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穿不息-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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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二小姐月满丰神又傻回去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原因也是谢宗主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声誉不声誉的问题,广求天下名医想要治好小女。可是天下最顶尖的大夫,已经在谢宅,却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青刃得如花美眷不过数月,携手快意江湖不过年余,竟然遭逢此厄运。真是天意弄人。就算谢二娘日后能又剔透起来,难保哪天一夜睡醒,自己怀里的人又变成了傻子。如此反反复复,跟娶了一个疯子无异。
前些日子传出青刃武功尽失,少年白发的传言。只不过日前在剑宗四大高手都有伤在身的情况下,九宵宫上门踢馆,挑战剑宗。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们这是落井下石,却打着道义和切磋之名。这个场子,却被青刃撑了起来。他果然已经白了少年头,只是,武功却并没有变弱哪怕一丝半分。
于是便有人说,青刃和月满丰神夫妻情深,月满丰神遭此病变,青刃才会一夜白头。江湖中太平起来。便有多了一个贤伉俪侠义柔肠的美丽故事。
只是这些,和他们都是没有关系的。
孙念如垂下眼睛,小心地哄了少女开口,喂她吃饭。她虽傻,却乖巧。一双眼睛就像追随日光的向日葵,他走到哪里,就看到哪里。这样淡漠的眼神,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难言的悲伤意味在内。
“多吃一点。”
其实这句话根本就不用说。因为她好像根本就不知道饱,也不知道饿,只要他喂她,她就会吃。他若是不喂,她也不闹。吃饭的时候也是一动不动,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喂过饭,他把饭碗搁在一边,哄她漱口,然后掏出帕子给她擦了嘴。现在已经好多了,起码她不会像先前那样,把漱口水喝下去。他也娴熟了很多,起码不会手忙脚乱。
然后就是午睡。她先前,总是有午睡的习惯。虽然现在她已经没有这种要求了。可他总还是觉得,让她保持原来的一切习惯才好。虽然她的每一步都要他照顾,可是他愿意,用他的手,去维持一个完整的她。
把她抱上床,然后脱了鞋子,再是把双脚安放好。躺在她身边,搂着她躺下去,伸手去拉被子。几乎是每一个动作,都由他来完成。她乖巧地躺在他怀里,再也不会怕热似的一直躲。他闭上了眼。
她出了事以后,虽然乖巧柔顺无比,但是他没有再抱过她。总觉得,好像她跟以往,有什么不一样了。好像这个人已经不是以前他抱的那个了。虽然还是以前那具身躯,可是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可是他固执着守着这具躯体,一种莫名的直觉,让他知道,这个躯体里,还有那个影子。
睡过一刻,他准确无比地睁开了眼,然后把她叫醒。因为她总是说,午间不宜久睡,不然要伤身。她睁开眼,清醒无比,好像刚刚她只是闭上眼睛假寐一般。孙念如遮住了她的眼睛。
如果,有一个人,乖到你让她睡就睡,让她醒就醒。那么。要怎么假装,她还跟以前一样,只是乖巧了一些而已?
她的睫毛在他手心里,温柔地闪烁着。他镇定下来,松开手,勉强笑了一笑:“思嘉,饿不饿?”
虽然刚刚吃过午饭没多久,可是他记得,以前她睡醒了之后,总是会嚷嚷着饿。有的时候困极,也不愿意去暂作休息,因为她说她总是会睡了就会饿。
当然没有人回答他。于是他便下了床,亲自去给她端了小点心来。几乎是他刚刚推门进来,她就一直眼巴巴地看着他。还是那副样子,茫然的,毫无感情的,却叫人心酸。
他把她抱起来,小心地放在怀里。记得上一次,她因为贪看他,手指都折伤,竟然还没有感觉。因此他总是格外小心翼翼,怕弄痛她一星半点,而她又不知道说出来。
耐心地哄她吃点心。用玫瑰丝勾芡成的精致一品香,小心地送到她嘴里。她看着他,然后张口接下来,吞下去。他凑过去,舔掉她嘴角的糕点屑。
她眨了眨眼睛:“念如。”
他知道她这是还要的意思。可是她不会说。但他只是别开脸,继续喂她吃糕点。不是不想满足她,只是心里,到底还是觉得酸涩难已。
小吃了两口,便放下。他记得她睡醒之后不愿意饱食,总是说什么要胖要胖之类的怪话。然后抱她出去坐在园子里,看看花草。看看流水,看看天空。然后一整天就这么过去。
谢宗主和青夫人携手,远远地看着,都不由得叹息。
谢宗主道:“念如这孩子,还真是……”
青夫人背过身,要拭泪。
谢宗主道:“是我们谢家对不住他。不如,给他纳妾吧。”
青夫人低着头道:“若是他移爱小妾,不再管思嘉了怎么办?若是,思嘉好起来,看到他纳了妾,伤心欲绝怎么办?她那样刚烈。”
谢宗主沉吟不语。即使如谢宗主,心里,到底还是自私的。再疼爱那个孩子,也不想要自己的女儿,受一星半点的委屈。
青夫人道:“我相信念如那孩子也不会想要纳妾的。”这般情长,即使岁月流逝,也难以解脱。也不知道是缘还是孽。
谢宗主的本意是要来找孙念如议事,但是看到这般情景,反而踌躇不前。最终,他叹息了一声,道:“罢了青儿,我们回去吧。”
那些事,就让他这个老头子来操心就好了。
孙念如抱着谢思嘉,发怔一般坐在亭子里。其实从谢宗主和青夫人走进园子开始,他就知道了。自然也知道他们是为何而来。无非,就是那个他与九霄宫的约定。
九霄宫的人是越来越过分了,就差没举着旗子在江湖中喊,青刃是他们的少主。只是自从那日他们大婚时,九霄宫的人来捣过一次乱之后,江湖中人对他们就大为反感,不管他们说什么,下意识就是不信,只觉得他们又要耍什么花招。
只是,这些同他又有什么关系?他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想管了。有麻烦找上门,赶出去便是。至于坐在家中祸从天降,那是别人的想法。他根本就不在乎那些毁誉。他现在只要耐心地守着她,为了自己也不明白的那一份期待。
夜幕降临。他好像终于回过神,紧了紧搂着她的手:“思嘉,累不累?”
每天都是这样,也不知道是他陪她看景。还是她陪他发呆。
照常没有回答。他把她抱了起来,回到屋子里。黄莺已经准备了晚饭。哄她吃过饭,然后是给她沐浴。
她的身子,还是像从前一样莹白可爱。他把她抱起来,放进浴桶里,自己也脱了衣服跨进去。因为这样比较方便,也因为若是放着她一个人坐在那里他自己来洗澡,等他回到她身边的时候,她那种空洞的追寻的眼神,简直要让他窒息。
沐浴的过程,也还是一样无话。她娇软的身躯贴在他身上,正在玩手指。他细心地给她擦过脖子,肩膀,肩膀。手滑到前胸的时候,忍不住多流连了一会。可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好像又是一个残酷的讽刺,在提醒着他他现在面对的现实。于是不愿意再去触碰,连替她清洗下面也是一板一眼的。
他不愿意,再做任何从前能引起她的反应的事情。
他在水下细心地替她清理玉润可爱的脚趾。她兀自不知,自己玩着自己的手指。被弄得狠了,她有些茫然地回过头去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呐呐地,伸手下去抓他的脚趾。
抓住了,就眉开眼笑。
“念如。”
他突然觉得胸腔激越,无以复加,按捺住那些冲动,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思嘉?”
结果,除了失望,还是失望。她根本不理他,好像他胸腔里的那些激越,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叫着那个名字,是因为她只会这两个字。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抓住他的脚趾,只是因为找到了一个新奇的玩具。和她自己的手指一样。
孙念如只觉得几乎要绝望,心碎如狂。
第二天,他抱着她在园子里发呆。沈一入来找他。他也只是回头淡淡地看一眼而已。凌云隐和绿冉已经下山。沈一入因为身中奇毒而留在了剑宗,由公孙前辈替他调理。
起初他只是不愿意说,甚至用那种手段yin师兄的妻子。只不过,最终却还是想通,说了出来,求救于仙谷毒医。
老妖怪在接到这个病例的时候,简直是又喜又悲。喜的是终于得到一个这样的病号,随便他研究。悲的是一直对这种蛊毒很上心的小弟子,却突然就发了毛病,不能师徒俩携手研究。
沈一入在旁边,看了一会,最后只自己坐了下来,道:“念如。”
孙念如没说话。
沈一入知道,这个时候再道歉,已经一点意义都没有了。他望着满池已经凋落的莲花,不由得道:“我也,很喜欢思嘉啊……”
孙念如还是没说话。他只得苦笑了一声,自己说下去:“我总是想,如果我跟她在一起,是不是就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可是现在我明白了。即使我们的立场对调,陷入这种事情的是你,你也不会因为自负而不愿意承认自己感情,不会想着有这种如果。更不会,去伤害自己曾经心爱过的人。”
如果是孙念如,那么必定不会在栽在女人手里之后还不愿意认输,伤人伤己。如果是孙念如,就绝对不会想着当初如果可以和最初的那个人在一起,就会如何如何。正如孙念如从来不会抱怨谢思嘉给他带来的一切麻烦一样。他不如孙念如,无论是哪方面。
其实他也知道他说什么,孙念如根本听不懂,也根本不想听。但是说正事之前,他就是想要把这些话都说出来。完全没有意义的。
他看了一眼毫无反应的两个人,只有苦笑。最终,他道:“我,曾经接触过一些蛊术之类的东西。思嘉这种情况,我似乎也听说过。”
孙念如猛地抬起头,看着他:“什么?”
沈一入别开了脸:“在西域,有一个关于借尸还魂的传说。新死的女子,被冤屈的鬼魂上了身,再世为人。可是借来的阳寿,终有偿还的时候,所以才……”
“你说思嘉是借尸还魂?!”如果不是抱着谢思嘉,他恐怕就要跳起来了。
沈一入耐心地道:“听说有些鬼魂流连前尘,不愿意投胎,会在投胎的前一刻逃走。那么这个躯体,就会变成一个傻子。而有些特殊的鬼魂,便能够附身……”
孙念如一下站了起来,连带着把谢思嘉也抱了起来:“胡言乱语!怪力乱神!”说完就要走。
沈一入在他身后高声道:“其实念如,为什么思嘉病了,你会这么消沉呢?难道她病了,你就不再喜欢她了吗?为什么你是这副样子?”
孙念如顿住。他想起一件事。一个人,一幅画,还有,一个名字。谢思茶。
其实,他心底,还是有那么一点,是相信的吧。只是,不愿意往那方面想而已。他不愿意承认,和他抵足而眠的妻子,竟会是一个美女画皮。他无法接受这种深沉的欺瞒。
可是,就算让他知道了又怎么样呢。他一样,放不开手。
低头,看向怀中的人。她茫然无知地看着他。今生,他就只有她而已。无论是鬼怪还是画皮,怎么能放得了手。如果,这是真的,他深沉地眷恋着的,就是那个画皮的鬼魂。那又,怎么样呢。
沈一入在身后道:“不如,请西域的法师来。念如。”
孙念如垂下了眼睛。虽然没有说话,却在瞬间就拿定了主意。
若真是这么一回事,那么只要她能回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也不在乎。
几乎是马上,他就带着谢思嘉去找谢宗主,把这种想法对谢宗主说了。他把谢思嘉放在一边,郑重其事地下拜:“请师父成全。”
谢宗主是一个极正直的人,自然受不了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听一向刚毅的大弟子这么说,他也是半晌才回过神:“念如,此事……”他只道自己的女婿是伤心过度,所以产生了这种古怪的妄想。他的女儿,怎么会是……
孙念如低着头,道:“念如愿意带着思嘉,离开剑宗。然后,再自己想办法,给思嘉找法师。绝不会给剑宗蒙羞。请师父成全。”
闻言,谢宗主沉默了。虽然无法接受,但是自然更不能让孙念如和谢思嘉就这么走出去。半晌,他才道:“为父岂是那种为了声誉不顾一切的人。若是你想请法师,为父给你请便是。”他想,等到这段时间过去,孙念如冷静下来,总不会再这么不理智。至于天下人的毁誉什么的,他才不在乎。横竖剑宗只是请法师而已,又没有杀人害命,做什么有违道义的事情。
于是这件事,也就算是这样定下来了。
只是实行起来却没有那么简单。林子大了,就什么鸟都有了。偌大一个江湖,最不缺的就是江湖骗子和欺世盗名之人。剑宗要找人给月满丰神招魂的榜子一贴出去,就立刻引起了轰动。嗤笑者有之,摇头者有之,也有蠢蠢欲动之人。要知道,若是能得到剑宗的器重,那无疑,就是一条名利双收的捷径。不管到底会不会招魂,只要骗术够高,说不定能把人家蒙过去。就算不行,剑宗仁义,也不会为难他们。。。。
第五十节:谢二娘是天女?!
南山有一个茅山仙师。原本在南山一代也颇有名气。平时没事干,就是骗人家杀两只鸡,宰两只狗,避避邪,去去灾。混吃混喝,没想到真的让他混出点名堂来。这茅山仙师觉得,能到这份儿上也不容易,该去酬酬神了。结果这前脚还没踏进庙里,后脚就被找上门人给把那条腿也揪了出去。这茅山仙师,某一天被人请去一个大户人家驱鬼,结果喝多了酒,没有仔细查看。人家说闹鬼,其实不过一只猫儿闹春罢了。若是放在以往,他一定看得出来。可是这人名利双收了,自然就容易飘飘欲仙。
没看出来倒罢了,他早就听说人家家里的大小姐貌美,所以一定要趁这个机会见上一面。见过了就算了,还让人家湿身给他看,美其名曰阴阳相克,双阴相吸,所以要用这样的方法引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