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颜-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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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忘记了带走你！”他几步上前去抱住她，她从沙发上倒在他怀里，两个人跪在地上紧紧相拥，画散了一地。
　　抱头痛哭，都哭得说不出话来，然后笨拙地互相擦着眼泪，泪眼婆娑中盯着对方的眼睛，蓝颜忽然狠狠地把头抵在了他怀里，死死拽着他的衣服不松手。她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怎么会感觉不到微笑背后深深的绝望？只是不敢面对，不敢承认，当他缓缓把门关上，她也预感到这就是他们的永别，可是她都没有勇气留住他，自欺欺人地想，他还会回来！
　　
　　这个冬天非常冷，他们如果不互相依偎可能会被冻死，有很多话都没有说出口，他们心里都明白那是什么，他们的交流不需要语言，可是说出来，可能是另一回事。他们决定寸步不离地活下去，哪怕什么都不能做了，只是为了对方，活下去。
　　他们什么都一起做，吃饭，睡觉，看电影，上街，仿佛一瞬间的分开都会带来巨大的不安，脱离了视线就失去了一半生命。蓝颜写剧本的时候，简白坐在一边读书，他重新读很多经典名著，《红楼梦》《安娜卡列尼娜》《罪与罚》《古希腊悲剧选》，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只有呼吸的声音。但是只要他轻轻碰她一下，她不管在做什么都会马上回应他，只要他开始吻她，她就会用无比宽容的姿态安抚他的身体和灵魂。可是她开始不能控制自己的眼泪，每每会在□到达的一刻哭泣，而他，已经习惯了一点一点吻去她脸上的泪珠，那苦涩的味道，和他心里的感触，如出一辙。
　　蓝颜不是不累，但她更珍惜这失而复得的每分每秒，好像明天就会是末日，她已经不能想未来是什么，只有现在，要加倍幸福。
　　而简白觉得自己可能比她还清醒一些，他知道她有多疲惫，她从来不说，永远都对他微笑，她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害怕他有丝毫的不快乐，她已经快要忘了应该关注一下自己。这不是蓝颜。他们这样，能持续多久？他已经知道自己不会死掉的，就算什么都做不了了，也会为她活下去，但是蓝颜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应该是会挑起眉毛来挑衅地对他笑，应该是想起什么就马上去做谁也不管，应该用她的天分博得这个世界的喝彩，而不是默默站在他身边，为他想着一切，连孩子都不敢要。如果爱她，为她好，现在也许到了放手的时候。
　　
　　　　　　　　　　　　　　　　　　爱的代价19
　　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外面下了一整天的雪，傍晚蓝颜终于把剧本完全修改好，她关掉电脑，回身扑到简白身上，说：“我终于写完了，我们庆祝一下好不好？”
　　“好啊，我们出去吃。”他的回答爽快得让人不踏实。
　　各自穿好衣服，正准备出门，门铃响了，有人来送包裹。蓝颜很奇怪，除非她在网上买了东西，否则不会有包裹，简白的家人从不用这种方式给他东西，看着简白很自然地签收，忍不住问：“什么东西？”
　　“送你的新年礼物。”他轻轻看她一眼。
　　“真的？”她马上跳过去，“现在能看吗？”
　　“如果你愿意。”
　　她二话不说三下两下就打开，里面是一条礼服裙，深蓝的长长裙摆配从肩上垂下来的浅蓝绸带，稳重又不失可爱。她看到了就死活要换上，腰身刚刚合适，再搭一双白色靴子，在镜子前面晃来晃去，觉得有一种古典美，一通自我陶醉。
　　“喜欢吗？我设计的。”简白在她身后插着手，问。
　　“真的？你什么时候做的？我怎么不知道？”她回身来抱住他。
　　“都让你知道我怎么混呢？”他笑着抱她，手握着她纤细的腰，非常＇炫＇舒＇书＇服＇网＇。
　　她不肯再脱下来，在外面加了件大衣就要出门，简白说会着凉，她完全不予理睬。两个人就这样出门，进了一家华丽的西餐厅，新年的气氛浓郁，音乐悠扬，小舞场里面有人跳舞，人很多都喜气洋洋地聊着天。他拉她在钢琴旁边的座位坐下，他们脱掉外套立刻引来不少人回头，简白不知什么时候在里面穿了身白西服，两个人的打扮都过于郑重了。
　　叫了牛排和香槟，身边侍者走开，她看着他问：“怎么穿成这样？”
　　“为了和你配啊！”他轻轻笑，而她觉得他今天很特别，有种让她沉醉的气质。
　　身边弹钢琴的姑娘琴技一般，简白很快就起身去找经理，回来直接坐在琴凳上，望望她，收回目光，手指开始在黑白琴键上跳动。从小学的东西很难忘记，一曲《少女的祈祷》倾泻而出，他在装饰音的位置弹动手指，勾起嘴角撇她一眼，那样子，雅痞至极。
　　她出神地看着他，想起第一次对他留下印象，他也穿着一身白西服，坐在钢琴旁边，王子一样，而现在的他，是她的爱，她的一切。她觉得需要很大的自制力才能阻止自己想要冲上去吻他的冲动，事实上她的身体都已经有了反应，优雅完全就是装出来的。
　　他弹了很多遍□，终于以手指刮键，结束演奏，咧开嘴笑着望向她。而她已经站了起来，迎接他的目光，下一刻，他站起来把她拉进怀里，深情拥吻。四周响起掌声，一对漂亮的华服年轻人，在这样一个时刻，让所有身边的人觉得无比美好。
　　蓝颜觉得自己就要融化在他的拥抱里面，这个吻把她最后的理智都拿走了，就算简白现在解开她的衣服，和她当众□她都没办法拒绝。但是这种事情当然不会发生，简白结束这个深长的吻，看看她身后，轻轻说：“牛排来了，吃饭吧。”
　　他好得让她觉得不正常，两个人之间的爱在这个时候好像浓郁得化不开，让她想要贴紧他，只是碍于场合。她一边把牛排往嘴里送一边盯着他看，眼睛弯弯的，目光里很有一些花痴的光。
　　“看什么呢？”他被她盯得发了笑。
　　“简白，我爱你。”她把心里最想说的话说了出来，虽然好像有点俗气。
　　他愣了一下，拉起她的手，说：“走，跳舞去。”
　　简白的脸上，有一种不太自然的高兴，好像想笑又不敢表现出来，倒是羞答答的。两个人在舞池里面轻轻摇摆，她看着他怪怪的样子，说：“想笑就笑吧，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颜，”他把她抱近一些，两个人的脸贴在一起，“这是你第一次说你爱我。”
　　“是吗？我以为不用说的，你喜欢听？”她在他耳边笑。
　　他没出声，只是用手上的力量说明问题。
　　“我爱你。”她干脆勾住他的脖子。
　　简白闷了一下，声音就有了变化：“这不是地方。”
　　“那我们，就到对的地方去。”两个人说着已经跑出舞池，出门冲进大雪里，伸手拦车。
　　冲进屋子，他根本没有脱她的衣服，掀开裙底就开始做，而她早已经潮湿一片顾不了那么多了，衣服是一点点才脱掉的，热情则一点点都没有消退。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要表现得非常放浪，主动去吻他的嘴，抚摸他的身体，放声呻吟，她什么都不想，只是要紧紧抓住这一刻无与伦比的快乐，两个人抱在一起，成为一个亲密无间的整体。
　　直到新年的钟声敲响，他们在这一刻同时达到□，一起闭上眼睛去体会战抖中的快感，她尖细的呻吟和简白短促的哀叹，交织在一起。
　　他撤出去的时候，她又哼了一声，感觉到自己被他拥抱，仍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靠在他胸前，满意地笑着说：“累死了！我猜我们以后肯定是死在床上的！”
　　他轻轻抱着她，好一会儿都没说话，等到身体里面热潮退尽，才开口：“蓝颜，明天你就走吧。”
　　“嗯？去哪？”她睁开了眼睛，遇到的是掩饰过的平静目光。
　　“去哪都可以，回家，或者去D，随你。”
　　“什么意思？”
　　“你说过我赶你走的话，你不会纠缠。”他目光转向别处，还是说了出来，说完伸手点了一颗烟。
　　她定定看着他，彻底清醒，然后突然产生一种命中注定的感觉，沉默片刻，才问：“那你呢？”
　　“我会四处走走，是真的。”他吸着烟，轻轻回答，还是不看她。
　　“真的？简白，你知道吗？我最害怕的其实不是和你分开。”她伸手去摸着他的脸，逼他盯着她的眼睛。
　　“你害怕我会死。”他目光非常内敛。
　　“不要说出来！”她马上用自己的嘴唇堵住他的嘴。
　　“我不会死，你放心，因为我最害怕的事情，就是看到你哭。”他说完就开始热烈回应她的亲吻。强烈的烟草味道，她忽然觉得这味道她会一生都记得。
　　接下来的事情有点像分手的仪式，他们用力拥抱，亲吻对方身体的每一个细节，然后拼尽全力做　爱，用力铭记着每分每秒，身体里面翻滚的，绝不仅仅是欲望。
　　“不要哭，我求你，不然我也会哭。”简白在□来临之前在她耳边喃喃。
　　“简白，我爱你。”她最后说了这个。
　　巅峰中他闭起眼睛，两滴液体就掉在了她的脸上。
　　“你看，我并没有哭。”她摸着他脸上的泪水，心里这样痛，竟然还能微笑出来。
　　大雪簌簌地落在大地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仔细听就可以听到，蓝颜睁着眼睛面对着黑暗，终于无声地流出眼泪。心底里，痛已经麻痹了全身，她知道这就是她和简白的结局，不管因为什么最终还是要放手，在爱还非常浓烈的时候。也许就是因为太浓烈，才会不得不走向绝望，稀薄的感情可以经营，就像她从前的恋爱，这一个，则只能无条件付出与服从，来不得丝毫算计。也许，内心早就有这个准备吧，从做出在一起的决定开始，就明白，这是一场绚烂的烟火，绽放和沉寂都是命运。
　　她闭上眼睛，感觉背后简白抱着她的手臂加了点力，听呼吸他应该也没有睡，两个人都没说话，装作已经睡着了。
　　
　　　　　　　　　　　　　　　　　　爱的代价20
　　蓝颜轻轻哼唱着一首歌，他们一起写的，她最喜欢的一首，名字叫《我是一颗开花的树》，这首歌在说，爱你的时候放你走，是因为爱得足够深，不害怕离别，你走的时候我才刚刚发芽，等到你回来，我的枝头已经满是思念的花……细碎的头发在手指间纷纷掉落，外面雪已经停了，阳光投射进来，头发的反光是金黄色的，简白看着镜子，说：“再剪短一点吧。”
　　“我们再见面会是什么时候？”蓝颜低低问，努力控制。
　　“我不知道，也许是很久以后。”他深吸一口气，“颜，你记不记得你问过我为什么不在你面前做雕塑？其实我是怕我会伤害你，那种状态下情绪很危险，不能为身边的人想什么，我不想你承受。我这个人很差劲，离开我，你会成为更好的你。”
　　如果不能挽留，那么就说一些放得开的话吧！“我希望，不管今后我们身在什么地方，成为了什么人，距离有多远，当你表达出自己，就会想到这世界上还有我可以听得懂你的声音，都能感觉到安慰，这对我就足够了。”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如此不确定的一张脸。
　　“一定会的，我会在某个角落里，等待看你的光芒。”
　　“我没有想到过，我们真的在一起，会是这个样子。”她终于还是绷不住，嘴角颤动，声音有了一些哽咽。
　　“颜，不要哭，我一直都希望你能快乐，作为你自己的快乐。”他在镜子里望着她，目光很平静，分开是因为爱，痛就不那么难熬，“对我笑笑，你有多久没有发自内心地对我笑了？”
　　她在这一刻，想要抱着他求他不要走，想要告诉他，不要赶她走她可以在这里等他回来，想要说，以后的任何时间，只要他需要她，她都一定会赶到他身边，可是她不敢，他们给与对方的爱，已经成为了一个沉重的包袱，到了承受的临界，不能再增加一分一毫。她努力一下，笑不出来，只是说：“我只有一个要求，让我送你上车。”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他活着。
　　镜子里面，他们互视着，好像在互相倾诉着怜悯。
　　火车站熙熙攘攘的人群，她跟进了站台，背着他的吉他，紧紧跟在他身后半步，盯着他消瘦突出的肩膀，心底茫茫然，眼睛干涩。车就停在身边，人们都在拥挤着上车。
　　“好了，我上车了。”他从她肩上拿走自己的琴。
　　“再抱抱我，行吗？”她终于还是哀求了他。
　　“抱了这么久，还没腻吗？”他只是摸摸她的头，“我不会联系你，你一个人要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和快乐，明白吗？”
　　她只是看着他，说：“至少答应我，有生之年我还可以再见到你。”
　　“好，我答应你。”他揉了揉她的头发，转身上车，没有回头。
　　她望着火车开走，幻想着她自己追着车跑，幻想着他在车里面望着她，向车尾跑，在火车开动的瞬间他们都后悔了，暴露了，这样烂俗的言情剧片段，在她脑子里上演。但是事实上，她根本没看到他在车里的位置。她只是呆呆立在站台上，任凭整个列车从身边驶出去，然后望望四周白茫茫的一片，蹲下身抱住自己。
　　他是真的走了，不可挽回地走了，为什么不留下他？哪怕是走向绝境，为什么不等到撞了南墙再死心？多一秒不好吗？他这样走掉，她该如何走下去呢？她拿出电话打给简清，张开嘴才发现声音微弱：“大哥，我们分开了，我没有办法，他一个人上了火车。”
　　“我知道。”电话里的声音非常平静。
　　“你知道？”
　　“他昨天给过我电话，向我要了点钱。你不要难过，他会没事的。”
　　这代表着什么呢？好吧，这样也好，这样至少说明他会活下去。她一个人回到他们的住处，坐在沙发里，点一支他的烟，闻着熟悉的气味充溢在空气里，然后躺在沙发上蜷缩起身子，眼泪终于淌了下来。简白，你让我去哪里去找寻没有你的快乐和幸福？
　　她想要住下来，等着他回来，任性一次，哪怕是一两年之后，他推门进来就看到她，会不会惊喜？但是一个小时过去她就改变了主意，四周一点声音都没有，在这个充满着两个人回忆的空间里，她无事可做，不能停止的回忆已经快要把她逼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