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情和事-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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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雨没想任校长是不是给他“放电”,就直接问那老头,“我就是打你孙子的实习老师,你说吧,你想让实习老师怎么样?!”
老头儿气得都快七窍流血了,指着吴雨的鼻尖儿说,“你小子嘴别硬,我是咱们石灵县的政协委员,县长县委书记见面还要发根好烟呢,就你,也配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
吴雨嘴里嘀咕道,“政协委员怎么啦,政协委员还要讲理呢!”
“你说什么,把你的话再重复一遍!?”
任校长拉住老头,“别和小伙子一般见识,你看还很年轻,屁事儿不懂。不理他,咱俩说说。”他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说,“吴雨,马上要上自习了,你去教室给学生把作业辅导辅导,小心教室没人学生出事儿。”
吴雨站着没动,心想自己还没理论出什么呢,怎么能走?
任校长看来是生气了,吼道,“你去不去?实习成绩还想不想及格了?!”
吴雨就像被秋霜给打了的茄子,蔫头蔫脑地出了办公室。
“您看,我把他都训了一顿,您说说,咱能再不让步吗?您想想,您就是找到教育局,他局长能亲自下来处理这事儿吗?还不是打一个电话到学校让我处理?”任校长又是倒水又是递烟。
“但是你看见了,他刚才的态度,让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我那孙子,在家他是我爷爷呢,他小子算什么东西,敢动手打他!”
“您别气坏了身体,回头我再教训他,年轻人嘛,火气大能理解,但他如果不听我的,他的实习成绩我就不给他填合格,让他拿不到毕业证,他今后也就别想找到工作了。”
老头儿似乎让步了,起身说,“好,那就这样了,我就不耽搁你时间了,你把这事情处理好,我走了。”
任校长连忙又递上一支烟,老头也不客气,接过来架在耳朵上。
老头儿走了几步又对送他的任校长说,“最好别让那小子毕业,看他以后还张狂不张狂了。”
任佼长搀着老头儿的胳膊赔着笑脸道,“你放心,只要你不去找局长,我会好好收拾他的。”
“我能保证,只要你把这事儿处理好。”
任校长连连点头,一直把老头儿送出校门外才往回走,在操场拉住一学生说,“去四年级教室告诉吴老师,说我找他。”
3
“你在家呆着,我去和任校长说说。”母亲已经收拾好了一篮子鸡蛋,准备提着出门。
父亲在河沿边的菜地里浇水,那一行行的豆角和豇豆长得正旺,隔天担了一担去县城,就能有二三十元的收入。
吴雨合上《百年孤独》从屋里出来说,“别去,你去了能起什么作用?”
“那我不能眼睁睁看你坐在家里啊。”
“妈,你不知道,学校要修教学楼了,村长当然有权先把他女儿放在学校,他任校长就是想要我,能过了村长那关?”
母亲挎着一篮子鸡蛋,不知是放下还是出门,嘴里嘟囔着,“为什么学校不再多要一个人?为什么?”
吴雨取下母亲挎着的鸡蛋篮子,“妈,工作的事儿你别担心,我明天去上邑市有个好工作等着我呢。”吴雨把鸡蛋篮子放在桌上,回自己屋里找出那张在师范剪下来的招聘启示给母亲看。
母亲看完,那布满皱纹的脸上就露出了笑容,有些激动地说,“好,好,这就好,这几天我还担心你实习结束后干什么呀。现在我放心了,你去,你去,明天早上我给你做一点儿饭吃了再去。”她出了门去喂猪。
看到母亲这样高兴,吴雨却想掉眼泪,做为儿子,不能为母亲分担生活的重担,却总是让母亲替自己整天操心这事操心那事,心里实在是难受啊,真想把身上的肉割下来给母亲吃。
昨晚开完会任校长把吴雨一个人留下,和他谈了好多话,既有批评的也有赞扬的,最后才算是直入话题了。“吴雨,实在抱谦的很,学校本来缺一位懂美术的老师,我想留你代教,但你知道,学校九月份修教学楼,村上要出钱,村长就说了,他女儿必须来代教。这事儿实在对不起你,但我没办法。”
吴雨虽然心里有气,但脸上还要露出微笑,并且不能让心里的不痛快在脸上显示半点儿。他不是恨任校长不让他代教,而是恨村长利用手中的权力压人。他村长心里肯定清楚自己女儿的本事,但为什么不按学校的需要安排人呢?
吴雨还想再问那老头儿的事儿,但一想到任校长给自己的实习成绩打了98分,并且把实习学校意见也填的很好,也就不好再张口,只是和任校长闲聊了一会儿就回家了。
回家后吴雨把这事儿给母亲说了,母亲当时就要去找任校长,吴雨没让,回自己屋里躺下。躺下也不想看《百年孤独》,只是睁着眼看天花板,想想还是在学校的日子好,心里有什么话还可以给室友们讲,现在碰到个事情还得自己拿主意,该怎么办不该怎么办都不知道,好像瞎猫捉老鼠一样,也没有目标,到处乱撞。他又感觉自己就是路遥先生笔下的高加林,正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上,什么事儿都是单枪匹马地打拼,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越想越睡不着,直到窗外有月亮光照进来时才想起市写作学会招聘的那回事儿。他兴奋地拉了电灯连衣服也顾不得穿,穿着三角裤衩跳下床找到了那张纸片。看了几遍就在床上翻跟头,还差点儿就掉下床去。他把那纸片在枕边放好,用《百年孤独》压住,拉了灯嘴里如和尚念经般咕嘟着,“×他妈的,这就叫天无绝人之路,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4
第二天吴雨很早就起来了,虽然昨晚睡的迟了,但他起床后的精神状态却很好,就像田野里开始冒红缨的玉米。他洗了脸,刷完牙,又站在台阶上扭了几下腰,见母亲在打扫猪圈里的粪,就进屋从门后拿了一把锨出来到猪圈旁要帮母亲。
母亲说,“回去,谁让你帮,猪粪臭烘烘地溅一身。”
吴雨把锨放下,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爬在猪圈门上看母亲忙着。
母亲扭过头来对吴雨说,“你去担一担水,让我把猪圈面冲冲。”
吴雨感到好笑,说,“妈,猪就是猪,你给它扫的再净它也是猪。”
母亲生气了,“你没听说过‘穷不离猪,富不离书’吗?一年四五头猪就包住了全家的日常开支。咱家这头母猪,你师范四年的生活费就是它下仔卖的钱,你说,该不该好好伺候它?”
吴雨都快羞死了,就差没给猪赔理道歉了。他赶紧跑回屋里拿了水桶向河沿井边跑去。担完两担水,他都觉得肩膀不是自己的了,伸长懒腰又爬在猪圈门上。
母亲拿着扫帚边扫边说,“再过几天猪就要下仔了,这可马虎不得。”
吴雨惊讶地问,“妈,你怎么知道,它不是人,不会说话啊?”
“亏你还是农民的儿子,这点儿常识都不懂?猪从配种到产仔一般是四个月,搬指头一算就知道了嘛。”
吴雨脸上直发烧,心想当年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还是好,而今教育体系中的“社会实践”早被应试教育给冲淡了。
吃过饭,吴雨把碗放下,抹了抹嘴就说,“妈,我去县城有点事儿。”
母亲一边吃饭一边问,“什么事儿,都等不得饭消化了,你不是说明天早上去上邑,不准备准备?”
“妈,我就是为这事儿才去县城的,我知道该怎么准备。”吴雨用毛巾把身上拍打了一遍,就出去了。他想去找几本有关文学创作方面的书看看。他顺着河沿走了几步就不想再走了,于是往北趟过小河站在公路边等开往县城的公共汽车。
学校放学了,学生背着书包三三两两往回走,有的学生走到吴雨面前还问声好,有的就低着头走过去,而有的则像看见了敌人一样,就剩下给吴雨脸上吐唾沫了。吴雨站在那里心里一阵儿甜一阵儿苦,转过身蹲下去。一会儿,听见有学生在骂任校长,扭头一看原来是那自称政协委员的老头的孙子。这学生真是他爷爷的乖孙子,嘴里叼了一支烟,一边抽一边对身边的几个同学数说任校长今天早上把他叫去办公室如何如何了,直听的几位同学也跟着他咒骂。
吴雨等那几个学生走近了,猛地站起来,横在他们面前。
几个学生也被吓住了,傻傻地站在吴雨面前,两条腿在微微地发抖。那政协委员的孙子看上去却很冷静,只把手上的半支烟扔掉,眼睛死盯着吴雨的前胸。
吴雨伸出手,但是当他的手扬到半空时又放下了,说,“你们走吧。”
学生走了,政协委员的孙子嘴里还哼着歌,是刘欢唱的《好汉歌》。
吴雨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里直绞的痛,他想都是自己在师范整天挖空心思和老师作对的结果,现在轮到自己学生报复自己了,罪孽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在县城吴雨跑遍大街小巷,看到最多的是服装店,其次是饭店,最少的是厕所,没有踪迹的就是图书馆。他很是无奈,在精神世界比较空虚的情况下只好坐了公共汽车回家。
5
晚上吴雨爬在床上为小妹写一篇演讲稿,是小妹星期天临走时给他的特别任务,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写好,要在学校比赛的。
写什么内容他脑子里还是空的,点上一支烟抽完还是没想出写什么,随便骗骗小姑娘觉得不行,一是小姑娘家脾气太大,实在惹不起;二是骗了人家,却坏了自己名声。他就想到了自己的法宝——四五本日记。把日记本从头到尾翻了一遍,还真让他找到了可以利用的材料,于是不费吹灰之力一篇演讲稿就写出来了:
98年《诗刊》中有一首诗这样写老师:
黑板
白了又黑
黑了又白
头发
黑了又白
白了又黑
98年《师范生周报》上有一篇文章这样写老师:
在我的记忆里,有一件事永远难以启忘却。
1994年12月8日,新疆克拉玛依友谊馆发生火灾。当时坐在前排观看演出的25名党政领导干部在舞台天幕失火后,竟然能从后排的学生中挤出大门,安然无恙。而当时坐在后排,离大门最近的29名老师为了挽救孩子的生命,自己却被火魔吞没了。有不少教师救活了其他学生,自己的孩子却被活活烧死。
正在他反复欣赏自己的佳作时,堂弟慌慌张张进了家门。“哥,不好了。我爸和村长吵架呢,看样子要打起来了,快,去看看。”
吴雨翻身下了床,穿上鞋说,“去,把你二伯叫上。”他疯了一样向沟里跑去,一路上狗叫声不断。
叔家门口,站了好多人,把正在吵架的叔和村长围在中间,没有一个人挡架。也难怪,农村文化活动日见少了,农民们白天辛苦,晚上就是窝在家里看电视,这种现场直播且免费欣赏的武打节目最能吸引人的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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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雨借着灯光看见新华哥站在人群后的一堆石头上,他凑上去小声说,“哥,打吧,先下手为强,免得叔吃亏。”
新华哥小声道,“不急,先看着,他村长要先动手,咱再动手也不迟。”
吴雨四下瞅瞅,发现村长他弟、媳妇、母亲也隐在人群里,静观事态的发展。
叔嚷嚷着,“你让大家说说,为什么别人家每人100块,我家每人就110块呢!?”
村长的嗓门比叔的嗓门还大,“你说呢?你说呢?”
“我问你。”
“你别问我,你问你自己!”村长不愧是一村之长,举手投足间就比一般村民要略胜一筹。
叔的脸立刻气得通红,厉声骂道,“不要脸!”
村长左手插在腰间,右手食指已经快要挨住叔的鼻尖了。“你骂谁?!你骂谁?!”
“我就骂你,不要脸的东西!”
村长吼道,“你说谁不要脸,你再说一遍!”
婶娘冲上来和叔站一块儿叫,“就你!昨天晚上十二点了,你夫妻俩从××家地里偷了两担菜,你以为没人看见?!”
人活脸,树活皮,婶娘和叔的实话把村长的脸皮生生“撕烂”,在众人面前,感到自己已经没有脸面的村长就像一头受惊的公牛,红着眼睛一把把婶娘推到,挥起一拳打在叔脸上,叔“哎呀”一声向后退去。
吴雨直感觉有一股风从自己身边刮过,待他看清时新华哥已经把一块石头砸在了村长腿上。村长“妈呀妈呀”地叫着,似乎是害怕了,一瘸一拐朝家跑去。
村长弟弟从人群出来,趁吴雨没注意,抡起右拳直逼吴雨面门而来。吴雨头一偏,拳头挨着他的下颌过去,顿时就像被火烧了一般疼。这时候,新华哥从地上捡起一根比手腕稍细的木棍,“咣咣”两下就把村长弟弟打趴下了。
村长媳妇和婶娘你扯住我的头发,我扯住你的头发扭在一块儿撕打。堂弟站在不远处吓的直哭。
村长母亲一看大儿子跑了,小儿子被打趴下了,她也手舞足蹈地奔到小儿子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声声大喊,“不得了了,把我儿子打死了,把我儿子打死了!”
姨把婶娘和村长媳妇拉开,两人隔着姨展开了口舌之战。
只听一声高过一声狼一般的嗥叫,村长拨开人群扛着一镢头又来了,原来他不是害怕,而是回家取了一件兵器。他张牙舞爪,挥动着手上的镢头冲上来。人群中一些村长的狗腿子怕村长闹出人命,跑上去死活拉住村长。
吴雨母亲和父亲也来了。父亲手上提着一根指头粗的铁棍,举起铁棍就要和村长再拼,被几个人拉住。
两边的人隔着挡架的人群骂了一阵儿才住了口。婶娘被吴雨母亲和姨拉回去了,只有村长媳妇一人还在骂,“你吴家有什么了不起,一群老弱病残就想和我金家斗!”
村长弟弟看样子伤的不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母亲一边拍打他身上的土一边抹着眼泪说,“看把我儿子打成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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