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插柳-第5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姑姑不能走,我没睡着前她不能走。”苏樱随手抓住青衣的手强硬地对上陆压的目光。
“夫人,公子已经这个样了,你就留下来吧。”流云子扫了扫青衣又看了看自家主子小声道。
“苏樱,你要静养,李大人说你伤未能痊愈前不宜多说话,你把青衣留下来做什么。还有。”陆压目光在青云子流云子身上刮过,两人立时噤声低首。“这里哪有什么夫人!”
“陆压,你忘了少保罚你的一百遍《五蠹》是谁帮你抄完的了?那总该记得钟鼓楼那次你进不得宫门是谁给你解围吧?”苏樱颇为严肃,身子坐的端正,像一只颇有教养的鹤一般,言语挑衅却也不落风雅。
“你……好吧,朕不与你计较。青衣,苏樱睡下你就回转。”愠色在陆压眼中一闪,随即沉入心湖底。
陆压走后,苏樱终是硬撑不过,伏在床上喘气,于尊严上,他不愿在陆压面前像颗病秧子。
“两位留步!”见流云子青云子也要退出去,青衣开口。
“夫人有何吩咐?”
“没有什么夫人,我随御驾亲征军中士卒都叫我翊青。你们把事情始末详细讲给我听。”
“是夫人。”
“是!翊青……夫人。”
流云子说,原本苏樱的两万军卒对抗漠濯五十万铁骑是没有指望能胜的,雁荡门被破是迟早的事。苏樱也曾出奇兵袭扰的漠濯大军不得安宁,可毕竟敌我实力悬殊,硬碰等于送死。交战几次,苏樱都是扫其先锋即往回逃,可后来有一不知为何,漠濯涵王竟邀苏樱密谈,两人谈过什么没人得知。流云子说肯定是公子用了什么计策奏效,所以能迫使漠濯王非要见公子一面。
而后漠濯涵王收兵,向全国宣称潜伏在大邑的简宁并不是真正的漠濯大皇子,真正的皇子早于十年前沙漠中殒命,当时正值草原上瘟疫肆虐,漠濯牛羊牲畜发病无数,所以很快围困雁荡门的军队就撤走了。本来一切顺利,苏樱也打算不日起身回转与青衣会面,可谁料到简宁不知何时竟然千里奔袭潜回漠濯,逼宫谋反,将涵王囚禁,自己改做了王。
事关重大,苏樱又应邀与简宁继续谈罢兵事宜,中途双方倒也没起什么摩擦,两国约定休战十年,雁荡门前双方歃血为盟指天发誓互不袭扰。双方主帅领兵归营时,简宁这厮竟然不守信用,部卒中突然有人朝着苏樱放冷箭,时候虽斩杀了那步卒,却没办法让苏樱箭伤平复。再后来苏樱就给青衣写了那张好坏消息的条子,只是还没等写完人就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往后就这么一直半晕半醒,直到今日。
青衣坐在椅子上仔细听着流云子的话,看能否从中挑出一两丝破绽,苏樱为人诡计多端,苦肉计他又不是没用过,她不得不都留个心眼。
“就这样?”
“就这样!”
“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青衣觉得奇怪,简宁不好好地围困京畿为什么奔袭千里回漠濯呢,以苏樱的为人发生这样的变故先前不可能一点没觉察,又怎么会受伤失忆呢。
青衣困惑,叹气、咬唇、挑眉、握拳,苏樱左手托腮眼睛不眨地将她这些动作看在眼里。
“你有何苦恼,说出来听听,或许我能帮得上。”缓缓开口,苏樱不似刚刚那般使性子了。
青衣将窗推开,对着院子深沉呼吸两下。“你为什么不叫我姑姑了?不装了?”青衣将指头按的噼啪作响,这种热身是她发飙前兆。
“嗯,你对陆压很特别,他对你也真是不同。哼,我哪里有什么姑姑,若不是这么说,哪有借口把你留下?他想要的我从来都不会遂了他心,可是……为什么你们在一处说话我就觉得胸口气闷?你到底是谁?”苏樱面上清淡淡的不解。
“我是谁?你连我的身份都没搞清楚就敢乱叫姑姑?”青衣冷笑,杀气升腾,慢慢逼近他。
“我觉得你对我似乎没有善意,我们坐下来细说可好?一觉醒来胸口更疼。”苏樱咳一两声,疲惫地闭上眼靠在床上不语,样子像株含羞草。
青衣觉得现在向他下黑手似乎不太人道,她手下从不伤老弱病残,尤其不殴打病号。
“陆压叫你青衣,你叫我苏樱。听你口气应该与我相熟,又有什么事情记恨着我,可我为什么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你可记得雅柔?”
“当然!”
“她已经是陆压的妻子了,当然个脑袋。”
“……嗯?哦!好——”看出她在生气,苏樱自然凛然正坐,配合她生气。
“你不伤心?”
“算不上,娘亲说她会是个好娘子。不过陆压却是个好归宿,她会是太子妃,将来贵为皇后岂不是好?你呢?你与陆压是什么关系?与我呢?皇宫不是个好地方,看你不像个机灵人,还是不要凑热闹。你男装跟在陆压身边做什么?伴君如伴虎,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帝王人家都薄情,陆压的心中装着天下却挤不下个女人的,你不要白费功夫。”苏樱寒潭样的眸子里有种不动声色的脉脉柔情,他一笑,仿佛让人听到满池莲花绽放的声音。
青衣不想跟他纠缠感情问题。“苏樱,你可记得简宁?”
“没有印象,我识得他?”青衣一步步地反推,推算苏樱此时的年龄,他不记得简宁,那就是近十年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青云子流云子都与你熟悉,陆压更是对你青眼有加,你与我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可记得你平日为人 ?'炫书…'两面三刀阴险狡诈,对同僚下黑手,对部属恶意打压,虽长了副好皮囊却处处为非作歹,满肚子坏水……”瞧她一脸愤恨,苏樱觉得自己肯定是对她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刚进来的时候还为他哭哭啼啼,现在则是一副食肉拆骨的样子,这女子很有意思。
“青衣?陆压这么叫,我也可以这么叫吧?你跟我……既然我有对不住你的地方,我又不甚把一部分事情忘光了,这样吧,你留在我身边,将我们两个的事情慢慢讲给我听,这个过程看看能不能找到复仇的机会,可好?”苏樱有伤在身,不能下床甚至说话久了都吃力,所以他要想个不用费力就可将她留在身边的法子。
“你还不知道吧,就你眼睛一闭一睁的这段时间,陆压已经是天子,你刚刚没听他说要我御前随侍?”
“我为何受伤?”
“与大邑鏖战,被人放了冷箭。”
“那可有得胜?”
“算是平局吧。”
“那就没问题了,你就留在我这吧,如果陆压问起,就说我每日咳血不止离不开你,他不会为难。”
温仪对冯唐败北既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当初简宁围攻京畿,他带兵南伐,临走时他交代冯唐无需出战,崤关城粮草充裕兵多将广,月余根本破不了城,他只需支撑到简宁或者他打回防即可。出征之时简宁把给冯唐的标准降到最低,不求能胜,毕竟陆压这等人不是他能对付的了,只求此战别给大伙添堵,别让人闹心就好,可冯唐显然超出了个底线。简宁突然舍弃京畿回转漠濯,崤关城失守完全斩断宁国府两翼,温仪的日子相当的不好过。陆压的征讨大军已经与苏樱的合并,全国范围内的清剿即将开始。
书房里陆压不能静心,他不知道失忆了的苏樱与青衣还有什么可谈,两人竟然窝在一室整个午。见青衣没有自己回来的觉悟,陆压让荀子玫去将青衣替换回来,还破天荒地同她讲了不少天机公子的好话,归结起来就是苏樱是个不可多得的才俊。
青衣被荀小姐不同声色地请出来后,奉命来书房找陆压。皇帝心思似乎不太愉悦,她站在角落里已经做了好一阵的花瓶,陆压生生没理她。乖顺站着,青衣盯着从窗口出出入入的蝴蝶学庄周做晓梦,百无聊赖间她脑子里化蝶已经几十回,自己都觉得无趣。脚酸腿麻,青衣见陆压仍是没有搭理她的意思,踮着脚挪到椅子里坐好,给自己斟了杯茶慢慢饮,随时等待宣召。陆压见她那副怡然自得的神情不禁苦笑,他早知她心宽意适随遇而安,倒真是个不委屈自己的人。
“青衣,你本与苏樱无瓜葛了,现在他失忆忘了你,正好做个了断。”
第六十二章
青衣鼓着腮帮吹杯子里的茶叶,神情即认真又专注,陆压很喜欢她这一点,做什么事脸上都带着股股锲而不舍的劲儿,又懂得时刻把自身利益放在第一位,再大的矛盾到了她那里只要与利益相抵触,一马地改弦更张,才不管什么操守道德。陆压眼中坚冰化为融融春水,这样鲜活的女子谁不想要。
“青衣,苏樱的事情不用你管了了,他有什么意见让他来与我说。该是时候给这家伙找房妻室了,正巧现在他用的着。这次他解了雁荡门之困,朕没什么好赏赐他,找个日子赐他门好亲事,这样苏樱也就定心了。荀太守的闺女是个不错人选,你觉得呢?”话头一转,陆压把话题抛给她,明里暗里地试探。
青衣自然觉得不好,可没有她容置喙的余地,两人既已不是夫妻,苏樱娶谁与她关系不大。前有雅柔,后有荀子玫,搞不好哪天番邦送来美女和亲也给他摊上,真是热闹。到时候尚书府里的女人人数爆棚,苏樱也可以效法晋武帝坐着小羊车每晚与众美人春风数度,切~~早晚要把身子搞垮,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世家公子果然没有好东西。
想着想着青衣怒了,无意之下将手中杯子咔嚓一声捏碎,白玉样的指头上渗出血红的丝来,这下搞得陆压眼里冒火,也跟着怒了。
“苏樱成亲已经与你不相干,又何苦与自己为难?他已经把你忘了,你还有什么念想?”从袖子里扯出方巾陆压小心地在她指头上缠了数圈。木呆呆地任陆压包扎,青衣觉得自己活的太窝囊太没志气,她为何偏要选苏樱这颗无花果树吊死呢?就因为苏樱富贵她就淫吗?不能!自己贫贱就移吗?不能!那不就结了,苏樱根本就不威武她更不用屈。
谈情说爱的时候每个姑娘都是小甜甜,可一旦成了亲就都变成了牛夫人(不信者请找至尊宝说理)男子人,不过是那么回事。陆压不过是起了个头,青衣自己硬是无中生有地将愤怒这件小毛衣拽掉了两个袖子。一翕一阖,青衣像是浑水中窒息了的泥鳅,让愤怒迷了心窍,等平静下来惊觉指头上破洞,生疼生疼,蹦跶着叫唤。
“陆压,我想好了。荀子玫是不错,不过她未必就能入得了苏樱的眼,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帮他搞个尚书夫人选拔会。大面积撒网,重点捕捞,崤关城这么大,玄鸟找不出,还怕没有脱毛的凤凰?”青衣忽然通透了。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望眼欲穿地等回来的不过是位沙陀驸马爷,如此贞烈却换得个早逝,傻女人啊痴女人。苏樱一觉醒来既然已经不记得她了,那还非扒着他有什么用?现在要做的是要扼住青春的咽喉大行享乐之事,葫芦花怎么了?葫芦花就不能有春天?
陆压瞧她半晌,贵为天子腹精良谋,识人断事自然不在话下,可青衣这种人总是让人傻眼,刚刚还一副霜打茄子的蔫样,瞬间似乎打通全身经脉整个人都活络起来。陆压不知道的是,就刚刚那一会儿,青衣的人生已经提高了两个段数,不可同日而语了。
“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
“给苏樱比美招亲啊。”
“你喜欢就好。”
“我喜欢有什么用,我是协犯,您老人家才是主谋。”将来即使苏樱娶不到好媳妇也赖不到她头上,反正一切都是陆压做主,她只是从旁协助。
“嗯!就这么办吧,你明日去太守府走一趟,让荀虎下去准备吧。对了,昨天有人送了朕一对儿羊脂白玉马,不甚喜欢,送你好了。”见你兴致不高,陆压让人将东西拿给青衣。白拿人家东西青衣自然喜笑颜开。
“陆压,往后你有什么不甚喜欢的东西尽管交给我,我全全帮你处理,绝不留下来碍你的眼。”容色一变,青衣笑得跟晚秋里怒放的荼蘼花一样,只要有银子,能寂寞开到秋尽头。
“青衣,现在边关未定,漠濯那边正闹瘟疫,牛羊染病即倒,你还是打消出去的念头。”自从听到青衣亲口说出要到塞北牧羊陆压自然上心,笑话,简宁若是知道青衣自己奔去漠北非给他立个圣贤祠不可,他的人岂能送他手上,苏樱都得不着,何况简宁。
青衣回到屋内,哈着气撩起袖子将那对玉马擦了又擦,若不是怕睡着从床上蹬下来摔坏,青衣真想搂着它们睡,这可是她出道以来头次有人心甘情愿送这样的大礼。那天晚上,青衣睡在柔软的床上,梦见她那对儿玉马插翅临空载着她飞向天际,飞到一个满是大玉马小玉马的国度,第二天早上青衣是笑醒的。
洗漱梳妆,青衣仔细瞧着镜子里的人,远山眉斜飞入鬓,星眸炯炯。白居易说,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是美人标准,她都有,可怎么就没人看到自己的好呢。青衣觉得自己虽是娇花,却开的比烟花还要寂寞。换了身便服出府,她直奔太守临时官邸。像青衣这等炙手可热的人物在朝臣间自然无人不识,往哪一走都是千夫所指——就是他就是他,御前新贵!想巴结的人多了去了。
青衣让小厮去请太守老爷,自己在花厅里转悠,深秋寒意浓,树叶已经卷了黄边,琉璃瓦上盖了薄薄清霜,坐在石桥上青衣躬身看着塘中鲤鱼。天气一冷,似乎万物都要冬眠。打身上掏出一把榛子,青衣慢慢咬,一到这个时节她又禁不住想百蝶门的各位姐妹还有她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娘,如果那天她没有去接头,或者能晚半个时辰到,是不是人生的轨迹就不同了?她还是那个为生计跟众捕快斗智斗勇的小贼,到该嫁人的年龄就从几个师兄中挑个顺眼的,生一窝小贼,平平淡淡过完一生,这样多好!
“翊青……你,你怎么来了?”荀子玫突然现身开口把静思中的青衣吓得一个趔趄,险些从石桥上翻下去。
“荀小姐?!您起的可真是早,鸡才刚刚起,狗肯定都还睡着呢。您不仅人长的美,还如此克己将来能娶到你的男人定是福分不浅啊。”青衣欠了欠身又坐回石桥上看鲤鱼,不敢去看荀小姐,那样炽烈的目光能能把烤变形,本来女扮男装已很吃力,遇上美人更是加速伪装瓦解。
“翊青……,你可成家了?”荀子玫也坐下来顺着青衣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