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长发及腰-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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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说，韩君夜本就是极其骄傲之人，断然不喜胁迫、凌驾于他之上。杨青瑶此刻看起来似乎在低声下气的乞求，可真的是这样吗？
轻不可微地叹了一口气，洛梨儿唇边浮起一丝苦笑，韩君夜若是脑子没坏的话，断不会当场激怒杨青瑶，可往后……往后，她哪里比得上锦绣公主的半个指头，大概又会继续小时候的日子吧？
算了，不想了。
明明是被围得密不透风的山崖，却无人发出一点声响，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儿。
杨青瑶定定地望着面色冷峻一言不发的男子，心一寸寸凉了，表哥，非要逼我走绝路吗？
再瞥了一眼那蠢货，居然还能有心情有滋有味地喝茶，愈加的怒不可遏！不过，长年累月深宫高墙之下的耳濡目染，已让她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突然间觉得好累。
纵然名倾天下又如何？那人却看都不看她一眼。
终于，韩君夜抬手执起案几上那盏碧色的杯子，漫不经心地笑道：“小玉，时至今日，我仍将你当作妹妹看待，人的出身不由已，与你母亲之间的恩怨自不会牵连到你身上。你今日这么做，确是错了。明说吧，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样？”杨青瑶眸中雾气更浓，到底想怎样？这么多年，我的心思你难道还不知道吗？居然故意在那蠢货面前羞辱与我！
“表哥，你非娶她不可？”
“是。”回答的干脆而直接，韩君夜不想再多费口舌。
“好，好，很好！”杨青瑶竟破涕为笑，心知如此，却偏偏怀着可笑的希冀，既然她不开心，那么大家就一起不开心好了。
“既然如此，作妹妹的怎可不献上礼物庆祝一番呢！”
茶盏重重地落在案几之上，重重的影鳞弓箭手再次让开一条道儿，数名武士挟持着名娇小的女子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莲姐姐！”洛梨儿手中的茶盏一抖，整个人如坠冰窟，哪里还会顾得烫？早预料到杨青瑶会闹这一出，这从小玩到大的把戏，滥俗之极，也管用之极。
看到莲心那张因恐惧而白得吓人的脸，她心好疼。
蓦然抬眸望向静立于崖边的纯白身影，心头疑惑大生。雪姬答应她去接莲心来王城，为何会落入杨青瑶的手里？难道雪姬真的……
杨青瑶盈盈起身，轻理裙裾，莹白的纤手取过一把锋利的薄刀，回眸一笑，
“这个女人对你们来说也许不算什么，不过，总会让你们以后不时地想起你们的幸福是染着血的，这就够了。”
泛着寒光的刀尖慢慢抚上女子娇嫩的脸。
“这双眼睛真漂亮，不如就留下来作贺礼好了。”
“莲姐姐！”洛梨儿惊慌地起身，不是她沉不住气，是因为她深深知道杨青瑶能做的出活挖人眼的事。
记忆中曾有一次，晟帝无竟间称赞了一位宫女的眼睛长得漂亮，第二天轩辕皇后就派人送给他一个盘子，里面赫然装着那位宫女血淋淋的眼珠子。
有其母，必有其女！
刀尖寸寸上移，被紧紧地钳制住的女子忍不住瑟瑟发抖，脸上失去了所有血钯，却至始至终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染着血的幸福……
“别动。”韩君夜一把拉住几乎失控的洛梨儿，悠然地执起茶盏轻啜，“果然好茶，已许久不喝茶了。”
杨青瑶冷冷一笑，“就不怕我在茶水中下毒吗？”
“这是你最喜爱的‘碧水心’，自然不会忍心污了它。”
“你真以为我不敢下手吗？”
“你当然敢。”韩君夜的目光落在杨青瑶脚下，神情晦暗莫明。
“那你求我，求我，我就放了这个小丫头。”
“可惜了……”
“什么？”
“可惜那么好的一套茶具，就要毁掉了。”
僵持片刻之后，杨青瑶竟觉得有些心虚，明明是她控制了一切，那人凭什么还能如此沉得住气！从小到大，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感觉，眸中寒光一闪，狠心将刀尖刺向女子清澈的眼眸……
“咻！”一声破空的凌厉袭来，玄色的箭羽直直射在那柄精美嗜血的匕首上，应声飞出，恰巧砸到青石几上的精美茶盏之上，应声碎了一只。
见此情景，洛梨儿绷得紧紧的心才算稍稍放松，她早料到以韩君夜的性子不可能坐以待毙，任人拿捏。
强劲地力道震得杨青瑶手腕一麻，身子踉跄差点摔倒，好不狼狈。
她知道韩君夜四周一直埋伏着暗卫，并不吃惊，揉揉皓腕，毫不在意地笑道：“表哥，你难道不好奇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你以为就凭那几个暗卫就能阻拦得了我吗？”
他说得对，即使要杀人，她不会污了自己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三章：红莲绽放（11月1）
这处山谷看似平静，四周却布下了重重防御，能够安然无恙穿过一道道封锁悄然来到这里的，除了韩君夜本人，也就有持着墨麒麟印的几位亲信。
“姜阳，牧野，雪姬，胡子轲，林惊弦，南越王麾下五将，不妨猜猜是哪位为小玉引路呢？”
“姐姐，你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洛梨儿顿感好笑，杨青瑶是疯了吗？威胁不成，又行挑拨离间？
“梨儿，恐怕你要失望了。确是有人引路，不然就算是天罗堂的刺客也不可能毫毛无伤地站在这里跟我们喝茶。”韩君夜眉头微蹙，似有不忍。
“君夜哥哥，你说什么？”洛梨儿大惊，怎么可能？
师兄自然不必说，大胡子岂会背叛南越投靠东齐？林惊弦，那个说一句话就会脸红的少年，不可能！粗鲁不堪的姜大魔王，哪里有一点点内贼的样子？
有那么一瞬，她是怀疑了雪姬，可直觉还是告诉她，不可能！
杨青瑶看那两人旁若无人的亲呢姿态，气得厉害，面上却脸笑得灿烂，“不管是谁，这个时候知道，会不会太迟呢？韩君夜，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故意拖延时间吗？可惜啊，你要等的人恐怕不会来了吧？”
到了这个时候，还能再镇定下去吗？论起纵马沙场驰骋杀敌、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她一介弱女子自是比不上声名赫赫的华威大将军，但要谋略设局，她不输于世上任何男子。
杨青瑶不屑地瞥了洛梨儿一眼，轻启朱唇，“将那女人的眼睛挖下来。”
对付这个嘴硬的蠢货，这办法最管用。
身旁的武士得令，将瘫坐在地上的女子一把拎起来，反剪住双手，板起下巴，毫不留情地持刀刺去！然而不待刀近身，数道白芒闪过，那两名武士惨叫数声倒在地上！
“柏舟，你的弓箭手眼睛都瞎了吗？”
这一变故让杨青瑶失了方寸，上回失手是在意料之中，可外面明明层层包围，那些暗卫难道成神了吗？然而不待她多想，身旁其中一名武士出其不意地将剩下的数名武士瞬间击倒，一柄幽如暗夜的长剑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不过眨眼之间。
洛梨儿再也控制不住地扑到瘫坐在地上的女子身旁，紧张道：“你怎么样？”
莲心却只是痛苦地摇头，额头冷汗涔涔，紧闭双唇没有说一句话。等了片刻之后，洛梨儿战战兢兢地伸手捏开莲心的嘴，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袭来，一片血肉模糊。
“杨青瑶，我要杀了你！”洛梨儿彻底地愤怒了，她一忍再忍，如何要伤害无辜的莲心，那么善良的一个人，为什么！
“梨儿，住手！”事已到此，韩君夜才神情冷峻地起身，一把拽过发疯似地冲出去的少女，“那不是你的莲姐姐。”
不是莲姐姐？
洛梨儿愣愣地转过头，失神地盯着伏在地上柔弱不堪的女子，看了好久，才猛然发觉，的确，那女子不是莲心！
夜色朦胧，披头散发地遮住了半脸，又被残忍地割去了舌头，不能出声。
从一开始，这就是个阴谋。
“哈哈哈！”见此情景，杨青瑶竟开心地笑了起来，抬手拨开架在脖上的长剑，“想杀我，可惜啊……”
她惋惜地摇摇头，偏过头好奇地望着隐忍未发的男人，“表哥，看来这些年你并未如传言所说，沉于酒色不理事世嘛，还以为会看到你再次发狂的样子，可惜枉费了我一番心意。”
“杨青瑶，你会遭报应的！”洛梨儿挣扎着想扑过去，抓烂那张笑得无比娇媚的脸！
即使那女子不是莲心，也是一条鲜活的人命啊！
杨青瑶满脸嘲讽，姿态优雅地披上那件耀眼的大红狐裘，“你以为天下就你是圣洁的白莲花，你以为我千里迢迢而来就是为了看你一脸蠢相？你以为我割了那女人的舌头是为了故意气你？哈哈，真可笑！本以为过了这么多年会长点脑子，原来还是一样的蠢！”
末了，又加了一句，“杨青璃，你当真蠢得可以啊！”
一声“杨青璃”，突然把洛梨儿叫懵了！
久远的回忆瞬间破碎而至：阴寒的冰天雪地，孤单一个人，站在结满冰的湖面瑟瑟发抖，她想大声的呼喊，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脚下的冰面突然裂开，惊恐地掉了下去，冰冷的湖水中灌水耳鼻之中，像是有一双大手紧紧地遏住了喉咙。
无法呼吸，无法动弹，就这样绝望地慢慢死去……
原来，这些都不是幻觉啊！
“当年欺凌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就显得你有多聪慧无双吗？”
洛梨儿陡然清醒了，就这个如花般娇艳的女子，曾百般地j□j她，和她的娘亲。
“就是欺负你了，你又能怎么样？”杨青瑶充满挑衅地笑着，抬眸望向韩君夜，“好戏才刚刚开始呢，可惜我不能留下来奉陪了。不过，我想赫赫有名的华威大将军应该会毫乏无损地到帝都，来找我报仇吧？”
你若是不来，我该多无趣啊！
“杨青瑶，你以为能就这么轻易地走了？”洛梨儿恨得心口疼。
“不然如何？”杨青瑶轻蔑斜睨着洛梨儿，“你又能奈我何？”
洛梨儿一怔，是啊，她能奈何？
别说眼下突如其来的弓箭手将这里团团围住，他们插翅难飞，稍有不慎眨眼就会被射成刺猬。就算去了帝都，她又能对身份尊贵高高在上的锦绣公主如何？倒是她，卑微如蝼蚁一般，贱如尘土。
杨青瑶想杀她，如同碾死一只蚂蚁。
直到此时，洛梨儿才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从小到大，若是没有韩君夜的庇护，她根本活不到今天。
当年，她眼睁睁地看着娘亲伏在地上，卑微地向那个冷酷的女人不停地磕头，乞求，却绝望地没有一点办法。她只能眼巴巴地望着还是个桀骜少年的韩君夜，希望他能开口说一句话，救救她的娘亲。
然而，自始自终，他都是冷漠地看都不看她一眼。
“把她留下吧！”他淡淡地开口，“小玉正好缺一个玩伴。”
只因为他轻轻的一句话，她活了下来。跪在地上的娘亲抬起满是血的脸，释然一笑，毫不犹豫地起身撞向坚硬的巨大石柱……
年幼的她，当时以为韩君夜对她娘亲的死无动于衷，是真的要将她送给杨青瑶作玩物。
终于想明白了，原来这就是她的心魔。
一直默然的牧野抬手撕掉脸上的伪装，冷冷地抬起剑，“王上，就这么放她走吗？”
韩君夜冷冷地抬手，“让她走。”
如他所料不错，十年前，这盘棋已布下。八岁的小娃娃，再如何聪颖过人，也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在他身边安插下棋子。
能做到这一步的，只有帝都的那个人。
难道，就这么放她走吗？
洛梨儿抬起来头，狠狠地盯着眼前那个娇艳如花的女子，突然，拼尽全力、声嘶力竭地——喊了声“姐姐”！
“姐姐，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何要如此残忍！”一边说一边悲痛万分地跌跌撞撞地爬到杨青瑶脚下，一把抱住大腿嚎啕大哭！
杨青瑶吓了一跳，惊慌道：“你……你想干嘛？”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对我！”悲痛欲绝少女深情地“拥”住她的“亲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全蹭在了那华贵的貂裘之上。
“你快放手！”杨青瑶急了，厌恶地想甩开洛梨儿，无奈这位养在深宫之中的高贵公主，楚腰纤细的端庄美人儿，哪里敌得过粗壮的山野丫头？
不消片刻，头上精致的花钿玉簪摇落一地，云鬓披散，白嫩的脸上添了数道深浅不一的爪痕。
“姐姐，你难道不要梨儿了吗？”
狐裘被扯了下来。
“姐姐，你不能丢下梨儿不管啊！”
这么冷的天，里面穿这么薄的轻纱，明目张胆地勾引她男人，太不要脸了！不怕冷是吧？干脆也脱了……
杨青瑶被卡住脖子，半天喘不过气来，等到回过神时，衣衫被扯得七零八落，平日里的尊贵冷艳荡然无存。最可恶的是周围那么多人居然没一个上来帮忙，气昏了头，破口大骂。
“楚云，你死哪去了！”
“柏舟，你的弓箭手眼睛瞎了，你也瞎了吗！”
这两声喝斥果然有效，锋利发箭羽如流星般飞出，刷刷地钉满了两人的四周。杨青瑶吓得连忙闭嘴，这才意识到她被那蠢货给“劫持”了！
牧野持剑挡在她们两人身前，偏过头对洛梨儿挤挤眼。若不是碍于王上，他将这女人的脸划个稀巴烂，实在太可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