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鸟-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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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述因素导致了一个必然的结果,奇斯同志很傻很天真。
他接下来仅仅只是再问了一个问题而已。
他问:“你是GAY吗?”
他,真的,仅仅是,问了,这个问题而已……'小狂狂注曰:男同性恋GAY,近义词BOY LOVE,简称BL……'
李鹭迅速地扫了他一眼,对于这个与当前情境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问题感到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很负责任地给予了诚实的答复:“不,我不是GAY,而且终生都不会成为GAY。”
是吗?果然是这样吗?
师傅的告诫果然是有道理的,不单单是因为经济不经济的问题,还有更重要的原因——也许、可能、或者,这真的是世所不容的禁忌之恋。
奇斯感到全身松软,突然之间被抽干了力气,他无力地往身后的土坡靠去,对于湿润的腐殖质沾了一身也完全不在意了。
李鹭看到他这个样子,也猜不出这个人怎么刚刚还在傻笑现在就面如死灰的,只好补充解释:“你别误会,我对GAY啊LES啊都没有偏见,其实一个人爱喜欢什么人爱怎么去喜欢,那都是别人管不着的,那是自由。只是如果要我去成为一个GAY,那是比天方夜谭还要没有现实根基的。”
“谢谢你,不用安慰我了,”奇斯握住李鹭的手,“都一样的,对我而言都一样的……”
不论你是否歧视同性恋,只要你自己本身不参与,对于我而言,结果都是一样的毫无意义。
奇斯感到很痛苦,他长这么大个人,还没有喜欢过谁。首次出战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的结果,而且还不是因为自己人不好的错,而是因为对方从本质上否决了两人能够相爱的可能。
该怎么办?
他完全乱了,李瞪大了眼睛,很疑惑地观察他脸色变化。那目光很是关心,可是越是被这样注视,奇斯越是感觉到造化弄人、人生无望。
最后他放开李鹭的手,小心地询问:“我能不能抱抱你?就一下……”姑且算是为这段来不及说出口的单恋划上句号。
李鹭担心地摸摸他额头,有些发烧的迹象。在热带雨林里生病是很危险的,尤其是还不知道发烧的原因是什么。如果是由于肋骨骨折而引起的发热,那还好说,毕竟是人体自身调节修复的正常范围内的反应;但如果起因是那只刚刚被生吞活剥的雨林鼠,则很严重了,运气不好的话,可能是鼠疫等病毒性感染。目前手头上除了奎宁片就再没有其他的抗生素,必须要在两日内找到根据地。
她伸开双臂,把奇斯搂在怀里靠着,低声说:“很难受吗,我们等会儿就出发,”
奇斯默默地用额头去蹭李鹭的颈窝,鲜血的流动、心脏的跳动,就在他耳边鼓噪着,这是他所喜欢的人的声音,他所喜欢的人的温度,但是那个人不喜欢他,而且对他的心情一无所知。
这段时间里,两个人都没说话,李鹭搂着奇斯让他休息,自己则在捣鼓救生刀刀柄里的药剂。奇斯安静地靠着,随着李的动作,自己也连带地来回晃动。但是这种轻微的动作让人安心,有点类似于人类最初始记忆里的摇篮。他觉得自己无比安宁,同时也知道这只是他的幻觉。
李鹭拧开小矿泉水,从刀柄小瓶里倒了一粒奎宁片,见奇斯还耍赖似的扒着不放,无奈地说:“把头抬起来,我喂你吃药。”
奇斯乖乖地抬起头,病痛让他感觉虚弱,发热让他眼睛湿润,最重要的是,这还没有开始就宣告结束的单恋让他心痛如绞。
这样的表情像个孩子,就算再没有人性,也不能拒绝这样的眼神。
这个人有一种奇怪的特质,和他在一起久了,再紧绷的精神也会放松下来。
李鹭刚到达轻骑兵学校的时候,满脑子都是空白,什么也不想,只知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坚持过这次选训就能获得潘朵拉的认可。只知道那个认可对她而言十分重要,那将会给予她针对白兰度乃至整个多维贡地区的武器。
在和这个人相处之前,生活是没有色彩的灰白图像,未来是只有一个方向的笔直道路,道路的终点站着的是黑头发绿眼睛的魔鬼。而在那之后,是继续走下去还是死亡,都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这就是她的宿命,不必感受快乐,也不会有任何痛苦。一切的一切在白兰度背叛她信任的那一刻就已经毁灭,
但是很奇怪,现在她觉得丛林底下的空气混杂着腐殖质和臭氧的味道,细胞也在鼓动地呼吸;气流拂过皮肤让灵魂都在振颤。
这几天的经历,让纠缠在灵魂里的仇恨憎恶,让那些负面的感情、冰冷无机质的记忆都在退去,落潮一般退去。渐渐只剩下仿如前世般很不清晰的记忆。
比起过去,现在这样的生活才是快乐的。
这是毒药,让人沉溺。
因为有毒,所以最终必须要远离。
因为让人快乐,所以可以允许暂时的沉溺。
仅仅是暂时的。
李鹭放缓了动作,把药片递到他嘴边,诱导地说:“来,啊——”
“啊——”奇斯顺着说,张嘴接下送过来的药片。
等他发觉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虾子似的弹坐起来。
李鹭含笑地看他,说:“好久没有见过一个还会跟我‘啊——’的人了。”
奇斯脸上红了一片,还往耳根脖子不断蔓延。幸好这是夜晚,LED灯光则是泛蓝的白光,不至于会照出他脸上的色泽,否则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李。
“哎哎,我说你害羞什么啊……好了,不和你玩了,我们来研究一下该怎么从这个鬼地方出去。”
李鹭把地图和LED灯递给奇斯,说:“我的定位能力不是很强,容易迷路,你来看看该怎么出去吧。”
她的选择是再正确不过的,对于常常要在不熟识的区域进行野战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定位能力和觅食能力更加重要。而奇斯恰恰是这方面的老手,当别的男孩子还在为与班上最漂亮的女生拉过手而沾沾自喜的时候,他就已经能够独自完成时长五日的沙漠求生训练;当其他男孩子都在为用什么香型的止汗香露更有男人味而发愁时,他则已经成为游击队里参战次数与生还次数都位列前十的老鸟。
而这样的任务也是奇斯求之不得的,他需要做一些什么事情来转移注意力,任何事情都可以,只要脑袋运动起来,就能够不再这么注意李,大概也就能很快冷却下这份可悲的感情。
他专注地在地图上定位,然后开始寻找回到原地的路径。在他们被俘获的那天晚上,也许有很多同志遇难,委内瑞拉和各国军方一旦得知这次事件,就会派出救援队伍。沙漠雏鹰就算再战绩辉煌,也不过是个民间武装,他们会极力撇清与此次事件的关系,不敢在各国军队前再次露面。
所以回到原地是最安全的,那里一定会有救援。
在这期间,李鹭则思考的是另外一回事。
如果说定位和求生是奇斯这类人的本能,那么思考与阴谋则是李鹭和杨那类人的专长。
她在回忆那一晚所见所闻,整体过程都透露出诡异的气息。
选训是多么严肃的事情,决不至于让人在饮水中下安眠药,何况还是大规模的下药。
抛入帐篷里的爆破弹威力并不如想象中猛烈,而且面对她亮出来的匕首,沙漠雏鹰那些人没有立即开枪击毙,而是使用非致命性毒气瓦斯。
将她和奇斯关在一起,很久都没人来打扰。
一路走出村庄时无人阻挡。
沙漠雏鹰、弗凯、白猩猩的尸体……
也许这也是选训的内容之一,如果这个推断是真的,不知道在这一环节有多少人落马。但是如果这个推断是真的……毫无疑问,李鹭相信一半以上的参训者不会放过出题人。
让人陷入绝境,让人选择是杀害同伴还是一起去死,让人一边忍受伤痛一边寻找逃遁的方法。不论是生理上的折磨还是心理上的摧压,在这一次关口中所遭遇到的手段都显得阴狠毒辣,充分展示了出题人的卑鄙无耻。
“记好了,马上就可以出发。”奇斯把灯关上,地图还给李鹭,救生刀握在自己手中,“徒步快速行进大概需要半天的路程,说不定还会有追击,请一定要跟上我的速度。”
在世界上所有类型的森林中,热带雨林代表着残酷和竞争,在这里,低矮的乔木植物无法获得阳光,然而藤蔓植物却能够通过寄生来获得它们需要的养分。它们攀枝蔓叶,向四周蔓延,向上伸展,在把寄主缠死之后,形成了中空的坚固的螺旋网络,继续伫立在原来的地方。
蛇类喜欢在这样复杂的高层建筑中攀援。
奇斯把最需要消耗体力的位置交给自己,一路披荆斩棘,躲避突然出现的地缝石隙。
大约半夜凌晨一点,两人相继感到手脚颤抖,并非因为饥饿。——饥饿是可以忍忍就过去的小困难,他们可以靠消耗本身的肌糖元、脂肪、蛋白质来挨过饥饿。所以有时候一场饥饿极限训练下来,一个人可以瘦下十来斤。
李鹭喊了停,这是危险的信号,他们都缺盐。雨林里气候潮湿温热,两人的衣服从里到外都湿透了,汗水还在不停地流失。
尽管目的地已经不远,然而已经亮起红灯的警告却不能不引起他们的注意——缺少盐份导致的电解质紊乱在丛林行进中是致命的,现在还只是疲劳乏力、手足振颤,也许下一刻就会肌肉痉挛、无法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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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险狂留言: 下章已放出,请进入收看 ^_^ 】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已经在文案下放了,但忍不住还是想要炫图~~第一次有人帮我的文画Q图也,Q图耶,谢谢言若童鞋~~从左往右依次是。。。BT白、BH鸟、NC面包、BC杨。(BT=变态、BH=彪悍、 NC=脑残、 BC=白痴)】
【我爱你!】
夜间,有猿类在树梢上移动,它们成群结队地到石洞里舔舐石头上凝结的盐。奇斯和李鹭沿着猿猴行进的方向跟进。然后发现路途上有一些蹄类动物也在往同一个方向汇集。
“小心些,因为很多食草动物和杂食动物到这里取盐,所以也会引来一些大型的食肉动物。”奇斯说。
他不常在这种地方执行任务,但在野外求生方面的学习能力很高。他知道哪些地方是危险的,而往哪里走则有他们需要的东西。他就像一张天生的导航图,指引人在森林中寻找方向。
路上遇到一些潜伏在藤蔓丛中的山猫野豹,它们体型不大却很聪明,深谙丛林竞争之道,比如它们选择猎物都很有讲究,绝对不去找那些比它们要强大的猎物。所以奇斯和李鹭都没有遭遇到这方面的骚扰。
他们轮流看风,另一人则像食草动物一样跪在地上,舔食石头上凝结的盐分。矿泉水只有一小瓶,刚才奇斯吃药只用了一小口,现在正好能让这些盐分容易下咽。
奇斯站在李鹭身后,他们看着相反的方向,能够观测到的正好就是三百六十度。这样的配合很好,不会让食肉动物有机可趁。
他们都是战士,了解什么时候可以放松,什么时候应该尽力。
他们在深夜间的行动安静并且迅速。这样的行进显得如此默契,仿佛已经配合了很多年,呼吸节奏、行动步调近于一致。
奇斯觉得他很幸运,被师傅教养,从那么多次战役里生还,然后认识了这样一个人。
李为他包裹在胸口的书本坚韧地保护了他的肋骨不再受到撞击伤害。
李跟在他身后。很少有人能够跟得上他的速度,但是奇斯不用回头也知道李有着外表无法展现的坚强,他不会掉队。
他们呼吸与共,仿佛共生,像战友更像情人。
然而,随着天明时分的到来,各式各样的幻想也被驱散。驱而不散,理智上知道应该退避,应该尊重李的性取向,情感却在催促他直接上!
这次选训过后,两人肯定就要分开了吧。
听李的口音,应该是从美国过来的人。以后要再见面就难了,这个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关系密切的朋友,在分隔两地之后就再没有见过面,然后孤独终老。
就这么分开?奇斯觉得不甘心。
左思右想,还是不甘心,奇斯决定做最后一次努力。
“李,虽然这么问很不合适,但是如果你觉得可以回答的话,我还是希望能够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
李鹭略抬了一下头,然后在黑暗里微笑:“美国,加利福尼亚州。”
这个答案其实不算真话,不过至少也不算是假话。李鹭曾经是加利福尼亚州立大学的学生——那是一年以前的旧事。在这一年里,她脱离了学校,变得无家可归、居无定所,从坦桑尼亚迁徙到新奥尔良,又从新奥尔良迁徙到肯塔基州。
如果真要说住址,其实根本没有办法给出确切的答案。白兰度和毒品已经完全摧毁了她的生活。
奇斯不知道李背后的故事,他仅仅是看到了表面的一丁点希望。S。Q。的老板之一史克尔·斯特拉托斯曾经亲自来找过他,邀请他一起到洛杉矶负责加利福尼亚州的生意。他当时没有答应,虽然算是脱离了游击队,进入S。Q。,可一直都是负责战区的佣兵教练工作。
如果是加利福尼亚州,也许还有可能见面。
也许还是有希望的,奇斯想,李否认了自己是GAY,但今天不是,明天呢?后天呢?人总是会变的,怎么能够因为现状就停止了追求?
他握紧丛林救生刀,下定决心让他体力大增,一路披荆斩棘好不勇猛。
*** ***
天色终于大亮,天上一丝云也没有,沉溺似的发蓝。刺眼的阳光从东边斜射进来,穿过层层树冠,仅剩一丁点光柱到达地面。
奇斯停了下来,他听到了河流的汩汩奔涌。再不远就是营区的入口,那里还有机车以及快艇马达的声音。
他转过身,李站在他身后不到三米的地方,和他一样有些喘气,看上去虽然还好,不过应该和他一样仅仅是看上去还好而已,疲累大概深入到了骨髓。现在还不是可以完全安下心的场合,所以谁都不会倒下。如果有必要,他们都可以支撑到意识的极端、生命的绝境。
李的脸上有很多泥土,奇斯知道自己也一样,昨夜和猿猴抢盐吃的经历把他们自己也弄得像泥猴一样。
李迎着阳光,奇斯背着阳光,他们不禁相视而笑。
奇斯大踏步走上前去,给了李鹭一个男人式的拥抱。一个将近两米的人把一个才一米六个头的人抱在手臂里,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