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来套去-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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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高照，王大辉紧紧地攥着手里的皮包，里面是他和苏楠以及父母亲朋所有的家底。他押在这里了。他要让一皮包的钱几年后变成几个皮包、几十个皮包。王大辉想到这里，本来热汗淋漓的身子吹来了丝丝凉风。开始还真以为是精神上的凉风，骤然间，雨点落到额头上，才知道这凉风不是朝自己一个人来的。向周围望望，许多人都撑起了伞，也怪自己没有听天气预报，好好的天竟然下起了雨。王大辉把皮包往衣服里塞了塞，身子不要紧，身子淋湿了可以晾干，钱要是湿了，就回不来了。要是钱没了，王大辉也就不用回家了。
以前经常听人家说，赚钱难花钱更难，认为那是屁话，那是有钱撑的，现在总算明白了。一下子花上10万块钱老天爷儿不但嫉妒你，天气也不让你好过。等王大辉终于慢腾腾地挤进售楼大厅时，雨突然停了，东边的天空上挂起了彩虹。
等了半天，到了服务台，坐下，看牌，签合同，拿着一份合同到收银处付款，再转回来盖章，拿到发票和购房合同离开，OK。房子是你的了，预计2003年6月交房。〃先生你慢走。〃王大辉有点儿哭笑不得，等了一个多钟头，连烈日暴晒带风吹雨打，到了里面只花一分多钟就搞定了。今天没有见到那个给自己推销的小姐，接待自己的那些人都不认识，面生得很，王大辉感觉交钱时他们对自己特别冷淡，心里有点酸楚，看着自己和苏楠以及父母亲朋攒了半辈子的钞票哗哗地躺在了人家的柜子里，自己手里只拿着一张发票和购房合同书，其中的酸楚是心底里的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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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第八章 下有对策（5）
回去的路上，王大辉瞅瞅背后的彩虹，渐渐地被阳光吞噬掉了，心里开始发凉，这次发凉不是天气要变，是突然生出了莫名的忧伤。以后就赶紧挣钱吧，赶紧挣，一边做自己的建材生意，一边等着商铺盈利。
王大辉的担心不是多余的，王大辉内心生出的凄凉不是莫名的。一年后，去看商铺，附属楼只盖起了三层，还没有封顶，销售处的解释是今年不是遇到了〃非典〃吗，全国的建筑都停工了。这个原因王大辉没有法子，自己也是不能正常营业了，何况那么大地盘的人家。两年后，王大辉不知是第几百次过来看商铺的时候，附属楼已经封了顶，商业步行街两侧的商铺也已经建好，在等着装修。离交房的时间还差着一大截，高层开始施工了，但总是停工，时常见不到建筑工人，只有两个高高的黄｜色的塔吊立在那里。这次销售商的解释是，不是原先规划了玻璃幕墙吗，今年国家出了新政策，加大了对建筑幕墙的管理，在等着审批呢，再等等。
等到4月的这一天，王大辉和几百号商铺的主人赶赴大海房地产公司准备讨说法时，他彻底傻了眼。
4。
大炮被省纪委双规了。
4月13日，韩大炮刚下了广州的飞机，就被一辆黑色轿车请上了车，扬长而去。颠簸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被押到了北岛市一家隐秘的宾馆里。韩大炮好久没有坐火车了，一路上被颠簸得骨头都散了架，最重要的是身心也都散了。在机场被押赴的一刻，韩大炮还以为是抓错了人，可是一路上，两个身材高大粗壮的人对着自己一言不发，只是在轿车里行驶的时候，掏出了韩大炮的身份证。
〃你是韩大炮？〃一个带黑色墨镜的高个儿问。
〃我是。〃韩大炮不想狡辩，人家是有备而来。韩大炮继续问了一句：〃我怎么了？〃
高个儿回答得很干脆：〃不知道。〃从此一路上除了吃喝就是上厕所，三个人再也没有谈话。在火车上，韩大炮看着窗外飘忽忽的景色，忽然记起那天晚上和梅萍一起在街边吃烧烤的情景。这时的韩大炮逐渐让自己放松下来，虽然两只手带着锃亮的手铐，但是两个人为了不让韩大炮出丑，用衣服给护上了。韩大炮告诉自己，先放松，先放松，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谁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他们是在车上给我亮了证件，但是证件也有假的啊。还有，如果是真的，自己该怎么办，应该没有多大关系的，他们又能掌握到什么证据呢？再说了，省上的关系难道还解决不了这点事情吗。可是当韩大炮被押回北岛的一处房间关闭起来后，日子一天天过去，他渐渐有点慌了。
韩大炮所处的这个房间只有几十平方米。里面有客厅，电视，沙发，DVD，有卧室，一张双人床，一个办公桌，一个洗手间。这里既像宾馆的房间，又有点儿家的感觉。外边的景色看不到，窗户被封死了，只有一个天窗，天窗里只能看见时晴朗时阴暗的天空。韩大炮还发现一个事情，就是整个房间里没有利器，没有铁片，没有瓷片，用的东西大多都是塑料的，每次送饭过来的时候，用的也都是一次性的塑料器皿。韩大炮发现这些以后渐渐明白了，他知道，这是被双规了。在政场上混，最怕听到的就是双规。
十多天后，韩大炮被押到了一间审讯室。这间审讯室是比较轻松的那种，有沙发电视，也不阴暗，明朗得很。韩大炮透过外面的广告牌，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北岛。在北岛就好，这一刻的韩大炮还抱着侥幸心理。北岛有自己的父亲，他绝对不会对儿子坐视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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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大炮错了。当审讯人员拿出他在澳门赌博的一沓沓照片，还有一段段的录音时，他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人家的圈套，到底是谁在这样残害自己？韩大炮看着那一张张照片和一段段赌博时的录音，只有点头的份儿。桌面上摆着自己带去的50万现金，他还有什么话说。
〃这些钱是不是带去澳门赌博的？〃戴眼镜的一个男人问。
〃是。〃韩大炮点点头。他承认了。他坦白了。他只希望自己能判得轻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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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节：第八章 下有对策（6）
〃钱是哪里来的？〃眼镜继续问。
韩大炮不知道这个事情怎么回答，他在这一刻感觉对不起梅萍。他一次次的借钱只是为了能够把借的钱还上，现在人家的钱是没有办法还了。
〃说，钱是哪来的？〃眼镜继续问。
〃借朋友的。〃韩大炮回答，是的，这钱确实是借的，他给梅萍写了欠条。
〃哪个朋友？〃
〃梅萍，大海房地产开发公司的梅萍。〃韩大炮回答。这个时候他关心的不是梅萍会怎么样，他相信梅萍不会被牵扯进来，因为他们有正规的欠条。纪委奈何不了梅萍，这也算是对得起她了。韩大炮如今关心的是谁给纪委提供的信息，还有照片和那些录音。还能有谁，韩大炮想到了一个人，愤怒汹涌地蹿了出来。
他看向眼镜：〃我能抽根烟吗？〃
5。
〃韩大炮被双规了。〃周旋告诉梅萍。
这在梅萍的意料之中，她还知道过不了多久，会有人过来要韩大炮写下的那些借条。便吩咐周旋：〃你把韩大炮写的那些借条整理出来，记住，只整理一部分，款项别超过五百万，还有要分期的那些，最好是二三十万一张的，大额的就赶紧销毁吧。另外，借条的时间上一定是在去年和今年。你赶紧整理一下，我相信很快就会有人来拿了。〃
周旋点点头，暗暗佩服梅萍处事的果断和对老同学的怜惜。
果然过了几天后，纪委来人要走了那些借条。都是些分散的，从2001年到今天，总共十三张，差不多一个月一张，还有，金额都在二三十万左右。
周旋有点担心地问梅萍：〃你说韩大炮会不会怀疑到我们，或者把我们的事情牵扯进去？〃
梅萍笑着说：〃我比你了解韩大炮，他是一条汉子。〃
过了不久，周旋得到了韩大炮的消息。
〃梅总，我估计你猜错了，韩大炮不单单在我们这里借了钱。我听到消息说，他赌博的资金加上你借给他的那五百万，还有三千多万来历不明。另外他可能要被判十年，剥夺政治权利终身。还有就是我们提供的那条信息并没有多大的价值，人家纪委收到了一叠韩大炮在澳门赌博的照片还有现场的录音。〃
梅萍对这个消息也是颇为意外。自己把借条只整理出五百万，并不是为了保韩大炮。如果他赌博的钱只有五百万的话，那么对于他的关系来说，可能只有判一两年的事情，但是如果说只借了五百万，势必就有几千万的资金来历不明。所以梅萍明着看上去是在保韩大炮，实际上是在设一个更大的圈套。这一层不但周旋误解了梅萍，以为梅萍念着同学之情，故意减少借贷的金额，就连韩大炮看到梅萍只出示给纪委五百万的借条时，他也是差点痛哭出来，那一刻，他坚信自己没有交错朋友，梅萍是他一生都要信得过的人！让梅萍意外的事情是谁提供的那些照片和录音，难道还是他？
周旋也在旁边猜测，并轻轻念出了一个名字：〃吕……华……强。〃梅萍没有表态，不置可否。
吕华强在那天下午给了周旋电话后，按时赴约，直接在梅萍的办公室进行了洽谈。一切顺利，梅萍痛快地答应把市区西部的一块住宅用地以及东部的两块住宅地，共计三百多亩以低于市场价5％的价格转让给吕华强的宏大集团。俩人亲切地握手，并约定了去国土资源局办理转让手续的时间。
期间周旋问了吕华强一个问题：〃吕总，有一个问题我想问您，您和韩大炮那么铁的关系，为什么要给纪委提供证据呢？〃
吕华强倒也直爽，哈哈一笑，拍着周旋的肩膀道：〃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说了也无妨，那证据确实是我递的，我你们应该明白啊！一个上了赌瘾的人谁的钱他都借，我也是被他借的没有办法了。周兄弟啊，你别在心里骂我不仁义，我是为了他韩大炮好，他再这样赌下去，迟早得把命垫进去！〃
这一仗，是吕华强胜了。这在梅萍的意料之中。让梅萍无法猜透的是，吕华强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后台呢？
6。
在韩大炮被双规一个月后，梅萍收到了纪委的电话。是韩大炮要求见梅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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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节：第九章 内部风波（1）
周旋开着车子去的看守所，把车子停在了门口，梅萍一个人进去了。在见面的那间屋子里，梅萍差点认不出韩大炮了。他瘦了许多，更加黑了，只有眼睛还是以前那样的明亮。
韩大炮看见梅萍很是高兴，一个劲地说感谢。梅萍知道韩大炮见她不可能只是道谢，在时间快要结束的时候，韩大炮叮嘱梅萍以后在长川做房地产一定要小心，并且一定要着力地防备一个人，一个小人！梅萍知道说到了正题，问道：〃谁？〃
韩大炮只是张了张嘴，没有说出声来，但是梅萍从韩大炮的口形里读出了一个〃吕〃字。是的，韩大炮也让自己防着吕华强，不是防，是一定着力防备。在梅萍转身离开的时候，韩大炮忽然不顾身边的警察挣扎了起来，朝梅萍愤怒地喊了一声：〃你记住，他是一个小人！〃
梅萍无力地走进周旋开的车子，全身乏力地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周旋。周旋也回过头看见梅萍精神不振的样子，便问道：〃怎么了？韩大炮说什么了？〃
梅萍把头仰在了真皮靠背上：〃他说让我们一定要防备吕华强，说他是一个小人！〃
〃难道他认为这一切是吕华强设下的圈套？〃周旋发动了车子。
〃是吧！〃
〃那你应该高兴才是啊！〃车子驶上了公路。
〃周旋，你说我做得真的很对吗？〃梅萍扭头看向专心开车的周旋。
周旋一愣，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梅萍这么伤感过。只好安慰道：〃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对谁错的事情，只有什么该做不该做。不要想太多了，你睡一会儿吧，咱们下午还要开集团会议。〃
梅萍是真的有点儿伤感，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自己转身的那一刻，韩大炮挣扎着喊出的那句话，她从来没有见过他是那样的愤怒，那样的失望，那样的落魄。
〃你记住了，他是一个小人！〃
梅萍曾经在以后无数的梦里醒来，梦见这个场景，梦见韩大炮是指着自己骂，而不是指向吕华强。有一刻，梅萍半夜醒来，也会自问：〃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没有钱的时候，做这一切是为了让自己和家庭以及父母过得更好，可是这一切都拥有的时候，我自己过得很好吗？我的家庭很好吗？我的父母又真的享受到幸福了吗？〃
没有！至少家庭没有和睦，丈夫和自己反目成仇，分居多年。父母幸福吗？梅萍没有父亲，从小就没有父亲的呵护，母亲告诉她父亲在她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在讨饭的队伍里走丢了，再也没有回来，可能是饿死了。梅萍从小就是当男孩子长大的，母亲把她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就是希望她能在长大的时候孝顺自己，照顾好弟弟，可是如今的梅萍孝顺好年迈的母亲了吗？母亲六十多岁了，守寡了大半辈子，就是想有个人说说话儿，就是希望梅萍能多抽出一点时间在家陪陪她，可是梅萍真的没有时间，一个日渐庞大的集团，繁重纷杂的各种事物让她抽不出空暇来。母亲的愿望就那么一点，我却实现不了，我能是孝顺吗？送去的钱财和补品有什么用！母亲有一次打电话来，说是不需要钱，也吃不了那么多的营养品，都已经长毛了。当时梅萍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她也想过把母亲接来长川住上一阵子，可是老人住了一个星期，浑身疼，也没有精神，一回到乡下就好了，她适应不了城市的生活。
梅萍满怀愧疚地想着这些。弟弟梅青的事情总算解决了，虽然还不能真正胜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