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情和事-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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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把锅碗洗了,李胜利拉着李文背着李武进了办公室。他让李武在床边坐好,进厨房给吴雨发了一支烟。“吴老师,年过的好?”
吴雨接了烟架在耳朵上,看李胜利的精神比年前好多了,自己心里也很高兴。“好好好,你也好?”
“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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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今天能看见你来我很高兴。”
李胜利裂开嘴笑了。“吴老师,这还要感谢你送我的那张报纸啊。”他轻轻地摸摸李武的头,又在李武额上亲了一口。“我把那张报纸反复看了好几遍,想明白了,他这种情况更要好好读书呢。”
吴雨眼眶一阵发热。
“明天我准备出去打工了,孩子交给你了,让你多费心了。”
吴雨连连点头。
李胜利给李文和李武报了名,吴雨送父子仨人出了门目送他们下了山。他朝张文化家走去,刚到七里峡口,张文化扛着一袋木炭过来了。
张文化笑嘻嘻地说,“吴老师,过年好,你是不是准备去我家?”
“好。”
“我刚走亲戚回来,一想到学校报名就赶紧来了。”
“我还以为你不想让几个学生念书了呢。”
张文化把木炭扛回来放在地上。“吴老师,这点儿木炭你烤火,这几天天还冷。”
“这怎么能行呢,上学期就烧了你一袋,这学期又……”
张文化打断吴雨的说,“吴老师,腊月镇上林业站来人把我的木炭全没收了,还罚了四百多块钱,那钱是我准备给你清欠学费的钱啊。”
“既然是这样,那你欠的四百多块钱我做主了,给你减去一半儿。”
“不行,钱我会一分不少还清的。”张文化从口袋掏出一百块,“这是这学期的,可能不够,但我会想办法的。”
吴雨接了不行,不接也不行,考虑再三还是接了,谁让自己心太软,经不住别人的软硬兼施呢?
5
三天后,大河镇中心小学。
二楼教室,全镇六十多名小学教师已经到齐,只等杨成来了就开会。教室里乱哄哄的,吴雨坐在最后一排低头抽烟。
杨成一瘸一拐地进了教室,教室里立刻安静了许多。
吴雨把丢在地上的烟头踩灭,瞪着杨成心里暗骂,“你他妈自讨苦吃,过年不在家里跑去给朱局长拜年,人家让你多喝了几杯,你他妈的下楼时就把脚扭了。活该,怎么没把脚扭断呢?怎么没在楼梯上摔死呢?狗日的,别人提着东西去探望你,爷爷我就是不拍你的马屁,你能把我怎么样?”
或许是由于摔了一跤,今天主席台上的杨成比以往更像个人了,首先表现在不骂人了,连读文件的声音也柔和了许多。“现在再学习一份县局印发的警示录。为人师表,怎能弄虚作假?2002年元月,石灵县城关镇西郊小学校长任江海,在全县组织的期末抽考中,为了提高本校成绩,将六年级学生放在五年级教室,后被外校监考人员发现。经县局2002年2月办公会议研究决定,免去任江海西郊小学校长职务,并记行政大过处分,三年内工资不予正常浮动……”
吴雨越听眼睛瞪的越大,因为任江海就是村小的任校长,就是还给自己介绍过一次对象的任校长。这人,怎么能干这种的事呢?没考好大不了就是个C级教师,就是全年奖金没有了。现在可好,为了学校的形象工程既丢了官又挨了处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杨成把一摞文件念完宣布散会。
吴雨刚走到教室门口被杨成喊住了,他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因为我开学时少收了学生的杂费,这狗日的要给我单独训话?
杨成从口袋掏出一盒二十多块钱的好烟,抽出一支递给吴雨。
吴雨纳闷,但还是接了烟。
杨成拍拍吴雨的肩膀说,“小伙子,好好干,下学期把你调到中心小学来。”
吴雨猜杨成态度的大转变可能缘于当了副镇长的姨夫。从中心小学出来,他去书店还了书款,然后在一公用电话亭打了电话,电话那头的翁老师告诉吴雨他已经把《蓝月亮》送去秦岭出版社,让他放五一假前亲自去一趟西安。
吴雨对着电话一连说了八个谢谢挂了电话,进饭店奖励了自己一盘大肉水饺。
汤波看见吴雨了站起来,怀里抱了一瓶酒,那姿势好像是学观音的。
吴雨开了门,汤波跟在身后进去把酒瓶放在桌上,就像到了自己家里一样,插上电褥子铺开被子脱了鞋坐进去。
吴雨双手插在腰间啧啧道,“床上还舒服吧?”
“有点儿冷,一会就好了。”
“哎,到了二十一世纪了,人的脸皮都厚了,不请自己就来了。”
汤波把嘴掩在被子里说,“没办法,天太冷,脸皮不厚点儿就会冻着的。”
吴雨连连摇头,忙碌了一阵子生着了一盆木炭火。“烤吧,烤热呼了赶紧走,免得狗日的杨成开会骂我。”
“他现在还敢吗?”
“怎么不敢,就刚才开会结束后还骂了呢。”
“不会吧。”汤波露出嘴说,“正月初十,我在朱县长家碰见杨成了,他亲口答应过了暑假就把你调到中心小学。”
“那你去朱县长家干什么?”
“送礼,想让他把我调进县城。”
“行啊,你们都学会这套了。”
“不说了,喝酒。”
吴雨去厨房拿了两只碗出来放在桌子上。“我这儿条件差,就用它吧。”
汤波拧开酒瓶盖,咕咕咚咚把一瓶酒倒完。“吴雨,少的你端,多的我来。”
酒喝完,汤波的话就和趵突泉往出喷水一样。“兄弟,我今天是专程向你赔罪来了。”
“不,我也有罪,腊月,###他……”
“让我先说,让我先说。”汤波的背成了一座拱桥。“去年那次考试,我,进考场给老二和Gui头一人塞了一盒烟,他俩让我偷偷地给学生做了提示。我当时也想给你的学生提示,但我心想少一个竞争对手,我得A级教师的机会就会多一点儿。哎,但我万万没想到,你的学生考的也太差了。”
吴雨也处于半醉状态,心里的酸、甜、苦、辣就和陀螺一样转个不停。
“其实快速提高学生成绩的方法何止这种?比如说任江海用的,那叫移花接木;还有一种就是过分数的时候,别人填分你报分数,报到自己学生时把分数报高点儿,这叫欺上瞒下;第四种比较难办,就是你教研室如果有熟人,直接要一份考试卷子,在考前给学生讲了,这叫釜底抽薪;第五种是九月开学时教办统计学生数,你本来有二十个学生,但你估计谁谁学习差,你就不报他,考试时让他回去,这叫大海捞针。”
吴雨抬头问,“还有第六种方法吗?”
“没有了。”
吴雨大笑着从凳子上站起来,把身后墙上的《中小学教师职业道德规范》撕碎说,“第六种方法是在填学生成绩单时把学生较低的成绩故意抬高,这叫自欺欺人。”他感觉满腔都是怒火,“兄弟,你说我们把老师当成什么了?整天站在讲台上给学生传授仁义道德的思想,反过来我们却在背后搞这种恶心的事情。”
汤波长嘘一口气,“其实我的心里也很矛盾,但别人都这样,你不这样行吗?”
“我们……”
“我们没办法,只能在岩石缝中求生存。好了,我要睡了,不说了,越说人心里越憋得慌。”
吴雨把一火盆木炭端出去赶紧关门上了床。
“吴雨,你刚才好象提到###了。”
吴雨吱唔了半天说,“###腊月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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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汤波一骨碌爬起来。
“刘悦、王思凡和我都去了。”
汤波狠狠地拍了一下被子道,“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那几天我正生你气呢。”吴雨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眼睛盯着天棚顶一团团的老鼠尿说,“我以为###通知你时间了,谁知道他……”
“不说了,熄灯睡觉。”汤波钻进被窝。
吴雨悄悄在胸口摸了摸,他真怕汤波刚才动手掐他。
6
星期六按说是要休息的,但开学第一周却要上课。
早晨放学吃了饭刚洗了锅碗,明村长进了办公室。“吴雨啊,有件事情我想问你一下。”
吴雨出了厨房关了录音机说,“明村长,你坐下说。”
明满良坐床边。“开学时你是不是每个学生少收了几块钱的学杂费?”
吴雨立刻变了脸色。“怎么了,我瞧着学生家长们可怜,发发善心不行?”
明满良脸上堆着笑说,“我知道你是好心的,但是咱们村有两所学校,你这样做家长们对汤老师就有意见了。”
“那你的意思是……”吴雨一想也对,不能让老同学在上沟挨骂,知道情况的家长不说什么,不了解情况的还以为学校老师利用开学报名之际搞乱收费呢。
“昨天我在镇政府开完会后你姨夫说了,让你这几天把该收的钱收上来。我和你姨夫的想法一样。”
“村长,这怕不行吧,学生家长们会怎样看我?”
“不能考虑太多了。”
“不行,谁想收就让他来,反正我是不会收的。”
“你再考虑考虑。”明村长起身出去了。
吴雨瞧着明村长的身体一截一截在操场边消失完了,他骂道,“屁大个官儿,吃饭不多管的事儿还不少,我就是不收你能把我怎么样!”刚骂完汤波学校那个经常给他送纸条的学生呼哧呼哧地上了操场。
那学生过来交给吴雨一张纸条转身又走了。
吴雨打开纸条看完上面的内容迅速把纸条揉成一团嗖地扔了。“汤波啊汤波,你狗日的有个屁急事儿,非要急着见我?”他在教室门上写上“各位同学,老师今天中午有事,你们中午在家自己看书,明天早上按时到校”。
到了刘龙家门口,吴雨冲屋里喊,“刘龙,刘龙。”
刘倩出来了,她一看是吴雨站在路上转身进了屋。这次她没甩头发,因为她那头长发已经剪掉了,变成了很流行的乱七八糟的碎发,并且还染成了金黄|色。
刘龙端着饭碗出来问,“吴老师,什么事儿?”
“今天中午不去学校了,在家好好看书,明天早上按时到校。”
“知道了,”刘龙端着饭碗又进了屋。
不知怎么的,吴雨在那儿站了好长时间,希望看一眼那个很像李斯扬的刘倩,但一想到李斯扬已经是别人的新娘了,他的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进了汤波办公室吴雨就骂,“你精神病啊,昨天刚从我那儿回来,今天又让我过来,让我锻炼身体呢?”
汤波把吴雨按在沙发上说,“兄弟啊,出事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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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杨成死了?”
“学校昨晚上被偷了。”
“什么?”吴雨屁股上像是被针扎了,跳起来大呼小叫,“这才刚开学,学校还有千二八百呢,是哪个狗日的盯上你了?”
“只丢了一个本子和一个算盘,学校那点儿钱,我上厕所都揣在口袋里呢。”
吴雨笑了,“别,小心上厕所打瞌睡贼把你的排水管子给割断了。”
汤波扑上去把吴雨按在沙发上抡了两拳。
“别闹了,说说到底让我过来干什么?”
汤波坐定说,“让你把贼揍一顿,免得他再去偷你。”
“这么说你已经知道是谁偷了?”
“当然了,这贼厉害着呢,不光偷了学校,还偷了大队办公室一个灯炮,还偷了麻医生十几块钱呢。”
“麻医生?他昨天夜里没在这儿?”
“没有。”汤波小声说,“我猜可能又去和那个小女人鬼混了。开学那两天晚上我睡觉后总听见麻医生屋里有女人说话,过好长时间就是一阵浪笑。第三天咱们不是去开会,我特意起了个大早偷偷站在屋里看,过了一会儿果然见一女的出来了。麻医生鬼鬼祟祟地把她送出门,还在她大腿和胸部摸了摸。”
“这也难怪,学校院子昨天晚上是座空城嘛。”
“明村长早你十几分钟过来了,说是镇上要检查村上‘###’的学习情况,这会儿正在会议室忙着布置学习专栏呢。你来之前我请示他了,他说把小偷狠狠地揍一顿,也算教育了。”
“说了大半天,你到底知道不知道是谁偷的?”
“肯定知道,一会儿把人就叫来了。”汤波出去把操场上乱哄哄的学生赶进教室又进来。
“我先睡一觉,贼来了你叫我。”吴雨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摇了摇头,“酒量不行了,昨天晚上才喝了那点儿,这会儿感觉头还有些疼。”
“喝水吗?”
“不。”
“要喝还没有,我去烧两壶。”
吴雨迷迷糊糊听见外面有打骂的声音,他想可能是汤波正在教训那贼呢。穿了鞋出去一看果不其然,汤波手提擀面杖,指着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小伙子破口大骂,紧接着抡起擀面杖在那小伙子的屁股上狠狠地抽了两下。那贼个头长够了,但胆量怕是小的出奇,脸上只显出痛苦的表情,嘴里并没有哼一声。更令吴雨没想到贼的同伙竟是经常给他送纸条的那个学生。汤波一脚把那学生踢翻,用擀面杖抵住他的额头嘴里喷出唾沫星骂道,“把你个吃里爬外的东西,老师整天辛辛苦苦教育你,你反过来和外面的人勾结偷学校!”
吴雨去厨房把水提过来,汤波提着擀面杖进来说,“哎,该你了。”
吴雨说,“你的学生你自己教育,我还是教育那贼。”
“行。”
“我去柴房里面,你让那贼进来。”吴雨点了一支烟叼在嘴上,这样做增加了一点儿凶相。
贼刚进柴房吴雨把嘴上的烟吐掉,握紧拳头在贼的脸上抡了两拳,扼住贼的喉咙把他顶在墙上,瞪着眼睛气鼓鼓地问,“说,还偷学校不?!”
那贼使劲把头偏向一边,极不真诚地说,“不了。”
吴雨弯腰在地上捡起一根手腕粗的柴禾,在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