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长天-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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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充满笑意地说:“小李子,你这是要上那儿去啊?远远地就见你头发都跑成一直线了。”
我实话实说:“回太子爷,奴才想家了。”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吗?直线?我又没猎豹的基因。
“真是个老实孩子,快回去吧。”太子真是好人哪。我笑笑谢过,退开。
出了宫门,没走两步,就听见小女孩甜糯糯的声音:“姐姐,这里,我们在这里。”阮文倚在高高宫墙上,抱着珊珊,笑咪咪地冲我眨眼睛。
“文哥。”尖叫一声,我冲过去。
阮文放下珊珊,张开了双臂。
扑到他怀里,我双手掐住他的脖子。“好你个阮文,你当我是死人?拿把菊花欢迎我?”一边恶狠狠地说,我一边大力摇晃他。
他脸上笑容不减,抱起我转圈。“放开啦,这里是古代好不好?”一转我就发现不妙,轻声说。
放我下来,他慢腾腾地说:“我是很想送你玫瑰花,可是我找不到。就这菊花,还是偷的隔避赵家的呢。”在怀里掏呀掏,掏出一个小小锦盒:“喏,给你这个。”
我打开一看,是枚小小的发卡,阳光下闪着斑斓的彩光。“好漂亮哦,这里也有水钻吗?不可能吧,外国会不会有了呀?”小粒小粒的各色水钻镶成了两朵玫瑰花,一朵盛开,一朵含苞欲放,镶工精美,设计别致,我侧着头,试着把它别上头去。
水钻又称水晶玻璃,主产于莱茵河的南北两岸,所以又叫莱茵石。产于北岸的叫做奥地利施华洛钻。我十四岁生日时,手下的小弟们就凑份子送了我一整套,好像是什么波希米亚风格的。当然,这是我的军师四眼田鸡说的。
“我怎么可能送你水钻。”阮文伸手接过去替我别。“这是真正的彩色钻石。”
我大喜过望,连忙又取下来研究。“这就是传说中‘一颗永流传’的钻石?你怎么弄到了这么多啊,对了,那你的任务不是出国吧?中国现在应该没这东西的。”
“那有你想的这么复杂。这是我以前带在身上的,你搜我身时弄掉了。上个月我路过,就又回去看了看,没想到找到了。”他抱起珊珊,好笑地说。
我撇撇嘴:“我说呢,随身带着这种东西,你真是走到那妞就泡到那。”左看右看,我还是不舍得还给他。“不管,归我了。最多我让你泡一回好了。”
他一下子怔住,抱着珊珊一动不动,脸上神情尴尬无比。我四处看了看,嘿,没什么人注意。飞快地在他面颊上吻一下,哈哈大笑着,我跑开。
知道阮文只把我当妹妹,可是逗他真的很好玩啊。哇卡卡卡。
偶立功受奖,放大假。
客厅里,三人一人霸一张贵妃榻,珊珊在玩着从草原带回来的乱七八糟小玩意,我和阮文在聊天。
“文哥,你到底在做什么啊?出任务一去就几个月的。”
阮文还是老样子,整杯红色的酒端着,时不时抿一口。不过不是洋酒了,那能有那么多的红葡萄酒嘛,这是绍兴女儿红。“这酒的名字真不错,女儿红,花雕。入口软绵绵的,你要不要也喝点?”冲我举举杯子,他悠然自得地问。
“才不要,我酒精过敏耶,一杯啤酒就醉了。当兵前夕,小弟们给我饯行,最后,是四眼田鸡把我背回去的。四眼田鸡是我妈得意门生,亏了他,我免了一顿打。”抱着一袋糖炒粟子,我边吃边说。
也不知道阮文从那里找的裁缝,他在家里穿的衣服,一律都是各色各式的衬衣西装裤;现在人穿一件雪白衬衣,铁灰色长裤,忽略典型满清发型,倒真是风流倜傥。“怪不得南亚出人妖,文哥,你真是蛮帅哦。”
“胡说什么,人妖是泰国的好不好?你现在才发现我帅啊,失败。说真的,你能不能穿得像个女孩子一点。”
我低头审视一下自己:全套宽大的白色唐装,就是《功夫》海报上周星星那种啦,看上去飘飘欲仙。“现在也不错嘛,我看上去就像一个老神仙啊。”丁春秋是我偶像啊。
“你是女生,十八岁的小美女。你能不能打扮一下啊?我教你的化妆术你好歹也复习一下啊。”阮文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走,买衣服去,看见你不男不女的我就郁闷。快去换衣服。”他放下酒杯,回了房。
切,我才懒理你咧,不是女生就不是女生好了。趴着继续边啃粟子边看书。
阮文换了身青蓝色长衫,没穿外褂,只束了条白汗巾;出来看见我没动窝,有点恼,说话口气就不善:“原来翅膀硬了?到底警察是看不起我这杀手的。算了,我白操心。”说着,用力一摔门,走了。
冤枉啊。我连忙跳起来去追他。
“文哥,文哥。”他头都不回往外走了。
这什么嘛。人家不就是嫌女装不好活动吗。至于生气成这样子?
冷战中。
前天那么一点点事,小子就赌气了,当晚就没回来,哼,一定是到八大胡同找不知道那一个妹妹去了。
昨天一天都不和我说话。我自己送了珊珊去学琴,在教堂里坐了一天,闷到最后,坐在长椅上打磕睡。
今天我就不想去了,小瑚陪着珊珊,由管家宁叔送去。
呆在屋里,我在数钱。数来数去,我一共就只有二百一十两银子,这还是钻了空子得来的呢;第一次封三等侍卫时支了年薪八十两,上次升一等侍卫时又领了一百三十两。欠了阿敏道三百两,还要请客,这钱可怎么办啊。还好我在家里都是吃阮文,也没买什么东西。
愁死我了。
可我决不能学同事一样收外官的贿赂。
本来还想跟阮文借呢,现在,打死我也不开这口了。
换了衣服,出门晃荡去。清朝汉人女装,并不比旗人的好看,又长又宽,我开始暗暗后悔,为了件衣服跟阮文赌这气。至少,有他的审美和设计,我也能穿得漂漂亮亮的。不过嘛,我才不会投降呢。
出了门,我下意识地低着头。真希望可以捡到钱,唉,那也得还给失主啊。
“哟,这不是大清朝第一女侍卫吗?”前面被一个身穿绿锦长衫的男子挡住。他后面还有好些个无聊人士。
我在休假中,老板的儿子就算是太子爷,我也不用卑躬屈膝吧。“十爷,你好,很高兴见到你。”我用外交礼节招呼你,已经够给你面子了。
老十面容俊朗,算是长得很不错的,霖布是他亲外甥。
听到我的话,他居然愣了一下,随即绽开一个笑:“说起来,我得多谢你救了霖布那混小子。”
“不客气,这是我的职责嘛。十爷你有事啊?那我就不打扰了。”假笑得脸都酸了,我得快溜。
他又笑一笑,侧身让我过去。他的走狗们好似很惊讶,脸上表情变得快极了。
今天上书房放假吗?我又遇到了两个阿哥:老九和十四。
躲进街边铺子里去,我才不要去跟他们打招呼呢。
妈的,这背字怎么写,谁来告诉我!
“点儿背,不能怨社会。”我念叨着,在十三没发现我之前,闪。
出了店门,我苦笑,怪不得呢,谁叫我躲进古玩店去嘛。像偶这样的穷人,只好去天桥了。
看了会儿胸口碎大石,在演员过来收钱前,爬走;那边在干嘛?很多人耶。挤进去一看,电视上演的可真,果然有人在卖身葬某。跪着的小姑娘生得一般般,只是纤纤弱弱的,卖身的文案写得不错,文采雯然。眯着眼看一看,原来是家道中落的书香门第。我摇摇头,暗道一声:“无聊。”挤了出去。
坐在酒楼上,点了一碗阳春面,不理会小二杀人似的鄙视眼光,我霸住靠窗的风水宝地,往大街上看。
挑着面,我斯斯文文地小口小口吃,出来混,脸面还是要的。不过,主要原因是我想在这里歇一歇。
“姑娘,你能挪个座儿吗?那几位爷想在这儿坐。”小二来来我身边对我说。
看看剩下的半碗面,我叹口气,掏出铜板付帐:“不用挪了,我吃完了。”
“是你?”站起来一回头,赫然又是熟人一批。十三颇为惊喜,四爷脸上平静。
看看他们身后没有从人,出于职责,我提醒一句。“两位爷,这里鱼龙混杂,你们还是进包厢里比较妥当吧。”
“有你这侍卫在,我们不担心的。”四爷居然笑都不笑,说。
我笑一笑,召来小二,带我们进了三楼上的雅座。待两人坐下点了菜,我扯扯嘴角:“不好意思啊两位爷,小的正在放假中,就不奉陪了。”
“兰儿,看你面吃了一半就给我们腾座儿。我请你一顿算赔礼如何?”十三笑吟吟地起身挡住我去路。
我一口回绝:“谢谢,不用。我吃饱了。还有,我叫李胜男。男人的男,不是兰花的兰。兰字很俗气你知不知道?”
“大胆!”老虎不发威,我当它是病猫;现在老虎发威了。“你敢指评主子?太放肆了。”四爷声色俱厉。
“四爷你凭良心说,这个兰字它俗不俗?”我不怕死地还说。反正,就他们两个,偶背着手也能全身而退。“或者,也不用叫我什么兰儿菊儿的,干脆我叫李莲英好了。”
四爷脸色一变,十三赶忙堵住他的话头:“那我还是叫你小李子好了。坐下吧,陪我们喝杯茶。”
伸手不打笑脸人。我无奈地坐下,只不过,离四爷远远的。唉,去年上元节那个谦谦君子呢?
“先说好哦。我没钱付帐。”趴在桌上,我懒洋洋地说。“你们这些大少爷出门有没有带钱呀。”
四爷皱着眉头说:“坐好。你这样子成何体统。”
“大哥,做人最要紧是自己开心。我就喜欢这样行不行。”本来我就是一惫懒人物,见四爷只是雷大雨小,更加蹬鼻子上脸。
十三忙着灭火:“四哥,算了算了。她这样也挺有趣儿的。”
一桌素淡的菜,我看着就没胃口。“怎么,不喜欢啊?”小十三真是个好孩子,见我无精打采,柔声问我。
“啊,没有。我不饿的。”坐直身子,我还是规矩点的好,省得又要听某人叽叽歪歪。'手机电子书网 。。'
两人略吃几筷就停下了,十三努力想活跃气氛,可惜我心里有事,没情绪跟他扯。
“小李子,你都读过些什么书?”十三无话找话。
我用力回忆:“三字经百家姓这些算不算?”
四爷相当鄙视我:“这些是蒙童开蒙的书,读了不过就会认字罢了。”
“切,我看过的书你听都没听过。”虽然我读书不成器,可也受不得别人这样看不起我啊。非得奋起还击才是。“静静的顿河你看过?战争与和平你看过?你知道谁是巴顿谁是朱可夫?你知道牵牛星跟织女星相隔多远?”
四爷不怒反笑:“这都什么乱七八糟,是你们番邦的书?这我倒还真没看过。这银河双星相隔多远,你说了也不算啊。”
伸个懒腰,我站起来:“夏虫不可语冰。好了,我要走了,你们是不是还要坐在这里喝茶?”
“你要上那去?”十三问我。
烦死了。“做了半天的陪酒女郎,没钱收也就算了,怎么去那里还要跟你报备啊?我心情不好,要去散散心不行吗?”一时冲动,我气冲冲地呛十三。
四爷这回是真火了,一掌拍桌上,杯盘跳了起来,摔了几个。“你是越发的放肆了,主子面前,岂容你如此不分尊卑?”看看他铁青的脸,又看看十三不知所措的模样,想起家里面阮文的死样子,我嘴一扁,眼泪就流了下来。
十三怕是着急了,连忙掏出块帕子递给我:“别哭啊,小李子,你别哭。四哥不是故意吓你的。”
心里更是难过。索性趴在桌上哭个痛快。“你们以为我在这里这得很舒服吗?人人都欺负我,没一个人对我好。我要回家啦,我要妈妈。”都是那个死阮文,要不是他搞事,我现在说不定早提干了。“妈妈,爸爸,你们来救我啊。我不要呆在这里啦。”
一只手轻轻拍我的肩膀,是四爷吗?我听见他在说话:“对不起,我跟你赔不是。你别哭。”
抬起头,用十三的手帕大力擤鼻涕。哭过了,倒是心里好受多了。看看那两只,我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哭的,只是心里难受。让你们见笑了。”
想起自己在外人面前哭得唏哩哗啦的,羞都羞死了。
四爷极淡极淡地笑了,让我感觉,极淡极淡的温暖。
来到教堂里,珊珊已经回去了。李明向我讲述着珊珊的进步,神情狂热:“OA,珊一定会成为世界是最伟大的音乐家。”是吗?那多好。龙华,对不起,我让你们父女再也见不了面;不过,至少我的任务并没有完全失败。
告别李明,慢慢从后院踱进教堂,在罗马式教堂高高的穹顶下,隔着数排长椅,有个穿着白色长衫的男人。背着光,只能看见他高高瘦瘦的,手里握着一丛深色的阴影。
“胜男,我向你道歉,行不行?别赌气了。”阮文的声音在空旷里回荡。
心里是压抑不住的欢笑,我努力板着脸,侧着头,装出一副很吊的样子来说:“我可没想好要怎么原谅你。”
他扬扬手,举起了那一束鲜红的玫瑰花:“加上这个够不够?”声音里多了哀怨:“为了这一束花,我可是泡遍了北京所有的妓院哦。”
什么!我跳离三步:“少来,你去把马子也就是了,还拿这种东西来骗无知少女?离我远点,小心把病菌传染给我。”
这个花心大萝卜。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最多我以后种很多很多的玫瑰花给你,我亲自种,行了吧?”阮文上前来,拍着我的肩,柔声说道。
绷不住了,心里暖暖的,我接过他手里的花,深深闻一下:“花倒是挺香挺美的,说,是你的那个红颜知已那里弄来的?”
“这个世上,只有你和珊珊,才是我的知已。”他感慨地说:“我们三个,不属于这里。”
是哦。就像我,永远也理解不了,深宫里常见的,那些等待着男人偶尔光顾一下的妃嫔们。
我们和好了。
阮文亲自下厨,做了我曾经最爱的越南小卷粉出来。北方人从来没见过用大米作的类似春卷的这种东西,小瑚睁大眼睛,好奇得不得了。我慷慨地分了给众人,阮文从此,多了一个任务。
趴在桌上,我跟珊珊在争抢着,珊珊急得哇哇大叫:“哥哥,我都抢不到耶。”阮文摇摇头,无奈地重新卷起袖子进了厨房。
收假了,我又开始上班。阮文呆不住家,老是跑上街头去泡MM。
吃过晚饭,阮文回了房。我追着进去。
“文哥,借我点儿钱。”看他春风得意的样子,是跟倚情院的花魁若晴勾搭上了。那花魁已经不再接客了。呵呵,不是阮文说的,只是,他有了很多绣工精美的衣服啦,手帕啦,据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