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画卷-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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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华蹙着眉扫了一眼屋中的取暖物件,就将注意力放在床榻上正由薛良医把脉的李婉儿身上,望着她来白的面色,一抹惊色乍色掠过眼底,随之,一个念头瞬间在脑海中开成。
“这屋子里有此闷热,拿几个火盆出去。”心念趋势下,仪华走近一个立在众人之后的小婢女,一脸嫌恶的说道。
第九十一章 解祸(下)
不防有人忽然靠近,正处惶然害怕的小婢女猛惊了一跳,半晌之后,意识到问话的是何人,不安的小脸唰地一下全白,晃首哭咽道:“不可以换,奴婢不敢!王妃饶命!”
仪华看着小婢女战战兢兢的模样,心下有一声莫名的叹息,面上却不悦的挑眉,斜眼轻睨着小婢女。
小婢女骇得双肩一耸,到底是断断续续的张口说道:“七夕落水后,次妃她身体落下寒症,。。。。。。十月初一开炉,次妃就让这样烧着碳,稍冷一点她都受不住。。。。。。奴婢不敢撤啊!”
听到与心中猜想一样,仪华目光微闪烁了一下,没再理会低声哭泣的小婢女,泰然徐行至朱棣身侧驻足。
反应真是快呀。。。。。。
仪华笼在宽大袖口下的双拳握紧,脸上仍旧保持着担忧的神色回着向朱棣,目中在听到李婉儿呓语哀叫时隐约浮现出丝丝缕缕的不忍。
朱棣刚硬的面庞上肃穆之色渐趋缓和,深如大海的眼睛蕴藏几许清淡的温润,然后朝仪华几不可见的点了下头,又转眸盯着被褥下李婉儿高鼓起的肚子。
里屋内渐渐地呈现别样的安静,原本慌做一堆的众人有条不紊的做起事来,三位良医轮流给李婉儿诊脉,商量对策,稳婆,医女或给李婉儿强行灌汤药,或给李婉儿揉捋肚子,小婢女们出出进进的供热水,棉巾等物。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一点一点的流逝,李婉儿的险情也在众人齐心努力下有了好转。
等婢女端出去的血水越来越清了,仪华听到了众人大松一口气的声息,抬头就见薛良医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微喘气息道:“王爷,婉夫人已暂无危 3ǔωω。cōm险。但是早产恐怕是不能避免了。”
朱棣听着往李婉儿已有一丝血色的脸上一看,见她比初时气若游丝的样子强上许多,遂微含满意道:“恩,暂且这样。你等继续在外守着。”
薛良医恭敬应是。立时,一旁躬身站着的陈德海接话,道:“产房血气重,还请王爷,王妃避讳。”
朱棣没做声,背手箭步走了出去。
仪华,陈德海,良医三人依次跟着去了外间正堂。
已隔了一个时辰,堂屋里场面全无改变,依旧是那些人跪在地上,而唯一有资格坐着的大郡主,大概是有些哭累了,正迷糊的靠在椅背上抽噎着。
仪华随朱棣在上位坐下,视线聚焦在椅子上缩成一团的大郡主身上,面上隐隐有着深思的神情。
这时,坐在上位右边,手肘搁在高几上以撑额头揉捏的朱棣,忽而淡淡的说道:“王妃,内府之事是你打理,本王也不好逾越,郭氏以下犯上谋害子嗣的事就由你处理。”
被打断了思绪,仪华无所谓的敛回心神,却在听完朱棣交代的话后,向来恬静的面容上闪过一抹温怒。
好一番冠冕堂皇的话!
都已将郭软玉定为以下犯上谋害子嗣的罪名了,还让她处理什么?再说,她又何时打理过王府?自从入府的头月查帐,被警告安分守己后,这三年来她看着是在管理王府,实则真正所打理的只是一引起鸡毛蒜皮的小事。
暗恼的情绪压下,很快地仪华恢复了常态,投注一般的目光深深的在下面跪首的郭软玉身上停驻了片刻,尔后铿然有声道:“郭氏,王爷既然将此事将于我,我定会彻查清楚,不让你与婉妹妹任何一人蒙受不白之冤。”
这话一出,众人俱张口结舌的看着仪华,就连朱棣也带着一丝讶然微微转头看了仪华一眼。
仪华不去看他们的神色,只目光直视着诧异而震惊的郭软玉,面不改色道:“给你一次为自己辩驳的机会,将当时发生的事仔细的说一遍。”
“王妃!”李婉儿身边的两个婆子不可置信的抢声道。
仪华恍若未闻,肃声吐出一字:“说!”
在仪华坚定的目光下,郭软玉眼中从诧异,震惊,不信,怀疑,戒备。。。。。。各种情绪一一显现,然后全部凝胶在她的眸中融化成水,闭眼落泪,道:“大郡主想见婉次妃,于是婢妾趁着出席二王子满月宴前带她过来。。。。。。见大郡主要落上火盆,于是婢妾忙上前护住她避开火盆。”话略一停,她下意识的抚了抚手臂,续道:“抱着大郡主滚落地上,婢妾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婉次妃大叫一声,才发现她捂着肚子在地上叫。然后婢妾挨了一巴掌,被指着说是谋害婉次妃。”
说完郭软玉猛然睁开双眼,看着上位端坐的朱棣,仪华两行清泪顺着眼角缓缓地滑下,一字一顿道:“婢妾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点隐瞒,甘愿自堕阿鼻地狱。”
因今上朱元璋出家为僧的关系,佛一教义广受普众信仰膜拜,郭软玉下此般誓言,可见已是有了破釜沉舟之心。
“王爷,这话不可信呀!通道婉次妃会拿自己的性命和小王子来婉祸玉夫人吗?这分明就是她的狡辩之词。”郭软玉决绝的话语,让一屋众人皆震一瞬,随即两个嬷嬷忙吓得直嚷嚷道。
仪华冷冷地瞥了一眼跪在地的两名嬷嬷,转脸对朱棣徐徐的说道:“王爷,郭氏已将事情说得一清二楚,臣妾认为这中只是个误会,并无不是郭氏要蓄意谋害婉妹妹。”
一更好地一妾的话确让他对此有丝怀疑,但朱棣仅是眼光一跳,全然不作色的接口道:“王妃如此相信郭氏,又如何知道这不是她的片面之”说着冷漠的睨了一眼神色凄楚郭软玉,仿佛她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
感受到朱棣的无情对待,郭软玉面上僵了一僵,忽然她低头一笑,笑得分外清丽撩人,却也分外苦涩莫名。
仪华没看见郭软玉哀莫大于心死的戚容,径自在众人的瞩目下,面似一派从容的站起身走至大郡主的跟前,俯身看着五、六岁大的大郡主粉嫩的脸颊挂着斑斑泪痕,仪华的眼神有引起复杂:像曦儿一样的稚儿,却偏偏是王雅如的女儿。
轻摇头甩去突来的杂念,仪华手拈丝帕轻柔的拭去大郡主脸上未干的泪珠,温声唤道:“大郡主,你醒醒!”
如春风拂一般的温柔呵护,唤醒了半大不小的人儿,她伸手揉了揉哭红的眼睛,黑溜溜的大眼扑闪扑闪的看着凑在眼前的柔和笑容,良久待看清这人是仪华,大郡主一下警觉的升起了戒备,试探的喊了一声,“母妃!”
这样小的孩子却有着戒备的神情,仪华忽然不知如何开口,隔了许久她才找回说话之能,依然温和相对道:“怎么在这睡着了?唔,母妃知道了。大郡主是来看你的婉母妃对吗?”
大郡主微微的点了一下头,又似想起什么,急着开口道:“回母妃的话,是、”
“乖孩子。”仪华摸了摸大郡主的头,微笑着道:“大郡主是知道你婉母妃正在生小弟弟,小妹妹,所以才在这等吗?”
大郡主似能明白这中意思一样,木木地点了点头,又(炫)恍(书)然(网)的摇了摇头。
仪华仿若未见大郡主迷茫害怕的表情,垂着眸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可是怎么办呢?你婉母妃生了可爱的小弟弟,小妹妹后,还要养上一段时间又要照顾他们,定是顾不到你的,你也见不到你婉母妃。要不,你来母。。。。。。”
不等话问出,大郡主漂亮的大眼睛里已蓄满了泪水,小小的脸颊上出现了愤然的表情,怒瞪着仪华道:“你胡说,胡说!婉母妃不会不要我的!我不要小弟弟,小妹妹,我要婉母妃。”
仪华竭力压住心头的自厌,紧追不舍的问:“乖,你婉母妃是不会不要你的,可是我怎么听说你婉母妃一把将你抽开了?”
大郡主哭闹声嘎然而止,倏地又“哇”地一声大哭,哭声中带着破音的沙哑:“婉母妃!你不要把女儿抽开!你要把女儿推开!呜呜。。。。。。”
“够了!不要再问了!”跪在地上的郭软玉霍地一下站起来,不管不顾的冲过去抱住嚎啕大哭的大郡主,哭得声泪俱下。
唔…………
被郭软玉猛地一撞,仪华吃痛一声,身子倒退一步方稳住,片刻,一抬眼就见紧紧相拥的郭软玉与大郡主。
见这一幕,仪华喉咙忽梗住了似地刺痛,她忙撇过头向朱棣一欠身,声音不待起伏的说道:“王爷,稚子真言,相信大郡主的方才的话,已能证明郭氏她所言非虚,而婉妹妹她当时会摔到地上,依臣妾看来,应该是见郭氏突然以冲出以身相互大郡主,受了惊吓自己脚步不稳所致。”
“至于………”仪华拉长尾音,抬头看向一面侍立的三名良医,道:“婉妹妹为何会有大出血如此危 3ǔωω。cōm险的情况,却是源于她屋里门窗紧闭,又烧着寻常人用量四、五倍的碳量所致,薛良医,我想以你的医术,应该诊断出婉妹妹有中毒迹象吧。
第九十二章 事了
李婉儿烧炭中毒!
一刹之间,屋内众人听得错愕不已,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过去。
被提名点姓的薛良医,接收到众人询问的目光,心下无奈的苦笑一声,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汗颜的低头道:“婉次妃外邪入内,火毒之气。。。。。。气虚血瘀,久之不出,经脉失于濡养,可让人行动不受控制。。。。。。”
文绉绉的一袭话,朱棣自听的不耐,手一挥便打断道:“你的意思是,李氏确实中毒了,还是烧碳炉引起?难道晕银碳还真有毒?”
在朱棣连声追问下,薛良医面呈菜色,又想起他一心隐瞒的事让仪华一语揭破,心中更是胆寒干裂,吓得双腿再是无力的“噗通”一声跪下,微颤颤道:“小的该死!这一月来两次为婉次妃诊脉,是注意到屋内过暖,可想着婉次妃体寒俱冷之症,又想着烧得是无烟银碳,就没注意到。。。。。。注意到。。。。。。”
话语噎住难言,其意却不明而喻,众人瞬间(炫)恍(书)然(网)大悟,烧一般的碳火取暖,常要熬了橘子皮水,姜水等置于一旁,屋内也有通风口,但王府内皆用上好的无烟银碳,而既然无烟通风口自然被堵,却都未注意到这一层面。
仪华眼风一一扫过表情各异的众人,尤其是那两名嬷嬷脸上铁青的脸色,再看相抱大哭的两人,她心下不觉快意。
不过此事还需收尾,顺便再做一个顺水人情。
仪华微一思忖,这又搭着阿秋的搀扶走进朱棣的视线内,回头轻淡淡的瞟了一眼一副大祸临头样的薛良医,无甚在意地说道:“请平安脉 时不是在起居室的里屋吗?大厅内通风,碳火少,薛良医未留心倒也没什么可意外。”
言下之意,有三层意思。
其一,李婉儿是在里屋等得时间过久,引致中毒,其地,薛良医是在环境正常的外间正常看诊,没发现银碳的问题情有可原,其三,李婉儿屋内之人,日夜在她身边伺候,没发现这一问题却是难辞其咎。
听到仪华这话,脸色本就难看的两名嬷嬷一下子脸白如纸,看也不敢看朱棣的脸色,齐趴伏在地发抖不已。
仪华却似浑然未觉自己这一句话的影响,只面向朱棣掷地有声道:“王爷,臣妾不懂医理,但听薛良医方才所言,婉妹妹因邪火入体,使经脉失于濡养,四肢活动有瘫软之相。若如此的话,今日她会摔倒,怕是也与她中碳毒有关。”目光一转,声音低缓道:“郭妹妹,先会让你受委屈了。”
郭软玉微微放开怀中的大郡主,转头怔怔地看向仪华,又看向一脸沉色的朱棣,像是意识到什么似地,忙放下大郡主在椅上坐好,匍匐跪地,额头紧紧地帖服在冰凉方砖上,道:“王爷,婢妾虽未有歹心,却于婉次妃面前失仪,甘愿责罚。”
朱棣阔坐上位,面色不虞,只言不语。
一时屋内一片鸦雀无声,只有李婉儿高一声低一声的痛叫充刺耳膜。
“王妃,小心!”正沉默着,一道惊呼的女音插入。
众人凝目去看,只见仪华支手抚额,身子摇摇欲晃,看似就要栽倒,阿秋惊呼一声,眼疾手快的扶住仪华,搀着她走回上位坐下。
朱棣侧着看仪华脸色不大好,沉怒的神色微微收敛,相问:“王妃你怎么了?”
从月房里出来,一热一冷再一热,她就有引起胸闷头晕,其它也没什么不适,于是仪华便摇摇头,浅笑轻语道:“没事。”
看着仪华面上带着疲倦的微笑,朱棣浓眉微皱却没说什么,一双虎目却询问的扫向阿秋。
阿秋心里打鼓了一下,抚着仪华后肩的手仿佛灌铅一样沉重,死陷进了仪华的肩胛。
感觉到来自阿秋身上的紧张,仪华似不经总的抬手拂上阿秋另一只手,微抚了一抚,又仿佛风过无痕一般,若无其事的拿开手。
阿秋心神一下子松了不少,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朱棣,又连忙低下了头,话带哭腔道:“王妃虽是平安生产,可也惊胎受了罪的,这身子还是虚着呢!可先头不是在婉次妃的里屋待了一个多时辰吗?哪受得住。”
说话中,抱着一个温茶水用的青瓷暖炉的喜冬,揭开暖炉去了茶壶倒了一杯温水递给阿秋,阿秋又忙接过手,伺候都会仪华饮下,另一边见仪华饮水的陈德海,这才意识到来了许久,竟没一个人上茶伺候,不由皱眉看了一屋子跪着的侍人,暗自摇了摇头,悄然退后几步,让跟着他的一个小内侍去沏茶奉上。
而听了回话的朱棣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转手招了薛良医道:“你去给王妃看看。”
薛良医应声,仪华却阻止道:“臣妾素有胸闷心痛之症,这会儿也就一进气虚而已。”
胸闷心痛之症?她什么时候患了此病?
朱棣听着面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双眼却炯炯有神的盯着仪华,似欲从她脸上看出什么一样。
仪华低垂着眉目,神色晦暗不明。
“王爷,两年前行刺那次,王妃落下了的这病根。”陈德海撇过拂尘在左手搭着,上前在朱棣耳旁小声提醒道。
朱棣凝神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遂至看向仪华微微泛白的脸颊,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低唤了一声“王妃,你。。。。。。”却已训塞住。
这正尴尬之时,沏茶的小内侍捧了茶盏过来,陈德海赞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