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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谁主沉浮-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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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是舍不得我们父女,特别是雨儿,丛劳哈哈一笑。

“是啊,三江哥哥还是当渔民好,有吃有喝又舒服。“丛雨嬉笑说:“听说要在双木镇摆个烤鱼摊,还得入个帮会什么的,不然开不下去。”

拐个一道弯,眼前水面豁然开朗,远处岸上隐约可见田地村舍。

丛雨用竹竿一点,船朝一个小小的野渡口靠去。

“三江,你今天不去双木镇玩玩吗”丛劳说。

丛劳一瞬间真真切切看到了傅三江目中流露一闪而没的寒光。

“今天是收税的日子吗?”傅三江尽力平静说。

“天下不交税的地方不多啊!”丛劳苦笑说:“除了公侯王爷江湖忘命武林豪杰,谁能不交税啊!既然是丽水江上的渔夫,自然得依章纳税依规矩交赋。”

“皇粮国税,保护费,印子钱!”丛雨略带愤怒说:“三座大山压得渔民喘不过气来,终年劳碌只得温饱。那些狗官恶霸……”

“雨儿!”丛劳制止说:“少管闲事,少发牢骚。能有一栖生之船有一饭饱腹,就很不错了。长江水路上,两江龙子傅击浪要一统长江水道,现在是到处血雨腥风,我们在丽水工上不受波及算是很幸运的。”

该死傅击浪,没事做什么长江总令主!傅三江心底暗自咒骂他,把渔民都赶到丽水江上来和我抢饭吃。

“我不去双木镇,睡觉,万事不管!”傅三江大声说。

暗自松了一口气,丛劳对丛雨说:“雨儿,你拣几尾鱼去双木镇,带点酒菜回来。”

“好啊!”听到上街丛雨似蝴蝶般飞了起来。

傅三江从船头来到船尾继续休息,不论白天黑夜不分下雨暴晒,他除了下河捕鱼就是在船头船尾两处睡觉。

若不是世界上绝对没有一种武功是靠睡觉来练的,丛劳本来认定傅三江是八荒傅门的弟子。从收留傅三江之初丛劳确实出于怜悯,一个大男人荒天野地露宿一个月的惨相实在让他无法不伸出救援之手。可换了一身衣服的傅三江却让丛劳吃苦了一惊,倒不是看出他有武功底子,而是傅三江矮矮胖胖一点也不像落难之人。不过,当傅三江露了二下水上功夫时,丛劳(炫)恍(书)然(网)大悟,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傅三江只是不太讲个人卫生营养倒不缺。那他一定是八荒傅门弟子,没有人天生就有好水功,只是四面环海的八荒傅门中人好水功是最基本要求。而进一步观察到傅三江对不涉及水的东西都显出了陌生,更加强了丛劳的判定。一个八荒傅门的弟子跑到丽水江上来干什么?正当丛劳苦苦思索之时。税丁收税日子到了,由于抽税的马六横一向强横,傅三江与他发生了冲突。让丛劳大跌眼睛的是,马六横与傅三江冲突竟然是他最爱看到的家乡戏《宋江传》中的浪里白条张顺和黑旋风李逵比武的翻版。岸上马六横揍了傅三江半死,而一到水时傅三江又淹了马六横半死。唯一不同之处的是白白瘦瘦的马六横更象张顺,而傅三江活脱脱是李逵。不可能吧,马六横这样的货色也能打倒八荒傅门的弟子?丛劳怀疑起来,任何武林世家的弟子行走江湖都少不了一身好武功,不然随便让什么人挑战击败了,岂不是贻笑江湖,大损家族荣誉!傅三江或许隐满实力,可丛劳也是经过天下有数高手指点过的,武功虽不很高,眼力却是锐利。是傅三江武功高深莫测还是他根本不是八荒傅门中人,丛劳百思不得其解。和马六横打了个平手的傅三江甚是恼怒,连续练了十天拳脚功夫。看到第三天,丛劳才隐约看出傅三江练得是八荒傅门的“燕子三十六式”和“巨浪拳法”,而丛雨则一口咬定傅三江定是出身长白山练得是熊瞎子扳玉米拳法。越练越糟的傅三江终于借丛氏父女烤牙鱼的香味下了台,否则他那似是而非大相径庭的八荒傅门武功让真正傅门中人瞧了非追杀千里不可。练武不成,傅三江烤鱼倒有几分天赋,才几回便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头。越来越看不懂的丛劳在傅三江好吃懒做长了十几斤肉后,彻底放弃了傅三江是八荒傅门弟子的看法。武林高手争得是分秒斗得是瞬息,别说胖点瘦点,就是兵器稍微长短轻重变化以至于土地软硬天气变化无不影响武功发挥。一下胖十多斤,就是白道第一高手仓云道长也不敢如此放肆。更何况自从傅三江上船后除了练了三天武外,就没看过他练过什么。丛劳每天还练一个时辰的内功心法呢,丛雨还练半时辰拳脚,傅三江却是翻到丽水江里泡泡抓抓鱼就完成了一天的运动量。

从内心来说,丛劳是很喜欢傅三江的。第一,傅三江好吃懒做却不缺本事,天生渔民材料加上烤鱼之技,到哪能混碗饭吃不难;第二,傅三江非常善良,丽水江上的渔民们都知道只要看见丛氏父女的船在捕鱼,靠过去收获绝对不小。甚至在傅三江酣睡之际,丽水江上渔民中特困户靠过来,他总能适时醒来翻入江中。对于这点,丛劳很纳闷,他在丽水江上呆了五年还不能分清每个渔民的贫富,为什么傅三江才一个月就能一清二楚呢?第三,傅三江聪明,关于这点丛雨肯定会嗤之以鼻。丛劳却百分百认定,因为傅三从不捕未成年的鱼仔也不捕要产卵的母鱼,还有他很多话往往一针见血点到事情要害。丛劳认为傅三江是一向不太用脑子,所以脑子有些生锈,聪明自是不用多说的;第四,傅三江有武功,即使陆地上打不过马六横,可多少也是会两下。这兵荒马乱的年头,要不会两下怕是寸步难行。作为渔民傅三江陆上武功够了,毕竟渔民大部分时间在水上。而一到水上,傅三江就是一条蛟龙;第五,傅三江很喜欢丛雨,他每每看到丛雨那眼睛里闪着爱慕连傻子也看得出来。至于丛雨似乎也喜欢傅三江,三江哥从不离口,照顾他比照顾父亲都亲很多。在这丽水江上渔家之女丛雨算不上最美的。王家王荷花嫩若水豆腐,刘家刘兰如出水芙蓉,二人姿色皆在丛雨之上,而且王刘二家对傅三江这个天才渔民更是有赤裸裸招为女婿的企图。虽然傅三江面对二大美女时情不自禁会流下口水,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呆在丛氏父女船上。很老实本份又不贪心,丛劳十分赞赏他这一点。生活艰难让船民们对礼教观念视为牙鱼,有本事的渔民三妻四妾虽不太可能,不过满江情人却是十分正常的。非正统渔民出身的丛劳很讨厌这一点;第六,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傅三江胸无大志,从来没想过要干什么大事业,就是希望自己平平安安活着,过普通人娶妻生子的日子。至于闯荡江湖扬名立万一类,傅三江一听就哈欠连天。在江湖身不由已的丛劳实在是太欣赏傅三江这一点了,血腥江湖杀戮武林一入其中是身经百劫亦不能脱身。相比双木镇那些练了几天拳脚就哇哇大叫要当大侠剑客豪杰的十多岁年轻的毛小子,傅三江这一份沉稳识时务实在难能可贵。

流动的江水折射出美丽的光彩,丛劳深吸了一口气,日子一天接近了,必须早日将事情定下来了。也许三个月的时间不足以了解一个人,也许现在决定就是赌博。可丛劳别无选择,人生就是场游戏,生活中人们时时刻刻在赌博。

丛劳从船舱里拿出火炉等家什,看来是要好好招待前来收税的官差大爷们了。

手脚麻利的丛劳将第一批五只金黄色的牙鱼烤得香气四溢时,双木镇上税丁钱通和有名的地痞头赖壮两人适时出现了。

“老丛,双木镇里那些王八蛋再烤一万年的鱼,也没你烤得牙鱼好吃!”赖壮毫不客气抓起二条塞在嘴巴里说:“就是老丛你规矩大,爷们一个月才打得到一次牙祭。”

“天天吃山珍海味了会让你吃厌了。”钱通显得很文雅,他慢条斯理品尝着。

丛劳一边烤着牙鱼一边笑说:“二位慢来,别急,雨儿去镇上打酒菜去了。”

“是嘛?难怪没看见。这么水灵的妞儿……”赖壮扫了船尾一眼看到睡觉的傅三江赶忙把下半句吞了回去。双木镇谣传傅三江是丽水江黑蛟龙之子,赖壮当然不信。不过双木镇无论帮会中人还是地痞流氓都知道丽水江上老大是傅三江,这一点马六横的话是最好的警告,妈妈的,傅三江要上了岸给我往死里揍!大不了,弟兄们我们不去江边收税了!

“老丛,你得叫那小子改改火爆脾气。”钱通善意劝告说:“马老大可对他一直耿耿于怀。”

“年青人不懂事,还望钱爷多替他在马大人面前美言几句。”丛劳将几只烤好的牙鱼摆在了钱通面前。

那个该死的马六横!傅三江一字不漏将三个人对话全收入耳中,他愤然想,正碰上我散功时期,否则岂有他命在。

在武当山与抱石大打了一场之后,失意兼失败的傅三江不知为什么可能是受抱石“悲天下”剑法影响有点悲悯世人要振作图强一展武林世家弟子之雄风救民于水火之中。没等傅三江找到恶霸来杀寻到匪寇来灭,他自己却突然真气倒行心如刀绞。傅三江倒在地上嚎天哭地痛苦挣扎了半天,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马上领悟到,走火入魔了。

看来“和怒真煞”不是好练的,傅三江正得八经才用了这么一次就走火入魔,还是赶紧不练了。可傅三江转而一想,他什么时候又花心思练过了“和怒真煞”?是不是他平时练得不够啊,才会这样。

试着练一下“和怒真煞”,傅三江气还未运一周天,那排山倒海的痛楚又缠上他,这一回比上一回更凶猛十倍。

傅三江一恢复过来,立刻做出了他认为最明智的决定,散功!我武功不要了,“和怒真煞”总害不成我了。固然对于武林世家弟子来说武功等于生命甚至比生命生要,傅三江却是一直认为武功和水性一样不过是谋生技巧,为了生存放弃武功又有什么了不起?

用傅门密传的散功心法散尽全身功力,傅三江惊恐发现他那不成器的八荒傅门其它内功是散光了,可“和怒真煞”却扎了根在他体内,那种怪异的真气仍在不住游走。

妈啊!傅三江提心吊胆过了几天,直到确认自己确实从走火入魔的境地摆脱出来才定下心。

来到丽水江又上了丛氏父女船上,傅三江是想安安份份做渔民。可民间总有不公,与马六横大打一场,傅三江又想武功的可贵。哼!要是有闯武当的十分之一内功,就捏蚂蚁似捏死了马六横。

当傅三江心情渐渐在丽水江明媚清秀山水之间沉醉,当丛氏父女亲如一家的热情让他有家一般的感觉,当傅三江决心在这丽水江上做一个普通渔民时,他人突然脱胎换骨般改变了。

体形发胖那是好吃的结果,终日久卧不起却不是贪睡,而是傅三江渐渐对身边事物有了极敏锐的感悟力。

最初傅三江静卧在船上仅能听见江水流动声和自己呼吸声还有丛氏父女说话声和划桨声。随着时间的推移,傅三江有段时间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完全凭着一种感觉,一种内心深处感觉,感觉他身边每一件事每一个动作。他闭上眼睛,却能感觉到丛劳每一下划桨的轻重力度,丛雨衣服在江风吹动下每下飞舞,渔船行进中划出每一道水纹,江底鱼群游去的方向……

丽水江山水间的灵气似乎分分秒秒涌入了傅三江体内,他体内有了种自然的力量。这种自然的力量他无法驾御也不想去使用,他只想就这样在丽水江早终老一生。

每当傅三江闭上眼,他就觉得自己与丽水江为了一体。他的感觉就特别敏锐了起来,附近十丈以内风吹草动甚至牙鱼的游动都逃不出他的感觉。

傅三江很喜欢这种感觉,所以他常常长卧不起。而这种感觉又能给他带来心灵上感悟。比方说他就感悟到赖壮就是个很坏的人,而钱通要善良的多。至于马六横,每当靠近他,傅三江内心那自然的力量都会有不受控制的冲动。

天人一体,这是不是昔日大自然门派所追求的境界?傅三江很奇怪,“和怒真煞”通篇都要求习者心平气和不争于世只字未提人与自然融合为一,为什么会如此?

知道自己体内那股自然的力量若能控制马上可以成为江湖上宗师级的高手,傅三江没有一点愿望去想控制和使用那种自然的力量,他不是一个争名好利的人,他只想过自己的生活。

那股自然的力量在傅三江体内无拘无束的流动并且与丽水江的山冰相呼应,让傅三江常常产生错觉,他就是这丽水江千年不变的山水。

丛雨回来了,带来了些酒菜。

二杯酒下了肚,赖壮胆气壮了马上就向丛雨开了二个带荤的故事。

皱着眉头,丛雨敷衍了几句。

心底一股杀气冒出来,傅三江人暴躁起来,有一股要教训赖壮冲动。

丛劳连忙带开话题。

钱通适时开口

丛雨钻入了船舱整理东西。

赖壮哈哈大笑,以为自己讨到了很大便宜,却不知在鬼门关上走了一趟。

傅三江心平静下来,他觉得自己爱上了丛雨这个活泼可爱清纯的少女,相比八荒傅门那些舞刀弄棍稍有不悦把他打得昏天黑地的野蛮少女少妇来说,丛雨的温柔可亲简直让他全身心都沐浴在阳光之中,能娶到她,一定是他十辈子修来的福分。如果有人欺负丛雨,他一定将那个人大卸十八块,不,二十八块,三十八块……

“钱爷,本月的……”丛劳见招待的二位大爷差多就开口问。

“就别交了,又加了四种,你们交不完的。”赖壮猛饮了二杯说:“老丛,冲你这个人够四海,老大发话下来,税就不用交了,交足常例钱就可以了。”

“哦,那我不是黑船了?”丛劳说。

“黑船就黑船,现在丽水江有几个老实本份交税的,妈的,那税也是交不完的,县大爷一拍脑袋,立马又出一样。”钱通有点醉说:“老丛,实话说,这半月不知哪来了几路神仙,衙门人全抽去伺候,加上税也不好收,故以后丽水江的税全由帮里弟兄收,官六帮四。”

“谁他妈的肯帮县里收,收的都是瞒上欺下尽管往自己口袋收。”赖壮哈哈笑说:“昨天马寡妇那我一文钱没要,她那奶子可真白……”

丛劳手上魔术般出现了三个小钱兜子,一个塞在赖壮手里,另二个分别塞进两人腰间,他说;“这是常例钱。这点是小意思,二位爷拿着喝点酒。”

钱通推辞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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