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插柳-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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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家苏樱算不算当中一个?”青衣觉得歪着头问她。
“当、当然……阿竹,你真的变了。”温笑对上青衣的眼,她觉得如此明亮的眸子和从前那双稍有差别,到底差在哪里,她又一时说不上。
“是吗?”心中忐忑,青衣觉得自己在竭尽全力向岚竹靠拢,可她画猫画虎都难像。
“阿竹可知道黛妃是谁?”青衣作为女性的直觉告诉她,她不该知道。
“黛妃是左威卫大将军凌老爷子的嫡孙女,与苏大哥青梅竹马长大的,两人感情非常,可谓当时京畿的金童玉女。本想在黛妃及笄后,两人就成亲的,只是天意弄人,黛妃被钦点为太子妃……”不理青衣,温笑兀自说着。
和她料想的偏差不大,很老套的故事,才子佳人没能终成眷属。按说遇见这样的事儿,青衣是该感叹一番天意弄人之类的,可她心底霎时就烧起一小把无名之火,而且大有燎原之势,五脏六腑抽搐着疼。她觉得自己被苏樱给骗了,他竟然把这最重要的一部分信息没跟她开诚布公。
深呼吸两口,青衣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是21C受过高等教育比她们多进化了一千五百多年的新女性,难道还要为这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怄气?冷静,平静,泄气,折腾多时,青衣发现这是徒劳的。愤恨地握拳,她真想抱着门口的石狮子猛捶两下,可又怕当真捶碎了她没命去抵,这种文物若是放到一千年后,是极有研究价值的。
进到外殿,宫娥将女眷们按品级引到桌边,正巧青衣和温笑同桌而食。青衣故作轻松地盯着面前的果品,时而与温笑聊上几句,那笑如同清晨顶着露水的玉兰花,那么娇媚,那么灿烂。只是,若是有人细瞧,会发现那笑里透着无比的黑寒。
苏樱坐在她对面,瞧了她几次,青衣故意不理睬他。嗯?还扬起鼻孔怒视他,苏樱苦笑,这是怎么了?刚刚走的时候不是挺正常的吗?怎么去了一次内殿夫妻感情就不和睦了?三声鞭响,交谈的人肃静下来,所有人跪地俯首,青衣学众人样子规矩伏地。
“众卿平身吧,既是宴饮不必拘束。”如此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如黑暗中的撩拨青衣的一双手,在她心上轻轻挠着,青衣觉得自己打哪听过这声音。
左右思量,额间一个闪电炸开,轰的她晃了两晃,险些载倒地。仓皇抬头,青衣对上一双锐利深邃的眼,无穷无尽的黑,可以吞噬的人尸骨无存。浓墨重彩里不着边际的深远,掉进去就永无翻身之日。
青衣呆在那里,吃惊地张嘴盯着陆压。陆压也同样看到了青衣,他同样吃惊不小,不过只是眨眼间的功夫,那吃惊就化作了个完美的笑意。哦?六一没查到的人,竟然自己混到了保和殿,还与他的众位卿家共同饮宴,他是该说勇气可嘉呢,还是……
陆压朝着青衣展露了他最拿手的完美笑容,青衣不敢领情,腰杆一软,颓然坐在了腿上。只因她看到那交叉在优雅笑意背后的,是怎样的危险。到底上首那位是不是那夜袭击她的黑衣人 ?'炫书…'若是他,他在自己的地盘上他做什么鬼鬼祟祟的呢?青衣半信半疑。
众人平身各回座位,青衣走的不稳,两股战战。当真是事有凑?可怎么会就那么巧?皇帝他老人家心血来潮暗夜微服私访就被自己给撞破了?青衣希望是自己多心,可她做贼做了这么许多年,耳力和眼力比什么都来的精准,会错吗?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入室盗窃不成,第二天又大大方方来人家家里饮宴,到底是点背还是流年不利,青衣已经满脑子的浆糊。
司礼监执事轻轻击掌,尖细地喊了一声“拔食!”。宴饮开始,宫娥们鱼贯而入,珍馐美馔罗列在案。若是往日,对这些吃食青衣定不会嘴软,可今天她突然没了心情。手里的牙筷在盘子里挑了挑,无力送到嘴边。
“阿竹,你看,那位就是黛妃,她真的与你很像呢。”温笑用眼神一点,青衣扬头看了看上首的佳人,眉头一蹙。心道绝世独立的美人也不过如此吧,她一直认为倾城倾国是唬人的,美到有如此的杀伤力的人岂不是扯淡?可青衣觉得沉鱼落雁放在她身上是可堪当的。
淡妆雅服,姿态明秀。水粉色的宫装穿在她身上就是那么的好看,整个保和殿都为之生辉。听说她善做惊鸿舞,连汉宫飞燕姐妹都不可比。静看如画中仙,笼着如烟的妩媚,素练轻缠,细带璎珞,似有凌云之姿态。说黛妃与她相像那简直让青衣无地自容。心里暗自叹气,青衣巴巴望着黛妃。这样的女子连她都会动心,何况苏樱,好在她没真的选那件粉色衣裙,否则真成了十足的陪衬。虽然样貌相似,但一个是月季一个是牡丹,怎能拿在一处比照?
感慨良多,青衣左一杯右一杯喝着酒。秀色可餐,她今天当真吃不下东西。喝净一杯,自然有人添满,当庭舞乐虽让人目迷,她却没那兴致。本以为自己好命得了盘贡品饽饽,没想到是让人家咬剩的,而且即使人家不要了,也未必剩的就归她。酒过五盏,青衣醉眼朦胧,温笑与她说什么一概听不见。眼波流转,水眸含笑,她左手托着腮,看看苏樱又看看黛妃,虽然隔的远,青衣却瞧的清楚,那两两相望的眼神,就是牛郎织女在隔河互诉衷肠。轻叹了口气,青衣觉得自己退而求其次吧,要什么贡品饽饽,能保住小笼包就不错。她将苏樱的心放给黛妃,自己帮他看着苏家珠宝。
看着当庭旋转的舞娘,青衣觉得自己也站在裙裾上转个不停。歌舞悦目,可殿内真正着意于此的人并不多。苏樱把玩着杯子,看着青衣一杯杯灌酒,细长的眼清清冷冷,自从她由后殿回来就不大对劲,如此看来,他当真有惹到了她。温仪亦是托杯在手,朝着温笑递了个眼神,让她拦着她一些,若是任由她喝,露出什么破绽连补救都难。
“阿竹,你觉得这天女散花跳的如何?那舞姬是皮罗国进贡来的呢。”趁青衣不备,温笑将酒杯撤下,换了杯茶给她。“嗯,挺好,不过……没有仙人指路有意思。”不是青衣不懂舞蹈,而是她的专业性太强,她喜欢看的是高专业度高柔韧性的超人舞蹈,生活中或许没有,可她在十面埋伏中见过啊,她一直觉得那才是顶有意思的。
陆压在上首看青衣好一会,他没想到她竟然是苏樱的妻子,还是自己指派的。
“前阵子朕听说民间有只曲子盛行,不知是出自谁人之手?”陆压一开口,青衣似是让人扔到冰窖里浸了浸,酒气立马化作冷汗流了出来,她就知道这件事没那么容易善终。
“回皇上,正是苏大人的夫人,宁国府的小姐,叫温岚竹,今天也来了,就在下手坐着呢。”
“苏樱的夫人 ?'炫书…'竟有此等才华?好!能让坊间连番叫好,朕也想瞧瞧,到底是怎样的精妙,能撼动朝野让人心浮动,不简单那。”话是好话,可要分怎么听。恶狼蹲在你面前,眼中绿光幽幽,它频频说你皮肤好嫩,好有弹性,谁会觉得这是一种赞美呢?青衣完全清醒后第一件事就是找苏樱救命。
“怎么办?”她皱眉。
“没办法,只有唱了。”他眨眼。
“可是……我紧张,伴君如伴虎。”
“放心,娘子你的曲子那么高雅,他们未必听的懂。”
以上为青衣经过分析,理解出的苏樱之意。舞姬全部退下去后,留给青衣的场地是如此的大,大的她可以听到自己心跳的回音。
“苏夫人,开始吧。”陆压敛眉一笑,交叉在优雅身后的死神在朝青衣微笑。
“启禀陛下,我、我没有乐器,这首歌少了那乐器就不能唱。”青衣低首嗫嗫嚅嚅。
“哦?朕不信大邑司乐府里没有你要的乐器。”陆压点了点头,有司礼太监走到青衣面前,询问她要的东西。
“我要……十只青玉杯,两枚银箸。”
陆压冷笑,抬抬手,片刻已有人把东西全部送来。紫檀桌上十只青玉杯整齐列好,青衣手持银壶在当中添了不同分量的水,手把银箸,她向着四周微微鞠躬行脱帽礼,眼中晶光闪烁,英气十足,潇洒迫人。
既然要玩绝的就不能手软,青衣拿不定主意,她是该唱周杰伦的半兽人呢,还是唱双截棍呢,忍者好像也不错。银箸在青玉杯上叮叮咚咚敲出一只清雅忧郁的小调,节奏渐缓,青衣开口。
“冰雪—遮盖着—伏尔加河;冰河—上跑着—三套车;有人—在唱着—忧郁的歌;唱歌—的是那—赶车的人……”
这首脍炙人口的三套车是青衣生前最喜欢的,充满俄罗斯式的忧伤。第一次唱这首的歌的时候,她刚从克里姆林宫博物馆带回一副萨拉霍夫的《有大眼睛的女人》,放弃众多名画却独独选择了它,青衣觉得那幅画里有种灵魂吸引她。回到家中她忙不迭地将师兄请到家中帮她鉴赏,事后,青衣总结,她终于知道那幅画中隐藏着的是什么样的灵魂了,那是种嘲笑她的高姿态,是对她锲而不舍精神和独到眼光的揶揄。
“小伙子—你为什么—忧愁;为什么—低着—你的头;是谁—叫你这样—伤心……”
这是青衣同年在同一个地点偷到的第三幅赝品,而且那人是特意将真画取走,留那假的给她偷。青衣在同一个小水坑里四仰八叉地跌了三次。她都不晓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的他,可他就是跟她杠上了,还放出话来,在俄罗斯的大地上,她别想拿走一件真品。
“你看—吧这匹可怜的—老马;它跟我—走遍天涯;可恨—那财主要把他—买了去;今后—苦难再等着它……”
为了警醒自己,每每出任务前青衣要逼自己唱这首歌。敲着高脚杯,她告诉自己,若是再失败,自己真的就要被德叔卖给他了,苦难可真的在等着她,每此唱到此处,青衣都会泪湿沾巾。从那次失手后,青衣都乖乖呆在国内,可有句话叫做树欲静而风不止啊,他也来了国内……
第十三章
想到往事,青衣眼中蓄泪,是生生气的。
“索尔普拉,我逃到古代来了,看你如何追。”最后一个音符,青衣泄愤似的在杯上一敲,非常解恨。青玉炸裂,净水轻流。
脆响过后,青衣回神,她瞪着眼望着桌上的碎玉,不敢相信,怎么、怎么说碎就碎了呢?她没用力啊。这算不算是御前失仪?有没有可能进宗人府?她仰慕那里可是许久许久。大殿里静啊,掉根针算什么,青衣觉得她可以听到女眷们睫毛扇动的风声。此次殿中献唱,没有技压群芳,也没有惊鸿一瞥,更没让殿中哪个男人从此对她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青衣发现,真正喜欢她这三套车的倒是几位耄耋老者,尤以国子监前太子少保柳橙俊老先生为最,老人激动的双目泛红,双手哆哆嗦嗦地给她鼓掌,看来耽美狼的文学意义要告一段落,下阶段大邑文坛主要探讨的是生物学领域在文学领域中所塑造的多个典型形象的研讨。
在尚书府的时候,苏樱和青衣事都料到此番赴宴不会那么顺利,准备是自然的,只是闺阁女子的那套青衣没一个能玩转。教青衣弹琴的当天,换了四驾琴,到了她手里,弦尽断。苏樱甚至执起的手,看看她是不是练过九阴白骨爪。能让苏尚书泄气放手的事情真是不多。“娘子,你到底会什么?”他彻底服了她。
“黎叔会的我都会,开锁,剥鸡蛋,扒火车——嗯,爬马车。”后来实在没办法,为了安慰苏樱,向他证明自己还是有培养深造价值的,青衣说自己会跳舞,恰恰舞。媚笑,大伸展,大滑步,撩裙子,露大腿……够了!苏樱实在看不下去。
“娘子,当晚宴饮的有十多位是八十岁以上的王公大臣,都是在家颐养天年的,我不能因为你就对不起他们的妻小,这舞,作罢。”
“好!”陆压拍了两下手,清清冷冷地打量着青衣。皇帝已经说好,不好也好,掌声响起来,青衣心中明白,恐怕这为难的还在后头呢。
“苏樱,朕可是给你找了位好娘子,现在不会忌恨朕没把温笑赐给你了吧。”陆压握着黛妃的手,放在唇边轻吻着,他是君,他是臣,只要他活着一天,大邑就不会易主。
“臣惶恐,臣从没忌恨过皇上,得妻如此,夫复何求。”苏樱乜斜着眼,自斟了一杯酒,朝陆压举了举杯。
“这样就好,你若是真喜欢,宁国府的二姑娘朕也可以许给你。”感觉到黛妃的手在他掌中轻颤,陆压笑意更深。
“多谢皇上,臣与娘子在成亲之日起过誓,三千弱水,只取这瓢,不做他想。”瞧着青衣,苏樱表情凝重,嘴角虽带笑,却勾不起任何暖意。他的乖戾妄为朝野闻名,他想做的事,这天下没人能迫他,他真正想要的,没人夺得走,朝臣中有人对他不满也无可奈何,谁让陆压任他妄为呢。殿内的女眷们窃窃私语,不过是说青衣如何如何的好命,竟然让尚书大人如此宠幸。切~青衣心里撇嘴,你这瓢里装的可不是大多数人想的,话说的漂亮,不过是让上面的人安心。
“哈哈哈哈!好,苏卿这话,情之所至,你要记得今日所讲,若是他日变心,朕会代你娘子办你。”陆压说的半真半假,真真假假。
回到座位,青衣猛然发现,原来今日竟来了这么多官家小姐,当真每个女人都是自己梦想中的公主,只是……为了能力求出众,个人手段真是不一样。瞧瞧自己左手边的这位,人家那妆容,青衣不得不佩服这为女子的勇气。两边各梳了一个盘子髻高高定在头上,当中扣了一似银似金的金属外壳,怎么看怎么像星球大战中的阿米达拉女王。
若是这位能让青衣惊讶,那待她往后一瞧,比着更奇怪更抢眼球的行头还真是多,难道现下就流行这种剑走偏锋的装束?
宴饮开始后,早有一些小姐冲出自己的阵营将绣帕荷包类的东西丢出去示爱,男子里也有将簪花递给自己心仪女子的,不管成亲与否,爱恋与婚姻无关。
青衣看了看,温仪、苏樱身边都放着不少香包,陆压在未坐上皇位之前也是很受京畿女子喜爱的,可天子毕竟是天子,虽没规定不可以与天子调笑,但若是把命笑没了可没地方哭去。
“二姐,香包堆的和大表哥差不多的那位是谁?”青衣发现,受欢迎的可不仅仅是温仪与苏樱,女儿国里三分天下者,正坐在她斜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