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药天香-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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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奔跑速度极快,绣春察觉危险时,鹿群已经到了距离她不过十来米的地方。她撒腿便往边上逃。此时最前头的那只鹿已经到了她身侧,她堪堪躲了过去。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看见另头只剩一角,脸上血迹斑斑的壮硕雄鹿正朝自己直冲而来,她甚至已经闻到了鹿身上的那股骚味,脑子里想着躲,手脚却跟不上速度,眼见就要被撞飞出去,忽然恰此时,身侧有人飞扑而来,将她一把抱住护在怀里,雄鹿呼地从她近旁不过半尺之处掠过。
惊魂未定之下,还没来得及看是谁,耳畔又一阵怒蹄声起。这回竟是四五头鹿并排狂奔而来,几乎占了满满的通道,眼见避无可避,她被那人紧紧抱着腰肢,迅捷异常地扑到了地上。她跌落到一具温暖的怀里。被那个人带着,迅速往侧旁滚了过去。
终于,耳边那阵鹿蹄声过去了。她也停止了在地上的翻滚。她感觉到自己还被那个人紧紧地抱着。心跳得几乎要蹦出了喉咙。白着张脸,终于勉强睁开了眼睛。此时头顶的阳光有些刺眼,晃得那张停在她脸庞上方不过半尺之距的脸庞带了些光晕。她眨了两下眼睛,这才终于看清了。顿时惊呆,一时竟忘了别的,只那样微微张着小嘴,呆呆与他对望——
作者有话要说:上次有位读者cherry投雷,我误成herry;非常抱歉。特此更正。谢谢亲。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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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43章
43、第43章
“殿下!”
叶悟从鹿苑大门飞卷而入;一眼看到不远处的前方;萧琅压了个不知道是谁的人在身下;双双倒地;以为是被鹿群践踏所致;顿时大惊失色。
对于自己这会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老实说,向来只习惯直来直去的叶悟到现在还是有点迷迷瞪瞪。照正常的套路,魏王殿下此刻应该还在王府里睡个觉、补补眠,作为侍卫;他也终于可以缓口气;好好放松下因了急行赶路而积下的一身疲劳。但是偏不!他们家的魏王;在一早路遇了陈家那一行人后,回到王府;还没等他缓口气儿,一转头便张嘴说,今儿天气瞧着不错,本王忽然来了兴致,咱们往西山猎场狩个春猎,玩玩去?
叶悟当时以为自己听岔了。
没错,这会儿林子里确实兔肥鹿嫩,正是狩猎的好时机。但是……干嘛非得要现在去啊!现在明明该去睡觉才对!
魏王丢下那一句话后,抬脚便往马厩去。叶悟回过了神儿,只能领了几个人,背了弓箭猎囊一道跟随。到了猎场后,箭还没放上两支热身呢,魏王又说乏了,要去近旁的陈家金药园里先歇个脚。弄得叶悟和另几个侍卫满头雾水。只也没辙,谁叫他是老大?一行人便拐到了金药园。守门的听说是魏王殿下狩猎归来,乏了要借地歇脚,哪里敢怠慢,急忙把情况告知,说大小姐和管事们此刻都正在鹿苑那边取茸呢,他这就去通报,叫人立马出来迎接。咱们魏王是什么人啊,虽身居高位,却一贯低调。拦了下来,说不必惊动主人了,自己正好没见过采茸,既这么巧碰上了,顺道去看看也好。就这样,一行人被引到了鹿苑大门前。魏王再度开口,让他们都不用跟进来,自己一人便进去了。
接下来的事,便是方才的惊魂了:叶悟和几个侍卫在陈家人的殷勤管待下,正准备去歇歇脚、吃个茶时,忽然听见鹿苑里头传来一阵闷雷般的疾蹄之声,乱哄哄毫无章法,知道必定有变,生怕魏王有个闪失,转身便往里冲,结果看到面前掠过一拨狂奔的大公鹿,等鹿群过去了,四顾寻找,赫然便看到了方才的那一幕,惊惧万分,急忙跑了过去。
叶悟这边跑了过去,鹿舍那头的人也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到了近前。
葛大友朱八叔等,方才远远瞧见绣春立在前头,恰挡了鹿群的路,本就惊慌不已,不知道她是被踏了还是被踢飞,到了近前,见她居然被个男人扑在地上,定睛再一看,这男人居然还是早上刚见过一面的那个魏王。此刻他正与大小姐滚在了一块儿,两人都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被鹿踏伤了没,更是吓得不轻,纷纷下跪在地,口中有叫“大小姐你怎么样”的,也有叫“殿下恕罪”的,乱成了一片。
方才叙了这么多,其实也就那么片刻的功夫。没等边上的人围过来,绣春便回过了神儿,飞快收回与他对视的目光。动了动脖子,没断。再试试手脚,也还好。吁了口气。忽然发觉有些不对劲。他的一边胳膊还被自己后脑勺枕压着,另手正紧紧抱住自己的腰,这姿势,便如他在抱小孩一般,透着种说不出的怪异。赶紧扭了扭身子,伸出自己中指指尖,推了下他的胸膛。他立刻放开了她,绣春也被人包围住了。
“大小姐,你没事吧?”
葛大友脸色发白,上下打量着绣春,唯恐她断胳膊折腿,回去了没法交待。
“我没事。”绣春从地上爬了起来,拍去身上沾着的尘土。看了眼已经立在一边的萧琅,“方才……多亏殿下扑了我到一边……”
他怎么会突然现身在这里?
绣春心里很是疑惑,嘴上却没问。只停了下来,转身朝向他,恭恭敬敬地道:“多谢殿下出手相救。恩德必将常记在心,以图后报。”
葛大友与田管事等,慌忙朝向他,先谢罪,又拜谢。他立着,身上衣裳也因了方才那不甚雅观的打滚儿沾上了些泥尘,却丝毫不损他的翩翩风度。见他微笑着道:“不必客气。碰巧而已。大小姐没伤着就好。”
边上的人早已经把魏王殿下猎归经过此地暂歇脚的缘由给报了一遍,葛大友忙又再次告罪:“不知殿下到此,未能远迎,先就失礼了,又累殿下受此惊吓,实在是罪该万死。”
萧琅看了眼绣春。“方才怎么回事?幸而……”
幸而当时他就停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鹿苑大门边,只她背对着自己没觉察而已。见运气好一来竟就遇到了她,正踌躇着该怎么过去搭讪才显自然,不至于让她疑心自己的突然现身时,恰遇鹿群狂奔而来。眼见她闪避不及,什么也不用想了,护她无事才是第一。
现在险情过去了,再回忆方才抱着她打滚的举动,是有些狼狈了,不大符合自己一贯的形象。且为了护住她,胳膊肘和膝处似乎也擦破了皮,略有些辣痛,只是……
想起她被自己抱在身下时露出的无助惊吓眼神,还有那种玉软云娇满在怀的感觉……
他赶紧打住了。
已经有人扶了那个肇事的工人一瘸一拐地过来,战战兢兢地跪在了地上。
方才取茸时,此人负责压那鹿的一条后腿。因做此事驾轻就熟,也未特别留神。不想那头公鹿竟力大异常,吃痛后猛地挣脱了他手,抬后腿飞踢出去,正踢到他腿上,腿骨当场被踢断,人也被踢翻在地。少了一人钳制后,余下人施力立刻失去平衡,一时没控制住,这才被那头雄鹿给跑脱了,捅出这么大的娄子。
“都是小人的错,累殿下和大小姐受惊,小人罪该万死!”
这工人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忍住疼痛过来请罪。
绣春见他一张脸惨白,额头满是冷汗,也不知是痛出来的还是吓出来的,知道他是无心之过,哪里会怪罪,让人赶紧去给他瞧腿。葛大友见无大碍了,擦了擦汗,一边指派田管事带人去捉回鹿,一边恭敬地请魏王到前头堂屋里就座歇脚。众人也纷纷散了,各做各事。
出了这么一个岔子,原本圈好的鹿都跑了,再归回来需费些力气,采茸只能暂停。因先前已经采下的鹿茸里含血,须得尽快加工,否则**。魏王被请去歇脚的时候,绣春便随朱八叔去看他烫茸,领悟其中要点。事毕后,已经过了正午,草草吃了饭,本该小小地午休一下,绣春却了无睡意,最后出屋,沿着种满了荆芥薄荷的小道,慢慢闲逛到了鹿场。
此时里头的工人都已经散了,四下静悄悄一片。草场之上的鹿,或三三两两做堆,或独自徜徉撒蹄,一派悠闲景象。
绣春看了片刻,忽然发现篱笆墙的另头有只大约一岁多的小鹿,身上映了一朵朵状如梅花的白点点,短尾轻轻甩动,正停在那里抬眼望着自己,水汪汪的一双眼睛里带了些好奇和略微的警戒。
梅花鹿次年生角,一般到三岁开始采茸。这只鹿还小,没有过疼痛经历,所以对人的戒备没它的同类那样重。遇到绣春,也没逃离,只傻傻与她对视。绣春一时童心大发,到边上的草棚里抓了一大把鹿爱吃的新鲜苜蓿,伸进篱笆里,甩啊甩的,引诱小鹿过来。
整整一个冬天,投喂鹿群的饲料都是干草、米糠之类的干粮。如今虽入春,草场鲜草萌发,但苜蓿并不多。果然,小鹿抵不住**,渐渐朝她靠拢了来,试探着吃了一口。发现她并无恶意后,终于放心,不停地卷食她手中的草。一把苜蓿很快没了,它便伸舌头舔她的手,巴巴地望着。
绣春被手心传来的那种湿痒感给逗乐了,吃吃地笑,抬手抚摸了下它头顶新生出的还带了软毛的鹿茸,道:“乖乖等着,姐姐再给你去拿。”转身正要再去草棚,抬眼发现一把苜蓿已经递到了自己跟前,一怔,顺着那只手往上瞧去,赫然竟是那个魏王。此刻唇边含了丝笑意,正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
中午遇到葛大友的时候,绣春听他提了下,说出事的走道上因有尖锐小石子,殿下手肘和膝处都擦破皮出血了,已经上了药,诚惶诚恐请他再留下暂歇,他也应了下来。本以为他此时应该在午休的,没想到竟和自己一样,跑到了这里……
回过了神后,绣春从他手中接了苜蓿,笑着道了声谢,转身递送进篱笆继续喂小鹿。
这位魏王,只要他别打自己的主意,绣春对他是弯是直,并无半点偏见。如今自己既然已经以女子面目现身了,想来他应该也没了那念头。若是这样的话,细细再想,这个人的行事有时候虽有些怪异,但一贯其实还算漂亮。别管他是装出来的纡尊降贵还是本性如此,至少,比他的那些个外甥侄儿什么的要好上许多。更何况,人家刚才还那样救了自己一把?虽然险情过后,当时情况叫人尴尬,他似乎抱自己也抱得过紧了些。但估计,是当时被吓住后的下意识举动吧。自己当时不是也没及时反应过来吗?再说了……他反正不是直男。把他当男姐妹看待的话,这也没什么。
“殿下,真得非常谢谢你,”绣春一边喂着小鹿,一边看向他,口气愈发真心实意了,“我听说你胳膊和腿都擦破了皮?膝处要紧吗?要是回去了后,感觉有明痛,或者持续暗痛,一定要叫太医知道,不能马虎。”
他的膝处非常脆弱。先前抱住自己扑跌在地时,倘若没掌握好角度和力度,万一冲撞到了膝盖,引发再度炎症,也不是不可能的。无论出于医生,还是受救者的角度,她都必须叮嘱他这一点。
“我没事!”
萧琅还是第一次听到她用这样柔和关切的口气和自己说话,顿时觉得浑身骨头都轻了起来。不想让她担心,急忙表态。
绣春抬眼看他,微微一笑,点头道:“这就好。您去歇了吧。”说完低头下去,自顾再喂小鹿吃草。
萧琅为了早日赶回京,连续数日都没好好睡过觉了,本来是有些累。只是自打今早在王府边上无意遇到陈家出城的车队,知道她也在其中后,立时便管不住自己了,七拐八拐地跟到了这里,终于有机会能和她单独说上几句话。最重要的话还没说,怎么可能就这样去歇了?
他不动。只偷偷看她。见她略微低着头,结好的一条乌黑发辫柔顺地沿脖颈垂至腰下。腰身柔软得不可思议,又正合他先前的半臂一握。那双漂亮的眼睛,此刻正望着篱笆里的小鹿,含了些笑,又似乎凝神在想什么的样子。一时又看得略走神。
“殿下?”
绣春喂完草,发觉身侧魏王还没走,叫了他一声。见他回过了神,便轻轻拍了下小鹿的头告别,自己转身回去。
“等等!”
萧琅脱口而出。
绣春停了脚步,回头望着他:“您还有事?”
这种话,叫他这个习惯了端着的人,怎么说得出口?只是……不得不说!
“是这样的……”他暗暗咬牙,终于拿出了往日沙场上的血性,看着她,一字一字道,“我向来喜爱的,只是女人。”——
44、第44章
44、第44章
嗯。他说他向来喜欢的;只是女人……
呃;好像有点不对。
绣春方才一直在思索着的事儿一下被打断了。她抬头、扬眉;无比惊诧地盯着他:“你;喜欢女人?”
萧琅憋着股劲终于把这话说了出来;见她用这种研究般的目光盯着自己,语调略微夸张地反问了一声,顿时,不止一张俊脸,连耳朵根儿都开始发烧了。但还是点了下头。只是不自然地稍稍侧过了脸;避开了她的眼睛。
他向来喜欢干净。从前身在灵州时;除非置身于战场;否则即便暂居于军中大帐,身边也总是干干净净的;更容不下半点异味。但现在,迎面飘来的那股子带了牧场特有粪便气息的风仿佛拯救了他。他使劲闻了一大口,被那怪味刺激得脑门一清,终于定住了心神,转回脸对上她的目光,郑重地再次澄清:“是。我只喜欢女人!”
“呃……”
原来是自己弄错了。他喜欢的,是女人。
她垂眸,转念一想,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是不可多得的极品。确实是好。原来从前自己还作男人时,他对自己的那些举动,都是出于纯粹的兄弟之谊,并不带半点腌H。说来说去,只是自己思想太过腌H,这才错想了他。
“殿下喜欢女人就好。”她微微吁出一口气,“只要殿下稍稍留心,就会发现女人也很可爱的,并不比男人差……”
她顺口说着,借以掩饰自己的尴尬。说到一半,忽然觉得不对味,忙打住了。
萧琅一时并未觉出她方才那句话哪里有不妥,反而生出了深深的认同感。
这么多年,他一直没娶妻,倒并不是因为少年时的那段过往有多难忘。那会儿的事,后来想起,其实也不过是段陪伴他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