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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部分

锦官-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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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烛台处点燃,然后轻轻放在秦亦的鼻下。

    纸卷刚燃过半,秦亦的睫毛便开始微微抖动,人也好似烦躁不安,身子扭动几下。待烧到尽头,所有人都以为没希望的时候,她忽然转醒,睁开眼睛一扭头,就瞧见了尉迟晞,自己竟就直接坐起身来笑着说:“殿下今儿个怎么起的这样早。”

    殿下?这是什么状况?满屋子的人都傻眼了。

    只听她继续笑,压低了声音说:“殿下,小的刚才做了个大大的美梦,梦见您做了皇上,小的也跟着做了官呢。”

    尉迟晞见她神情恍惚地怕是不对,也不敢大声说话,只好轻声问:“秦亦,秦亦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殿下这话问得真是奇(…提供下载…3uww)怪,小的好得很,哪里有不舒服,您是不是要跟谁偷着出去顽,不乐意带我?”秦亦笑着问。“不是小的说您,可真不许跟那些个伴读的出去疯,都是些大宅门里头宠出来的霸王,说不好就整出事来的。”

    尉迟晞一见她这样,竟好似是回到了几年前,一琢磨这倒也不错,把中间关于李铮的全都洗掉,大不了重新活过也没什么不好。

    但他还没等说话,桑布就先带着哭腔道:“秦亦,秦亦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啊!”她以为是自己配的药才让秦亦变成这样的,心里又是害怕又是自责。

    “咦,阿布你怎么在这儿?”秦亦扭头诧异地问,“你不好生在家呆着这是干嘛来了,早晨不是还说要给我炖鱼的?”

    “哦……炖、炖鱼,炖好了……”桑布看见尉迟晞朝自己使眼色,忙磕磕巴巴地扯谎,“炖好了,这不是来找你回家吃鱼嘛!”

    “好,咱回家吃鱼,路上打点儿酒,在着人去请李铮和苏……”秦亦的话说了一半,登时打住,抬眼往外一瞧,都已经是夜半三更、灯火阑珊。

    她颤抖着身子,费了好大劲儿才转身过来问:“这别是日食吧,不然怎么这么黑?”心里却暗道,不会是半夜了吧?

    屋里人都没听懂这句话,都在绞尽脑汁想如何回答,外头忽然传来更鼓声,这回彻底是骗不下去了。

    “呵呵,呵呵……”秦亦忽然发出有些恐怖的笑声,“你们看我多傻,我竟梦到说李铮被砍头了,你们说我这梦是不是……”她越说声音越低,目光在尉迟晞和桑布脸上来回打转,“我不是做梦……我不是在做梦是吗?”

    “秦亦,你别这样,咱们先回家,有什么事儿回家再说。”桑布上前扶她,不料被她甩了个踉跄。

    “他人呢?”秦亦盯着尉迟晞的眼睛问。

    尉迟晞微微错开她恐怖的眼神直视,闷声道:“午时行刑,如今已经依照惯例,焚化了尸骨,将那骨坛子交给他的家人。”

    秦亦听到这儿,双腿一软就跪坐在地上,嘴里却喃喃道:“尉迟晞,你好狠的心啊!”

第三卷 名阳内斗 第一百九十六章 心灰意冷

    第一百九十六章 心灰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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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不是我狠心。他的罪行在这儿摆着,我心里即便再难接受,我也只能依照历法办事。”尉迟晞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苦涩。

    “我明白,你有你的为难,你的立场,但你为什么连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他?”秦亦伏在地上放声大哭。

    屋内一阵沉默,医正颤颤巍巍地走到尉迟晞身旁躬身道:“圣上,秦大人的身体需要静养,不能受凉。”

    尉迟晞无声地叹了口气,上前硬拗着将秦亦抱起,朝里面的床走去。

    “你放开我!你别碰我!”秦亦死命地捶打着尉迟晞的胸膛,但是力气始终是不如他的大,怎么都挣脱不开。

    屋内的人也不知什么时候全都退了出去,桑布站在帘幔旁,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

    秦亦挣脱不开,干脆放松手脚一动不动,唯有泪水从眼中不断涌出。

    尉迟晞将她放在床上,叹气道:“我知道你生气,但也总要爱惜自己的身子才好。”

    “还有什么值得爱惜的。”秦亦面色如土,无力地闭上双眼。

    “李铮的家族我尚未处置……”尉迟晞话说了一半就停住。

    秦亦听了这话,猛地睁开双眼盯着他问:“你连他家里都不放过?”

    “你是不是一早就在心里认定。这是一切都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故意的?”尉迟晞眼底闪过一抹受伤的神色,但马上被他自己遮掩过去。

    “不是,对不起,我没怪你,谁也不怪,只怪我自己命不好。”秦亦又开始掉眼泪,“我不怪你,我只求你莫要再牵连他的家人。”

    “朝中自他认罪以来,所有要求牵涉家人的折子,全都被我压下不发,但你应该明白,这样一味地压制,是无法解决问题的。”尉迟晞的手死死地抓住身旁的帘幔,几乎将其一把扯落。

    秦亦猛地坐起身,跳下床嚷道:“我要去他家,我,我要去李铮家……陛下,求您,让臣去他家送送他……”她嚷了两句后,又跪在尉迟晞面前哀声求着。她深深地俯下头,所以没看到尉迟晞脸上痛苦的神色。

    她只觉得身前之人的衣摆在眼前一转,便渐行渐远,而后听到他说:“桑布,你伺候她换衣服,朕派人送你们去李家。”

    换好衣服走出屋门,一阵风吹着落叶打着转地在地面扫过,桑布下意识地扭身给秦亦紧紧衣襟。叹气道:“今年的秋天,来得还真是早。”

    秦亦似乎对此毫无察觉,她像个木偶一般,被人扶上软轿,到宫门口又换上车驾,不多时便来到李府门前。

    李府的门前檐下都挂着白纸糊的灯笼,透出白森森的寒光,在夜里照的人心里发凉。桑布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将秦亦从车上扶下来,已经有内官进入宅子通传,不多时大门洞开,里头却半晌都见不到有人出来。

    秦亦盯着那黑洞洞的大门,里头也隐约透出惨白的灯光,她觉得自己的脚似乎有千斤重,如何都抬不起来。她用力咽了口水,然后沙哑着声音说:“阿布,你扶我进去。”

    她将自个儿的大半重量都倚在桑布身上,由她扶着一步步走近那大门,她不是第一次踏进这个大门,从以前找李铮商议事情,到上次尴尬的见家长。从没觉得这般复杂的心情,原以为自己终有一日会凤冠霞帔,坐着八抬大轿从这门内被抬进府,但如今没有花轿,没有新郎,也没有红灯笼,只有自己一身白衣,一步步像踩在自己心上似的迈步进门。

    府内很安静,连下人也不见几个,一直走到正厅,才见到似乎一夜老了十几岁的李父李母。秦亦咬牙自己站稳了身子,示意桑布留在外头,自己踉踉跄跄地走近厅门,屋里没有棺材、没有烧纸吊唁之人,甚至连个牌位都没有,只有一个黑色的陶罐,摆在正厅的桌上,李父李母一旁一个坐在两边,像是没看到她一般,神色悲痛、目光呆滞。

    秦亦上前刚要在桌前下跪,不料李母忽然起身将她推倒在一旁,厉声道:“你给我滚,你不配跪在我儿子面前,都是你害得他,都是你这个妖女,都是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妖孽!”

    桑布眼见秦亦被推倒在地,忙跑进来扶住她,冲李母刚要发作,却被秦亦拦下。气得甩手站在一旁抹眼泪。

    秦亦自己起身跪直了身子,朝李父李母都叩头道:“若二老不嫌弃,日后将秦亦当做儿子也罢,当做媳妇也好……”

    “你滚远些,别这么不要脸了,你是不是连自己是男是女都搞不清楚,还儿子也行,媳妇也好,你真是腆着脸能说得出来,我用不着你来假好心。现在铮儿没了,你是愿意做你的官,还是愿意做你的皇妃,你都自便去吧,离我家远远的,就是我阿弥陀佛了。你若是嫌我们知道你的秘密,你若要灭口,我便也下去陪我那可怜的铮儿……”李母根本不给秦亦把话说完的机会,就一叠声地骂,随后又抱着那陶罐嚎啕大哭道,“我可怜的儿,你就为了这么个狠心攀高枝儿的女人,白白的丢了命不说,还被人抹了一身的黑。最后连个尸身都没留下,娘替你不值啊,我的儿……”

    秦亦跪在地上,默默地低头流泪,也不为自己辩解,任由李母哭够了便对着她打骂几下,而后再哭。李父只拧眉坐在一旁,连抬眼看秦亦都不看,似乎屋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充耳不闻。

    也不知跪了多久,外面的天色似乎都开始泛白。李母终于哭累了,骂累了,伏在桌边似乎是睡着了,秦亦跪着也有些摇摇晃晃,似要坚持不住的模样。

    李父忽然开口道:“她一个妇道人家不懂,我知道此事不能怪你,铮儿是我儿子,我知道他的脾气秉性,我虽然不信他会里通敌国,但那日他认罪我却也是在当场的,我便也跟你说一句,那绝不是屈打成招的,所以你也莫要埋怨陛下。”

    “伯父,我……”秦亦刚一开口,就被李父摆手堵了回去。

    “天下无不是的君王,我李家世世代代为将,无论是口口相传,还是随笔记载里,为国尽忠丧命的先祖,并不仅仅都是在战场,却也一样为我们李氏子孙所尊敬,因为他们或是为了国之大义而死,或是自己一死可以避免更大的悲剧发生,我想,铮儿也许会是后者。”李父端起桌上酒盏,也不管酒水早已经冰冷便一饮而尽,“自他从边关回京,我就没见过他的面,所以我也没办法问到实情。但我只想告诉你,当时他确是自愿伏罪,我李家的儿郎,宁死不折,我想能让他宁可背负通敌罪名而从容赴死,定然因为他的死于国于民有大益处的。”

    秦亦听着李父的话,只觉得自己心如刀绞,到底是什么为国为民的高尚理由,能值得李铮连只言片语都不肯留给自己。连最后一面都不肯争取见到自己,便这样离开。她刚想再开口说话,却又被李父挡了回去。

    “我知道你的心思,你觉得你跟铮儿两情相悦,跟他私定终身,便想替他守一辈子,替他尽孝。我很高兴看到铮儿喜(…提供下载)欢的人这样专情,但是我们李家从来都没有承认过你,你只是铮儿的心上人,你不是我们李家的媳妇,所以你请回吧,以后也莫要再来了。李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也还是有一大家子人要看顾,我这老头子虽然有时候犯浑,但什么人是不该招惹的,是招惹不起的,这我还是明白的,所以,秦大人,请您莫要再来为难我们李家了。”

    李父说完,竟起身来给秦亦行礼,秦亦膝行几步上前扶起老爷子,哭着说:“秦亦明白了,您只让我跟他道个别,我x后定然不会再来烦扰伯父伯母。”

    李父微微点头,自己背手站到一旁,看着秦亦对李铮的骨坛子磕了几个头,也不管她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便直接开口送客道:“秦大人与犬子同僚一场,有这份心前来祭拜,老夫甚为感激,不过现下已近天明,秦大人还是保重身体为好,请回吧!”

    秦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扶起来,怎么走出李家大门的,她站在门口依着门柱痛哭失声,虽然以往二人并不常聚在一起,但不管自己是累了、厌了、还是伤心、担心,总是知道还有个人不嫌弃自己,可以给自己依靠,所以心里总是踏实的,但是如今,什么都没了,心里所有的踏实,都随着呼啸的秋风不知飘向何处,只留下空荡荡的一颗心,不知道天大地大之下,自己该何去何从。

    见她哭了许久,宫里跟出来的内官上前道:“秦大人,这里风大露重,您千万注意身子,万岁爷对咱们千叮咛万嘱咐,一切以您的身子为重,您若是祭拜过了,咱们即刻便回宫去吧。”

    “我有自己的府邸,为何要同你回宫。”秦亦有气无力地斥道。

    “这个,秦大人,您莫要为难小人,小的从宫里将您送出来,自然也要好生地送回去才是,您若是想回府,等身子大好了,回过万岁爷自然便送您回去。”

    秦亦扭头看向天边一跃而出的太阳,虽然明亮却让她感不到一丝温暖。

第三卷 名阳内斗 第一百九十七章 宫中日月

    第一百九十七章 宫中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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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姐姐。这是刚熬好的药。”声音打断了桑布的发呆,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低眉顺目的侍女跪在身旁,双手高举过头,托着个精致的木盘,上面除了一小碗浓黑粘稠的汤药外,还有几个小盘装着蜜饯、糖果等。

    又抬头看看在园中发呆的身影,桑布叹了口气,接过木盘说:“行了,你下去吧。”自己端着盘子朝里面走去。

    侍女见桑布走远,这才起身踮脚想朝园中张望,园门处两个禁卫动作划一地抽出腰间钢刀,吓得她花容失色,忙低头看地,匆忙离开。

    一回到自己屋里,便被几个姐妹团团围住问:“怎么样,怎么样?你看到园子里住的到底是谁了吗?”

    “哎呀,快别提了,我就不过朝里头张望一下,就差点儿被那禁卫给拿下,真是吓死人了!”那侍女抬手抚胸道。

    “不会吧。至于弄得这么严吗?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啊,都大半年了,都不许咱们进去。”另一个侍女抱怨道。

    “行了,你们也别天天嚼舌头了,那是皇上的私事,小心到时候被人听去,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一个稍微老成的侍女告诫道,其实好奇心这种事,谁都无法完全控制住,从那个园子内住进一个神秘的人开始,这样的对话基本就成了每天的例行公事,所有去送饭、送药、送物件的,全都被人拦在大门之外,另有人出来将东西接进去,她们无论怎么绞尽脑汁,都没人当真看到过那里面的神秘人。

    而此时,困扰了外界大半年的人——秦亦正坐在园子里的是桌前,面无表情,目光微微凝滞,不知道在发呆想什么。虽然天天看到她这副模样,但桑布还是忍不住在心底深深地叹了口气,原本那个灵动坚韧的女子不见了,如今的她,更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她强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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