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主沉浮-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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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徐远习武很有些天赋,三年便有小成,五年一跃成为众师兄弟之首,九年便有直逼敖云空之势。
十九岁,徐远出师,在黑白两道之间,持剑游刃,行侠仗义,闯下不小的名声,被武林中人公认为陕甘武林后起之秀。
二十三岁,徐远封剑回家,侍奉瘫痪的母亲尽孝道。
敖云空时常向朋友提起,徐远若是早习武三四年,或投入武当、少林、峨嵋等大派明师门下,必可成为江湖顶尖好手。
有不信的,“柳州十七鬼”十七人打劫杀人,手段凶残无所不为。闻徐家富,十七鬼夜入徐家。徐远一剑在手,顷刻间连杀十四人伤三人。此一战后,江湖屑小无人敢再骚扰徐家。
一剑在手何所惧,天下谁人不敢敌!
徐远想到从前仗剑傲笑江湖快意恩仇何等逍遥自在,不由长啸一声。
“老爷,有什么事?”一名粗壮的汉子从回廊中闪出。
“祖泰,没事。”徐远说。
祖泰还有祖安祖善三兄弟是蒙古武士,得罪了黑道大帮天圣门,被打得关死后准备活埋。正巧徐远路过,动了善心,向主持此事的天圣门头目求了个人情,救了三人。祖氏兄弟感徐远恩情,又知道天圣门势力遍步天下,自己无处容身,便投徐家为仆。
徐远从不将三人看为下人,待遇更是优厚。祖氏三兄弟更感其情,誓死效忠徐家。
祖泰知道徐远此时心情不好,退到一边去了。
徐远漫无目地在家中走着,有意无意之间来到了大习武操场。
若大的一个习武操场内,只有一名老仆在擦拭兵器。
不由有些诧异,徐远一向鼓励家人习武防身,有时间兴致时常常亲自下场教习。
怎么回事?
“福叔。”徐远对老仆说:“这里的人…”
“老爷,夫人吩咐大家歇几天,不用练。”福叔答。
她怎么能这样做呢?徐远不由心头恼怒,事前也不告诉我一声。
“哼!”徐远转身径直走进大习武操场边上的一间静室里。
静室里一尘不染,唯一有些灰尘的是挂在墙上的连鞘剑,那是徐远心爱之物,除他外任何人不得动。
徐远记得自己已有多日未来,剑自然蒙上了灰尘。
轻轻摘下剑,徐远用丝帕将剑擦拭干净后一按剑柄。
“当!”
剑跃鞘而出!好一把利剑,剑身亮如明镜,剑尖薄如纸,剑锋寒气逼人。
剑是好剑,人是高手。
谁是敌手?
天下群雄争斗,无数英雄竟相登场一展英姿。
其中有没有徐远一席之地?
舞剑,徐远持剑起舞,如惊鸿,如飞霜,如瑞雪,如秋雁,剑气杀气尽在飘逸舞式中洋溢。
十年练剑为何?
有剑在手家自安。
可国呢?
国破家何在,国残英雄有何颜?
异族贱子烧杀奸淫,中华之人莫不痛心疾首。
为何不去上阵杀倭寇?
保国建功成功业!
为什么?
为什么?
徐远手中剑用力一掷,剑无声无息射入墙体半尺。
剑能入墙必能斩下倭寇头颅,为何空有一身本领不去显身手!
“相公。”柳红莺一身蓝衣站在静室门口。
刚才的怒火,一扫而去,徐远心静了下来。
徐远柳红莺结婚数年,两人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徐远父与柳红莺父是同窗好友又同榜孝廉,双方自幼为儿女定婚,只因徐远在敖云空门下习武,徐父又早亡,婚事一拖再拖。
不料,伏牛山“八虎寨”四寨主翻手印行净惊见效游的柳红莺的美貌,顺手将她截回山寨。
柳家束手无策,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在峨眉山上与玄黄子论剑的徐远,闻听此事仗剑赶往八虎寨。
行净举行婚礼之时,徐远报名仗剑闯山,连败八虎寨七名高手,迫二寨主风雨剑客泰竟荣下场,苦战之下,两败俱伤。
八虎寨大寨主飞虎高忠义欣赏徐远豪情壮举怜惜他的才能,亲自放了徐远柳红莺两人,开山寨大门送出。
这就是徐远成名之战,“徐远夜挑八虎寨,行净新婚失娇妻!”
轻叹一声,徐远说:“夫人。”
“相公,”柳红莺知其意说:“妾身怕相公心烦,故让下人们暂停习武,妾身妄自做主,还望相公见谅。”
“夫人何出此言,”徐远说:“我心本已不静,若见众人飞武,恐更添烦恼。夫人做得正对。”
婷婷走到徐远边,柳红莺说:“请相公多保重身体。”
“好。”徐远脸上有一丝笑容说:“夫人,我们去给母亲请安去。”
徐远十岁离家投入九天龙敖云空门下学艺,十七岁丧父,十九岁出师闯江湖,历经艰险而生死难料,徐远母亲在家日日夜夜思念挂牵儿子,久忧成疾,一病不起。徐远夜闯八虎寨送柳红莺归家后,又远赴塞外投入“扬威将军”郭从虎摩下,成为一员猛将。鞑子悍将达鲁也率万余铁骑百丈原伏击巡察边境的郭从虎将军一行,郭从虎将军与部下五百余人悉数力战身亡。消息传到陕中徐家,徐远母亲听到后,立刻人事不醒再也没有清醒过来。徐远身负三处箭伤四处刀伤从尸山血海中,背着郭从虎将军遗体爬回边关大营。半月后,徐远不待伤愈率一百二十骑死士夜袭达鲁也中军大营,取达鲁也头颅归来祭郭从虎将军在天之灵。一时,军中无不震撼于徐远之忠义!闻母亲病危,徐远辞去朝庭封赏,星夜赶回家中,游子终归家,却不能再听到母亲的话语了。为了照料母亲,徐远封剑江湖迎娶柳红莺。天怜徐远一片孝心,母亲虽瘫痪在床毫无知觉,却一年一年活过来了,总算让徐远愧疚的内心找到一丝寄慰。
~第二章~
徐远和柳知金闲谈。
柳知金是柳红莺的弟弟,柳家自柳红莺被掳事件发生后,始悟若无一技防身遇事便会束手无策,于是送柳知金去武当习武。
柳知金虽然年纪稍大,悟性略差,但一则柳知金为人坚韧毅力不凡;二则柳家富裕有地位,柳知金又为人乖巧,各方打点毫不吝啬。所以上上下下师父师伯师叔师祖师祖叔师兄弟们无不对他青睐有加,在教习辅导中尽心尽力格外照顾。数年之后,柳知金便有小成。柳知金为人淡泊,不求名,不求利,云游天下,广开见识多交朋友,见不平之事也必伸一手,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由于柳家子女不少,对他行为也不过分干涉。
“倭寇不是人,他们是畜牲是野兽!”柳知金心有余悸说:“我在镇海时,遇上一群倭寇屠村,男人一个个用火烧死,女人奸淫后用刀开膛破腹,小孩子也不放过挑在刀尖在石头上摔死。”
柳知金摇头继续说:“我和同行的三名师兄弟,见如此情景大怒,出手杀倭寇,三名师兄弟都战死,我杀倭寇五人受七处伤已无力再战,若不是俞将军兵马赶至,我必死无疑。”
听着听着,徐远眼中有奇异的光茫在闪动,那是渴望战斗渴
望流血的光茫。
“老爷,”祖安快步进厅说:“许虚谷许先生拜见。”
徐远脱口而说:“快请。”
许虚谷是徐远的剔颈之交,天圣门天伤堂的令主。
许虚谷大步走了进来,他修长身材脸形略胖双目极为有神。
徐远抢上前迎接说:“许大哥,请。”
虽然黑白两道势如水火,武当与天圣门一向为敌,但柳知金仅为武当挂名弟子,为人又淡泊不牵涉江湖恩怨,故柳知金和许虚谷也有些交情。
“许兄。”柳知金抱拳致敬。
许虚谷笑说:“徐老弟,柳兄弟两人看来气色不错。”
“来人,”徐远吩咐下人说:“立刻备一桌上等酒席来。”
许虚谷可谓是徐家保护神,没有他,黑道至尊天圣门是绝不会让徐远住在天圣门内围之地。
“许大哥请坐。”徐远说:“请先喝茶。”
“好。”许虚谷在徐家也从不客气。
片刻,一桌丰盛的酒菜就送上来了,三人一起入了座。
许虚谷喝二杯酒说:“徐老弟,我此次来,是特意向你辞行的。”
“哦。”徐远一惊说:“许大哥,你是要去…”
“东南沿海。”许虚谷说:“黑白两道一百零四帮派,本月十四日在泰山结盟立誓,‘先雪国耻,后论家仇’。”
“好!”柳知金大喝了一声:“天下英雄共击倭寇,想不到柳某有生之年能见此举,不枉此生。”
徐远感触更深,自从蜀中唐门率先立起“灭尽倭寇,再谈恩仇”大旗赶往东南沿海抗倭后,天下武林门派江湖人氏群起响应。徐远本是陕甘道上最负侠名的白道中人,只因迟迟不号召陕甘武学中人共赴国难,名声一落千丈为江湖中人耻笑。原本武功名声人品皆为徐远之下的洪敢尘振臂一呼,陕甘武学人氏应者如云,八百勇士义无反顾赴东南边境灭倭。而徐远以前因侠义好客,凡过此地的武林中人无不上门拜访,从未有哪日清闲过。如今,贪生怕死之名传开,不仅无人再来拜访,甚至路过之人都要绕徐家而行。徐远身处闹市却有隔世之感。
“本门上下已对天铭誓,不灭尽倭寇绝不收兵,各堂弟子悉数调集,将陆续分批派往东南沿海,助戚俞二位将军灭倭。”许虚谷说:“在下不才,蒙门主看重,列为首批出发弟子之中,特前向徐老弟告示辞。”
“小弟敬大哥一杯。”徐远举杯说:“祝大哥此去东南沿海,为国扬威为天圣门扬名为已报仇雪恨。”
“灭尽倭寇,保家护国!”柳知金说:“在下也敬许兄一杯。”
“多谢二位。”许虚谷一饮而尽说:“许某此次之行若是战死,当是报门主知遇之恩中华弟子卫国之责,若是饶幸生还,还要来打扰徐老弟几杯好酒。”
徐远说:“小弟恭候大哥凯旋。”
柳知金兴奋说:“我中华习武之氏即共起灭杀倭寇,倭寇气数已尽,指日可待其灭亡。”
“倭寇骚扰我海境数十年,杀我百姓,辱我子女,掠我钱财。这些罪恶的畜牲,早该千刀万剐,就是因我中原大地内斗不止,倭寇才能猖獗。”许虚谷感叹说:“我中华豪雄英杰无数,一但同心同德协手灭倭,纵使倭寇再多十倍百倍,也能一举歼灭。”
徐远神飞东南沿海问:“此次之战,不知由谁指挥?”
“当然是以俞戚二位将军兵马为主,各路武林人氏组成绿林营为先锋。”许虚谷眉飞色舞说:“绿林营军师范如白,先锋将军范希。”
范氏一族在东南沿海抗倭数十年,早已名扬天下。武林中人提起范家,无不敬佩万分,所以手无缚鸡之力的范如白才能成为绿林营军师,无数高手中并不怎么太出色的范希才能为先锋将军,虽说范如白运畴帷幄胸有千策,范希刀剑双绝悍勇无比,但在天下豪雄英杰之中,两人不过是沧海一粟。
“痛快,来,干一杯。”柳知金举杯说,三人又干了一杯酒。
许虚谷问:“柳兄弟,你在镇海与倭寇交过手,对他们有什么看法?”
沉默片刻后,柳知金开口说:“在下武功浅薄,只凭几分义气与倭寇打了一个回合,若不是碰巧俞将军兵马到,早已命丧镇海。此一战,柳某终生难忘,倭寇武功虽不高,但刀法诡秘为人凶悍,绝不畏死,上阵厮杀之时全然进攻不留后路,我师兄弟气势为之所夺,武功大打折扣,十成发挥不出三成,在下若不是曾与蒙古武士打过仗,只怕也会被倭寇气势压住。”
许虚谷点头说:“倭寇凶悍绝伦,天下人皆知,不是如此,也不至于横行中华数十年。”
“若歼灭倭寇,当以强击强,以万钧之势强攻而敢胜。”徐远扬声说:“若不以势压倭寇,恐后患难除。”
“高见。”许虚谷赞同说:“我中华礼义之邦,伦理过盛,对这些灭绝人性的倭寇讲仁义,岂不是对牛弹琴,所有倭寇当尽数杀绝,一个不留,让倭寇也尝尝我中华之厉害。”
“以杀止杀,是万不得已下策,”柳知金长叹一声说:“能不杀当以不杀为好。”
许虚谷脸色一变。
徐远赶忙岔开话题说:“听说百人无敌吴杀倭吴大侠亲率勇士七十一人,乘船赶到扶桑,斩得叛逃御史宋颐头颅归来,真是大快心的好消息。”
“正是。”许虚谷说:“倭寇之所以能横行我中华大地,并非其形踪诡秘凶悍能战,而是朝庭中奸臣叛逆为一已之私利,勾结庇护倭寇,利用倭寇残害忠良,纵容倭寇烧杀劫掠制造事端,与倭寇坐分赃。这些可耻的败类,丧尽天良没有一丝人性。宋颐身为御史,上欺瞒天子慌报军情,下勾结倭寇屠城灭村,甚至屡屡指使杀手杀害抗倭将领,其罪恶滔天。若不是李颜侍郎以死揭露其面目,不知宋颐还会作乱到什么时候残害多少忠良。宋颐身败名裂逃往扶桑,借倭寇之力苟全性命,此等大奸大恶之徒,不斩其头颅,怎么对得起无数忠良在天之灵!”
“宋颐自当千刀万剐。可吴杀倭吴大侠,在率众斩得宋颐头颅后,在扶桑杀人放火无所不为,归来还掳得扶桑女子二十七名,岂不过分了?”柳知金摇头说。
“什么?”许虚谷怒目相向说:“吴杀倭吴大侠一生忠贞报国,与倭寇大小数百战,九死一生,杀得倭寇无数,身负近百处伤。此次,更是以破釜沉舟之决心,率七十一勇士慷慨赴倭寇之老巢,历经百险取奸邪宋颐之首回,一行七十二人,仅余十九人,人人皆有伤。此大仁大义大智大勇之盖世英雄!你也敢讽评?”
“吴杀倭吴大侠,在下敬佩万分。”柳知金丝毫不通让说:“吴大侠精忠报国,以灭倭寇为业,自当天下人效仿。但烧杀掳掠之行为,柳某不敢苟同,倭寇自当诛绝,却绝不能祸及无辜。”
“哼!”许虚谷冷哼一声说:“倭寇在我境内,烧杀淫掳无恶不作,所杀所害之人,不知有几十万几百万之众。柳少侠为何不为死去之人鸣冤,却怪罪一心为国终生灭倭的吴大侠杀了几个扶桑人掳了几个扶桑女子!难道几个扶桑人性命比千千万万中华人性命更重要,几个扶桑女子比千千万万受污辱的中华女子更珍贵吗?”
许虚谷称呼由柳兄弟变成了柳少侠,语气中更有股杀气在弥漫。
徐远内心大叫糟糕,原是想岔开话题,不料两人越争越凶。许虚谷亲弟被倭寇杀害,平生恨倭寇入骨,若不是门主情深义重门规严厉,早已私自去东南沿海与倭寇拼个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