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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晨曦之雾-第4部分

小说: 晨曦之雾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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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年轻人就坐在石凳上安静地看一份杂志,石桌上放着她以为已经丢失的包。

那人说:“看一看少了什么。”

陈子柚下意识摸了摸脖颈,但摇了摇头,恭恭敬敬地把包取了过来。

她丢失了外公送她的项链,但那样私密的东西,她反而不想讲。

她说:“我应该怎样谢你?”

“不必。”他神色淡然。

“我叫陈子柚。您怎么称呼?”

“我姓江。”他的口气更淡,显然不打算与她深交。

“我怎么还你的衣服?”

“不用了。”

她尴尬了半天,终于新找到一个话题:“对不起,我弄脏了你的床单。”

“你的意思是,你要帮我洗床单?”那人平静地说。

陈子柚再迟顿也能听出他话中的揶揄。她不是个主动的人,又从小被宠爱着,何曾这样一次次被拒绝。

她的脸红了一下,不再多言,向他鞫了一个躬,匆匆地转身离去。

这里大概就是那一片传说中本城最老旧的城区,黑瓦白色,旧式的木制门,巷子很窄,她以前从来没到过这里。

她回头看了一眼门牌号,然后一路小跑着出了巷口,跑了很久才拦下一辆出租车。

包里真的什么都没少。她先去一家精品店换了一身衣服,新牛仔裤,长袖衬衣,可以盖住她胳膊的擦伤,然后把他的衬衣仔细地包起来,抱在怀里。

家人因为她的彻夜未归正乱作一团,乍见她沉默地平安回来,便什么都不敢再多问。

陈子柚饭也不吃,回自己房间便睡觉,足足睡了一天一夜。

太过青春的年纪,很多事情是想不通的。她仍然觉得自己被全世界遗弃,第二天比第一天的感受更强烈。

她吃极少的饭,不理任何人,将卧室的电话拔掉,手机不开机,在屋里几天几夜不出门,连脸都不洗。但是她不哭也不闹,只是沉默。没有人敢劝她。

终于有一天,她觉得自己快要捂得发霉了,泡了整整两个小时的澡,将自己收拾一新,换了一身崭新的裙装,重新走进阳光里。

她为了甩掉跟在她身后的保护者,换了好几辆公交车,几乎把自己转得掉向。

她长这么大,其实并没有真正坐过几回公交车。

她就那样毫无目的地跟着车在城市中穿来穿去,直到她有了晕车症状时才下了车。

就是那样凑巧,她下车后左圈右转又进了窄窄的旧式马路后,猛然发现,这里正是她那晚买醉遇险的那条路。

但此时这里是白天,这一片地方安静而详和。

她觉得口渴,进了一家咖啡馆,很惊讶地发现,店里光线柔和,有不少学生模样的人在看书或者写字。

她渐渐想起,这附近有两所高校,虽然是暑假,但是有许多学生并不回家,而喜欢在咖啡馆里补习功课。

她也不想回家,于是去隔壁书店买回一本很薄的爱情小说,找到一张单人桌,要了一杯红茶,在那里看完了整本书。

陈子柚结帐准备离开时,突然眼角瞥见门外有一个似乎熟悉的身影走过,她连找的钱都没要就追了出去。

一定是她的救命恩人。

其实她没记住他的模样,因为她本来也没机会看清,但是那身形与气质,她印象深刻,还有她印象更深刻的深色长裤与短袖白衬衣。

这已经是一个渐渐开始哈韩的年代,她的男同学们,已经开始穿着皱皱巴巴的涂鸦T恤与肥大的裤子,将头发削得奇奇怪怪。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那种大男生,如同初秋的微风,虽然沁凉,但是清爽怡人。

那人就在她前方十几米远的地方,走得不快,步伐很稳,她快跑几步就能够追上。

陈子柚想起那天早晨他冷淡的神情,怯怯地顿住了脚步,心中犹豫着,如果追上他,第一句话应该怎样讲。

她低头犹疑了一下,当再度抬头时,那人却不见了。

以后的几天,陈子柚就如同鬼迷心窍一般,天天到那条街报导。她到同一家书店买一本可以用两小时看完的小说,然后到隔壁咖啡馆叫一杯红茶,找一个靠窗的位置,一边读着小说,一边不时向窗外观望。

那条路白天人很少,任何时候望出去,景观都差不多。

她到底在看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或者不愿意承认。

有时她邻桌的那个学生也被她的奇怪行径骚扰,每作完一道题,就陪她一起向外望,然后与她面面相觑,最后对视着笑。

陈子柚并没再见到那个人。但是她发现,当她每天下午躲在这个咖啡店里消磨时光时,她心绪会变得宁静,甚至有所期待,仿佛不再是那个仿佛已经沦入地狱最底层的无望的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令她狂躁抑郁难以成眠的念头也会不期然地消失。

那天她去的比平时晚了一些,发现她平时常坐的那个窗边位置已经有人坐在那里。于是她静静地环视,想再找另一处舒适的位置,结果她却意外看到了虽然她不愿承认,但实际上她想见到的人。

那个救了他的年轻人,此时正坐在最隐蔽角落里的一张桌旁,抿着唇角,垂着眼睛,正在专注地看书。

他的打扮很平常,神色很淡然,内敛沉静,与这里幽静的环境十分协调,却又显得与众不同,有着强烈的存在感。

4…忆(2)

4…忆(2)陈子柚挑了离他远远但抬头就能见到他的另一处角落里坐下。

她一直低着头,并没敢抬头去观察他,但整整半小时,她也没看进去几页书,虽然她手中的书不过是很雷很狗血的爱情故事。

或许这人这些天一直在这里,而她只顾看向窗外,并没去观察室内。

但她又觉得不太可能。这人的气场如此强大,即使坐在角落里,也很难不被人发现。

她颠三倒四地胡思乱想了很久,伸手去摸红茶杯子,送到嘴边时发现早已经喝完了,抬头想再换一杯时,竟看到那人正看向她所在的方向。远远的,看不清神情。

陈子柚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身旁,她的周围再无别人,那么他是在看她了,于是她朝他礼貌而羞涩地微笑。

不过他应该看不清她的表情,因为他马上又低头继续看自己的书。又或者,他根本没认出她来。

她那天晚上以及早晨的模样都挺狼狈,披散着头发,穿仿旧的牛仔裤与旅游鞋。但是现在,她的头发绾得精致而整齐,穿淑女裙装与细带凉鞋,与那天早晨很不同。

陈子柚发现她今天买的书实在不好看,因为她完全看不下去,她只好又喝茶,很快把新换的那杯红茶也喝光。

她又打算新要一杯,顺便抬头扫了一眼那人的方向。

只一眼而已,那人却仿佛感觉到有人在看他,又抬起头,来与她目光相对。

陈子柚的脸开始发热。

她担心那人认不出她,而是将她想象成无聊女生,虽然她最近的确很无聊。她又担心那人已经认出了她,如此一来,她这样的行为就更失礼了。

她思前想后,决定过去打个招呼,即便可能再度遭到冷遇。

于是她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在那人的注视下,慢慢地走到他跟前。

之前几天,陈子柚想过很多遍,如果有机会再度见到神情冷淡的恩人时,开场白应该如何说。

但是事到临头,她仍是没想好,只能干巴巴地说:“好巧,又见面了。”然后辅以她很努力的笑容。

陈子柚平时笑得不多。她小时候牙齿不整齐。为了避免让别人看到她的牙,于是她很少笑,久而久之,便养成了习惯。

她有时对着镜子练习微笑,怯生生的,很勉强的样子,自己觉得很不好看,索性笑得更少。

她的笑没没换来神情冷淡的恩人的笑,但是他并没有不理她,而是很客气地说:“我对面没人。”

“呃?”陈子柚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

“你站得比我高,我抬头看你时脖子疼。”年轻男子用非常有礼貌的口气说。

陈子柚立即顺从地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

她不知该说什么,所以当他看到摆在他面前的那本大书是一本外文书时,她没话找话地问:“你在准备考研吗?托福?”说完她又后悔,她不想对方将她当作很爱八卦的女生。

那人合上书页,用手指按著书在桌面上转了180度,将封面正对着她。原来是一本原版的厚厚的地质杂志。

然后他看向她手中的书,陈子柚立即把书的正面朝向自己抱进怀里,不让他看到自己的书名,但她还是疑心他看到了,因为他的眼里闪过一点点意味不明的东西。

她觉得很丢脸,转着脑筋想转移话题:“我以为你是学生。”

“是。”

“地质专业?”

“对。”

“这专业很辛苦吧?”

“还好。”

陈子柚想不出什么新的话题了,两人有很短暂的静默。

“我叫江离城。”那人突然打破了沉默。

“嗯?”

“你上次想知道。”

“哦。我叫陈子柚。”

“我记得。”

“你的名字像古龙小说里的侠客。”她看江离城有点疑惑的样子,又补充说,“你不看古龙小说吗?”

“没看过。但我知道那个人。据说他是个酒鬼。”

陈子柚这回真正地笑了,她真心地笑的时候,就顾不上去提前研究自己微笑的弧度,所以看起来很天真烂漫。

江离城看了她片刻,慢慢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摊在掌中:“这是不是你的?”

他手指修长,掌心宽厚。他的掌心里有一条项链,细细的金链上,坠着一枚金镶玉平安扣,质地上好的羊脂白玉,镶金部分造型奇特,像一枚古老的图腾。这是她成人的那年,外公送她的礼物,据说年代久远。

她有失而复得的惊喜,伸手想去确认它是否是真的:“你在哪里找到的?”

江离城不等她碰到,便迅速合拢了手掌,将她的项链收在掌心里。

他似乎是笑了笑,说:“你请我喝杯咖啡吧。”

……*……*……*……*……

程子柚问:“您喝哪种咖啡?”她连称呼都不由自主地改了。

“随便。”

桌上便有菜单,她一一地看过。

这家店是面向学生的,价位低廉,质量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挨个看过,觉得无论点哪一款,好像都配不上她的恩人,也显得自己很没品味。

后来她说:“我知道有一家很有趣的咖啡店,离这里不远,你愿意去吗?”

她没想到江离城居然很爽快地答应了。

那家店在另外一条街上。咖啡店门口有公车站牌,她记得很清楚坐三站就可以到那里。

她本想打车。除了那个下午,她向来都是打车来来去去的。可是她觉得江离城穿着很朴素,气质很干净,她担心自己的小姐作派会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于是她拉着他上了公交车。

上车后她在口袋里翻来翻去也没找到两元钱,最后还是江离城投了两枚硬币。

陈子柚觉得窘极了。

所幸很快就到了目的地。那是一家新开的陶吧,有手工艺专区,有休憩区,很小资的氛围。

这里有手工艺术咖啡,年轻漂亮的店主亲自向精致的咖啡杯里注入不同品种的咖啡与牛奶,在杯中形成奇妙的图案。

她给陈子柚做的那杯有一只凯蒂猫头,给江离城的那杯用了很长时间,最后却只有一个简单的心形,临走前还投向他一个含情脉脉的眼神,但江离城目不斜视,将她的秋波拒之门外。

陈子柚在心里憋着笑。她以前与同学来过这里几回,每一回都要面对女老板冷冰冰的表情。现在她有一雪前耻的快感。

江离城并没有嘲笑她的小女生情调,而是很仔细地把那杯咖啡研究了一遍才喝了第一口。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说:“只有小姑娘才能找到这里吧。”

陈子柚打量了一下周围散坐着的成熟女性,认真地补充说:“还有大姑娘和老姑娘。”

江离城现出他俩认识以来最像笑容的一个微笑,仍然很淡,只是微微变了一下唇角的弧度,但陈子柚觉得他的笑容令四周都亮堂起来。

他把她的平安扣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很平淡地说:“小姑娘晚上不应该到那种场所,更不该喝酒。”

“我那天是第一次去,也是第一次喝白酒。”陈子柚辩解说。

江离城直直地望着她,不说话。他的眼神深沉如海,有一种吸引人的魔力。

她本不是个喜欢解释的人,但她忍不住想要替自己洗脱,免得他把自己当作轻佻女生。所以在他的注视下,她竟然絮絮叨叨跟他讲起自己这一年的经历,外婆与老保姆的离世,初恋与挚友的背叛,说到父母时,她没吐露细节,只说他们是大骗子。

陈子柚一直话不多,以前能吐露心事人,也只有老保姆、外婆,乔凌,以及与她一起长大的男友。父母都很少有时间与她交流。而那几个倾诉物件,也统统失去了。

她憋闷了那么久,终于找到另一个愿意向他倾诉的人,虽然那人之于她而言几乎是陌生人,但就像上天注定的一样,她无条件地选择信任他。

而且江离城是个好听众,他很专注,不插话,不会露出不耐烦。她颠三倒四没头没脑含含糊糊地讲,眼中有泪在打转,而他全听懂了。

后来他说:“等你过两年再回头看,会发现这些全是小事。我爸爸在我上小学时就去世了,我妈妈也在我高三时离开了我。他俩都是孤儿,所以我没有别的亲人。我的前任女朋友最后成了我的师母。我从小到大遇见过的骗子可以组成一个连。你看,我是不是比你更值得同情?”

他说这话时语气轻松,仿佛在笑话,她看不出来他是认真的,还是在安慰她。

她说:“你看起来没有半点需要人同情的样子。”

江离城说:“当然不需要,而且他们也不可能同情我。我爸爸死前是罪犯,而我的妈妈……她生前有个外号叫'茶花女'。你知道茶花女的故事吗?”

陈子柚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她惊讶了半天,嚅嚅地说:“你在逗我玩吧。”

“你觉得我不像罪犯与交际花的儿子?”他半垂下眼睛,完全看不出他的情绪。

“不是。我的意思是……”陈子柚再一次发现自己的不擅言辞,因为她怎么表达好像都不对,“你的父母一定是非常好的父母。”她急中生智,终于找到最恰当的说辞,也又一次看到江离城浅淡的明亮的笑容。

结帐时是江离城付的款。陈子柚说:“说好的,由我请。”他说:“算你请的。”然后递上百元的钞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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