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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部分

天龙八部-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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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复左袖拂出,那竹杆缓缓向那女子飞去。那女子伸手待接,
竹杆斗然跌落,插在她身前三尺之处。
王语嫣道:“南海椰花岛黎夫人,你这门‘采燕功’的确
神妙,佩服,佩服。”
那女子脸上神色不定,说道:“小姑娘,你……你怎知道

我姓氏?又怎知道我……我这‘采燕功’?”
王语嫣道:“适才黎夫人露了这一手神妙功夫,长杆取物,
百发百中,自然是椰花岛著名的‘采燕功’了。”原来椰花岛
地处南海,山岩上多产燕窝。燕窝都生于绝高绝险之处,黎
家久处岛上,数百年来由采集燕窝而练成了以极长竹杆为兵
刃的“采燕功”。同时椰花岛黎家的轻功步法,也与众不同。
王语嫣看到她向后一跃之势,宛如为海风所激,更无怀疑,便
道出了她的身分来历。
黎夫人被慕容复一挥袖间反拉过去,心中已自怯了,再
听王语嫣一口道破自己的武功家数,只道自己所有的伎俩全
在对方算中,当下不敢逞强,转头向端木元道:“端木老儿,
好汉子一人做事一身当。我丈夫和兄弟,到底是你害的不是?”
端木元呵呵笑道:“失敬,失敬!原来是南海椰花岛岛主
黎夫人,说将起来,咱们同处南海,你还是老夫的芳邻哪!尊
夫我从未见过,怎说得上‘加害’两字?”
黎夫人将信将疑,道:“日久自知,只盼不是你才好。”拔
起长杆,又隐身岩后。
黎夫人刚退下,突然间呼的一声,头顶松树上掉下一件
重物,镗的一声大响,跌在岩石之上,却是一口青铜巨鼎。
慕容复又是一惊,抬头先瞧松树,看树顶躲的是何等样
人,居然将这件数百斤重的大家伙搬到树顶,又摔将下来。看
这铜鼎模样,便与适才公冶乾所踢倒的碧磷洞铜鼎形状相同,
鼎身却大得多了,难道桑土公竟躲在树顶?但见松树枝叶轻
晃,却不见人影。

便在此时,忽听得几下细微异常的响声,混在风声之中,
几不可辨。慕容复应变奇速,双袖舞动,挥起一股劲风,反
击了出去,眼见银光闪动,几千百根如牛毛的小针从四面八
方迸射开去。慕容复暗叫:“不好!”伸手揽住王语嫣腰间,纵
身急跃,凭空升起,却听得公冶乾、风波恶以及四周人众纷
纷呼喝:“啊哟,不好!”“中了毒针。”“这歹毒暗器,他奶奶
的!”“哎哟,怎么射中了老子?”
慕容复身在半空,一瞥眼间,见那青铜大鼎的鼎盖一动,
有什么东西要从鼎中钻出来,他右手一托,将王语嫣的身子
向上送起,叫道:“坐在树上!”跟着身子下落,双足踏住鼎
盖。只觉鼎盖不住抖动,当即使出“千斤坠”功夫,硬将鼎
盖压住。
其时兔起鹘落,只片刻间之事,慕容复刚将那鼎盖压住,
四周众人的呼喝之声已响成一片:“哎哟,快取解药!”“这是
碧磷洞的牛毛针,一个时辰封喉攻心,最是厉害不过。”“桑
土公这臭贼呢,在哪里?在哪里?”“快揪他出来取解药。”
“这臭贼乱发牛毛针,连我这老朋友也伤上了。”“桑土公在哪
里?”“快取解药,快取解药!”
“桑土公在哪里?”“快取解药!”之声响成一片。中了毒
针之人有的乱蹦乱跳,有的抱树大叫,显然牛毛针上的毒性
十分厉害,令中针之人奇痒难当。
慕容复一瞥之间,见公冶乾左手抚胸,右手按腹,正自
凝神运气,风波恶却双足乱跳,破口大骂。他知二人已中了
暗算,心中又是忧急,又是恼怒。这无数毒针,显然是有人
开动铜鼎中的机括,从鼎中发射出来。铜鼎从空而落,引得

众人的抬头观望,鼎中之人便乘机发针,若不是他见机迅速,
内力强劲,这几千枚毒针都已钻入他的肉里了。慕容复内劲
反激出去的毒针,有些射在旁人身上,有些射在鼎上,那偷
发暗器之人有鼎护身,自也安然无恙。
只听得一个人阴阳怪气的道:“慕容复,这就是你的不对
了,怎么‘以彼之道,还施我身’?这可与你慕容家的作为不
对啊。”此人站得甚远,半边身子又是躲在岩石之后,没中到
毒针,便来说几句风凉话儿。
慕容复不去理他,心想要解此毒,自然须找鼎中发针之
人,只觉得脚下鼎盖不住抖动,显是那人想要钻出来。慕容
复左手搭在大松树的树干,已如将鼎盖钉住在大松树上,那
人要想钻出鼎来,若不是以宝刀宝剑破鼎而出,便须以腰背
之力,将那株松树连根拔起。鼎中人连连运力,却哪里掀得
动已如连在慕容复身上的那株大松树?
慕容复使出“斗转星移”功夫,将鼎中人的力道都移到
了大松树上。那松树左右摇晃,树根格格直响,但要连根拔
起,却谈何容易,树周小根倒也给他迸断了不少。慕容复要
等他再掀数下,便突然松劲,让他突鼎而出;料想他出鼎之
时,必然随手再发牛毛细针以防护自身,那时挥掌拍落,将
这千百枚毒针都钉在他身上,不怕他不取解药自救,其时夺
他解药,自比求他取药方便得多。
只觉那鼎盖又掀动两下,突然间鼎中人再无动静,慕容
复知道他在运气蓄力,预备一举突鼎而出,当即脚下松劲,右
掌却暗暗运力。哪知过了好一会,鼎中人仍是一动也不动,倒
如已然闷死了一般。

四下里的号叫之声,却响得更加惨厉了。各洞岛有些功
力较浅的弟子难忍麻痒,竟已在地下打滚,更有以头撞石,以
拳捶胸,
情景甚是可怖。但听得七八人齐声叫道:“将桑土公揪出
来,揪他出来,快取解药!”叫喊声中,十余人红了眼睛,同
时向慕容复冲来。
慕容复左足在鼎盖上一点,身子轻飘飘的跃起,正要坐
向松树横干,突然间嗤嗤声响,斜刺里银光闪动,又是千百
枚细针向他射来。
这一变故来得突兀之极,发射毒针的桑土公当然仍在鼎
中,而这丛毒针来势之劲,数量之多,又显然出自机括,并
非人力,难道桑土公的同党隐伏在旁,再施毒手么?
这时慕容复身在半空,无法闪避,若以掌力反击,则邓
百川等四人都在下面,不免重蹈覆辙,又伤了自己兄弟。在
这万分紧急的当口,他右袖一振,犹如风帆般在半空中一借
力,身子向左飘开三尺,同时右手袖子飘起,一股柔和浑厚
的内劲发出来,将千百枚毒针都托向天空,身子便如一只轻
飘飘的大纸鸢,悠然飘翔而下。
其时天上虽然星月无光,四下里灯笼火把却照耀得十分
明亮,众人眼见慕容复潇洒自如的滑行空中,无不惊佩。惨
呼喝骂声中,响出了一阵春雷般的喝采声来,掩住了一片凄
厉刺耳的号叫。
慕容复身在半空,双目却注视着这丛牛毛细针的来处,身
子落到离地约有丈余之处,左脚在一根横跨半空的树干上一
撑,借力向右方扑出。他先前落下时飘飘荡荡,势道缓慢,这

一次扑出却疾如鹰隼,一阵劲风掠过,双足便向岩石旁一个
矮胖子的头顶踏了下去。原来他在半空时目光笼罩全场,见
到此人怀中抱着一口小鼎模样的家伙,作势欲再发射。
那矮子滑足避开,行动迅捷,便如一个圆球在地下打滚。
慕容复踏了个空,砰的一掌拍出,正中对方后背。那矮子正
要站起身来,给这一掌打得又摔倒在地。他颤巍巍的站起,摇
晃几下,双膝一软,坐倒在地。
四周十余人叫道:“桑土公,取解药来,取解药来!”向
他拥了过去。
邓百川和包不同均想:“原来这矮子便是桑土公!”两人
急于要擒住了他,好取解药来救治把兄弟之伤,同时大喝,向
他扑去。
桑土公左手在地下一撑,想要站起,但受伤不轻,终究
力不从心。包不同伸手向他肩头抓落,五指刚抓上他肩头,手
指和掌心立时疼痛难当,缩手不迭,反掌一看,只见掌心鲜
血淋漓。原来这矮子肩头装有针尖向外的毒针。霎时之间,包
不同但觉手掌奇痒难当,直痒到心里去。他又惊又怒,飞起
左足,一招“金钩破冰”,对准桑土公屁股猛踢过去。但见他
伏在地下,身子微微蠕动,这一脚非重重踢中不可。
他这一脚去势迅捷,刹那之间,足尖离桑土公的臀部已
不过数寸,突然间省悟:“啊哟不好,他屁股上倘若也装尖刺,
我这只左脚又要糟糕。”其时这一脚已然踢出,倘若硬生生的
收回,势须扭伤筋骨,百忙中左掌疾出,在地下重重一拍,身
子借势倒射而出,总算见机得快,足尖只在桑土公的裤子上
轻轻一擦,没使上力,也不知他屁股上是否装有倒刺。

这时邓百川和其余七八人都已扑到桑土公身后,眼见包
不同出手拿他,不知如何反而受伤,虽见桑土公伏地不动,一
时之间倒也不敢贸然上前动手。包不同吃了这个大亏,如何
肯就此罢休?在地下捧起一块百来斤的大石,大叫:“让开,
我来砸死这只大乌龟!”
有的人叫道:“使不得,砸死了他便没解药了!”另有人
道:“解药在他身边,先砸死他才取得到。”看来这些人虽然
在此聚会,却是各怀异谋,并不如何齐心合力,包不同要砸
死桑土公,居然有些人也不怎么反对。
议论纷纷之中,包不同手捧大石,踏步上前,对准了桑
土公的背心,喝道:“砸死你这只生满倒刺的大乌龟!”这时
他右掌心越来越痒,双臂一挺,大石便向桑土公背心砸了下
去。只听得砰的一声响,地下尘土飞扬。
众人都是一惊,这块大石砸在桑土公背上,就算不是血
肉模糊,也要砸得他大声惨呼,决无尘土飞扬之理。再定睛
细看时,更是惊讶之极,大石好端端的压在地下,桑土公却
已不知去向。
包不同左脚一起,挑开大石,地下现出了一个大洞。原
来桑土公的名字中有一个“土”字,极精地行之术,伏在地
上之时,手脚并用,爬松泥土,竟尔钻了进去。适才慕容复
将桑土公压在鼎下,他无法掀开鼎盖出来,也是打开鼎腹,从
地底脱身。包不同一呆之下,回身去寻桑土公的所在,心想
就算你钻入地底,又不是穿山甲,最多不过钻入数尺,躲得
一时,难道真有土遁之术不成?
忽听得慕容复叫道:“在这里了!”左手衣袖挥出,向一

块岩石卷去,原来这块岩石模样的东西,却是桑土公的背脊。
这人古里古怪,惑人耳目的伎俩花样百出,若不是慕容复眼
尖,还真不易发见。
桑土公被雄劲的袖风卷起,肉球般的身子飞向半空。他
自中了慕容复一掌之后,受伤已然不轻,这时殊无抗御之力,
大声叫道:“休下毒手,我给你解药便了!”
慕容复哈哈一笑,右袖拂出,将左袖的劲力抵消,同时
生出一股力道,托住桑土公的身子,轻轻放了下来。
忽听得远处一人叫道:“姑苏慕容,名不虚传!”慕容复
举手道:“贻笑方家,愧不敢当!”便在此时,一道金光、一
道银光从左首电也似的射来,破空声甚是凌厉。慕容复不敢
怠慢,双袖鼓风,迎了上去,砰的一声巨响,金光银光倒卷
了回去。这时方才看清,却是两条长长的带子,一条金色,一
条银色。
带子尽头处站着二人,都是老翁,使金带的身穿银袍,使
银带的身穿金袍。金银之色闪耀灿烂,华丽之极,这等金银
色的袍子常人决不穿着,倒像是戏台上的人物一般。穿银袍
的老人说道:“佩服,佩服,再接咱兄弟一招!”金光闪动,金
带自左方游动而至,银带却一抖向天,再从上空落下,径袭
慕容复的上盘。
慕容复道:“两位前辈……”他只说了四个字,突然间呼
呼声响,三柄长刀着地卷来。三人使动地堂刀功夫,袭向慕
容复下盘。
慕容复上方、前方、左侧同时三处受攻,心想:“对方号
称是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人多势众,混战下去,若

不让他们知道厉害,如何方了?”眼见三柄长刀着地掠来,当
即踢出三脚,每一脚都正中敌人手腕,白光闪动,三柄刀都
飞了上天。慕容复身形略侧,右手一掠,使出“斗转星移”功
夫,拨动金带带头,拍的一声响,金带和银带已缠在一起。
使地堂刀的三人单刀脱手,更不退后,荷荷发喊,张臂
便来抱慕容复的双腿。慕容复足尖起处,势如飘风般接连踢
中了三人胸口穴道。蓦地里一个长臂长腿的黑衣人越众而前,
张开蒲扇般的大手,一把将桑土公抓了起来。此人手掌也不
知是天生厚皮,还是戴了金属丝所织的手套,竟然不怕桑土
公满身倒刺,一抓到人,便直腿向后一跃,退开丈余。
慕容复见这人身手沉稳老辣,武功比其余诸人高强得多,
心下暗惊:“桑土公若被此人救去,再取解药可就不易了。”心
念微动,已然跃起,越过横卧地下的三人,右掌拍出,径袭
黑衣人。那人一声冷笑,横刀当胸,身前绿光闪闪,竟是一
柄厚背薄刃、锋锐异常的鬼头刀,刀口向外。慕容复这掌拍
落,那是硬生生将自己手腕切断了。他径不收招,待手掌离
刃口约有二吋,突然改拍为掠,手掌顺着刃口一抹而下,径
削黑衣人抓着刀柄的手指。
他掌缘上布满了真气,锋锐处实不亚于鬼头刀,削上了
也有切指断臂之功。那黑衣人出其不意,“咦”的一声,急忙
松手放刀,翻掌相迎,拍的一声,两人对了一掌。黑衣人又
是“咦”的一声,身子一晃,向后跃开丈余,但左手仍是紧
紧抓着桑土公。慕容复翻过手掌,抓过了鬼头刀,鼻中闻到
一阵腥臭,几欲作呕,知道这刀上喂有剧毒,邪门险恶之至。
他虽在一招间夺到敌人兵刃,但眼见敌方七八个人各挺

兵刃,拦在黑衣人之前,要抢桑土公过来,殊非易事,何况
适才和那黑衣人对掌,觉他功力虽较自己略有不如,但另有
一种诡异处,夺到钢刀,只是攻了他个出其不意,当真动手
相斗,也非片刻间便能取胜。
但听得人声嘈杂:“桑土公,快取解药出来!”“你这他妈
的牛毛毒针若不快治,半个时辰就送了人命。”“乌老大,快
取解药出来,糟糕,再挨可就乖乖不得了!”灯光火把下人影
奔来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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