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天下-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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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轻痕没有说话,心里沉痛难受,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他却觉得手脚都是冰凉的。
心,已经不再慌乱,因为习惯了的疼痛,早就麻木的没有感觉,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想,殿下离开之后,自己该何去何从?
“殿下,那驸马呢?”
瞒着公主,瞒着白小姐,但是对于他想要将公主托付的人,总不能一直不见吧,直到现在,他还是希望殿下能改变初衷,只有他更好的活着,对公主来说才是最好的。
“嗯。”
凤久澜点了点头:“过些日子吧。”
他担心,兰裔轩和云轻痕的想法一样,但是他不是云轻痕,就算是为了月儿,他也未必会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就算他想阻拦,也阻拦不了,到时候,不是功亏一篑了吗?
“殿下,你为什么那么相信君品玉?”
云轻痕知道,殿下这样做,是因为这件事涉及到公主,他不能容忍公主有任何的凶险,那他自己呢?虽然能够理解凤久澜的想法,但是他心里一直都是不赞同的。
“殿下,公主在楚国时,险些丧生死亡谷,凤楚交兵,这些事情都是他一手设计的,从一开始,他接触公主,就是别有居心,他是轩辕世子的人,现在的轩辕,就只有凤兰两国能够抗衡,殿下如果发生了什么事,公主一定会崩溃,到时候最大的受益者还是轩辕。”
云轻痕的口气十分平静,却又十分的无奈,这样的话,他不止一次的对殿下说过,明明知道再怎么说也无法动摇殿下的心思,却还是忍不住,只要想到那样的一天,就觉得恍如世界末日。
“轩辕野心勃勃,不得不防。”
和轩辕昊关系密切的君品玉也是一样。
“君神医对公主是有感情的,可他还是做出了将公主置于死地的事情,这样的人真真让人觉得恐怖,他为了轩辕是可以不择手段的。”
“云统领,背后论人,记得将门关上。”
君品玉站在门口,脸上的笑容不变,明明是亲近的,却又让人觉得冷冰冰的。
他笑了笑,对转身的凤久澜微微的点头致意,走到凤久澜和云轻痕的跟前。
“脸色看起来好多了。”
凤久澜点了点头:“轻痕并无恶意。”
君品玉看了云轻痕一眼:“云统领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云轻痕有些羞愧,背后论人是非确实是不好的,更何况殿下这几次能安然度过,也多亏了君品玉,他若是真想对殿下动手,不会等到现在,但是对这个人,他还是不放心的,却还是忍不住寄托期望,希望他这个神医能在殿下的身上创造奇迹,殿下能够好起来,公主也可以幸福的活着,他希望能有那样皆大欢喜的结局。
“轻痕,你先出去。”
云轻痕看了看凤久澜,又瞧了瞧君品玉,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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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信阳殿寝宫,就只有凤久澜和君品玉两人在正对着窗口的桌子坐着。
冬日清晨的阳光,没有任何的阻隔,穿过窗棂,照进了屋子,暖暖的,寝宫内浓郁的草药味被风一吹,比起几天前,要消散了不少,安静的有些冷清的信阳殿,甚至可以听到风吹的声音。
凤久澜倒了杯茶:“轻痕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凤久澜边说边将茶水递给君品玉:“我在这里代他向你赔不是。”
茶水是早上刚泡的,拿在手上温温的,还冒着热气。
君品玉接过,浅尝了一口:“从一开始,我接近弦月,就是带着目的的,别有居心,他并没有冤枉我。”
将茶杯放在桌上,君品玉抬眸看着凤久澜,笑了笑:“但是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她就是凤国的公主,只是见她跟在兰裔轩身边,而且兰公子对她处处包容,十分特殊,那个时候,就只有弦月姑娘没看出来。”或许是看出来了,只是当作不知道而已。
“对轩辕来说,多年来调查的人却查不到底细,对兰裔轩我们一直是戒备的,若是弦月姑娘能与我们结成同盟的话,对他必定是一个打击,将来他做什么看在弦月姑娘的面上或许会有几分忌惮,就算她不与我们为列,至少不能让她和兰裔轩在一起,他们两个都太过优秀,一旦在一起,必定是轩辕的大患,所以在燕京的时候,我让我的人将兰公子与三皇子烟雨楼勾结的事情告诉了她,结果没有让我失望,弦月姑娘和兰公子分开,又巧合的遇上了我。”
君品玉说的十分平静,凤久澜静静的听着,脸上的笑容在阳光下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干净不然纤尘。
君品玉笑了笑,有些苦涩:“她在马车上再次问到了雪蟾蜍的事情,自信笃定,我当时问她,那雪蟾蜍,江湖上人人争破了闹大,她为什么那么自信自己能够拿到,你知道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吗?”
凤久澜微抿着唇,认真思考了片刻,摇了摇头。
君品玉轻笑出声:“她说她非雪蟾蜍不可,舍得为它拼命,但是其他的人不会。”
“她说她的父亲是个深情的男人,很爱她的母亲,因此将她难产而死的责任推在她身上,对她十分痛恨,将她丢在一个大院子里,找了几个伺候的丫头,不闻不问,后来迫于家族的压力娶了别的女人,那些女人,哥哥漂亮,却心肠歹毒,那个时候,就只有她哥哥陪在她身边,照顾她,对她处处呵护。”
后来他才知道,她口中父亲就是已经仙逝的凤王,大院子是雪桑殿,丫头是宫女,而那些心肠歹毒的女人就是后宫那些争宠的女人。
“身为大夫,早就见惯了生离死别,可看她用那种轻松而又随意的口吻提起时,居然觉得心疼,平静的口吻,却因为另外一个人,充满了决心,见惯了尔虞我诈,这样的真情,弥足可贵。”
凤久澜的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容,许是想到弦月,染上了忧伤和怜惜,侧身望着窗口,轻轻的叹了口气:“父皇在世的时候,总是很谅解他,那几年,我亲眼见证了父皇对母后的爱和宠,对于他来说,深爱着的母后离开,是莫大的打击,将怒气发泄在月儿身上,虽然过分,但还是理解的,他心里是爱着月儿的,她长的和母后太像,自从父皇过世,月儿承担起凤国的重担,我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尤其是你告诉我月儿中了情花毒的时候,我忍不住会埋怨父皇,如果当初他能像对我那样关心月儿,月儿不会将全部的感情倾注在我身上,就算有一天,我真的离开,她也只是难过,或许不会崩溃,那样,我们现在都不会这么辛苦。”
君品玉望着凤久澜,他有些明白为什么弦月会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争取他继续生活的机会,因为值得,谁愿意这样一个善解人意,又全心全意为自己的人从身边离开?大家族的真情弥足珍贵,皇族更是。
有些人天生就让人不忍伤害,凤久澜便是这种人,和他相处,会让人觉得坦诚,那双干净的眼睛,就像是辽阔的大海,让人觉得宽容。
“我其实有些后悔。”
君品玉站了起来,走到窗口:“如果当初,我没有出现在燕京的官道上,如果只是擦肩而过,那就好了。”
如果不是为了了却福伯最后的心愿,让他走的安心些,如果她当时没有同意,一切都会不一样吧,那样傲然独立的女主,很难做到不动心吧。
“在射神大会上,我将她推给了昊,那种心如刀割的滋味,我一整个晚上都在晃神,我真的不希望她视我为仇敌,我不想伤害她。”
君品玉的眉头皱起,清俊的眼眸染上了浓浓的痛苦:“我想了很多办法,只有她发生意外是最简单便捷的,你在意她,兰裔轩在意她,我也是,在我决定那么做的时候,我就当自己的心已经死了,可真的看到她落崖的时候,心还是忍不住滴血,就连呼吸都是痛的,我当时真的想和兰公子那样,随她一同下去,但是我有什么资格呢?这些年,游历江湖,见了太多的生死,我希望一个太平的盛世王朝,我答应过昊,会助他,正面的战争,伤亡太大了。”
他有多久,没像现在这样了,说这么多的话,提到心会难受,却又觉得好像松了口气。
他不想看到繁华的都城变成废墟,不想看到那些鲜活的笑脸变成冰冷的尸体,他不想看到那么大的伤亡,他希望轩辕能以最小的代价一统天下。
君品玉转过身,望着凤久澜:“你不怪我吗?我差点害死了弦月。”
那样在意弦月的凤久澜怎么可能会自己没有责怪呢?
凤久澜盯着君品玉,微拧着没有,没有马上回答。
“如果月儿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会恨你,会像当初不明缘由时那样,不计一切代价让你付出代价,如果不是这些天的相处,我还是会恨你,所幸她没有事,其实我该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怎么能把她放心的交给兰裔轩?要是有一天我离开了,一定也会觉得放心不下。”
在他看来,君品玉比他们任何人都活的还要辛苦,如果不是心中有愧,他怎么会出现在凤国的皇宫?
“你那样做,必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你比谁都要痛苦,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必须做的事情,也有自己不能为外人道的苦衷。”就像他,明明那么在意月儿,却要瞒着可能伤害她的事情。
“殿下不怕死吗?”
君品玉走到凤久澜身前,突然问道。
“怕。”
这一次,凤久澜的回答没有任何的犹豫。
他也是人,怎么可能不怕死呢?只是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了,习惯着习惯着也就坦然了,只是心里还有放心不下的东西,不能早早的离开。
只要心中了无牵挂,死亡并不恐惧,这些年,他的哪一次,不是在死亡线上苦苦挣扎?
“殿下。”
君品玉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认真的看着凤久澜:“我希望弦月能够幸福。”
无论她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曾经为她做过些什么,那些都无所谓,只要让他知道,他是幸福的就好了,这些年,他为轩辕做的够多了,昊的恩情他也已经还了,现在的话,一切就看天意,但是他的心里,还是希望弦月能够幸福。
“如果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只要现在停止,好好调养。”
“还能再活几年?”
凤久澜笑了笑,一如既往的坦然:“如果有一天,月儿发现了所有的一切,选择了我,就算她陪在我身边,还是不会开心,我们三个,都不会幸福,这么多年,已经足够了,你知道吗?我活的很累,如果不是月儿,我早就坚持不了了,我不想成为她的包袱,我已经拖累她十多年了,不能继续再拖累她下半辈子,我这个哥哥,只是做了哥哥该做的事情,而她这个妹妹,却承担起了原本不需要她承担的责任,我的月儿太辛苦了。”
凤久澜的声音很轻,近乎呢喃,十分的自责。
“弦月的药,我不会放松,至于殿下的,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将您体内的子蛊引出来的。”
一般的蛊毒,只要方法正确,是可以讲蛊引出来的,可凤久澜身上的子蛊在他的身上太久,十多年的时间,已经和他的骨血融合,想要引出来,根本就不是那么轻易的事情,甚至是十分的棘手。
“不必勉强。”
如果事情像他说的那么简单,他就不会这样一筹莫展了:“在弦月的解药研制好之前,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凤久澜侧过身,望着弦月山所在的方向,嘴角上扬,脸上路出了笑容:“再过不久,弦月山的冬雪就要化了吧,真想出去瞧一瞧。”
☆、第一百六十一章
远处的天边白茫茫的一片,还没有大亮,四周雾蒙蒙的,什么都瞧不清楚,只能到整齐一致的脚步声,踢踏踢踏的响,还有身上的盔甲撞击发生的脆响,乾宁二十一年正月的最后一天,弦月率领的军队从黑风岭快速出发,快马加鞭,赶了近十天的路程,终于来到了邺城脚下。
数十米高的城墙上,白战枫一身黑色的劲衣,随同插在两边的旗帜一起,凌空飞舞,像是染上了生命,那柔软的衣料也变的刚硬起来。
他双手撑着城墙,黝黑的手臂沾上了冰凉的露珠,黑色的衣裳也沾染上了水汽,他像是一尊雕塑,深邃幽黑的眸光看着远方,冷凝的没有表情的脸上忽然绽放出一抹笑容。
“大公子,来了!”
身旁的守将指着远方,喜难自禁,忍不住拍了拍白战枫的肩膀。
白战枫没有侧身,放在城墙上的手指动了动,他定定的注视这那一个点,一点点慢慢的靠近,一点点慢慢的好像变的清晰起来,楚国靠海,常年雾气弥漫,尤其是这样的季节,冬日的早晨,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然而那人出现的那一刻,他的视线仿佛是一柄锐不可挡的剑,穿透这重重的雾气,将她看的一清二楚。
白衣素颜,胯下是同色的骏马,正仰头看着她的这个方向,眼底的那一抹亮色像是春日里盛开的山茶花,那般的明艳,仿佛将他的整颗心也照亮了一般。
“白战枫。”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她骑在马背上,发丝飞扬,一身单薄的白衣,衬的整个人越发的单薄瘦削,她望着自己的方向,挥了挥手,眉间的朱砂跳跃,明亮耀眼,那般璀璨明亮的笑容,仿若黑夜绽放的烟火,绚烂的不敢直视。
听说她在黑风岭遭遇轩辕的军队袭击,虽然胜了,他一直都还觉得放心不下,现在见她无恙,终于松了口气。
白战枫嘴角上扬,刚硬的脸上添了几分柔和,只让身旁一直跟着他的守将傻了眼,抬手,慢慢的按住的心口的某个位置,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