字,无敌浑身猛一震。

一音接着一击钟:“今日你纵容门下奸淫别人的妻子,引以为荣,难保将来有一天,别人会奸淫你的妻子,到时你又会怎样?”

无敌的额上冒出了汗珠,脑海中,一时就浮出沉曼君与青松相拥调笑的形象来,汗落下的也更多了。

无敌门其它人虽然不知道一音这样说法到底有什么作用,但看见无敌这样,亦不由紧张起来。

无敌霍地睁大了眼睛。

一音只道无敌已经被说动,一面追问道:“想一想,你又会怎样?”

无敌徒然嘶声道:“我……我会杀,一个个杀光他们!”

他叫着猛欺前,一掌印在一音的天灵盖之上!

“噗”的一声,一音天灵盖立碎,鲜血激溅,无敌状若疯狂,一掌接一掌击下,一连三十六掌,将一音击成肉泥一样。

天灵盖的一掌,一音已气绝,钟声亦绝。已是第一百零七响!

他若是知道青松与沉曼君的旧情,一定不会这样说来渡化独孤无敌,可惜他完全不知。

无敌本来已着相,一听到那些话之时就大受刺激,同时引发起原始的兽性。

他紧接振声大呼道:“众儿郎!杀!”

所有无敌门的群众应声纷纷取出兵器,扑向那些峨嵋派的弟子。

无敌一马当先,杀入人群,龙头杖下处,挡者披靡,鲜血飞扬,千面佛紧跟在后,禅杖亦尽劈杀。

一时间喊杀连天,峨嵋弟子一个个浴血倒下,片刻不到,就已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翌日上午,管中流才赶回来,就只见横七竖八全都是峨嵋弟子尸体,到处血渍斑斑,一音大师一堆肉泥似地倒在殿当中,若不是那一身袈裟,真还认不出来。

琴、剑双童双双泪落,管中流目毗迸裂,虽然没有流泪,却有血滴下来。

尸体终于葬下,二百七十一具尸体,二百七十一个新坟。

亲手将最后一具尸体埋好,管中流跪倒在一音大师的坟前,七宝、六安亦左右跪倒。

这已是黄昏,闻讯赶来的二十八个峨嵋弟子一个个将铲子、锄头放下,亦跪了下来。

他们虽然幸免此劫,但是,目睹二百七十一个同门的死状,亦痛心疾首,悲愤至极。

好一会,管中流连叩三个响头,才站起身来,回顾一众同门道:“各位师兄弟,峨嵋派到这个地步,势难再在江湖上立足,你们倒不如散了。”

“我们一定要报仇,与无敌势不两立!”众人立时嚷起来。

管中流眼睛一红,道:“好,不愧峨嵋派的好弟子,那我们暂且投靠海龙师叔,等机会重振峨嵋声威!”

众人实在也不知道何去何从,听得管中流这样说,当然都没有反对。

一行三十一人也就在夕阳斜照下,拖着脚步,走下峨嵋。

也是黄昏。

动江天两岸芦花,飞鹜鸟青山落霞。

独孤凤走在夕阳下,看来是那么孤独,这已是她离开无敌门的第二十天,她没目的,只是见路就走,一路上虽然还没有任何事发生,在她也并不觉得怎样舒服。

这是她第一次独个儿外出,一路上没有人照顾,最初的几天实在很狼狈现在虽然已逐渐习惯,心境却苍凉至极。

这种生活到什么时候为止,她虽然不知,却实在已有些回去的意念,之所以坚持前行,只因为她倔强的性格。

云飞扬也不怎样习惯这种流浪的生活,但比起独孤凤当然易接受一些。

在武当山上他一直操贱业,虽然不至于餐风露宿,但餐风宿露在他来说,也算不了什么,所以这二十天以来,他跟在独孤凤身后,并不以为苦,也没有让独孤凤走脱。

他离开龙海老人,也是见一步走一步,毫无目的,却想不到在小镇内遇上独孤凤。

那一次他救独孤凤是蒙着脸庞,独孤凤并不认识他,可是他仍然避过一旁。

他随即忆起青松临终的时候吩咐他到无敌门找一个叫做沉曼君的人,不由自主就跟在独孤凤身后,希望找一个机会认识独孤凤,看能否混进无敌门。

跟了三天他仍然找不到机会。

独孤凤心神不安,所以也没有留意云飞扬的随后跟踪。

两个人停停歇歇,就这样走了三天。

江流千里,两岸芦花一目无尽,皆中流一行三十一人,走在芦苇旁边,心境苍凉。

他们距离独孤凤、云飞扬的所在还不到一里,方向却是相对,这样走下去,距离自然就陆续缩短,最后一定会相遇。

管中流当然不知道独孤凤正向这边走来,行走间,脚步却突然一顿,脱口道:“不对!”

七宝在一旁奇怪道:“公子?什么事呀?”

管中流目光一闪,突喝道:“各人小心。”

语声未已,机簧声响,无数弩箭突然从前面芦苇中射出!

七宝首当其冲,惨呼未绝,已经被弩箭射成刺猬,那二十多个峨嵋弟子虽然大都及时将兵刃撤出,但仓猝之下,仍被射倒了七个。

管中流话语出口,剑已经出鞘,一团剑花洒出,击散射来的一蓬弩箭,护得了六安,却护不了七宝。

他一步欺前,扶住了七宝,失声道:“七宝!”

七宝仍有气,睁着眼,痛苦地应道:“公子,我不能再侍候你了!”

他呻吟着接道:“六……六安……”

六安急上前,七宝的头一侧,已气绝,六安不禁哭叫起来,七宝虽然不是他的亲兄弟,与他却犹如亲兄弟一样,管中流亦心如刀割,七宝、六安侍候他多年,他视之亦简直犹如兄弟。

弩箭射过,百数十个身穿黑衣的无敌门弟子立即分开芦苇丛冲出,团团围住了管中流他们,一个银衣舵主同时飞鸟一样从芦苇中拔起,凌空一折,落在管中流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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