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深井冰-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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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不避豪强。
这些事情看着都是那些士人看得,绝大多数鲜卑勋贵也是恨他们。尤其李桓对崔岷是非常礼遇,甚至到了自己的膳食都和崔岷一起分享的地步。
但也有人对李桓大肆启用汉人心怀不满的。
李桓下朝后,不会直接回丞相府,而是回到官署里和那些大臣说一些事。
朝臣们也是和他一样,没有下朝就回家去的道理,都要在官署中上值的,屋子里头正热热闹闹的说起今日那几个被弹劾的权臣和宗室。
崔岷也在场,他让官署中服侍的奴婢给他端来一杯热水,自己捧着跪坐在那里,要打开面前案上的文卷。
“我看呐,是有人不将这天捅翻了就不会罢手!”一声犀利的鲜卑语在一众汉语中显得格外的突兀。
众人皆知,二十年前的汉化,其中有一条就是“禁北语”,不准说鲜卑话,洛阳里原先的那些鲜卑贵族到了如今汉化的非常厉害,基本上已经看不出任何鲜卑人的影子了,到了兵乱之后随着六镇鲜卑人的加入,鲜卑话又说的多了起来。李桓喜好汉文化一事众所皆知,为了讨好他,许多人也开始学着说汉话。
嚷嚷的那个人是原先在李诨麾下效力的连宽,他如今也是身居高位,嚷嚷了这么一声之后更是挑衅的看向崔岷。
崔岷笑笑不说话,和个只晓得吃肉喝羊奶的胡虏有个什么好计较的?何况他最近还真的是奉命在查这位的不法事。要是怨恨他,倒是也有个原由。
宋游之抬头看了看那边,俯身过来和他轻声道,“那一位查的怎样了?”
“莫急,逃不掉的到时候一个都走不掉。”
“世子来了!”有眼尖的在门口窥见李桓,提醒了这么一句,官署内的人赶紧从坐榻上下来,恭恭敬敬站在那里,那架势甚是有几分像觐见皇帝。
李桓走入室内,他方才在外面被冷风吹的面皮都僵了,室内暖意融融,被暖气这么一逼,他倒是有些不适应。
他看见站在榻前双手拢在袖中下拜的人,点了点头,目光逡巡之处莫不是毕恭毕敬。他走了几步,看见有一个胡虬男子面露不屑坐在榻上半分不动。
李桓皱紧了眉头,下位者在面对上位者,从榻上起来乃是礼节,那人如此,显然是不将他这个吏部尚书放在眼里。
他顿时就冷了脸色,目光也沉了下来,抬起手指着连宽开口“将那个人给我拖下来!”
李桓虽然轻薄放荡的名声在外,但对于士人一向是礼贤下士,甚至将那些有才名的士人请入府中做宾客。
他这话一出,众人纷纷都顺着他手指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你敢!”连宽这几个月是被李桓亲近汉人弄得心烦意燥,若是只是喜欢汉家的那些玩意儿也罢了,谁知道还大肆启用汉人,让那些汉人爬在他头上拉屎拉尿,心中的一团火已经积蓄了许久,见着李桓他就干脆不起来,谁知道李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半分颜面都不给。
两名雄壮的卫士站在李桓的身后,见着是连宽,不禁都有些犹豫。
连宽是李诨留在洛阳的旧部之一,位置虽然比不上贺内干那样高,但是比在场的人都要高上不少。
李桓见着榻上的连宽不但并不知悔改,反而和他唱起了对台戏,他怒极而笑,狭长的凤目微眯,“甲士,还在等甚?将那人给我拉下来!”
“快去!”他爆出一声厉喝。
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军士被他气势一压,硬着头皮走上前,一人抓住连宽半边身子,众目睽睽之下被拖下坐榻来。
“好你个阿惠儿!”连宽被军士拖下榻,而且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自感颜面大为受损,立刻破口大骂起来,“老子当初跟着你兄兄走南闯北的时候,你不过就是个在草原上捡马粪的鲜卑小儿!见了老子还得叫老子一声阿叔,到了如今穿上丝绸衣裳就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我呸!别忘了你兄兄能有这样的局面,也是老子卖命挣来的!你敢这样对老子——!”
李桓双目闪过冷光,他听着连宽在那里破口大骂不休,突然转身从身后卫士的腰间拔出环首刀来。
刀出鞘的寒冽之声让在场诸人在这九天寒冬的硬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李桓几步走上前去,握刀的手没有半点犹豫的朝着连宽挥过去。有些胆小的立即吓得用力闭上眼不敢再看。
环首刀的刀环重重击落在连宽的额头上,李桓看着容貌秀美妖冶昳丽,但实际上他武艺也差不到哪里去。
众人没有听到人临死的惨叫和鲜血迸溅的声音。
环首刀锋利的刀锋没有落在那人身上,李桓手腕一转,刀柄重重击落在连宽头上。
连宽立即被打的惨叫一声。
“你算是我甚么阿叔!”李桓怒喝道,一边说一边用环首刀刀环击打连宽头部,他没有惜力,连宽头上被他打出好大一个血口子出来,鲜红的血从伤口处泊泊流出,“你以为你干的那些事情我都不知道?黄河河道的事情我还没给你算账,你倒是敢骑在我头上来!上回你和别人作乐,把山林中人当做鸟兽射杀,你当真以为我半点不知道?”
“阿叔?你说你是我甚么阿叔!阿叔、阿叔、狗脚阿叔!”李桓怒极之下连粗口都一并爆了出来,他手上环首刀刀环上鲜血淋漓,被他打的那个人也血流满面,连宽被李桓打的头晕目眩,也顾不得站起来反抗,血从额头上的伤口流出来糊住了眼睛。
“世子!”崔岷在一旁看着李桓打人是真的往死里打,唯恐他一时下手太重真的闹出人命来,连忙上前劝阻。
李桓听到崔岷的声音罢了手,他气喘吁吁的望着地上的血人,他手中环首刀刀锋一转,直直的指着地上的人,“把他给我拖出去,扒去袍子,让他站在大门口去!”
“唯!”那些在场的军士看着李桓打人,到了这会不敢去撩起他的怒火。
连宽瘫在地上被军士架起来往外面拖去。
“世子请安定下心神。”见着李桓面色潮红,崔岷也担心他会一时气恼过甚伤到身体出声提醒道。
他如今还想有一番作为,不想李桓年纪小小就被气出毛病来。
李桓深吸了一口气将手里还沾血的环首刀一把丢给身后的卫士。
官署中的气氛因为方才的李桓打人事件气氛紧张到了极点,见着李桓丢掉手里的刀子,也没有半分找人发火的倾向,才重新轻快起来。
不少人都在心里瞠目结舌,这位世子也是个喜欢追求风雅的人了,没想到打人起来却是这般让人不寒而栗。
李桓坐上上首放置的那张豪华的大榻,收拾一下心情,“上回说到的事情,你们拿出办法了没有?”
之前战乱迭起,洛阳城中物价一路飞涨,尤其是米粮之物更是贵到离谱,长此以往对民生大为不利,李桓接手洛阳的朝政之后,一边让人弹劾清理那些不法事,一边着手物价之事。
崔武整理了一下,处理这些内政本来就是汉人士族的拿手好戏,尤其在场的这些人不是什么肚子只有草包的,能坐在这里的士人都有几分真材实料。
“世子请看。”崔武走上前,将手里的文书递交给李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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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桓让连宽这么冷的天站在大门外头,不仅把脸给丢个精光,而且头上的血冻在脸上都起了一层冰渣了,有人看见去连宽家里通风报信的,连宽的正妻大野氏知道之后苦于没办法进到官署里头去,一头就跑到了丞相府上,哭闹不休要见王妃。
贺昭身体因为频繁的生育大不如以前,肚子里怀着一个天气又这么冷,所以就不想出来见人。
婆媳两个必须要有一个人主事的,贺霖就这么被推了出来。
贺霖在内堂上见到了那里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野氏,大野氏一见到贺霖顿时就嚎啕起来,“世子这是要我家男人的命——!”
贺霖听得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大野氏来的这是什么一出,不过最近她听闻有不少李诨手下人被李桓整的哭爹喊娘的,估计连宽也被查出犯了什么事。
“他给大王立下那么多的功劳,为何世子要那样对他——!”面前的是世子妃,大野氏见着贺霖就好像见到那个世子一般,捶胸顿足闹的不可开交。
贺霖坐在那里半饷没动,她是懒得去劝,大野氏是鲜卑人,再加上之前家里粗养着很有几分的力气,哭起来还真的是嚎声把屋梁都给震上一震。
她原本想要冷处理,瞧瞧大野氏到底能嚎啕上多久的,没想到她首先受不了这女人连哭带唱一样的哭丧,一手啪的一下打在手下的凭几上。
贺霖认了许久,一肚子的怨气没地方发,这一下便是极响,将大野氏吓了一大跳,连哭声都止了,抬起满是鼻涕眼泪的脸呆呆看着满脸肃容的贺霖。
“王府里未曾有过凶事,为何如此嚎啕?”贺霖忍了再忍,她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听过这种尖利的哭声,被来这么一通,当真心情恶劣。
“世子妃,世子为何要那样对我男人……”大野氏瞅见贺霖面上隐含怒意,收敛了点,不敢再和方才一样那么放肆。
“住口!”贺霖喝道,“你到底从哪里听来这样的消息?还是你亲眼所见?”
“有人到我家中……”
“哦?到底是何人能有这份本事,能将官署那边的消息带了来。”贺霖问道。
大野氏嘴唇嗫嚅几下不敢说了。
“你先回去吧。”贺霖真的是不想见着面前女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脸,真心不知道把自己折腾成这模样到底是有什么好的。
“可、可是——”大野氏听到世子妃开口就是赶她走,立刻焦急道。
“我未曾听过他被抓入牢狱中的事情,而且就算有,那也不是你能插手的了。”贺霖冷声道。
贺昭对着这些女眷会坐下来听抱怨,等那些女眷抱怨完了再让人送客。
可是贺霖真心没有那个心情,尤其她正处在每月必会有的心情暴躁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李桓打人是和他老爹学的吧……挖鼻
第92章 父子
大野氏在贺霖这里碰了个钉子;而且也不好和把连宽拉出来让人看一看李桓干的好事。
贺霖看见大野氏满脸的眼泪;不免软下来些许,“这事情自然当有律法来定,何况没有亲眼看到的事情怎么能够能够下定论的?”说罢让侍女来给大野氏收拾;“这脸上湿的;待会小心疼;收拾一下吧。”
贺霖这一下硬一下软的;让大野氏颇为摸不着头脑。不过知道自己面上这会不好看,方才有意要压的世子妃低头;哭的就用力过猛了。大野氏可不是二八芳龄,哭起来自然也没有那般梨花带雨,娇弱动人。
看着大野氏被带走梳洗;贺霖伸手揉了揉眉心,但凡李桓在外头收拾人,她这里少不得就要来几拨哭闹的女眷。
他在外头收拾男人;那家的女人就跑来找她。
她还不能像他那样把人给丢到牢里头完事,想起来便是好大的烦躁。
大野氏回来洗了脸;重新上了一层面脂,贺霖懒得和她再在连宽的事情上再多做纠缠,直接让人送她出去了。
大野氏倒是想再说几句,贺霖这会脸色也不太好,她面露疲惫靠在手边的凭几上。
见到如此情形,大野氏也不敢再多闹,世子妃的兄兄也是李诨留在洛阳的实权派之一,要说贪墨,贺内干其实也拿的不少。但是如今这风声鹤唳的,让贺内干去劝劝世子几句,贺内干做是照做了,可李桓也没怎么听他的话。可是常言道妇人枕边风,来闹一闹世子妃,让她给世子提个醒也是好的。
大野氏有求于贺霖,不敢把事情闹得太绝,见到贺霖面色不好,便唯唯诺诺的告辞了。
“好声好气和她说话,她哭的好像有凶事一样。”贺霖见着人走后,和身板的侍女说话,“这一旦凶起脸来,她倒是老实多了。”
侍女小步上前,小心翼翼的给她按摩两腿。
侍女们都是从娘家里带过来的,贺霖本人也不是什么难伺候的人,侍女们难免被她养的性子有些活泼。
“这或许便是欺软怕硬吧?”侍女一边给她按摩,一边轻笑道。
“说的没错。”贺霖一点儿都不计较侍女敢于评价大野氏的事情,方才她听了大野氏那么一番鬼哭狼嚎,心里头窝火的要命。
连宽也是从怀朔镇开始就跟着李诨的,这些年也有些跋扈,弄成这样贺霖心下想了想估计弄不好是他自己作死。
被李桓收拾掉的那些李诨旧部基本上有两个特点,一是贪墨,二个就是嚣张跋扈。
弄不好连宽自己就撞在枪口上了,李桓做的的那些事情她看着是必须要做的,不然真和他说的那样,还不用南朝北伐,这边就自己把自个玩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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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桓到底是没有让连宽真的在官署大门口站一整天,议事完毕之后便让人把连宽扛了回去,灌下姜汤给缓过一口气来。
连宽头上的血已经糊在面上起了一层冰渣,前来处理伤口的医官都还得先让人小心翼翼的血渣给清理干净了。
这会连宽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今日心情起伏太大,先是被李桓当着众人的面拖下榻拿环首刀痛打了一顿,又被提在门外。心底哪怕有再多的怨恨也要被西风给刮平实了,他在榻上裹着厚被子,唇苍白冻的直打哆嗦。
李桓听了医官的话,知道连宽没有大碍,头上的也不过是皮外伤,最多痊愈后留下个疤。他点了点头。
崔岷上前劝说道,“世子以后还需谨慎,今日之事实在是……”崔岷出身世家,就算北朝胡风浓重,重武好斗,也不是李桓的那个样子。打人起来那份凶狠的架势,真有几分不把人打死不罢休的意思。
李桓自然是明白崔岷的意思,“崔公不知道,那个连宽原本就是我兄兄手下人,向来就不将旁人怎么放在眼里,哪怕是对我也是颇为不敬,这一回直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见着我也不下榻,不给一个狠的,怕是长不了记性。”李桓摇摇头说道。
那些个旧部的毛病李桓统统都知道,他如今要要收拾他们,哪里用的了这么多的客气?而且一群大老粗,话说的客气点一个两个还会当做是在他脸上添金子!
崔岷听了李桓说的那些话,沉默不语,他知道怀朔镇上的作风和洛阳里是迥然不同的,不过他到底还是希望李桓能够沉稳一些。
他正欲开口听到李桓来了一句,“何况我就是这么被我兄兄从小打到大的,我都好好的活到现在,他挨了这么几下,能坏到哪里去?”
李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