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翼-第9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小橘迟疑地松开手,点点头,双颊渐渐浮出晚霞的酡红,煞是清纯可爱,只可惜尹轩没心情多作停留,跟着侍卫往王城西北的无须山赶去了。
时间紧迫,坐马车显然来不及了,尹轩再次庆幸当初在星影的训练“无微不至”,那时学过骑术,虽然后来没怎么用,但是要应付现在的情况还是绰绰有余了。
“你叫什么名字?”风在耳边呼啸,尹轩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随着那侍卫的白花马飞驰,身后尘土飞扬。
“回先生的话,奴才叫鹞驯。”
“把你知道的事情原委告诉我。”
“是。天快亮的时候,韩天师随王带兵进了无须山,去捉神蛇。天师散兵布阵,引神蛇出来,但是谁都没看见神蛇,只见山坳里忽然冲出一道强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等能看清楚的时候,韩天师满身都是血。于是王命令所有人撤出无须山,在山脚下扎寨。韩天师嘱托王将尹先生带去,于是奴才奉王之命前来接先生过去。”
“韩丰伤势如何?还有没有别的人受伤?”
“奴才不知。奴才离开的时候大夫正在为韩天师治伤,天师虽然流了很多血,但是神志尚还清醒。除了天师,无一人伤亡。”
大约半个时辰以后,远远看见了一片黛色青山连绵,大概快到了吧。
“鹞驯,你去接我时看到的那个叫小橘的侍女是王身边的吗?”
“啊?不……不是。只是一个普通的侍女。”鹞驯的脸上又出现了一抹奇怪的神情,但是马在飞驰,颠簸不已,尹轩也没能看仔细,心里越来越怀疑小橘的身份。其实何止是小橘,心中的疑团千重万重,从到达这个次元空间时降落在那片远古战场开始,不解的疑团就越积越多。这个陌生的世界充满了变数。
无须山脚下,九顶大帐一字排开,有八顶每个大概能容纳七八个人,中央的一顶虽然只有其它大帐的一半大小,但是单看装饰就知道那是主帐。
翻身下马,尹轩发现自己的腿有点发软——果然还是不习惯骑马。鹞驯却没有一点不适的反应,拉了马的缰绳,递给一个小兵,引着尹轩往主帐走去。
离主帐还有七八米远,尹轩就已经闻道了血的味道,心里莫名其妙地紧了起来,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祸害遗千年!祸害遗千年!韩丰不会那么容易翘辫子的!
“啊!”刚掀起帐帘,一声惊心动魄的惨叫穿耳而过,尹轩险些捂上耳朵,心里的那块石头忽然放了下来——叫这么大声,看来精神得很,果然是祸害遗千年。
韩丰趴在垫着兽皮的榻上,一位白须飘飘的大夫正在往他背上抹着臭烘烘黑乎乎的药。独犀竟然毫不避讳地坐在榻边。尹轩忽然同情起韩丰来——王在旁边,他还得维护自己庙堂之上那副冷静沉稳的形象,不能大喊大叫龇牙咧嘴,若是独犀出去了,只怕这家伙早就退化成小孩子摔跤后的形象了。
“韩先生,你总算来了!”独犀看到尹轩进来,不等尹轩行礼(其实尹轩还真忘了行礼),起身迎上去。尹轩这才看清楚,独犀的额角淌着汗,身上沉重的铠甲都没有来得及卸下。
“王,请让我来照顾他。您稍微休息一下。”尹轩说着,走到榻边跪坐下来。仔细看了看韩丰背上的伤,虽然不致命,但是那疼痛得感觉也够得他受了。
“王,尹先生,药已经涂好了。天师暂时不能动,以免伤口裂开。”大夫收起自己的行头,垂手站到一边。
独犀点点头说:“你先下去吧。”
大夫立即离开了。独犀又向鹞驯挥了挥手,鹞驯知趣地也随着大夫离开。独犀正要上前去看韩丰,却不料韩丰有气无力地说:“承蒙王关心,现在已经不碍事了。我有话要跟尹轩单独说,还请王先去休息一下。神蛇的事情不必担心,韩丰既然答应了,自然会做到。”
独犀没有料到韩丰会忽然冒出这样一番话,顿了顿,点点头说:“也好。只希望天师不要过度操劳,现在养伤为要,神蛇之事待伤好之后再做打算也不迟。”
独犀出去了,脚步走远了,尹轩看到韩丰的表情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果然不出所料,刚才还是一副忠诚大将铮铮男儿的风范,现在露出了原型。韩丰瘪着嘴,哼哼着说:“死小子,现在才来,我快憋疯了,独犀死活都不出去!哎哟妈呀,痛死了!伤口跟火烧似的!那是什么药啊,臭死了!回去不知道要洗多少次澡才洗得掉!”
尹轩叹了口气,这年代没有摄像机,要不把韩丰这副德性拍下来放给独犀看,不知道把他当作贵宾的独犀会有什么表情。
“你不是很强的吗?降妖除魔领兵打仗无所不能,怎么这次阴沟里翻船了?怎么会想起去招惹什么神蛇?我觉得奇殇国现在就很好了,去信那些来历不明的游仙的话干什么?”尹轩拉起衣服的前摆,往韩丰的背上扇风,看着这个平时活蹦乱跳的家伙这么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心里还是不由得有些同情。
韩丰忽然露出一副沧桑的表情:“十五年前我遇到还是小孩子的独犀,他说他要建立一个强大而且幸福的国家,我逗他说绝对不可能,他说要跟我打赌,如果他实现了这个理想,我就要帮他实现一个愿望。我当时无聊得要死,头脑发热,一口就答应了,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是挺能干的。至于那个愿望,去年才告诉我——抓神蛇。我怎么说也是一个有信用的人,骗小孩子是不道德的,所以有道德的我就来帮他抓蛇了。”
“哎,自作孽不可活。你现在骑虎难下。呐,有道德的人,你准备怎么抓这条蛇?”尹轩想笑,可是又笑不出来。
韩丰顿时两眼发光地看着尹轩。尹轩顿时觉得寒毛直竖。
“你……你该不是……”
“嘿嘿,今天只是试水深,虽然代价稍微大了点。抓它还要从长计议,你没有忘记身为我的奴……护卫的身份吧?以后……一起上刀山下火海吧!”韩丰不知道哪里来的豪情壮志,撑着身子摆造型,扯到伤口,于是很光荣地惨叫一声,趴了回去。
—第十章 … 篝火夜谈—
国不可一日无君,独犀当日傍晚便回到了王城宫中。韩丰因为受伤,暂时不能移动,所以只能先在大帐中休息几天,等伤口稍微愈合一些再回宫中。
看着韩丰熟睡的脸,尹轩揉了揉为他扇风扇到酸软的胳膊,捶捶背脊骨,起身熄了油灯那一点如豆的光芒,走出了主帐。
外面正是满天星斗,银河清晰可见,春天的夜晚有些寒冷,尹轩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往篝火正旺的地方走去。三个值夜的士兵看到尹轩过来,立即鞠躬行礼。
尹轩走到篝火旁边坐下,看到那三个士兵颇为拘谨,不由得笑着说:“大家不要这么拘束,自然些便是。我其实跟大家一样也不过是个小人物,只不过因为跟着你们的韩天师沾沾光罢了。坐吧坐吧,今天大家也辛苦了。”
那些士兵极少被如此温和地对待,愣了愣,看出尹轩是真心实意,也就有些怯怯地坐下了。这时刚换班下来的鹞驯也过来了,尹轩拉他坐在自己身边。
“我跟着韩丰的日子不长,以前孤陋寡闻,这次出来才知道他竟然声名在外,对他以前的事情略知一二,只是还想多知道些,只可惜他从不对我提起,所以还希望各位大哥跟我说说,也让我这个沾光的不要沾得如此莫名其妙呐。”尹轩的声调故意变得滑稽,那些士兵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那种拘谨的感觉也顿时丢了大半。
一个长着络腮胡的士兵拍了拍佩剑:“尹先生,这剑是极厉害的武器,可是真正厉害的人根本不用武器。您可知韩天师曾经说过‘越是弱的人越期望着厉害的武器’,奴才可是为了放下这把剑而努力着。您能跟随韩天师,真的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以后在我面前不要自称奴才,我听着难受,就自称我吧。嗯,没想到韩丰竟然还有这番言语?可是他不会任何武技吧?剑是习武之人的东西,他不习武,怎么知道这里面的精髓?”尹轩没想到韩丰居然有这样的崇拜者。这个时代的人果然单纯。
络腮胡摇摇头说:“旁观者清,韩天师就是这样的人。不习武,所以才能说出这样的道理。我是个粗人,但是我知道韩天师说得有道理。不仅是我,咱们南炎洲有几个人不知道韩天师这句话。”
“我听说他放走了镇魔塔里的五只食人兽穷奇,遗害苍生,你们可知此事?”尹轩这句话一出来,顿时那几个士兵都沉默不语了。
就在大家都不说话的时候,鹞驯开口了:“天师再强,终究也是人。神仙尚且犯错,天师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失误?不管怎么说,天师曾经强夙容,治葳蕤,救瑶光,灭御莱,他的能力是凡人所不及的,况且他说过他会把那五只穷奇一一抓回去。天师是守信诺之人,言出必行,我们都相信他。”
“你们好象真的很崇拜他呐!”尹轩感叹着。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士兵激动地说:“那是当然!韩天师荣辱不惊,来去潇洒,舍己为人,最重要的是他很强,但是从来又不炫耀,他是我们奇殇国每一个有志男儿的偶像!”
尹轩知道自己没办法再说下去了,韩丰的“群众基础”极为扎实,就算有一天他忽然想当王玩玩,说不准就有人立即拱手将他迎上王位。韩丰强吗?他的读心术的确厉害,但是其他方面就不敢说了。至于荣辱不惊,来去潇洒纯粹是因为他对权力和金钱都没什么兴趣。至于舍己救人……尹轩忽然想起了什么,盯着那个刀疤脸问:“韩丰今天是怎么受伤的?”
那刀疤脸一愣,也立即意识到自己刚才说漏嘴了,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士兵把头上的头盔取了下来,抱在怀里,看了鹞驯一眼,说:“尹先生是韩天师身边的人,虽然天师吩咐了不能对外人说,但是我绝对不能瞒着尹先生。尹先生,今天进山以后,我不小心滑了一跤,破了天师的阵型,碰巧神蛇被引出来,如果不是天师强行压住了它,我们一干人等都没办法活着回来了。天师怕我们被王责罚,所以才……尹先生,是我没用,要打要骂都随您,我心里也憋得难受。”
尹轩很久没有说话,直到鹞驯见他走神走得太厉害忍不住叫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来。那个后悔自责不已的士兵正忘着他,满眼忏悔。
“韩丰既然都替你瞒了,我还能说什么?今天晚上我可是什么都没听到。”尹轩笑了笑,仰头望了望满天星斗。呵呵,这个世界还真是干净。
“尹先生,您……”
“你们叫什么名字?以后要是再抓蛇,说不定我要跟你们一起进退,互报姓名,以后称呼起来也方便些,也算是兄弟了。喏,就从你开始吧。”尹轩指着对面那个还在懊恼的家伙。
“回先生的话,我叫采荇。”这个娃娃脸的少年回答着,有点底气不足。
络腮胡又拍了拍自己的剑:“我是铁剑。”
刀疤脸哈哈笑道:“承蒙先生不嫌弃我等出生卑微,竟然肯以兄弟相称。我叫勾恒。我和铁剑、采荇都是您旁边那个鹞驯的部下。”
鹞驯点点头,静静地说:“我们都是些粗人,言语上有得罪的地方还希望先生不要往心里去。先生看得起我们才愿意以兄弟相称,但是我等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后称呼您为先生比较合适。”
尹轩拍了拍鹞驯的肩说:“我也不强迫你们,只是我从小就没学过这么多规矩,不太习惯那么些繁冗礼节。称呼不过是个代号,你们怎么叫着顺口就怎么叫吧,只是以后没外人时,别再拜来拜去,你们四位都比我年长,这样的大礼要让我折寿呐!哈哈哈哈!”
铁剑和勾恒也大笑起来,只是刚出声又赶紧捂上嘴,压着嗓子笑起来。采荇搓着手,有些不安地看着鹞驯,被原谅了固然值得开心,但是终究是自己做错了事害了韩天师,却得到这样温和的对待,总觉得受之有愧。鹞驯却只是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就让采荇安心不少。
主帐内,韩丰在黑暗里睁着那双清澈的过分的眼睛碎碎念:“臭小子晚上不好好睡觉,还要挑得一拨人吵吵嚷嚷不让我睡觉!我可是伤员病号呀!这年头做奴隶做得像你这么滋润的还真是罕见,不,是仅此一个!不过算了,听了采荇那小家伙的坦白,你心里也该对我有一点崇拜之情了吧?哈哈,别太崇拜啊,要不以后逗你你都不生气,那多没趣啊。不过啊,尹轩,以后的日子可是有你受的了,好好体会一下我的辛苦人生吧,嘿嘿嘿……”
坐在篝火边的尹轩背后一阵恶寒,扭头看向主帐,一切正常。
……
天亮的时候,一匹快马飞奔而来,差点闯进大帐。马背上跳下来一个人,连连几个趔趄跪在主帐外,高声道:“天师!王城出现了穷奇,闯入王宫,到处吃人,兵器对它没有任何作用!求天师救王!”
出帐的是尹轩:“你快起来,仔细说说。”
“尹先生,奴才是王的贴身侍卫雾狰,王说天师重伤在身,不让来求救,但是眼看就要挡不住了。王又不肯偷生,非要亲自跟穷奇斗,现在王宫已经乱成一团了,不,是王城已经乱做一团了。求天师想想办法!”
尹轩正在迟疑,帐内传出了韩丰冷静的声音:“尹轩,你进来,让他们在外面等着。”
尹轩心里一凛——莫非韩丰还真的要去?就算他有降伏穷奇的能力,但是现在这连站直都做不到的身体情况怎么撑得住?不带这样玩命的好不好!
穷奇,穷奇……韩丰呐韩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第十一章 … 承剑救驾—
尹轩进了主帐,放下帐帘,将前来求援的雾狰留在外面。
韩丰已经坐在榻上,披着一件单薄的外袍,露出胸膛上渗了血的绷带,只因为他挣扎着坐起来才,裂了伤口,这刚刚换好的绷带上才会出现血迹。此时的韩丰面对着帐口,坐在帐顶侧面的缝隙漏进来的阳光中,用手中一柄剑支撑着身子,脸上满是毅然绝然的表情,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壮之感。
“你真的要去?你确定自己能去?你确定你去了能救人而不是增加一个冤死鬼?你确定能收服传说中的食人兽?”尹轩头疼地看着韩丰,连声问道。
韩丰咳了一声:“穷奇是我放出来的,虽然当时是因为太无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