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第4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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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涌上心头。
档主见两人目不转睛的盯著蒸笼。还以为生意来了,嚷道:“一文钱一个,趁热吃最松香美味。”
寇仲拍拍空空如也的腰囊,苦笑道:“要不要请人做粗活,我们不要工钱,只要馒头。”
档主露出鄙夷之色,不耐烦的道:“这里不请人,到别处去!”
寇仲、不以为忤,哈哈一笑。洒然耸肩,朝徐子陵道:“看来,是要饿著肚子上路,不若潜进河里捉两尾鲜鱼,凭我两兄弟的身手,该只是举手之劳?”
档主再不理他们,侍候棚内的几桌客人去了。
徐子陵心忖这不失为一个解决饥肠的办法,欣然道:“去吧!”
正要离开,有人叫道:“两位仁兄请留步。”
两人愕然回头,唤他的人是棚内其中一个食客,独据一桌,是个脸孔圆嘟嘟的中年胖汉,一看便觉是个做生意的人。
胖子起立笑这:“四海之内皆兄弟,就让我管平作个小东道如何?”
徐子陵感激的道:“好意心领,怎可要管老板破费。”
管平欣然坚执道:“两位仁兄怎都要赏管平些许薄面,千万不要客气,请入座。”
寇仲向徐子陵打个眼色,示意他不要错失机会,领头朝管平的桌子走去,徐子陵拿他没法,只好随他入席。
管平唤来麦粥馒头,供两人大快朵颐,忽然压低声音道:“两位是否会家子?”
寇仲一边把馒头塞进口里,一边竖起拇指赞道:“管老板真有眼光,我们都懂两下子。”
管平欣然道:“我别的不行,但监人之术却颇有点心得。虽对两位姓名来历一无所知,可是只看两位龙行虎步的风雄姿,直已心折。最难得是两位并不恃强横行,宁愿挨饿仍不偷不抢,实乃真正的英雄好汉。”
徐子陵怕寇仲又给他乱起些甚么小晶、小暄、小璇一类的名字,忙自我介绍道:“我叫傅杰,他叫傅雄。来自余杭,想到乐寿探望亲戚。”
管平叹道:“实不相瞒,现在我的小命危如累卵,随时会给恶人害死,两位如肯相助、我愿以黄金二两酬谢两位。”
寇仲一对大眼立时闪亮,道:“谁人竟敢随意伤人害命,难道不惧王法?”
管平愕然道:“王法?”旋即苦笑道:“官府在远,拳头在近,兼且群雄各自割据称王,在这里犯事,逃往别处便可逍遥法外。坦白说,若在平遥,谁敢动我半根毫毛,但来到这里人地生疏,唉!”
徐子陵同情心大起,问道:“管老板乃精明的生意人,为何会陷身这种局面?”
管平压低声音道:“皆因信错了人。今次我随大夥到山海关做生意,请得大道社的人作保镖,本来一切妥当,岂知途中始发觉大道社的人与我的仇家暗中勾结,一时令我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
寇仲不解道:“既然生命受到威胁,何不一走了之。”
管平惨然道:“问题是我随夥附运的五百匹上等绸缎,有一半是行家托付的实物,如若一走了之,自己损失惨重固不在话下,回去还要赔个倾家荡产,且信誉受损,以后势将鸡再做生意。”
寇仲皱眉道:“山海关不是远在边塞的不毛之地?管老板有信心能把这么大批丝绸卖掉?”
管平解释道:“在北疆最吃得开的就是北霸帮,北霸帮的大龙头‘霸王’杜兴在长城两边都是同样吃得开,无论契丹人、突厥人,高丽人多少给他一点脸子。故能把从山海关出口运往塞外诸夷的生意垄断,以前是抽佣了事,近年则自己大做买卖勾当。我这批绸缎是他派人来订购的,还付了一成订金。只要我把货运到山海关,便可收取议定的黄金货值。”
寇仲大讶道:“北疆竟有如此厉害人物,突厥人为何要卖他的帐。”
管平道:“一来因他武功高强,被誉为北疆第一高手,更因他有突厥人和契丹人的血统。所以突厥人或契丹人那不视他为外人。”
徐子陵和寇仲交换个眼色,暗感不妙,这“霸王”社兴极可能是突厥入侵中原的一只厉害棋子等若以前铁勒人培养的任少名。
寇仲道:“你们请作保镖的大道社又是甚么路数?”
管平愕然道:“你们行走江湖的人,竟未听过山西最大的帮会大道社吗?自大隋亡后,天下纷乱,盗贼四起,道路不靖,大道社于是在各省市遍设镖局,收费虽然昂贵,却是物有所值。据我所知他们只曾失过三趟镖,事后都能追回部份物资,更把劫镖者赶尽杀绝。”
徐子陵皱眉道:“镖局最重商誉,若他们监守自盗,以后谁敢信任他们?”
管平苦笑道:“在一般情理言确是如此,故今趟若非我亲耳听到,绝不肯相信。”
寇仲奇道:“这样的事,管老板怎会亲耳听到?”
管平道:“事情是这样的:我们的两条大船泊在这里的码头后,我循例到船舱检看货物,忽然听到负责今趟护镖的大道社副社主‘夜叉’冯跋和手下孟得功、苏运三人在舱门处说话的声音,内中提到收取了存义公的百两黄金,要在抵达山海关前把我害死,吞掉我的绸货。我吓得躲起来,到他们离开才敢潜逃出来,连忙离船,来到这里,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却有幸碰上你们。”
徐子陵问道:“存义公是甚么人?名字这么古怪的?”
管平道:“存义公是山西最大的布行,与我的蔚盛长和卖颜料的日升行并称山西三大商号。存义公一直想兼营绸缎,我们曾因此和存义公闹得很不愉快。”
寇仲道:“你们的货船何时继续上路?同行的尚有甚么人?”
管平道:“明早才起行,一起附运的尚有山西另外十多间商号的货物,包括存义公和日升行在内。每个商号都派出代表多人随货北上,负贲交收的事务。附运的全是北霸帮订的货。”
寇仲叹道:“管老板你中计哩!”
管平愕然道:“中计?”
寇仲道:“这叫‘出口术’,冯跋等人根本晓得你在舱内点货,所以故意在舱门附近说话,好让你听个一清二楚,吓得逃之夭夭。我敢包保不关存义公的事,若你就这么赶回平遥向存义公兴问罪之师,就正中大道社的下怀。事后大道社更可推个一干二净,还诿过于你身上。而管老板你则完了,以后再不用干绸缎生意啦。”
管平听来半信半疑,忽明忽暗,脸色变得更为难看,想得呆起来,喃喃道:“我和大道社社主丘其朋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为何竟要害我?”
接著探手抓紧寇仲的手,颤声道:“两位好汉定要助我,我决定立即退出团夥,取回实物,再另想办法运往山海关。”
徐子陵道:“我们助你取回货物只是举手之劳,不过祸根尚未消除,因为摸不清大道社为何要针对贵行下手。”
寇仲问道:“下一站你们会到甚么地方去。”
管平道:“我们正是要到贵亲所在的乐寿去,因尚有一批货物会在那里附运,唉!该怎办好呢?”
寇仲心忖又会这么巧的,笑道:“从这里到乐寿尚有几天路程,我两兄弟就暂作你的私人保镖,到乐寿后再说。”
管平反犹豫起来,道:“这里是窦建德的地头,加上有你们壮我声势,我尚或有机会把货物取回来,谅大道社亦不敢当著其他商号的人公然害我并强占我的货物,可是一旦离开历亭,大道社人多势众,情况又有不同,倘若连累两位,我管平于心难安。”
寇仲拍拍吃饱的肚子,长身而起道:“管老板放心,不要看我们穷得发霉的样子,事实上我们是能应付任何场面的高手。出来江湖行走亦是本著替大行道的心。来!让我们先到船上好好睡他娘的一觉,只要你不离我们左右,保证到什么地方那像在平遥般没人能动你半稂毫毛。”
又一拍背上井中月,笑道:“要蛮来吗?先得问问我另一个兄弟肯不肯。”
管平疑信半参,又不好意思表示怀疑寇仲的能力,为难至极点。
徐子陵扯著他站起来,凑到他耳旁低声道:“管老板,该付账哩!”
第三十七卷 第十一章 欲舍难离
三人在黄昏时份上船,大道社包括冯跋在内的几个头儿均到城内寻乐子去了。管平此时只好硬著头皮,摆出大老板的派头,认寇仲和徐子陵为赶来会合的表侄,不理大道杜的人反对,迳自带两人入房。
寇仲见房内有两张床,问道:“谁人和你同房?”
管平道:“每个商号都获分配一闲房,我本来有个护院同行,可惜他离开平遥不久就病倒,得返平这就医,我只好孤身上路,现在回想当时情况,我那夥计该是被人下毒,否则懂武功的人怎会部么易病倒。”
寇仲点头同意,向徐子陵笑道:“我们又要挤在一起睡觉啦!”
徐子陵踢掉靴子,毫不客气往床上躺下去,困倦欲死的道:“冯跋快回来,你去应付他,勿要吵醒我。”
管平惊魂未定的道:“你怎知冯跋快回来呢?”
寇仲扯著管平在靠窗的椅子坐下,伸个懒腰道:“冯跋的手下见到管老板忽然带两个壮汉上船,当然会立即入城通知冯跋回来。”
瞥徐子陵一眼后,笑道:“好家伙!要睡即睡,果然是睡觉的高手。”
徐子陵慢、长、细的呼吸声轻轻响起,似有若无。
管平心惊瞻颤的道:“待会冯跋回来,真不用唤醒他吗?多个人帮手总好过少个人吧!”
寇仲打个呵欠,道:“我肯去和冯跋说话,已不知多么给他面子。若非怕管老板将来难做人,我肯定会把大道社的人全掷进永济渠去,自行驾舟北上。”
管平忍不住道:“坦白说,我也见过江湖上不少名家高手,但像两位般完全不把敌人放在眼内的,尚是首次遇上。如非见两位成竹在胸、思虑缜密,真要怀疑你们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初生之犊?”
寇仲隔几一拍他肩头,笑道:“我最欢喜坦白的人,咦!来哩!大道社的人碓有点效率。”
管平愕然道:“有人敲门吗?为何我听不到的。”
寇仲道:“冯跋刚上船,管老板当然听不到。”
管平半信半疑,正想说话,十多个人的足音在舱廊入口处响起,直迫而来。
“砰!砰!”
沙哑的声音在门外道:“冯跋求见,管先生请出来说两句话。”
寇仲哈哈笑道:“二当家你好,本人傅雄,是管老板的远房疏堂表侄。”接着轻踢管平一脚。
管平干咳一声,道:“二当家有甚么话要说,就和我的远房……嘿!表侄说吧!他说的就等若我管平说的。”
冯跋隔门阴恻恻的道:“管老板要知道和我说话是要讲资格的,这趟镖由我大道社负责,依规矩绝不容任何陌生外人中途加入,管先生竟然不加理会,是否别有居心。”
寇仲哑然笑道:“谁真的别有居心,冯老哥你该比谁都清楚。”
冯跋默然片晌,语气忽然变得沉著平静,淡淡道:“有胆色!傅兄请到船楼来说话。”
足音远去。
寇仲再伸个懒腰,长身而起,羡慕的瞥一眼深酣梦榔的徐子陵,道:“早点解决,早点睡觉。无论发生甚么事,管老板千万别离开小杰之旁。”
寇仲拉开房门,只见廊道通往船面的一截两边站了近十名武装大汉,人人目光不善的打量寇仲,杀气腾腾。
寇仲目光一扫,眼神到处,众汉纷纷被慑,眼睛垂下或移开视线,皆因寇仲的眼神锐利如箭,如有实质,瞧得大道杜诸人无不心悸意乱,不能坚持。
寇仲哈哈一笑,跨过门槛,关上房门,穿过林立两旁的敌人,往船面方向悠然步去,自然而然有股迫人的气势,教人魄为之夺,不敢轻举妾动。
在风灯照射下,近二十名大这社的人聚在船尾舵楼处,为首的中年大汉,身子扎实,中等身材,招风耳狮子旱,容貌丑陋,双目凶光闪闪,一瞬不瞬的盯著寇仲,背上一对长约四尺的铁叉交叉的从左右两肩露出叉尖,颇有点高手的强横气势。
能坐上大道杜副杜主之位,当然有些斤两,换了是一般江湖好手,见到如此声势,不立即打退堂鼓才怪。
寇仲只觉有趣,刚踏上船面,人影一闪,守在舱门左边的大汉肩往他撞来。
寇仲暗忖这种手段老子尽有得出卖,乃江湖惯用的手法,借此秤秤对方斤两。为施下马威,移动的速度倏培,敌汉登时撞在空处,在他身后往另一方跄踉错撞,碰在守著舱门右边的大汉身上,狼狈不堪。
冯跋一方人众齐露出惊愕神色,因为他们竟看不到寇仲如何增速闪避,感觉非常怪异。
寇仲好整以暇的来到冯跋前丈许处立定,原本在舱内的敌人拥出舱面,封死寇仲后路。
冯跋迎上寇仲精芒电闪的双目,心中一寒,本有千言万语,忽然说不出半句话来。
寇仲深明见好就收的道理,他当然不会害怕大道社,可是如若与大道社结下解不开的仇怨,对管平这种正当商人,将是后患无穷。所以必须软硬兼施,把问题解决。
舱内隐隐传来人声,是其他商号的人出来看个究竟,却给大道社的人拦寇仲迫近两步,侍到冯跋两旁手下全把手按到兵器上方才止步,露出他招牌式有若灿烂阳光的笑容,从容自若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冤家则宜解不宜结,大家都是出来混饭吃的,二当家乃明白事理的人,该不用小弟教你老人家怎么做吧?”
冯跋两旁大汉同声怒叱,幸好冯跋拦住,沉声道:“兄台是那条线上的朋友?”
寇仲哑然失笑道:“当然是管老板的亲戚线。”
说罢肩脊一挺,登时生出一股令人胆颤心寒的气势,包括冯跋在内,无不下意识的后移半步。
寇仲洒然道:“规矩是人订出来的,亦会因形势而改变,否则就是食古不化,因循荀且。我们蔚盛长的马先生因病不能成行,中途退出,所以表婶命我两人日夜兼程赶上来随侍表叔,此事天公地道,合乎情理。不过最后决定权当然在二当家手上,如不获接纳,我们蔚盛长立即退出团夥,那时二当家可不要怪我们不识分寸,只知讨回公道。”
他的说话暗示如一旦反脸,将会把冯跋的奸谋公诸其他商号成员,令大道杜声名扫地。大家都是聪明人,管平没理由冒开罪大道社的严重后果,指控和诬蔑大道社的。
冯跋面色再变,闷哼道:“你敢威胁我大道社?”
寇仲装作谦恭的答道:“二当家万勿误会,小弟只是依江湖规矩行事。”
冯跋旁的大汉双目凶光迸射,阴恻恻的道:“你依的是那门子江湖规矩?”
寇仲皱眉道:“这位老哥是……”
大汉傲然道:“本人是大道社‘左手剑’孟得功。”
寇仲欣然道:“既有‘左手剑’,必有‘右手剑’,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