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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烟花未冷-第23部分

小说: 烟花未冷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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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乱的脚步声渐渐消隐。她在心里数过三十秒,仍未听见任何动静,这才慢慢睁开眼观察四周。模糊的视线中已可分辨出置身于空旷如同仓库一般的大间,一排两米多高的玻璃窗嵌在高墙的最顶端,反射进外界的微光,同电视剧里类似的场景几乎一模一样。转头看去,与她并排靠墙而坐的正是同样被五花大绑却仍旧阖着眼睛的耿清泽。唯一的区别在于,他们并未给他也贴上封口的胶布,许是那块布巾的功劳。
  她的手够不到两人身上的绳结。照此情形,一个身单力薄的自己和一个尚未苏醒的耿清泽,是决计无法逃出这个地方的。她挪动身体,看了看他腕上的表,将头凑近他,用发顶摩擦他的脸和下巴,一下接着一下,持续不断地努力着,直到他的口里逸出轻微的呼声。
  耿清泽在全身的疼痛中睁开眼,头一个映入眼底的便是易漱瑜那张狼狈至极的脸,口上被胶布牢牢贴住,微肿着左边脸颊,目不转瞬地看住他,见他即要开口,急得瞪大眼睛直摇头。
  见她清醒完好如常,他如释重负,缓缓将脸凑到她耳畔,却不知该说些什么。顿了半晌,才用只她一人可闻的微哑声音说:“为什么不走?”
  说完,他又转头看住她,只见两行清泪“刷”地自她脸庞滑落而下,顿觉心似被狠狠一撞,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第33章 祸福(2)
  易漱瑜忍住心口的酸涩,枉她一路强自镇定,倒在眼下没出息地掉了泪。她迅疾偏过头,却不得不在他的耳语中又转了过来。
  耿清泽凑上她的脸,吓得毫无防备的她朝后一缩。他只得又凑在她耳边说了声“别动”,这才微微张口,试探着用牙齿去咬她脸上那块胶布的一角。
  他已经十分小心,可温热的唇仍不时掠过她的脸颊,顿时便激起一片绯红。齿尖不断地轻擦着皮肤,不疼,只是有一点点痒,还有一点点麻……
  微弱的碰触仅限于未曾受伤的右脸,她的心里却如有千百根鸿毛不断轻柔拂拭,每一厘每一寸俱是难以忍耐的无尽煎熬,更是难以抵挡的无法抗拒。
  终于,他慢慢转过头,顺利撕开胶布的大部分。她像是重获新生一般从半窒息中探出头,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再一次凑到她耳边,“别怕,我在这里,不会有事的。一会儿照我说的做。听见了?”
  她听话地点头,眼眶里泪光朦胧。他朝着她露出一个温柔得令人难以置信的微笑,又用牙仔细将胶布贴回原位。
  他看了她一眼,得到回应后伸腿把一个不大的木块用力踢向对面的铁门。大扇的铁皮门发出“哐”声巨响,“嗡嗡”余音回响不绝。
  一侧的小间里顿时生了动静,蒙着脸罩的三个人很快出现在他们眼前。
  中站者身量稍高一些,操着一口南腔北调的普通话,显然不是S城的口音。他居高临下地端详着带回的两个人,最后选定了耿清泽,望着他开门见山地问:“你是吴兴关家的什么人?”
  耿清泽一愣,摇了摇头。
  那人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还不老实。”
  他皱皱眉,“我不姓关,也不认识姓关的人。”
  “不可能!”
  他“哼”了一声,“不信你们可以去查。”
  “老大,我们找错人了?”
  “不可能。那东西就在他身上。”
  “可他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
  “抓错了人,总不见得再放回去……”
  “你们看他的表,看起来他好像比关家更有钱……”
  “……”
  耿清泽垂着眼,一反素日里的端持稳重,懒懒地道:“喂,你们想怎么样?”
  “闭嘴!”那老大一声断喝。
  他似笑非笑,“我很忙,没工夫陪你们。”
  有人显然沉不住气,大步上前朝他扬起手,却“啪”地一下落在另一个人的身上,原来易漱瑜已在瞬间扑到他跟前,替他挡住了这一巴掌。
  “老三!”老大高喝,“别胡来!”
  她颈上白皙的肌肤顿时泛出一大片红。耿清泽心如刀绞,面上却未露丝毫怜惜之色,仍旧是那副懒洋洋的神情,甚至屈了屈膝盖,将痛到无法闷哼的她顶开,“成事不足,就会添乱,这算什么?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娶你?就算我答应,我们耿家也不会同意。”又看向那老大,“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老大想了想,“你也是个明白人。一千万,不能让兄弟们白辛苦一场。”
  面罩下的另二人分明倒吸了口气。
  耿清泽居然笑了笑,颇有些不以为然,“就为了这几个钱?行了,打个电话给我哥,钱都是在他手里管着。不过我估计一时拿不出这么多现金。”
  老大提高了声调,“一千万!现金!”
  “好好好——”他连忙示弱,“我来跟他讲。”
  “不用你!给我老实待着!”老三在老大的示意下拿着手机过来,声止俱厉,“你哥的电话是多少?”
  “我怎么可能记得住?”耿清泽摇着头笑,又向他以目示意身侧,“不过你们可以问她——她是我秘书。”
  “秘书?小蜜吧。”老三嗤笑,不无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老大,见他点头便去撕易漱瑜口上的胶布,“电话号码!快说!别耍什么花样!”
  易漱瑜茫然地看了看所有的人,最后看向耿清泽,愣愣地摇头。
  “叫你别耍花样!”老三用手卡着她的下颌,语气极度地不耐烦。
  “笨成这样!”眼里的精光只一闪,耿清泽即刻板起脸斥道,“上个月不是还在剧院里被他撞见,现在问你他的电话。”
  脑中灵光乍掠,她慢慢地报了一串数字。才说完,胶布又被贴上。
  老大打开扩音,电话一通,耿清泽便抢先道:“大哥!是我!我是清泽!是清泽……”
  老大把手机放回自己耳边,疾步走到远处,“听见了吧,那你是弟弟吧……我劝你放明白些,不要做通知警察这种蠢事……”
  约摸半分钟后,他拿着手机回到他们跟前,声音里带着笑意,“到底是有钱人,你哥连个价都不还,还真拿你这弟弟当宝贝。”
  易漱瑜心头一松,整个人瘫在墙边。耿清泽却无所谓地笑了笑,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你让他到什么地方交钱?”
  “这不用你管。”老大拖过一个木箱子坐在他面前。
  他又问:“你说他一口答应了?”
  老大顿了顿,然后点头。
  他蹙眉,“你有没有告诉他,我跟我秘书在一起?”
  “没有。”
  “这样行不行,”耿清泽朝着易漱瑜抬抬下颌,“你让她走,我叫我哥再多拿两百万。要是让我哥知道我跟她在一起就麻烦了。”
  “你哪那么多事!”许久不出声的老三用不知从哪儿来的长刀抵在耿清泽的肩头,“再废话别怪我们不客气!”
  易漱瑜的心“蹭”地提到喉咙口,瞪圆了眼拼命摇头,口里“呜呜”地出不了声;耿清泽却只是微乎其微地顿了一顿,不经意瞥过她的目光里似乎有着强烈的警示。
  将头看向那把刀,他淡淡地道:“你们不过是要钱,我大哥也已经答应去筹集现金。扯上人命就不值了。”
  老大拍了拍老三的肩膀,老三这才有些不情愿地移开了手。
  见状,耿清泽又道:“我哥都说了不会报警,她一个笨得要命的小丫头,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他示意老大附耳过来,随即轻声道,“我跟她都把话说绝了,现下她心里准是巴不得我倒霉。就当你帮我个忙,替我甩了她,过两天给个三五十万的,没有完不了的事。”
  “不行。”老大看着他,一口回绝。
  耿清泽与他对视,“三百万。”
  老大思索片刻,仍旧是摇头。老三赶紧过来扯扯老大。
  耿清泽又报:“五百万。”
  老大缓缓起身,朝一端的小间走去,一边默不出声的老二跟了过去。
  大约有一杯茶的工夫,老大回到耿清泽面前,“六百万。”
  他皱起眉,状似为难地想了想,终于还是点头。
  “你倒是慷慨得很。”老大蹲下身,满意地拍拍他的脸,立马换过手机的SIM卡,将方才打过的号码重新拨出,“耿先生,到哪里了……很好,你弟弟要跟你说话——”
  扬声器一开,耿清泽便大声道:“大哥!你再多提六百万给他们!千万不要报警——”
  话未说完,便被老三狠狠推了一下,“干什么咋咋呼呼的!给我老实点!”
  老大同对方更新了交换地点。见他挂了电话,老二把老三叫到一旁。耳语几句过后,老三便直直朝易漱瑜走去,将手伸向她的裤袋。她倏地一缩,后脑在墙壁上磕得生疼。
  老三立时瞪着她,不耐又不屑,“少在这儿跟我装纯情,我对这种公子哥儿玩剩下的没兴趣。”摸出她的手机抛到老大手里,随即又恶狠狠地看着她,一手指着耿清泽,“不许报警,听见没有!否则我对他不客气!”
  老三将易漱瑜扛出去的几秒钟内,耿清泽从门缝中大致辨出此地人际罕至,能见的微光至少在一公里开外。恐怕这也是促使歹徒在极大的诱惑之下甘愿冒险放人的原因之一。即便她逃得出去,也决计认不清所在的方位,更遑论为警方提供必要的线索了。
  铁门再度被合上后,发动汽车的声音隐约可闻。他不知道老三要把她扔在附近的哪个角落,但他相信,她一定领会了他的意图,也一定有办法让自己离危险远一点,再远一点……
  幸好不多久后,老三再度出现,屋里的人数增加到四个。直到此时,耿清泽才觉得浑身乏力,冷汗已湿透背脊,虚脱一般靠在墙头。
  之后的时间里,老大一共换了三次手机卡,分别只打出一个电话,一而再再而三地更改着交易地点,神情还算镇定。而漫长的等待使得另二人已有些不耐,不时在空旷的室内走来走去,却不会想到此刻的耿清泽丝毫不急不躁,满腹心念唯有一系,只希望救兵来得晚一些,这样她应该可以跑得更远……
  老大的声音将他从迷糊中唤醒,紧接着仓库的门再度被打开,汽车的引擎声清晰传来,直至渐渐消隐……他睁开眼睛时,老二已不知去向。
  老二的迟迟未归终于引起了其余二人的警觉。
  “不会出什么娄子——”老三的话音未落,只听“乒乒乓乓”一阵响,数个黑影在眼前倏忽而落,手里的长刀还来不及驾到耿清泽的脖颈上,已被一把九二式手枪抵住太阳穴。
  老大被制住的同时,营救小组中已有人从里头打开门。全副武装的蒋励率队冲进门内,亲自为耿清泽解开身上的绳索。
  
  当洗完脸的耿清泽坐在郊县某警署的办公室里,衬衣袖口被挽至手肘,已又是一派淡然冷静。
  做完笔录回到前厅,一旁督场的蒋励把两部手机还给他,同时递过自己的车钥匙,“不让我送,你自己小心。”未留意他张了张口,蒋励又向他示意各个墙角,正是分别被两名警察看押着的三人,“那个出去拿钱的被我们埋伏的同事抓个正着。一个个都那么菜还想出来混,真真笑死人!现在人都在这里,你还有什么要交代我的?”
  耿清泽暂时压下心头的疑问,头也不回,只冷冷地问:“叫他说,打了她几下?”
  “问你呢!”一名警员踢了踢脚边的老大。
  “我没打她。”他的面罩已被摘下,一张算不上狰狞恶形的脸直瞪瞪地看着耿清泽,满面的不甘与不解。
  最远的老二不待催促便叫:“我碰都没碰她!”
  蒋励将利剑般的眼锋投向老三,“你!”
  老三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仿佛换了个人的耿清泽,“一……一下……”
  耿清泽猛然回头,如刃的目光刺得他陡然惊起,“干什么?你想打人?”
  蒋励手里的档案夹“啪”地朝他抽过去,“乱喊什么!快说!”
  吃痛的老三眼神闪了闪,不得不从实改口:“两下……就两下,是她先咬我的!”
  蒋励手里又是一下,他立时老实了。
  一手插袋的耿清泽看了看自己的鞋尖,侧过头,“刑期怎么算?”
  “记不太清了。”蒋励笑道,“好像一般是十年以上,情节较轻的五年以上吧。回头我问问。”
  耿清泽垂着眼,“一根手指多加一年,你看着办。”
  “好。这边走,我送你出去。”来到门前,蒋励又道,“这次还真多亏你家那位妹妹。”
  耿清泽脚步一顿,终于有机会问:“她怎么样?”
  蒋励一脸轻松,信手拍了拍文件夹,“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擦伤,可能是自己割断绳子的时候伤到了。才刚叫了个女同事带她去收拾了一下。”
  “什么?”他如遭雷击,“她没走?”
  蒋励没看见他的脸色,“就在你后面的那辆车里,你没注意?”
  耿清泽眉心拧起,“怎么回事?”
  蒋励见他神情凝重,想是对此前的状况毫不知情,便一五一十道:“你的第二个电话时间还是太短,我们拖不住对方,所以还固定不了你们确切的位置,只判断出大致的方向。过了没多久,又接到你这妹妹的电话。那些人避开了车库的探头,我们找不到你们被带上车的画面。可你家的小丫头太厉害了,不但详细说了你们的情况,居然还记得被绑过去一路所有的路线——”
  见他毫不为怪,蒋励倒顿了顿,又说:“她告诉我出了酒店车的方向,开了多久,其中分别转了几次弯她都记得一清二楚。我让同事按她所讲的时间算出路程,画了几张不同的线路图,每一条都指向你在的那个方位,否则我们哪能那么快就找到你。还有那个借她电话的人……”
  “你在什么地方找到她的?”耿清泽打断他的讲述。
  “就在关你们的那个旧厂房。她躲在后头的乱石堆上……”不待蒋励说完,他已如开了弓的箭一般直射出门外。
  
  
  
  
  
  
  
  第34章 祸福(3)
  易漱瑜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脑中似受了吸星大法一般空空一片,见耿清泽远远大步而来,下意识地朝着他站起身。
  他胸口起伏,双眉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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