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醉天涯-第2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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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我放过朱棣。”如烟一听更是满头雾水:“既然他不想让你杀朱棣,为何又不杀你?”欧阳兰弯腰拾起掉在血水中的烟杆,轻轻刚在桌旁道:“只因他知道自己杀不了我,又不想和我打得两败俱伤,被你们趁虚而入刺杀燕王,所以甘愿牺牲自己的性命……”如烟听罢脸色一变,急忙问道:“这么说你已不会杀朱棣?”欧阳兰不语,将刀向身后一背便向内墙上那扇门走去。
“你……”如烟刚开口,立时被欧阳兰冷声打断:“我只为救回飞雪,事成之后请你不要食言。”如烟立时应了一声,目送着欧阳兰朝着走廊尽头的第二间大厅走去。
门已推开,欧阳兰独步而入,只见靠窗一张红木书桌后,一名衣着华丽的中年男人正埋头读着书。那中年男子听到门响声似乎颇为不悦,头也不抬便厉声叱道:“谁准你进来的?为何不先禀报。”等了片刻见来人不语,又怒道:“难道你聋了不成?”说罢摔下书本抬眼看去,看见欧阳兰负手站在门前不由一惊,当即起身问道:“你是何人 ?'…'为何在此?”欧阳兰冷冷说道:“我是谁你不必知道,至于为何在此,你心中应该清楚。”
中年男人先是一惊,片刻便恢复方才的平静,微微一笑道:“你要杀我?”“正是。”“你又为何要杀我?”中年男人又问道。欧阳兰不答,反问道:“你可是朱棣?”中年男人微微颔首,又听欧阳兰道:“那便没错,你只管受死便是。”却听朱棣狂笑两声道:“世上竟有这种事?难不成我连自己为何要死都无权知道?”
欧阳兰沉默了片刻,淡淡答道:“只因我必须杀你。”又听朱棣笑道:“杀了我你又能有何好处?”欧阳兰答道:“杀了你我便能平静的过我想过的日子。”朱棣一听又笑道:“平静?你杀了我,天下必乱,又何来的平静?”欧阳兰微微皱眉道:“那就算我为天下百姓除去你这个篡国反贼。”朱棣坐下身来道:“谁能让天下太平,让百姓安乐,天下百姓便站在谁那一边,我虽是用手段抢得皇位,但三年来却将天下治理得井井有条,令百姓丰衣足食,自问已对得起天下黎民,百姓又怎会叫你来杀我?”欧阳兰闭了闭眼,忽然说道:“这话我方才听人说过。”朱棣微微一愣,急忙问道:“不知是谁明此道理?”“无敌老人莫缠舟。”欧阳兰冷冷答道。朱棣顿时“哦”了一声,待了片刻又问道:“难道你已杀了莫先生?”欧阳兰不语,只轻轻点了点头。
朱棣看在眼里顿时轻叹一声:“可惜……莫先生英雄一世,想不到晚年竟得此下场……”说话间他轻轻闭上双眼,又说道:“阁下若要动手,尽管出刀便是。”欧阳兰眉梢微微一颤,手已握在刀柄上……
细雨微微,如烟静静等在船下,方才下船时,她便从颜妙的密室中将飞雪带了出来,此刻正安安静静的睡在她怀里。她紧紧的盯住船上那扇微张的厅门,仿佛一名多年守候的妻子遥盼着郎君的归来。一阵风起,厅门微微张了一下,她心间不由一颤,良久,却不见有人走出来,她眉间轻皱,微微叹道:“这该死的风。”说话间低头看了看飞雪沉睡的小脸,心中暗笑:“这孩子长大后一定不会知道自己的酒鬼爹爹曾是个多么神奇的人……一定不会知道,欧阳兰又怎会告诉她呢?”她不由抿嘴笑了笑,又叹道:“不知道今后他们会过些怎样的生活。”想到今后,她忽然感觉一阵凄凉笼上心头,她自己今后又能如何呢?
白光一闪间,刀锋已迎着朱棣喉间刺去,却又忽然停了下来……朱棣发觉不对,微微睁眼看去,只见欧阳兰的目光正冷冷的盯向他身后。朱棣不解,因为他身后只有一面墙,墙上也只有一大幅他命人临摹出来的古画,画工勉强还算精致。想到这里,他不由顺着欧阳兰的目光望去,果然,欧阳兰冷冷的目光正盯在那副画上。
那是一幅临摹北宋画家张择端风格的《清明上河图》,只见画中大桥南北人来人往,有摆摊的商贩,有过路的游客,有拉船的纤夫,有骑马的,有坐轿的,也有挑担的,一副繁华热闹的景象……
忽见刀光一晃,朱棣立时倒抽一口凉气,回身却见欧阳兰已转身朝着门口走去。“等等……”朱棣突然脱口拦道:“你难道不杀我?”欧阳兰冷笑一声道:“你若想死我便成全你”说罢手握刀柄作势欲拔。“不……不……”朱棣立时冷汗直流:“我只想知道阁下为何放我?”欧阳兰淡淡说道:“只因你不该死,也不能死。”说话间径自走出厅去,硕大的厅,只留下愣立在桌前的朱棣……
微张的门猛然间被拉开,只见欧阳兰缓步而出。如烟不由暗自一笑,急忙推了推酣睡的飞雪道:“飞雪,飞雪,你爹爹来了。”却见睡得正香的小飞雪微微睁眼向船上望了一眼,又扭头靠在如烟肩头呼呼睡了起来,如烟顿觉哭笑不得,抬眼间却见欧阳兰嘴角微微一扬,似乎也笑了一下。
欧阳兰走下船轻唤了一声小飞雪,飞雪立时惊醒,急忙从如烟怀中挣脱,向爹爹身前窜去。欧阳兰一把揽住飞雪,刚欲说话却听如烟问道:“先生已杀了朱棣?”欧阳兰冷不防被她一问,顿时不知该如何说起,沉默了片刻方才说道:“我并未杀他。”如烟听罢脸色顿时一变,厉声问道:“你为何不杀他?”这一问直吓坏了欧阳兰怀中的小飞雪,撇了撇嘴忽然大哭起来,欧阳兰伸手轻轻在飞雪头顶抚了抚,淡淡说道:“他不能死,因为他是朱棣。”如烟粉拳紧握,切齿道:“就因为他是朱棣,所以必须死。”说话间忽然伸手强过欧阳兰手中的刀,便要上船。
欧阳兰大惊,立时起身挡在如烟身前劝道:“朱棣一死,天下必乱。黎民百姓不会在乎谁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他们在乎的是谁能给他们富足的生活。”如烟此刻哪里肯听得进去,挥臂间刀已拔出,“噗”一声,直直从欧阳兰心口插了进去。
“你……”如烟看在眼里顿时惊恐不已,连声怨道:“你为何不躲?为何不躲?”说话间泪水已止不住淌了出来。却见欧阳兰勉强一笑,退步间刀已脱离心口,立时血花飞溅而出。如烟急忙上前扶住欧阳兰,口中呜咽道:“你为何不躲开?你明明躲得开……”欧阳兰缓缓推开如烟,抱起已被吓哭的飞雪道:“若非要有人一死,欧阳兰愿已一己性命去换朱棣一命,去换天下一个太平……”说话间不理愣在一旁的如烟,径自抱着飞雪朝那蒙蒙烟雨中独步而去。
如烟望了一眼船上那扇半开的厅门,不由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叹息间,刀已横在颈上,她又暗自扫了一眼欧阳兰朦朦胧胧的背影,不知为何,手却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刀“啪”一声掉在了岸边的碎岩上……
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从那以后,如烟便真的像一阵烟一般从世间消失无踪,再没人知道她的下落。有人传闻,如烟不甘失败,一年之后再度刺杀朱棣,被砍死在卫兵的乱刀之下;又有人传闻,如烟看破红尘在峨眉山上投了空门,从此潜心修行再不过问世事;也有人传闻,朱棣为行刺之事大发雷霆,回京之后急令禁军缉杀欧阳兰等人,最终欧阳兰、如烟连同年方三岁的小飞雪通通惨死在禁军手中……
酒馆之内,两名大汉相对而坐,靠墙坐的大汉忽然长叹一声道:“可惜呀可惜,欧阳兰一死,天下还有谁能配得上侠这个字?”另一人听罢连忙劝道:“不提也罢,江湖之事就像江南的天气一样,你我怎能琢磨得明白,喝酒。”说完抄起桌上的酒碗一饮而尽。靠墙的大汉忽然说道:“说到酒我才想起来,听说前不久关东新开张了一家酒店,店里卖一种药酒,不但烈性十足,喝了还能强身健体,有机会咱兄弟二人可要去尝一尝。”另一人一听笑道:“我倒是也有耳闻,听说那家店是一家三口所来,丈夫四十左右的年纪,颇懂医术;妻子年纪不大,长得更是美若天仙;还有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小女儿……”
传闻之所以叫做传闻,正因它永远使人辨不出真假。
既然辨不出真假,谁又会刻意在乎它是真是假呢?
豪饮之时,谈笑之间,你一说我一听,管他江湖上又有多少恩怨情仇、刀光剑影……
兰花公子之九龙现
夜深人静,已过三更。
忽见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窜过了震东镖局的墙头,才一落地,便立时闪入了墙下的黑影中……江湖人常说:只闻风吹草,不知贼入门。说的差不多便是这等身手。此人正是名动江湖的千手贼王锁不住。
他先是躲在阴影中静待了许久,料定四处并无异常,这才猛然向前窜去,转眼功夫便以溜到了镖局库房门前。只见门上挂着一把拳头般大小的锁头,锁不住伸出拇指在锁上轻轻一抹,不由轻叹一声,心中暗忖道:“好家伙!不愧是天下第一镖局,竟连库房的门锁都是精铁所铸,好在来的是我,若换了别人,恐怕撬上一夜也奈它不得。”只见他伸手在头顶一捋,手中立时多了一根精细的银丝,又小心翼翼地将银丝插入锁孔,奸笑道:“嘿嘿,老子贼中称王,还能有偷不到的货?今天就给你们见识见识老子这独门配制的化金油的厉害。”说话间,他已从腰间掏出一支食指般大小的白色瓷瓶,将锁孔朝上一搬,一手拉住插入锁孔的银丝,另一手小心翼翼的将瓶中的液体顺着银丝倒入锁孔,片刻时间,只闻锁孔中传来“喀”一声脆响,那精铁锁头已然自行弹开……
锁不住轻轻将门推开一条缝,“嗖”一声侧身闪入房中,借着月光,只见库房正中的木桌上摆着一口半人高的木箱。锁不住掏出一把匕首,稍一用力便将箱盖撬开,满箱的珠宝顿时现于眼前,直看得他两只贼眼金光四射。
“可惜啊可惜,来的时候竟忘了带上一支口袋。这么多宝贝我又怎么舍得扔下?”他说罢无奈地摇了摇头,便将手伸进箱中一通乱翻。翻了许久,终于从箱子底部翻出一支精巧的楠木锦盒……
锁不住咧嘴一笑,轻轻翻起盒盖,锦盒之中顿时射出几缕微弱的金光,他定睛看去,只看见一把极为精巧的匕首摆在盒中……
那匕首柄上竟用纯金镶嵌着无匹金色的野狼,再往上看,九条怒目圆瞪的金龙相互纠缠,一直从刀柄处弯弯曲曲缠满了刀身,每条龙口中各含着一颗红光灿灿的宝珠,锁不住见多识广,第一眼看见便已认出这九颗珠子正是用上等波斯血玉打磨而成的夜明珠,实属无价之宝。九条龙头部相对,龙头向上又留出一掌左右长的刀刃,寒气缓缓从刀锋上四散而出,想必所用材料正式无坚不摧的西域寒铁。
“嘿嘿,九龙匕,我终于找到你了。”这匕首的来历锁不住自然清楚,相传当年铁木真统一中原后,曾命数百名能工巧匠打造了一间机关重重的密室,将无数搜刮得来的天下至宝藏在了这间密室中,而这九龙匕表面上看虽是一把匕首,其实却正是用来打开这间密室的钥匙,而记载着密室位置所在的地图,也正藏在这把匕首之中。这把钥匙一直藏于宫中,而后元末明初,朱元璋率领大军打入京师占领皇宫时,这九龙匕却已不翼而飞了……
锁不住直愣愣盯着眼前锦盒中这件旷世珍宝,忽闻门外不知何人一声惊呼,院中顿时一片嘈杂。锁不住心中猛然一惊,急忙将锦盒塞入怀中,猛然一个飞身从窗户窜出,刚一落地,当即双手撑地猛然向上一推,人便如一只倒挂的蝙蝠一般,头下脚上地朝着墙头飞去,院中闻声而来的镖师们还未等回过神来,锁不住人已即将越上墙头。
“墙外城大巷深,只要逃出镖局,你们谁还能奈何得了我?”锁不住正暗自窃喜间,忽见下面人群中掠出一人,身法奇快,一把拉住锁不住倒悬的双手,猛然向下一拉,锁不住立时向下摔去,眼看着便要撞在地上,锁不住这才如梦方醒,两手撑地借力一推,终于稳稳地站在了墙下。
“大侠深夜造访所为何事?”不等锁不住看清来人,那人却已率先发话问道。只见此人一身青灰色劲装,两鬓花白长须垂胸,待他走近,锁不住才终于认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天下第一镖震东镖局的总镖头——铁震东。
江湖上,只有贼招供的,没有贼说话的。锁不住也算是一代贼王,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也不回答铁震东,趁其不备,猛然一跃而起,铁震东刚欲挺身追去,只见几百根银针已像天女散花一般向他飞刺而来。铁震东连忙向后一纵,自己虽轻松躲过了射来的银针,身边几名功夫平平的镖师却一个个被乱针刺得连声乱叫。
铁震东一见勃然大怒,当下一个纵身,人已如捕食的苍鹰一般疾扑向锁不住,锁不住荡出围墙,落在地上刚缓了缓步伐,回头却见铁震东竟也随了出来,赶忙又是一个纵身,好似一只春燕,直直掠上了一户人家的屋顶。
贼王一路逃一路甩,一口气连纵了十多户人家,侧目余光一看,登时大惊,那铁老爷子竟面不红气不喘,一路尾随追了上来……
锁不住一咬牙关,心中忖道:“好一个铁震东,既然逃不了,老子和你拼了!”当即猛一转身,一手撑地,右脚已顺势踢向铁震东,铁震东一愣,左手连忙起势一挡,右拳暗自蓄力,朝着锁不住腹上猛然便是一拳,不偏不倚,锁不住登时中了个结结实实,竟被那猛虎般的掌势一连击退了十多步远,这才“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铁震东身形一纵,落在锁不住身前问道:“小贼,你为何夜闯震东镖局?再不从实招来,老夫活刮了你!”说罢一回手抽出挂在背上的九环金刀,稳稳搭在了锁不住肩头,锁不住心中一寒,立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老爷子手下留人。”忽闻一声长啸,只见一名白衣人掠上屋顶,来人手中剑尖一扫,立时荡开了铁震东架在锁不住颈上的金刀。铁震东怒上心头,抡起大刀即刻与来人杀在一起。刀来剑往,几十招下来却未分出个上下高低。
白衣人忽然剑锋一转,架住铁震东的九环金刀,回头朝着已吓得目瞪口呆的锁不住喝到:“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锁不住这才回过神来,急忙提气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