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鸟-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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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聊……
绕了一大圈,花了上百美元,奇斯终于在傍晚回到了暂居的公寓。丢开行李,打开冰箱准备弄晚餐,发现里面储存的食物早就空了。
他叉腰站直,气愤愤地瞪进空空如也的冰箱说道:“今天诸事不顺。”又穿回风衣下楼,去超市采购菜品。
回来的时候,他不知不觉把老福特又开进那条巷子。全能超效诊所的粉红色招牌出现在眼前时,奇斯·威廉密斯先生才意识到自己无意识中又失态了。
【起司面包喂小鸟】
这一日诊所里没有什么患者,诊室里传出悠然的蓝调布鲁斯。奇斯壮了壮胆子,下车前先检查一遍自己的仪容确实无误之后,才一步一步悄悄地走了进去。接待厅里没人,候诊室也没人,他走进玻璃门隔着的诊室,发现李鹭躺在诊床上。她一只膝盖屈起,一只手臂盖着眼睛,看上去似乎很累。
叫她起来于心不忍,可是不叫她起来又不敢乱动,于是奇斯在旁找了椅子坐下。
纸袋放在桌子上的声音惊醒了李鹭,她猛然地坐了起来。奇斯被吓了一大跳,几乎要翻身伏地拔枪反击。但是李鹭只是用清醒的目光扫视了奇斯一下,几秒钟之后便恢复了朦胧状态。她垂下头,目光斜瞄奇斯,身体有些摇摇欲坠。低声地抱怨:“什么啊,是起司面包先生啊……”
“起,起司面包先生?”奇斯愣愣地重复,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安上了这个绰号。
由于起绰号是个不绅士、不淑女的行为,一般也只有十分亲密的好友或是互看不惯的冤家之间才会这么做。李鹭这算是什么呢,她是把他们划成了朋友一类还是仇家一类?
不管答案是什么,都让起司面包先生感到无比雀跃。
索非亚说得太对了,女人总是口不对心的,李鹭一方面叫他走,另一方面却对他有着深刻的良好印象!【 (…_…)】
李鹭垂头不久就开始摇晃,纤细的脖子不堪脑袋的重负。在接连的点头抬头之后,她放弃地躺回床上,翻身向墙里,留了个后脑勺给奇斯,倒头大睡。
奇斯精神大振,从椅子上站起来,呆立良久,脸上慢慢染上了兴奋的红晕。“好的!”他觉得自己干劲满满,把什么礼仪、客气之类的抛之于脑后。他卷起风衣袖子,提起包装了食物材料的纸袋,出去关门。
翻出CLOSED的牌子并且拉下闸门后,他充分地发挥了探险者的精神,一直搜寻到三层终于发现了一个使用率不算很高的厨房。不过还好,打扫得十分干净,锅碗瓢盆俱全。
二话不说,取出食材开始做饭。
奇斯在阿富汗的经历堪称丰富。他很小的时候随父母到夏威夷旅游,那一趟飞机被恐怖分子劫持到了阿富汗边境,从此他就只好在那边定居了下来。一个黑眼睛黄皮肤姓史名威克的无国籍男人把他带大,教了他很多事情,其中一样就是如何在材料短缺的状况下做出一顿好饭。
师傅说:“要抓住女人,就要先抓住女人的胃。”
师傅还说:“没有什么比美味可口的食物更让人心情愉悦了,手制美味大餐与2克拉的钻石等价。”
奇斯有点懊悔,他事先没有计划要过来,所以购买的食材都是自己平常吃的便宜货。动物内脏比较难以出售,超市都是以低于瘦肉三分之一的价格上架,今天的肝脏和大肠看上去很漂亮新鲜,于是就都买了些。
不知道李鹭吃不吃动物内脏。他觉得忐忑不安。善于勇往直前的奇斯懊恼地双手抓头,狠狠地对自己的头皮狂刮狠扫一遍之后,结束了短暂的犹豫,下定决心地把风衣一脱,挽起衬衫袖子,洗净手抄起刀,开始了史氏传人的大餐烹饪。
李鹭到午夜十二点才醒。她记起自己还没有关诊所门就进来睡了,难怪睡不安稳。她以手掩口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坐起身,然后看到对墙的挂钟上指示的洛杉矶时间。
诊室里昏暗着,巷边的路灯从玻璃窗外透射进来。而候诊室和接待厅却亮着灯,朦朦胧胧的从磨砂玻璃门透进诊室。
直到这时候,李鹭才想起在她睡觉的中途的确是有人进来了。因为是一股没有威胁力的,让人安心的气息,所以她就没太在意。反正平时也是这样,越是对着亲近的人就越是不修边幅。几个过从较密的朋友也都知道了她的脾性,所以——把朋友丢在一边睡觉应该不算很冷淡吧。
她暗自点头,心安理得地下床找鞋子。拉开门,外面暖色调的灯光立刻晃得眼睛有些花。她闭上眼睛,然后闻到空气中漂浮了酱香肉片的气味。
究竟是哪个家伙来了,杨那家伙根本就不会做煎炸蒸煮的中餐,心理阴暗的酒保杨只是个西餐冷盘和甜点以及酒品的狂热爱好者。至于暂居在附近城镇的布拉德和埃里斯则更加是料理白痴。
怪事了,我难道认识会做中餐的人吗?她不明所以地挠头,顺气味一直晃晃悠悠走上三层。
接下来,她惊悚地看见居然是起司面包先生在使用自己的厨房。
奇斯听到楼梯口有响动,回头看是她,热情地招呼:“啊!你醒了,再等一会儿,猪肝粥马上就好。”
“那是什么……”
“那个啊,噢,是刚炒上来的甜椒烩大肠,那个是酱牛肉——可惜腌制的时间不够,可能味道有点不足,不过不要紧,我用酱油、胡椒和洋葱调配了佐餐汁。还是你这里好啊,我那边的公寓安装的消防设备太敏感,有时候会把炒菜的油烟误认为是火灾。我都不敢在那里放开手脚煎炸的,嗯,而且你的器具也很齐全。”
奇斯·威廉姆斯先生一旦进行自己拿手的事项,就会连口齿也变得灵便,全身散发职业人士的自信。李鹭觉得自己刚睡醒的脑袋很是不能跟上形势变化,她落了下风。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怎么进来了。”
“说起这个,你也太不小心了。虽然洛杉矶总体的治安是很不错的,可是这里不是社区,还在治安混乱区的边沿,你也不怕被人闯空门。要是进来了歹徒怎么办。”
——谢谢,歹徒已经奔走相告绝不能到我这里撒野了。
奇斯还在继续吓唬她:“歹徒可是很可怕的!到时候你哭都哭不出来。”
——谢谢,他们被我和杨吓唬得尿都尿不出来了。
“他们把门一关,想对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m(—_—)m】
……
看到李鹭似乎被吓坏了,奇斯心有不忍,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别怕,有我在呢。下次过来帮你带一些防狼器,我也会叫我朋友多关照你这里的。”
“谢、谢谢你的好意,可是……”
“啊,已经到时间了,你习惯在哪里吃饭?厨房里还是其它地方?”奇斯没注意到李鹭有话要说,回头去摆弄粥锅。把凉掉的菜放进微波炉加热。
李鹭放弃地垂下头:“就在这里吃吧。”
热腾腾的饭菜摆放上台,李鹭也洗好了奇斯的那一套餐具。这让奇斯兴奋异常,能留下来一起吃!他几乎要欢呼雀跃,碍于李鹭就在眼前而没敢放肆。
威廉姆斯先生故作镇定地接过乌木筷子,握上筷子的那一刻差点就感动涕零。多少年没有摸过真正的乌木筷子了啊,超市里卖的都是廉价的树脂筷子或不锈钢筷子,一点也没有吃中餐的气氛。
我和李鹭果然是有共同语言的!威廉姆斯先生激动地想,所以一点小小的挫折不算什么,为了美好的未来生活,就算粉身碎骨也一定要以男子汉的气概求得她的首肯!
李鹭对坐在餐桌上仍然一惊一乍的、面目表情变化多端的奇斯感到无以评述。真不知道这个人在激动什么,她实在很饿了。
最近被报复心重的杨通告了很多任务,不但要为组织的外勤人员配置特效伤药,负责特异环境中急救措施的短期培训课程,还要把因伤暂停职务的埃里斯所负责的部分工作一起接手过来。昨天坐了十三个小时的飞机飞往亚洲,办完事又从远东赶回来,开门进入诊所,连门都忘了关就倒在诊病床上补觉。
不管他了吧,李鹭想。
面前的菜色也确实是诱惑到了她,于是把奇斯丢在一边自个儿变表情玩去,她举起筷子夹了一块酱牛肉送粥……
奇斯·威廉姆斯的肚子咕咕作响,他终于从激动兴奋中回过神。想起自己下飞机后还没吃晚餐,飞机上的便餐早就消化光了。他不好意思地摸头,不知道李鹭是不是听到了那不文明的肚肠作祟声。可是抬眼一看,见到的却是李鹭把筷子举在空中,眼睛里泛起了水花。
发,发生什么事了!
奇斯震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颤声道:“李、李鹭你别这样,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我会努力去做的。”
李鹭愣愣地看他,看得他心弦颤抖,痛得无以复加,不知道什么样的苦楚才让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发生什么事了,如果方便请一定要告诉我。”他诚恳地说,为了表达诚意,从椅子上出来,在她旁边半蹲下去,抬头对视她的双目。
“我不甘心。”李鹭说。
“啊?”好像有点出乎意料?
“我明明是以做脾脏修复手术的精确度来进行料理操作的,为什么却做得不如你好!”
啊?……
“我以前吃的爆炒猪大肠究竟都是些什么啊!这盘猪大肠,简直就是猪大肠中的猪大肠,猪大肠之王!”
现在变成奇斯愣在那里,继续半蹲的动作也不是,站起来也不是。
一顿饭平平安安吃完,李鹭擦干净嘴巴,她转目直视奇斯。
感受到不一样氛围,奇斯不由得也放下碗筷,正襟危坐。
“您的厨艺炉火纯青,我甘拜下风。”李鹭说。
“没,没有的事……”奇斯结结巴巴地说,心里却是高兴得无以复加。
“请一定要把你的手艺教给我!”
“啊……啊?……啊!!!”
奇斯感到天国之门向他敞开,这句邀请,等于是李鹭首肯他今后可以随想随来。
师傅,我爱您!奇斯在胸前划了个十字。他紧接着对李鹭说:“非常荣幸,就这么定了,中国有句古话叫‘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一定会好好遵守的。”
真是赚到了,因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所以李鹭今后也一定不好意思解除协议,把他扫地出门。师傅!我爱您!他再次祈祷。
出于丁点的愧疚之心,奇斯补充了一句:“下次我做更好吃的给你!”
这一个晚上实在太美妙,奇斯爱死了他傍晚的失态,错步就开到这里。然后获得继续接近李鹭的机会。
临走的时候,他意犹未尽。李鹭将他送出六层小楼,他回头看那狭窄巷道中的建筑物,从窗子里泄露出温暖的光芒。
“多好的厨房……” 他称赞。
“谢谢。”
“让我做得很爽!” 奇斯意犹未尽地说。
这句有相当歧异的话听在李鹭耳中,把她震得踉跄了一下。她受不了地回头瞪奇斯,诚恳的起司面包先生却用无辜的目光询问她是否安好。
李鹭悲观地察觉到——这个世界已经变态了。
【白兰度睡眠怪癖】
多维贡的冬天不是很冷,因为纬度低的原因,甚至还有些热意。这里一年四季都适合种植各种经济作物,尤其是对于居民生计有着重要贡献的大麻和罂粟。占地近百平方公里的这一片地区,东北和西南两部被两大姓氏所控制。就在西南部的中心位置,有一栋被农夫们称为“大屋”的建筑物,周边环绕三重保护网,它是阿基斯家族的祖屋。
白兰度·阿基斯今天状态不佳,怎么睡都睡不好,想起还有一些账没有过目就睡不下去了。那些不断流入的现金简直让他看到都烦。不过这是一家之长的责任,作为家族威慑力的最后一关,他有责任尽好监督之责。
他从床上坐起身来,环视这个一百多平米的卧室。太大了,让人不管怎么睡都不安心。他光脚落在地毯上,深蓝色的丝绸薄被从身体上滑下,一直拖到了地上,白皙的皮肤一寸寸暴露在空气里,直到脚踝。
天色并不明朗,早晨五点半的时间,又是冬季,落地窗台下面的花园里还是黑暗一片,必须要靠灯光照明。他走到落地窗前,手掌按在玻璃上,立刻印出一个清晰的掌印。还是起床吧,他想。转身从门口走出卧室。
开门的声音惊醒了住在隔壁的侍者,门口立刻被从里面打开了。出来的是玛丽,还是睡觉时间,她却穿着整齐的黑色长裤和白色的蕾丝高领衬衣。
“白兰度少爷,你怎么又……”她不满地说,不满归不满,还没达到震惊的程度,也许是因为已经见怪不怪。她转身回自己房间,从更衣间里翻出白兰度以前留在她房间的睡袍,出来为白兰度披上,半弯下腰为他系紧腰带。
就算是从小照顾他一直到成年,面对他如婴儿状态一样袒呈在空气里的白皙躯体,尤其是并非女人所拥有的部位,玛丽还是会觉得耳根发热。
“谢谢你,玛丽。”虽然如此说,可惜白兰度毫无悔改之意,“但是有什么关系。”
“被人看到您这个样子总是不妥。”玛丽教训道。
“看得到又摸不到。”白兰度小声地嘟哝,把玛丽抛在一边自己从旋梯下去,“还没到起床时间,你自己睡吧。”
一旦白兰度·阿基斯这么发话,就是他真正不想被人打扰了,玛丽担忧地目送他走下楼去。无奈地回到房间里,关上门。
她坐回化妆台前,既然白兰度少爷已经起来,那么她也不能继续睡下去了,即使白兰度叫她继续休息,不管怎么说,这毕竟是身为侍者的职责所在。她已经不年轻了,在化妆镜里不意外地能够看到眼角的细纹。
玛丽在慢慢接受年华老去的事实。唯一觉得担忧的是,白兰度这些年过得并不快乐。他比她年轻,周身的氛围却是孤绝的,比她还要沧桑,让他人不敢靠近。
几年前,白兰度被她从美国带回来,之后就变成了这样,像是生活乐趣被剥夺了的食肉动物,白兰度拥有才华却闷闷不乐。幼年的白兰度少爷很活泼,很小就立下了光大家族的志向,他的生活就像管弦乐团的演奏,充满了七彩的音符。而如今成年了,剩下的却是黑管的炫银音调,虽然华贵,可惜单调。
希望白兰度少爷与杜罗斯家的葛兰小姐的结合能够改变一下他现在的状态吧。玛丽期望着。
白兰度推开暖房的门,这间暖房与主屋相连,铺设于植物间的地毯保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