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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部分

重紫-第65部分

小说: 重紫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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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连帽斗篷,白巾蒙面,只露出一双优美而深邃的眼睛,衬着长睫,泛着梦幻般的光彩。冷冷清清,却透着气势;适中身材,又带了几分儒雅。

妖凤年笑:“恭喜圣君,再得一美将。”

亡月道:“重姬,前圣君逆轮之女,今日起便是五护法。”

任凭底下魔众叩拜道贺,重紫只是呆呆地站着,入魔之后,她还是头一次感受到这样的震动。

等到她回神,所有人都已悄无声息退去,连同身边亡月也不见了。

白衣人这才朝她略弯了下腰,算是作礼:“恭喜少君,回归魔族。”

声音果然是个男人的。

重紫看着他半日,道:“是天之邪,还是慕师叔?”



白衣人目中有满意之色,语气透着淡淡的赞赏:“少君好眼力。”

“我只是认得你的眼神,”重紫无力地笑,“天之邪,慕玉,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你?”

白衣人道:“天之邪乃是千面魔,千张脸都是真,亦或都是假。”

重紫没再说什么,径直走到他面前,伸手去摘他脸上的白巾。

“少君,”天之邪抓住她的手,“纵然圣君在世,也不能让我摘下它。”

“忠心的狗也有不听话的时候么,”重紫冷笑,改为掐住他的喉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是你教唆燕真珠用梦靥之术害我,是你设计害得大叔以身殉剑,万劫不复!”

天之邪并无惧色,平静道:“那柄剑上所藏之魔力,乃是前圣君留与少君的,当年仙门要净化它,我不得已才为它寻找宿主,最终它选定楚不复,天之邪对圣君忠心耿耿,如今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少君,少君若要怪罪,我无话可说。”

重紫惊疑:“你如何断定我与逆轮有关系?”

“少君乃是圣君之女,否则天魔令和圣君之剑绝不可能有反应。”

“我的血并不能解天魔令封印。”

“那是因为少君煞气不足,时机未到,少君现在还不能算是真正的魔。”

“逆轮并无血亲,人人尽知。”

“谁说的,”天之邪轻易掰开她的手,“当初天之邪受命潜入南华,就是为了里应外合,一举攻破通天门,助圣君成就大业,谁知圣君迷上水姬,那水姬是仙门中人,战死在圣君面前,逼圣君立誓放弃,使得我多年谋划功亏一篑。”

“水姬?”重紫皱眉。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印象却不深,分明是听燕真珠她们随口提起的,可见那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仙门弟子,谁也想不到她会和大名鼎鼎的魔尊逆轮联系到一起,逆轮竟为了她放弃野心?wωw炫③üw w書còm网

天之邪道:“通天门一战,我们魔宫原是必胜,六界早就该入魔了,可惜圣君妇人之仁,才落得那般下场,幸亏他还记得使命,不忍抛弃臣民,死前曾暗示我有安排,我只猜到他将魔力封入剑内,必是后继有人,多年来寻找无果,直到少君上南华拜师,显露天生煞气,我才开始怀疑。”

水姬既死,逆轮不能违背誓言,失去爱妻,放弃野心,他那样的人活着已无意义,却又心怀不甘,所以南华战前作了周密的安排——天心之铁乃是通灵之物,他将一半魔力注入剑内,借剑灵替女儿掩饰命相,躲过行玄等人的卜测,再以禁术封印天魔令,把一统三界的野心留给了女儿。

“圣君离去时,已为少君作了最好的安排,让你先尝遍人间之苦,才能独当一面。”

“可惜我当年流落街头,险些被饿死,”重紫冷冷道,“他虽生了我,却从未养过我一日,教过我一日,护过我一日,他的所有安排都是为他自己,而不是为我,我没有义务接受他的野心。”

天之邪面不改色:“你不认他,但你必须认你自己,既已入魔,仙门不会再放过你。”

“说的好,不愧是左护法,算计得清楚,”重紫“哈哈”一笑,握拳,“你费尽心机为我做这些,到底有什么好处?”

“成就你,”天之邪毫不迟疑道,“我险些就成就了你父皇,可惜他功败垂成,能再次成就你,六界入魔,魔治天下,就是我毕生的愿望。”

“你不怕我杀了你?”

“单凭少君现在的能力,要杀我还不够,剑内魔力你并未完全得到。”

“是吗,那我要怎样才能得到?”

“待你修成天魔之日,”天之邪重新负手,转过身去,“逆轮圣君的后人,我很期待。”



天生煞气的女孩,历经两世终于入魔,命运之轮几经辗转,还是照着既定路线在前进,先前人人提心吊胆,如今变作事实,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那一抹内疚也安慰性消失了,此事又与仙界最出名的一个人有关,众掌门仙尊都不好说什么,各自散去。

重华宫,洛音凡站在大殿门口,神情莫辨。

“你有何话说!”闵云中沉不住气,“当初我说不该收那孽障,你执意不听,两世煞气不灭,你还帮忙掩饰,欺瞒我与掌教,如今惹出大祸,糊涂!”

虞度道:“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是枉然,何况这并非全是师弟的错,师叔与我不也看错了人么。”

得意爱徒突然成魔宫奸细,闵云中提起来就气得脸青,半晌道:“我说这些,无非是为仙门着想,也没有怪他的意思,怪只怪我有眼无珠,唉。”

“天之邪号称千面魔,法力高强,瞒过我们并不稀奇,师叔也无须自责,”虞度叹道,“其实仔细想来,他这些年也不是全无破绽,他不喜欢用剑,乃是因为他修的心魔之眼,摄魂术。”

闵云中道:“不论如何,那孽障已经入魔,就留她不得,眼下最好趁她尚未修成天魔,尽快设计除去,否则将来必成大患,六界危矣,音凡,你也明白这中间的厉害,须以大局为重。”

洛音凡终于开口:“此事并非全是她的过错。”

闵云中冷笑:“你的意思,她入魔没错,是我们的错?”

见他又要发作,虞度忙制止道:“那孩子说的不无道理,仙门在此事上有责任,但我们这么做也是迫于无奈,她命中注定成魔,谁都冒不起那个险,如今既成事实,只有先想办法对付了。”

“是我造成,我自会处理,”洛音凡背转身,淡淡道,“师兄请回。”



来到魔宫半个月,重紫还是不太习惯这里的生活规律,魔宫与仙界完全不同,就拿行走方式来说,简单到无趣,只需靠意念移动,想去哪里就到哪里,除非对方设置了结界表示不欢迎。

九幽魔宫位于虚天魔界极地,太阴之气盛,黑夜比白昼要长得多,夜里,魔宫反而更加热闹,并非想象中那么死沉沉,有绿莹莹的妖火,也有蓝莹莹的魔光,还有寻常的昏黄灯烛,歌声乐声不断,那是妖凤年与一干魔众饮酒作乐,依稀竟比仙界更像人间。

高台,重紫斜卧榻上,望着底下星星点点一片。

身旁魔剑传来热意。

同是天生煞气,那位从未谋面的有史以来最强大的魔尊,真是父亲?

重紫抚摩剑身,苦笑。

一点印象也没有的人,突然成了父亲,为了爱妻放弃野心,却把野心留给了女儿,安排如此周全,该说这位父亲伟大还是自私呢?

转瞬之间,重紫连人带榻移到一座大殿内。

亡月坐在宽大长椅上,膝边倚着个美丽女子,粉衣紫发,正抬手施展幻术,漫天红白花瓣雨,与亡月身上的黑斗篷格外不搭调。

见到重紫,女子笑吟吟地站起来作礼:“梦姬参见五护法。”

重紫直接问:“天魔令也在你手上?”

亡月端起一只水精杯,里面盛着半杯血红色的液体:“在我手上,但现在我不能给你。”

“为什么?”

“你还不够资格拥有它。”

重紫蹙眉。

“只有你的血才能解开封印,放心,时候到了我自会交给你。”亡月挥手示意她下去。

梦姬笑道:“圣君行事必有道理,五护法不必担忧,倒是我方才听说……有个南华弟子等在水月城,放信要见护法你呢。”



魔宫外正是傍晚,海边夕阳影里,有个男子负剑而立。

重紫意外:“成峰大哥?”

成峰回身看她,莞尔:“重紫。”

许久没见仙界的人,突如其来的亲切感,似在呼唤她靠近,重紫垂眸,后退两步:“你……找我做什么?”

成峰走到她旁边,往石上坐下:“真珠常说她喜欢看海,所以我过来走走,顺便找你说几句话。”

记得当年他二人成亲,重紫还曾去参加过喜宴的,跟一帮弟子们取笑灌酒,害他险些当场醉倒,年少美好,如今回想,仅余苦涩。

不该奢望,你早已回不去了!重紫尽力提醒着自己:“都是过去的事,我与大哥的身份,再要往来似乎不太合适了。”

成峰没有说话,只是抬手亮出一支小巧美丽的短杖。

重紫愣住。

星璨见到主人,欢乐地在她身旁转来转去,轻轻蹭她。

当年教诲犹在耳边,只可惜她做不了他心目中的好徒弟,既已万劫不复,她还有什么资格用它?他送它来,又有什么意义?

重紫别过脸不去看,也不去接:“是师父叫你来的?”

成峰默认:“自你走后,尊者他老人家闭关时出了点意外。”

依稀记得他吐血的场景,重紫心一紧,立即移回视线看着他:“师父他……严重么?”

成峰不答。

是因为她,才让他修炼分神吧?重紫迅速接过星璨就走,可是刚走出两步,她便停住了,转回身,不可置信地看着成峰,面色惨白。

不经意中,金仙封印已迅速嵌入体内,丹田魔力流散,再难汇聚。

“是他让你这么做的?”

“是掌教和尊者的意思。”

重紫紧紧盯着他:“是掌教,还是尊者?”

成峰缓缓站起身,迟疑了下,道:“是掌教的意思,也有尊者的意思。”

是了,他那样的人,毕生守护六界,徒弟入魔,他这么做原在情理之中,只不过她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迫不及待非要置她于死地,难道他亲手伤她还不够?对她真的连半点师徒之情也没有了?就因为她“可能”会带来的那场浩劫?

重紫闭目,低头苦笑:“好,好个伏魔印!”

成峰叹了口气,拔剑指着她:“重紫,看在真珠面上,大哥原也不想这么做,但你天生煞气,历经两世入魔,将来定是苍生之劫,望你原谅大哥。”

“我说不,有用吗?”重紫无力,声音有点凉,“我这两世从没杀过一个人,是你们非要认定我会危害六界,非要杀了我才安心,什么六界苍生,我从来没有兴趣,有什么义务一定要牺牲自己去为你们换太平?”

成峰亦有些无奈,半晌道:“这一剑会打散你的魂魄,绝不会痛苦,无论如何,大哥只能为你做到这些。”

跟这些人讲道理没用,连他都要她死了,还有什么说的?重紫点头:“多谢。”

长剑轻挑,势如海浪。

耳畔同时传来波涛拍岸的声音,一阵雪浪飞溅,陡然间竟变作许多温热的血色泡沫,迷蒙了眼睛。

闷响声过,浪花落尽,成峰躺在地上纹丝不动,一缕魂魄早已离体,归去地府。

重紫骇然,爬过去摇他:“成峰大哥!”

“少君都看见了,仙门如今不会再对你留情。”

“你跟着我!”

“少君不该再轻信他们。”

见他俯身,重紫抬手便扇他一耳光:“谁让你杀他的!谁让你杀他!”

天之邪并没理会,照旧抱起她,消失。



阴暗大殿,小巧杖身依旧闪着柔和的银光,温润的感觉,就像那人的怀抱与唇,曾经在绝望中陪伴她,给了她坚强的勇气,那样的亲密,如今对她却危 3ǔωω。cōm险至极。

所有的温柔呵护、美丽承诺,引诱她不顾一切想要靠近,想要依傍,等到她真正走近他了,才知道原来那些美好与幸福都是致命的,会伤到自己,可惜已经太迟,她再也离不开。

宽大的黑色衣摆平铺在水精榻上,好似一朵浮水的妖冶黑莲。

重紫冷冷道:“天之邪!”

“在。”

“你杀了成峰大哥。”

“他要害少君,本就该死,我放他一缕魂魄已是手下留情,”天之邪长睫微动,“是少君害怕,害怕杀了他,洛音凡就再也不能原谅你。”

原谅?重紫咬唇。

今日今时,原来,她还在奢望他的原谅么。

“他命成峰送来此杖,分明是设计要杀你,出手之间可还有半分师徒之情?”天之邪伸手取过星璨,“少君与他两世师徒,还看不明白他,是为糊涂。”

低低魔咒声里,杖身光华大盛。

“不要!”重紫意识到什么,疯了似地扑上去。

天之邪果然没有说谎,堂堂逆轮手下左护法,他的能力绝非现在的她能比,两股强大魔力交锋,重紫被击倒在地,翻滚至墙边。

犹如失去理智,她狰狞着脸再次扑上:“住手!你给我住手!”

……

不知道重复多少次,她终于跪在他面前。

“别,不要伤它。”

“把它给我,求求你不要伤它……”

……

星璨光芒消失,神气渐灭,被他随手丢开,犹如失去灵魂的尸体,自半空掉落,发出“当啷”一声。

重紫失魂落魄地将它抢过,触手已是冰凉,再无半分温润之感。

什么恨,什么痛,全都顾不上了,只有绝望,斩断一切的绝望。

“上面被洛音凡施了仙咒,除非你想束手就擒,”天之邪居高临下看着伏在脚边的她,平静的目光暗含了一丝冷酷与鄙夷,“圣君之剑才是少君最好的法器,此杖无锋无刃,根本就是洛音凡用来制约你的废物,少君亲自动手坏它,难逃诅咒,还是由属下来最好。”

沉寂。

“天之邪,你不是我和我父亲的狗么,”重紫忽然仰脸直视他,缓缓站起身,“忠心的狗会站着跟主人说话?”

天之邪看着她片刻,果然单膝跪下:“天之邪任凭少君处置。”

“听话就对了,”重紫倾上身,纤纤手指托起他的下巴,凤眼里满是恶意的笑,“你要记住,主人的事轮不到你插手,今日立了大功,不如就赏你去尝尝魔宫血刑的滋味,怎么样?”

天之邪目中微有震动。

“怕了?”重紫嘲讽,“不是说任我处置么?”

“天之邪自会去刑殿领罚,是少君不明白。”天之邪站起身,再不多看她一眼,稳步出殿而去,看他那样子,仿佛不是去受刑,而是去散步。



想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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