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剑灵修-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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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妖孽,还不快束手就擒!”说话的是净空道长,龙须山被偷袭的事已经向两脉传开,身在落虹山的净空道长吩咐厉无形好生看护本脉,而后决意援助首脉。
“落虹山已出,拾云山不会不来。”卜算子却似吃了定心丸。他提起真气,纳在胸中缓缓释放,“凌云老儿,当年我败于你手。今日我卷土重来,在玄石场设下擂台邀你一斗,你敢不来?”
这声音中气十足,播散远方,十里外都能听到,凌云真人不是聋子,自然听得真切分明。座下的冷雪玉苦耐不住,一掌拍碎云杉木制的栏杆,在长廊的尽头向望空思索的凌云真人请战:“妖族余孽胆敢冒犯师父威名,徒儿愿代师父手刃那狂人。”
凌云真人只是摇头:“你要是有闪失,怎么参加比武盛会?再说,你决不是他的对手。以他目前的实力,只怕师父我也难是敌手。”他转念又想:怪了,二十年不见,卜算子的内力居然增加数倍不止,匪夷所思。
“难道就任他辱骂师父?”冷雪玉极是不甘,又道,“徒儿即使不敌,也要以死维护师父的威名。”
“你有这份心就好。”凌云道长微笑道,“我看妖孽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要找我比试,何不亲来拾云,反而甘愿为天下修真高手所困?我看,他是想叫我离开拾云,他另有所图!”
“图什么?”冷雪玉不禁问。
凌云道长没有说,含糊地告诉她:“和二十年前的企图一样。”
张剑殊和云儿出了石阵,云儿但觉手中铃铛晃动有力,忖道:“想必是那人向我们靠过来,八成是沿着溪流上来的。”他们走到溪边,云儿捞出一尾通体雪白,并无鱼鳞的小鱼,闪着荧荧的紫光。她眨着美丽的大眼睛,用对孩子似的语气问:“小白,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人过来了?”
那鱼只是摇头摆尾,张剑殊看了,觉得除了体态奇怪,与寻常鱼儿无异,怎能通人语?但云儿偏能会意出许多东西:“有两个人,一老一少,都长了胡子,追着小白过来的。小白说追,也就是说他们逆流而来。”
张剑殊问:“小白,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
云儿却早放了生,一面嘲笑张剑殊:“人心难测,小白怎么能辨别?”
张剑殊奇问:“你和鱼儿混得很熟吗?你听懂它们的语言?”
云儿狡黠一笑:“我说过,若论武功术法,你们三仙只能给我打下手,这里面的玄奥太多,就你这脑袋瓜子,讲了等于没讲。”
张剑殊虽是不信,但短暂的相处后亦感她的话多半不虚。但为何,她还要和奶奶隐居在三仙,果真是世外高人?蓦然,他想到一个事情来:“你武功比我高,怎么反而被我粘住?哦,是你故意粘住我的,对不对?”
云儿莫名被他抢白,而且还不好跟他辩解,一时言语无措。张剑殊乘机妙语连珠:“你无可辩驳,你默认了。既然知道自己错了,总算还有得救,只要把项链还给我,我就不追究。否则,哼哼……”他故作奸笑,“我就使出天下最恶毒的法子,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行。”
云儿听说他要拿项链,便是不高兴,去打他脸。张剑殊调动真气,再度涌向掌心,云儿惊问:“你又想冲开手掌?”她眼眶泛红,想: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你还在想你的婧姐姐吧?
张剑殊未有此意,他与云儿贴近,瞧见她脸上挂着不悦,心下也是吃痛,云儿姑娘不喜欢我们分开。只是我终非池鱼,岂可为她抛弃俗尘?何况,那里还有我深爱的婧姐姐!如今,还是过一日是一日吧。
真气在掌心散开,像无数的触手拨撩着云儿的掌心。仿佛是顽皮的孩子给她挠痒痒,云儿笑得喘气,那伤心泪也镀上喜悦的光泽。她颤声道:“你别……别挠了。大坏蛋,就知道作弄我。”
张剑殊变气,就像一只温柔的手触摸云儿柔软的心脏。她似喝了一杯陈酿,无法站立,勾住张剑殊的肩头,激动得告诉他,“剑殊哥,你对我真好!”
张剑殊感觉美人娇躯的温暖,又是陶醉又是伤感。他给别人快乐,自己却不快乐。如果我抱住的不是云儿,是婧姐姐,那是什么滋味?为何,他要对云儿用此一番情,明知要遭她误解?
“啊,我把正事忘了!”云儿脱开张剑殊,“当务之急还是要布置一个法阵阻止不速之客。也不知他们有什么本事,我这法阵管多久。”
张剑殊问:“你也会阵法?”
云儿得意一笑:“说穿了,小孩子的游戏而已。无非是运用阴阳五行之数,星辰演化之理来布阵。我这阵法只是幻象,挪移水土之位,叫他们绕得团团转。”
“就是说,叫他们沿着溪走,却走不到我们这里。”
云儿点头:“倘若他们是坏人,而我们又难以制服,我便引他们到寂灭坡,叫他们有去无回!”
“寂灭坡?”张剑殊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地方,想来也是个法阵,比葬仙峰的祭坛又如何?
云儿把张剑殊当自己人,毫不隐瞒:“寂灭坡才是三仙最厉害的法阵,它所护的是三仙的根本,也是天下的根本。你要知道,好东西总是会留给自己用。”
话不多说,云儿把铃铛套在手腕上,伸进冰冷的溪水中,不禁身体猝动,筋节抽搐。张剑殊心疼不已:“我帮你吧。”
云儿淡淡笑容铺在脸上:“你不会布阵。我几天不练功,连冷水都吃不消,适应了就好了。”
张剑殊有些疑惑,去试探溪水寒意。不想溪流虽不结冻,竟比冰块还要冷上三分。那寒冷的感觉就像金刚钻一样不住地开凿皮肉,似要把热血放走。一节节的麻木攀上心头,自己也要变成冰人了。虽然痛楚好了一些,但张剑殊看来,麻木才是最可怕的。因为人可以在不知不觉中死去。
他想都不想,在寒冷彻骨的溪流中,抓住云儿瑟缩发抖的手,一股暖流化在两人的心田。[·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
“如果你吃不消,就把铃铛给我。”张剑殊笑了笑,“千万不要勉强自己,否则这么一双灵巧的手冻坏了,我就吃不到馍馍了,你可要负责。”
第五章秘密 第七十三节:朝花谢
云儿听在耳中,醉在心里,想剑殊哥待我真好,万不能被那冒入之人害了。主意打定,手段便狠了一些。只见那两只紫色的铃铛突然变大,张开大嘴,像干渴的巨人咕噜咕噜喝着溪水,而溪水又透了过去。渐渐,紫色的铃铛转为冰蓝色,并且发出碧蓝的幽光,把云儿白皙的胳膊照成阴惨惨的碧色。连那周转流通的血液也呈现令人不安的绿色。
张剑殊看了大感不快,云儿解释:“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有灵性。草木有灵则知荣枯,能顺应时节而生,能趋利避害。山水有灵则山清水秀,能纳百兽,藏蛟龙,能吞吐云雾呼风唤雨。山水的灵气远胜于草木,所以修真者多半选择大山大水处修炼,指望沾染灵气。万物都有灵根,如草木之根本,人之性命,山之风水。譬如这溪水,灵根就在这大铃铛里啦。”
张剑殊吐吐舌头:“呀?我可没看出来。”
“瞧,这冰蓝色的东西就是溪水的一段灵根,我用铃铛把它淘出来的。你摸摸看。”
张剑殊将信将疑,伸手探进那铃铛的口中,只觉冰蓝色的光触之可及,如丝如缕,颤动不已,像担惊受怕的小野兽。
张剑殊大开眼界,喜道:“真的!还会动呢!”
云儿笑着点头:“若把灵根毁了,这溪流就算死了。尽管流水淙淙,却是死水一片,养不出活物来。你看下游,是不是觉得死气沉沉的?”
张剑殊顺流而看,果如云儿所说,溪水变成黑色,与上游反照月光的明晃晃的水面比,直有天壤之别。
云儿郑重道:“我这术法若经小人曲解,用来修炼,捕捉万物灵气,强似常人修炼百年,但于自然却是大损,暴殄天物,残害众生。迟早也会害了自己。你明白么?”
张剑殊情知云儿在关照他,希望他不要被修真迷了心窍,连连点头。
云儿不无惋惜,又道:“修真之道并非是术法越高越好,更要修心修德。德不达,法不力。心怀天下苍生者,方能悟出大法门,驾驭龙虎,超出生老病死,驰骋世界。”
这些道理,跟张剑殊素来所听大相径庭。师父论修真,固然要说德性的重要,但主要是以修德来防止走火入魔。其中不乏有采摘天地灵气来进补自身的意思。但云儿所说,却摒弃了练功之道,讲究修灵修性,驾驭天地灵气。一时之间,似乎双方都有道理,难辨是非真伪。
云儿提起外面的人,不无刻薄:“他们都是庸才俗人,莫说修真飞升,就算修半个神仙也难。你要修真么?”
张剑殊摇头否认:“修真太难,我至今还没见到修真飞升的人,只是听说过有。我想即便有,怕是他们也觉得寂寞。我怕寂寞。”
“因为她吧?”
张剑殊看着云儿,她清瘦的面庞凝着一丝苦涩,心中亦莫名伤感,云儿也是他在乎的人吧?那么师父、厉无形、师妹、徐家妹妹、以及他所喜欢的那些人呢?看着他们一个个的离开自己,却爱莫能助,反而要目睹他们投生千百世,这滋味不好受。都说仙人出离七情六欲,看破红尘。那么他对婧姐姐的爱,是否有一天也会动摇,直到烟消云散?
即使不是,千百世后,婧姐姐的记忆恐怕早已漂白,空留下一往情深的他,在高处孤独么?
修真成神,曾经炽烈的梦想,以为长生和不朽可以弥补许多缺陷。其实,他大错特错了。
“剑殊哥,你怎么了?你说话呀!”
张剑殊回转神来,淡淡笑道:“我不修真。”
云儿微微释怀,但心思一转,似乎从他眼中看到某个人的影象,忧郁中又扬起笑意:“光顾着说话,正事倒忘了。剑殊哥,你轻功如何?”
“飞半个时辰倒不成问题。”
云儿道:“正好,我们把灵根重新布置,令溪流改道。”她提起铃铛,铃铛脱水就变成原来大小,仍系在光洁的手腕上,稍微晃动,清脆作响。这看来寻常的物事,在张剑殊眼中,也只有云儿佩带最为合适。他温暖缠绵的心一下子勾起许多美好的回忆。譬如伏龙潭下,他与婧姐姐相依相伴。
云儿笑吟吟道:“你可要跟紧我哟。”身子飘起,裙裾抚弄他的脸,作势欲飞。
此情此景,张剑殊心折不已,踢上去抓紧的云儿的手。
丁零零……
紫色铃铛再一次响起,在他们之间,在他们的手中,那般欢快的声音。
云儿微微一怔,笑靥如花,转过头去,迎风望月。张剑殊在后面跟着。铃铛的缝隙中流出一缕缕被称做灵根的光丝,落地成溪。二人这一路走,溪水低吟伴奏。
突然,云儿“哎呀”一声,跌落半空,张剑殊冲了数步距离,托住云儿的后臀,顺势揽在怀里,朝怀中那娇羞怯怯的美人人儿望了一眼,心如鹿撞,跌宕起伏。
云儿方才施用术法用了大半的内力,体力不济,御空飞行时不慎失足,幸被张剑殊接住。她的心思复杂难猜,看着前方路径,道:“停住,绕个圈兜回去。”
张剑殊从命,在溪边某处落下,灵根打个圈,原来的溪道隐没,新的溪道铺就,一样的流水潺潺,游鱼浅行。
云儿道:“但愿能瞒过他们。他们沿溪而行,必然要走出去的。若是无心闯入的过客,倒是无妨。若专为我们而来,就有点麻烦了。”
张剑殊问:“奶奶呢?她老人家武功高强……”
云儿摇头:“我们能敷衍的事就不要烦劳她。我们且找个隐蔽的地方守着,看看再商量。”
二人纵身飞到一处古墓之后掩藏,等待那匆匆的来客。
净空真人大斥声中,剑眉一挑,断虹剑锵然抽出,七彩光芒自剑鞘喷涌而出,如火树银花,撒满中天。照得净空真人如同九天神佛,不可藐视。
卜算子凝神望去,霞光漫天,撑住了眼眶,不由打消道:“断霞剑也来了,好!如果连沥雪剑也来,加上扶风剑……嘿嘿,三仙现存的三把剑都到了!这场战好杀,好杀,真回到了乾坤一战。可惜虎尊仙不能与我并肩作战。”他一声叹息,竟似一颗流星划过半个天空,叫所有人都听到那悠长的叹息,当时各路修真高手齐齐震动。这叹息声悠远弥长,却丝毫不散,又像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触,可见修为非同小可。当世之中,能与之抗衡的正道人士,数着指头算还嫌多。
庭院内,琴声婉转,俄而抑扬顿挫,勾人心魄,十三花合乐起舞,跳着百年来同样的《朝花谢》。这种忧伤并且优雅的曲子在婧姑娘手里自在飘散。谁能想到,她的心也一直沉浸其中,久久不醒。十五年前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看到的是怎样的惨祸!不知是曲子感染了她,还是她给曲子更深切的伤感。舞未尽,十三花个个花容失色,泪湿面庞。而婧姑娘,突然止住了琴声,伏案啜泣。
虎尊仙和大巫师这两大豪杰并立屋檐下,魔宗弟子无不俯首待命,老丁则稳稳立在后头,垂着手。
大巫师把视线从珠帘帷幔转过,闭目对空,呼吸着,听着。
“《朝花谢》是谁谱的?这伤人心肠的曲子婧儿怎谈得来?她身体原本不好。”大巫师皱着眉头,即便心如止水,对婧儿,大巫师十分呵护。
“我何尝不想?但《朝花谢》和婧儿已经分不开了,没有它,婧儿决活不到今天。要知道,她就是听着这曲子出生的!那古琴,还是她娘用过的!”
大巫师只是微微点头,接着,他伸手探向夜空,似乎要抓什么,究竟什么也抓不到,摸着自己皱巴巴的老脸,干干笑一声:“贵为大巫师,可以藐视众生,在时光面前,我竟然没有与之较量的机会!”
第五章秘密 第七十四节:求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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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尊仙转过头去,与至交老友对视了半刻,似乎深有体会:“一些事,往往力不从心啊。还有许多愿望,也要夭折么?”
大巫师摇了摇头:“我已经嗅到了他的气味。他没有死,是的。他终于是要出来的。身为大巫师,不能与他一战分上下,我这名头也没多大的意思了。”
“为了我们的大事,你忍一忍吧。”虎尊仙悄悄变色,担心大巫师做出什么事来。
“我知道,然而……”他低下头,干干笑一声,转瞬之间,他长袍张扬而起,青色气流向外排开,虎狼之猛,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