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求凰-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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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走右走,走十步过拱门,门外有个大花园,走出花园有井水,打水洗脸,再煮饭。
哎,以往有娘煮,现在要我煮,好累呢。」
依路寻到一口井,打完水正要往桃花阁走。忽地,细微的击声勾起她的注意,她忍了又忍,终於忍不住悄悄往另一头的拱门走去。
出了拱门,放眼是好大的庭院,一名青年在耍拳。每一拳又快又扎实,让她看得眼花撩乱,赞叹起来。
「谁?」话才起,青年的身影已晃至她的面前,她直觉退开一步。
他的手好快,探到她面前,欲拎起她的衣领。
她连忙又退一步,左脚踢到石头,四脚朝天往後仰倒,水泼了她一身湿。
「是你?」青年颇为惊诧,连忙拎起她来。
「公子认识练央┅┅是四爷吗?」她规榘问道。
「不,我不是四爷,是他身边的护卫大武。昨儿个大爷带你回来时,我远远看过你一眼。
小八爷住桃花阁,跟养心楼有一段距离,你怎麽跑来了?是不是小八爷出了事?」
她摇摇头,藉着弯身拿盆的动作避开他的拎扯,软语说道:「我是来打洗脸水的。」
「洗脸水?小八爷的绷带还没扯下,怎麽洗脸?」这小女孩也真是的,不够贴心,大爷怎会买她下来照顾小八爷?「我可以帮八爷拿下绷带埃」
他失笑。「你胡闹,他伤势未愈,你拿下他的绷带有什麽用?」忽然发现她额上也扎了绷带,暗暗吃惊。「你受伤了?」
他的手才碰到她的绷带,她立刻侧身相避,摸摸自己绑着斜斜的白布条。
「今天早上我醒来就有的,也不知是谁绑的。」
大武心里有底。小八爷自从火烧之後,情绪极端不稳,他也没敢让四爷知道小八爷已被遣送到这座别院里。
「大武,你在跟谁说话?」屋内传来气虚的少年声音。
大武不再理睬她,立刻奔进屋内。
她眨眨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俐落的身手一会儿,才抱着水盆离开养心楼。
走出拱门,看见假山後藏着一个脏兮兮的小身影,漂亮的眼睛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她以为是院里下人的小孩,也不以为意,重新打了水,回到桃花阁里。
门一开,床上的人仍然在睡。
「真会睡呢。」她将水盆放下,轻轻打了个喷嚏,喃道:「不好,我才刚来做事,万一受了风寒,把我赶出去怎麽办?」
她从衣柜的下方空隙拿出自己的包袱,开始脱下湿透的衣服。
「如果把湿衣晒在柜子上头,他也看不见,应该没关系。」她的自言自语微微惊醒聂渊玄。
小长裤落了地,露出白皙的双腿,细瘦的手臂光滑┅┅他以为自己错看,用力揉一揉眼睛,再定睛一瞪,小眼珠差点凸出来──「你在做什麽?」他喊道。
她弹跳了下,快速回过身,笑道:「八爷,你醒了啊?」
他瞪着她正面平滑的裸身,颤抖地指着她说:「你┅┅你还要不要脸┅┅」就算她还没有发育,就算他没有未来了,但起码他还是个男的,起码他还有挑选的权利啊!
「怎麽啦?八爷。我刚打来洗脸水,你要不要洗脸?」她小心翼翼地拿出包袱里唯一的蓝色棉布衣裳。
「洗脸?我怎麽洗?你没瞧见我受伤了吗!」他爆叫道:「你这小贱人,在少爷的房里换衣,有什麽居心?」
她闻言,立刻拿着衣服遮掩身子,惊慌失措地望着他。
「八爷┅┅你看得到?」
「我当然┅┅当然看不见,但耳力可好,不会听不出你那劣质衣服发出的怪声。」
他结结巴巴说道,瞧见她又放心地放下衣服,露出平坦到很可悲的前胸。
他的视线极力装作自然地撇开。脸庞在发红发烫,死也绝不能承认他瞧光她的小身子,万一要他负起责任来┅┅他才不要!
「八爷,要不要洗脸?」
回过神,见到她捧着拧乾的毛巾站在跟前,已经换上蓝色的棉衣,头上的绷带还是湿的,也没换下。
「你是瞧不见我的脸还在受伤,是不是?洗什麽脸!给我滚一边去!」
「大爷说,其实你可以拆绷带了,你不洗脸很难受吧?脸黏黏的,会心!」「心!我的脸够心了,就算一辈子不洗脸的人也比我好看。」他瞪着她姣好的脸,不由自主地用力焰起她的双颊,咬牙说道:「就算我洗脸,我的脸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你有什麽了不起的,大哥将你留在我身边,就算你长得再好看,也不过是个奴才!
奴──才!」他发狠将她脸颊往外拉,她吃痛得猛掉眼泪。
「骗人!骗人!娘骗人!」她双拳打向他的头,再踢他的胸口一脚,整个人扑向差点断气的聂渊玄。「娘还说,你会跟爹一样的好!知书达理又待人好,娘骗人,你一直在欺负我!」
她坐在他的身体上,拳头直打他瘦弱的小身体。
「住手!住手!我是主子!我受伤了!我受伤了,我是受伤的病人,你要打死我了!」
他哀叫,挡脸她打肚,挡肚她又打胸。「好啦好啦,我洗脸,我洗脸就是了!」
「真的要洗?」「洗就洗,又不是要我去死!」他没好气说道。
她闻言跳下床,喜孜孜笑道:「喏,要不要我帮忙把绑带拆下?」
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总觉误踏陷阱,被她痛打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
「你给我滚,谁说我要洗脸了!贱蹄子,现在就懂得玩把戏,我要真如了你的意,将来不被你吃得死死的?给我滚出去!」
清秀的脸疑惑了。「八爷在骗我?」
「我骗就骗,怎样?就算我骗死你,你是我的奴才,也不会有人敢说话!」
她的眼睛又张到极限,不敢眨眼,眼眶红了一圈,咬住唇,小声说道:「我想回家┅┅爹跟娘最好了,都不会嫌弃练央。」
回家就回家,最好滚得远远的,正要冲口而出,忽然忆起半夜里飘浮在门外的那张惨白如鬼魅的脸┅┅他的心脏突地狂跳数下。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那张脸┅┅会不会肆无忌惮地闯进来?
闯进来之後,他又会落得怎生的下场?再一次浴火的疼痛┅┅他双臂紧紧环抱住自己,止不住发颤,随即又想起昨晚软绵绵的身躯,连忙抬起眼搜寻。
「你┅┅」他瞪着缩在桌底的身体。「你躲在里头做什麽?」
她没回话,眼睛张着大大的,雾气在眼眶里抖啊抖的。
「你滚出来!」连叫几次,她不理,他动怒了,不由得爬下三个月没有下过的床,走到桌前,要拖她出来。「你给我滚蛋┅┅不,不,我是说,你给我出来,不准回家!」「我想要回家。」
「回什麽家!你都卖到我家了,还想回家?」
「那我要逃跑。」
「跑?你能跑到哪里去,蠢蛋!不,我是说,要洗脸嘛,不过是件小事而已,洗就洗,没什麽大不了的。」
撑到极限的雾雾眼眸终於抬起来望着他,细声问:「真的吗?八爷要洗脸?」
「我从来不欺负小女娃的,洗脸嘛,又不会死人!」他装大方,随即又紧张兮兮地补道:「可是从今天起,晚上你都得来我房间睡觉啵」
「哦。」她想爬出去,发现他的右脚踩住她的衣裙,皱起眉。「你踩到我娘给我做的衣服了!」
他立刻往後跳一步,怕她又一拳打来,她的拳头会打死他的。
「我不是故意。」「我知道你瞧不见,不是故意的。」
她小心掸掉衣角的印子,爬出桌底。「这是我娘用她最好的衣服改成我的大小呢。」
他瞪着那件一眼看去就知是旧衣的蓝色棉衫,实在看不出好在哪里。
「八爷,要不要我帮你把绷带拿下?」
「不要!」他直觉喊道,随即勉强压下声调,说道:「我自己洗脸。我饿了,你去给我弄早饭来。」
「哦。真的要洗啵我去煮饭,煮很多很多的饭,让你胖起来。」她摸摸他瘦到可以见骨的手臂。「要吃多一点。」
他直觉避开,微恼道:「去煮去煮!少在这里偷懒。」
「我才没偷懒呢!」她喃喃说道,将毛巾拧乾递给他。
他不情愿地接过,重重地哼了一声,走回床上。
她端起水盆走出门外,泪水才从酸涩的圆眼里掉下来。
「不哭、不哭。」她揉揉眼睛,走过荒废的庭院,忽然停下来,望着拱门半晌,才小声问道:「是不是有人?」
蝴蝶拱门後出现先前遇见的大武。他的双眸微带惊诧的,微笑道:「小姑娘耳力真好。」
「你站在那里不累吗?」
听她童稚的口气,似乎知道他等了许久。他心里惊讶更甚。
「小姑娘,你真厉害,竟然能让小八爷下床。他从出事以後,就没再下过床了,也许大爷买下你,是正确的选择。」初时,他地无法理解聂大带回她的用意,而後渐渐了解,有时候同年龄的同伴反而能互相热络起来。「哦。」
「方才我把小八爷搬进桃花阁的事说给四爷听了。四节想请你过去聊聊,你跟我来吧。」
「可是,我还要煮饭给八爷吃呢。」
「不打紧,我请厨子多备一份,待会儿你们聊完,你直接送给小八爷用,好不好?」他哄道。
不用做事,当然好。她点点头,见他伸出手来接过水盆,她也不推辞。
大武面带微笑的,在接过水盆之时,忽然伸手摸她锁骨,再往下轻摸。
她骇了一跳,连退数步,踢到石头往後跌,他赶紧抓住她的肩,说道:「你的眼力也很好。」「你┅┅你偷摸我!」她又羞又气。
他连忙双手敛後,退开几步。「不是偷摸,我只是摸摸你的骨头,方才失礼了,小姑娘。
我不再碰你,你跟着我去见四爷吧。」
她认命地跟着他往养心楼走,小声咕哝道:「我爹说有些老头儿喜欢摸小孩儿的身体,不知道跟摸骨头差在哪里。」
大武闻言,满脸通红,当作没听见,只说道:「你的身骨极好,听力眼力皆在一般人之上,你若不是小八爷的丫头,倒适合去学武。」
第二章
三个月後──她观察很久了。
有一名青年在打转,不停地在桃花阁附近绕着圈圈,走着重复的路。
来桃花阁的人其实很少,四爷不能吹风,始终待在养心楼,而她学武都到养心楼附近,桃花阁除了她,只有那个自称最近刚恢复视力的八爷。
其实她不太相信八爷的视力刚恢复,每次他踹了她之後,基於报仇心态,她会往他从床到书桌的路上放凳子让他跌倒,每回必失败。
心里一直有个疑惑,他到底是何时恢复眼力的┅┅回过心神,忍不住失笑,这里又不是迷宫,怎麽笨青年又要走错路了?
她撩起小裙跳下桃树,在青年拐进另一条先前走过的碎石路子前,用童声大喊道:「这位公子,你在找人吗?」
青年闻言惊喜,转过身面对她。「哎,总算有人了!小姑娘,你知不知道桃花阁在哪儿?」
「你上桃花阁找谁?那儿只有八爷在呢。」
「我就是要找你嘴里的八爷,小姑娘带路,可好?」
青年话才说完,不远传来咆哮声,她皱起眉,向他说道:「你用跑的跟我来吧,不然迟了,我又要被骂。」「咻」地一下,她不见了。
「不会吧,大白天我是见了幽鬼吗?」青年喃喃道,听见咆哮又起,他赶紧循声而去。
「死丫头、贱丫头!我叫你几声了,你不来,在偷懒啊!」聂渊玄站在窗前咒骂道。「我没偷懒,我在跟大武哥哥学武!」
「学什麽武?你是我的丫头,学武好来打我吗?」他没好气地说,见她满头都是汗,恼她不将注意力移向他,反而三天两头上养心楼练武。
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因为同年同月同日生。她在储备将来实力的同时,他只能永远待在灰黯的角落里。「我才不会打八爷呢!」
他瞪着她心虚的脸,咬牙道:「你在口是心非了,死丫头!」
她的眼珠轻轻往右飘一下,摆明就是他猜中她的心思。胸口闷火一升,他扬起手掌要打她,她立刻往後跃开。
「你这死丫头,懂得避我了!你以为你避开,我就打不着你了?」
「反正八爷从不出门外一步,打不着我的。」
「你你你┅┅你存心气死我!」她愈来愈大胆,仗着他不愿出房门、仗着她身有基础功,就这样欺凌他!他已经是没有用的人,连这个死丫头都不肯听他的话──「八爷,天这麽热,还得热上几个月,你的脸老缠着白布,很热很热的,会生病┅┅」
「住口、住口、住口!」他气极,随手从桌上拿了本书丢她。「你这个贱丫头!以为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想看你的主子有多丑,好嘲笑我吗?我是很丑,丑得像鬼,但你永远也不会看见我的脸!」
「才不呢!」她上前一步,用童音笑道:「我最喜欢丑人了。」她将打结的心裙解开,掸出里头数朵桃花瓣。
「搞什麽你!」他叫道,直觉挡住在他周遭飞舞的桃花。桃花香气扑鼻,好几瓣落在他的身上,他又气又恼地挥开,吼道:「你是存心来气我的吗?」美之物人人爱,尤其桃花阁里的桃花盛开时极为娇艳,她是故意提醒他这种丑颜永远也无法与桃花相比的吗?
「八爷足不出门,连晒阳都只肯缩在窗内,桃花开了,你在窗内瞧不到,所以我摘来让八爷看看。」童音软软娇娇的,发出来的笑声就像是┅┅含苞的小桃花,不像他,又粗又哑像磨过的石子,他心里一怒,发狠说道:「你一定是在嘲笑我!」
顺手拿起镇石要掷她,忽见拱门前站着一名青年,青年好眼熟,眼熟到──「二哥!」「渊玄,你的脾气愈来愈坏了。」
在见到手足的狂喜褪了之後,聂渊玄撇开脸,重哼道:「没有方向感的二哥千里迢迢来见我,是花了多少时间呢?」
聂二轻笑。「渊玄,你真了解我。原本我预估行程,两个月前就该到,不料中途走错路了,一路走向贵州去了。」揉揉练央的头。「小姑娘,你去玩,我跟你八爷聊聊。」
「哦,好。」将手里最後一朵桃花塞进他的手里,便跑到院里去了。
「这个死丫头!」他丢到地上,用力踩。「谁准她去玩了?她是我的奴才,我要她往东,她就得往东┅┅哎呀,二哥你做什麽?痛啊痛啊我痛死啦!」整个身子被二哥用蛮力抱住,头顶被狠狠地揉了好几圈。
「你好像瘦了呢,渊玄。」又怜爱万分地揉搓着他的头盖,才走进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