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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饮马流花河-第21部分

小说: 饮马流花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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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说时,脚下大大前踏了一步。陡然间,大片风力平地而起,呼啸一声,引得地上残枝败叶悉数腾空而起,刷然作势,一径穿林而入,惹得萧萧林叶,纷纷坠落,看上去就像是下了一天的怪雨,其势越是惊人。这一切无疑是长身姑娘所卖弄施展,看在春若水眼里,焉能不为之惊心?
长身姑娘以充沛内元真力,逼行体外,露了这么一手,虽不曾与对方真的动手过招,却也达到了“不战怯人”之功,内力猝然回收之下,一天枝叶悉数为之坠落。
一起一收,层次鲜明。满空枝叶猝然落地,一时万籁俱静,再没有一丝微风,一片飞叶。
春若水即使存心装傻,却也不能“无动于衷”,神色间便自现出了悻悻表情。
长身姑娘嫣然含笑地向着她点了一下头,挑动着长长的眉毛:“今天有点不大对劲儿,看来这个架是打不成了。说真的,我们能有今天这一见,也算有缘,我就住在城里的‘玉荷香’,一半时还不会离开。欢迎你随时来玩。”说完了,她随即掉身而去。
走了两步,却又停住,姗姗回过身来。春若水兀自睁着双大眼睛盯着她。
“有句话忘了问你,”长身姑娘脸上现出了一抹微笑:“刚才跟你在一起谈话的那个人可是姓君?”
春若水微微一怔,这才知道,敢情自己与君无忌的一番邂逅,也落在了她的眼里。虽然说她与君无忌之间,在感情上来说还谈不上什么发展,但是不可否认的,他在她的心里却占着极重要的位置,这是属于她自己的一份隐私,自不欲为外人所知。长身姑娘忽然有此一问,虽然极其自然,并不似有任何影响,却在春若水心里激起了一番波动。这种感触极其微妙,等到春若水有所警觉,镇定下来,显然已无了痕迹。
“你……”春若水略似窘迫地道:“为什么要问这个?”
“为什么不能问这个?”长身姑娘眨了一下眼睛,道:“他就是那个君探花吧?”
春若水心里一颤道:“你认识他?”
“如果认识也就不问你了!你觉得奇怪?”长身姑娘笑了笑,继续接道:“其实一点也不奇怪,这里人都在谈他,我难道就不能问问?”
春若水想想无话可答,长身姑娘却含着浅浅的笑,转身自去。
桃林里已现出沉沉的暮色,大群的麻雀叽叽喳喳在附近几棵树上乱嚣地叫着。
春若水不自觉地发了一阵子呆,忽然想到要问她到底是谁?姓什么、叫什么?容到她追过去时,却已经失去了她的影子。
凉州城大军云集,汇集着各路而来的北征人马。
早在一个多月以前,就听说皇帝亲率大军,分兵五路由北京来了,可是直到如今,还没有迎着老人家的龙驾。这会子来了消息,说是圣驾已到了兰州,就要起驾北上了。
说来可笑,“北征”的目的,只不过是对付“瓦刺”一族区区四万人马。曾经归顺受封为“顺宁王”的瓦刺部族首领“巴图拉”,因为“献玺”不成,恼羞成怒的在边界虚张声势,部署了一些人马,可怜朝廷,只以为他是有所异图,这便又一次“御驾亲征”,未免是小题大作了。
也许是当年被蒙古人统治怕了,一点风吹草动,也能令大皇帝寝食不安(作者按:成祖对北用兵,前后总计六次之多,除第一次派大将邱福担任主帅之外,剩余五次皆御驾亲征,其本人于第六次亲征,班师回朝中死于中途)。为了抵抗想象中“死灰复燃”的元军,成祖不惜在北京大兴土木盖置规模宏大的宫殿(即今日北京故宫),着手将国都由南京迁来北京,他要亲自坐镇,立志肃清沙漠,不再给蒙古人任何可乘之机。
这次亲征,虽不似第一次号称六十万大军那般强大,可也人数不少,兵分五路,声势极见浩大,比较特别的是,这一趟随同他御驾亲征的,除了次子“汉王”高煦之外,还带着他心爱的皇太孙朱瞻基同行,要他长长见识。
也许不欲过于招摇,或是恐怕引起百姓的猜疑,军次兰州,朱棣皇帝临时心血来潮,一纸手令,免了汉王“征北大将军”的封号,要他不必跟随自己北上亲征,暂时率部警戒河西,只等着大军凯旋而归,一同班师回朝就得了。
就只是这道朱砂御笔亲批的手令,为“汉王”高煦带来了一番意外的惊恐与臆测。跪接圣旨之后,高煦特别把宣旨的中军主将郑亨让至花厅,传筵盛待。筵中,高煦把盏不饮,久久无语。
郑亨旁敲侧击,早已看出了王爷的心事,他与高煦交非泛泛,当年“靖难”之役,郑亨为前朝密云卫的指挥佥事,即为高煦所招降,日后得能封侯,亦多赖高煦从中斡旋美言,这一次侍驾亲征,也是高煦在父皇面前力荐其勇,才得拜将侍驾同行,对于汉王的知遇隆情,郑亨百死无能为报。眼前倒似机会来了。
“恭喜王爷!这一次御驾亲证,定当旗开得胜,班师回京后,论功行赏,王爷便是第一大功,圣眷之隆,便是当今太子,也是难以望其项背……”说时郑亨离座站起,双手捧盏,笑嘻嘻地道:“卑职恭敬王爷一盅,先干为敬,请!”一面仰首,便自将手中酒饮了个干净。
高煦望着他意图阑珊地笑笑,手里的琥珀玉盏,拇指上的汉玉搬指交映生辉。“是么?
我看并不尽然,你归座吧!”
郑亨应了一声,回座坐好。
高煦把一只琥珀酒盅儿滴溜溜在桌面上打着转儿,一双眼睛乜斜着郑亨道:“怎么会忽然改了主意?准是谁在老爷子面前玩了舌头,你可知道?”
“这个……”郑亨想了想,摇头道:“以卑职看还不至于,这些天圣上一直都还在惦记着王爷,五天以前的全鹿晚宴,他老人家特别还提到您,说是王爷您最爱吃鹿肉,要赏您一只鹿腿,是杨大人说王爷远在凉州,这条腿怕是到不了就馊了,圣上哈哈地笑了!”
高煦聆听之下,脸已大为转和,轻叹一声道:“说的也是,从靖难之役起,我父子就一直没有分开过,他老人家一直还是惦着我。”微微一顿,他坐正了道:“怎么,杨荣也来了?”
“来了!”郑亨说:“圣上要他一路上给太孙上课,怕太孙耽误了功课。”
高煦冷冷地哼了一声道:“这就是我哥哥聪明的地方,他知道圣上疼爱这个孙子,而他本人人缘又不佳,把儿子往圣上跟前一送,皇上一疼孙子,他这个太子也就固若磐石了,不用说这是胡广、杨荣他们出的主意了!”
“这……”郑亨垂下头道:“卑职可就不清楚了。”
“哼!一定是!”高煦一只手攥着手里的酒盅,瞪大了眼道:“谁好谁坏,谁存心跟我捣蛋,我心里清清楚楚,想弄个毛孩子把我给砸下来,做梦!你们走着瞧,倒看看鹿死谁手?”
郑亨一声不哼,只是在一旁赔着小心。
高煦看在眼里,忽然一笑道:“你对我好,我是知道的,有朝一日,错待不了你。”
“是。”郑亨离座肃立,一副军人本色。
“坐下,坐下!”高煦笑着拍了一下手道:“给将军看酒!”
几个身边亲信,刚才都走了,应声出来的,不是外人,正是他新爱的随身小妾“银雁”。
这个银雁如今已改了装束,羽衣凤帔,丰姿绰约,看来越发标致了。轻轻扭着腰肢,唤了声“王爷”,向着高煦福了一福,这就要去执壶看酒。
高煦眉开眼笑道:“你来了?”指着郑亨道:“这是新拜的北征中军主帅郑亨郑将军,上前见过。”
银雁待要见礼,郑亨却慌不迭离座站起,睁大了一双牛眼道:“这位是……”
高煦哈哈一笑道:“这是我新收的一房小妾,他娘家姓季,就叫她名季银雁吧!”
“那怎么使得?”郑亨正色道:“既是王爷宠妃,理当以君臣之礼相见!”
“不必了!”高煦哈哈一笑,抓住郑亨手腕,似喜又嗔道:“刚才那话日后不可谈起,别人听见,可又要多心,说我目无太子了!”
“可是眼前没有外人……”郑亨笑眯了眼道:“王爷您就是我郑亨未来的圣君呀!王爷难道没有听说?”忽然他的声音放小了,一面把头凑近高煦耳边道:“朝中传说,北征凯旋之后,就要改立王爷为太子啦!”
高煦哈哈笑道:“没有的话,没有的话!”其实这个传说,他早就听说过了,心里却井非没有隐忧。眉头忽然一皱道:“不见得吧,真有这个意思,为什么还带着太孙同行?”
“这……”郑亨摇摇头道:“依卑职见,这是不能混为一谈的。”
“你的意思是……”忽然一笑道:“今天不谈这个了,坐好了,咱们喝酒!”
银雁娇笑着唤了声“郑将军”,已自手上银壶,满满为郑亨斟了一杯。
“不敢当。”郑亨抬头看了一眼,只觉得王爷这个宠妾,果然颇具姿色,樱口瑶鼻,眼睛尤其漂亮,黑白分明,颇有慑人之势,衬着一双遄起一如刀裁的眉毛,更似有几分男儿的英气,这等仪容,绝非出身风尘,却不知王爷哪里觅来?心里羡煞,由不住又自多看了一眼。
高煦见状,微微一笑道:“我这小妾还擅歌小令,弹得一手好琵琶,今日晚了,等你北征回来,我让她好好唱上几段给你听听。”
“王爷恩宠,这就不敢当了!”一面说,一面双手捧杯站起道:“一言为定,卑职先干为敬!”
说着仰首,把满满一盏酒饮了个涓滴不剩,下意识地又向着银雁看了一眼,回目高煦道:“卑职奉旨还要到李大人的‘哨’军去一趟,这就向王爷告辞了!”说着,即向高煦行了大礼。
“这就走么?”高煦打量着他道:“好吧,过境凉州时,你再来一趟,我有重要的事跟你商量。”
郑亨连声应着,又向一旁侍立着的银雁抱了抱拳,径自转身步出。
高煦亲自送他出了花厅,在二门外招呼了他的随从,这才转身回来。一进门就迎着了银雁的盈盈笑脸,娇滴滴地唤了声“王爷”,却被高煦一把抓过来,让她坐在膝上。
“别价,”银雁绯红了脸,左右打量着,道:“别叫他们看见了。”
“这里没有外人,我打发他们走了!”
“这么说,王爷与那位郑将军是谈重要的事了?”
“那还用说?”顿了一会,他才叹了一声道,“皇上来了圣旨,着我就地警备河西,除了我征北大将军的封号,用不着再去蒙古打仗了,这一下可以好好跟你在一块了,你这一头漂亮的头发,也用不着再剪了!”
“啊!这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高煦怔了一怔,道:“咦!你好像还不大高兴似的?”
“妾身哪里敢?”她轻轻叹了一声,略似遗憾地道:“妾身遗憾的是,失去了一次在王爷跟前效力的机会,也叫王爷看看妾身吃苦不让男儿,头发剪了又算什么?以后还会再长出来的。”
“好!”高煦连连点着头道:“说得好,你果然没有让我白疼你,真要把你送给了别人,我还有点舍不得呢!”
“王爷!”银雁忽地站了起来,道:“您说什么?”
“银雁!”高煦笑了笑道:“刚才那个郑亨,我看他对你甚是有意,他如今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身拜中军主帅,未来前途无量,我打算把你送给他,你可愿意?”
不容他这几句话说完,银雁早已经热泪涟涟,那张俏脸一霎间,变得雪也似的白。
“王爷!你不要再说了。”她身子摇了一摇,就着一张太师椅,直直地坐了下来道:
“王爷……使不得。”说着,眼泪更自簌簌淌个不已。
“你也许还不知道,”高煦道:“他是受封的‘武安侯’,圣眷正隆,你跟了他实在也很不错了,还不愿意?”
“王……爷……”银雁简直位成了个泪人儿,道:“千万不要……千万不要……”
她忽地伏身地上,频频叩头不已。“王爷……”她断断续续的道:“打从那天进了王爷家门,侍候了您,妾身就是王爷的人了,一马难配双鞍,烈女不事二夫!王爷真要把妾身赏给了外人,妾身可是活不下去了,也只有一死以谢王爷的大恩,也不能……也不能……”一时涕泪交流,泣不成声。
高煦脸色微现不悦,却又改了笑脸道:“我只是说说而已,你看你哭成这样,起来,起来。”一面说,伸手把她给拉了起来。
“王爷……这才几天,您……就烦我了?”银雁抽出了丝帕,背过身子一面擤着鼻涕,道:“这辈子我跟定了王爷,什么时候王爷不要我了,只说一声,我自个会打发我自己,用不着您为我烦心……”
高煦看着生爱,着实有些感动,自她手里拿过丝帕,亲自为她拭着泪。“干吗说这些丧气话?照你这样,我府里众多小妾岂不都要寻死了?”
“我是我,”银雁斜过眼珠来道:“妾身只要服侍王爷,哪怕降为王爷跟前一名歌伎、一名丫环,这辈子也是服侍您定了,哼,我就是不离开您!别想把我……送给外人,什么侯不侯的,我才不稀罕。”
说着,她接过丝帕来,把脸上擦擦干净,站起来向着高煦窘笑道:“都让我把王爷您的兴头给败了,我给您烫酒,菜都凉了……”
“不用了,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
“那我就扶着您到那边坐一会儿。”一面说,银雁就过去扶高煦站起,却被高煦一把抓住了胳膊道:“我才多大,就用着你来扶我了?”
银雁只觉得王爷那只抓着自己的手,火也似的发烫,一抬头,接触到对方那双充满了湛湛情焰的眸子,心里头禁不住一阵子发慌,顿时臊红了脸。
高煦一只手紧紧抓着她的膀子,那一只手可就攀上了她的香肩,脸上显示着不怀好意的那种笑,紧接着他的那只手已自探入银雁的酥胸,在对方隆起的部位恣意摸索起来。
“王爷……您这是怎么啦?不行……这里不行呀……”
纱幔双分,一帘相隔之外,展示着铺有兽皮锦褥的华丽花厅。一行银烛莹莹高烧,淡淡的八宝沉香,袅袅发自仰首向天,作状长嘶的银质“喷金兽”嘴里。
往常高煦用膳时,这里照例有一班歌舞侍候,半醉微醇之后,况乎美色当前?那时候的他,可就不惜斯文扫地,即使当众出丑,也属平常,全赖着一个惯悉主意、得力总管“姜威”的尽力打点。就只是眼前这个花厅,那几张充满了淫秽邪恶、五彩斑烂的锦缎皮褥上,风流年轻的王爷,一次次撕下了他尊严的外表,干下了多少荒唐的风流勾当?他的大胆、无耻,已到了“骇人”地步,偏偏无人能加以阻止,对于那些为数千百、无辜失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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