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腐败中成长-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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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子说:
“你喝多少酒我还不知道!妈妈,她能喝一斤。”
高人同志说:
“尽兴,尽兴。”
光震行长任她倒满一杯。
德乾行长说:
“不胜酒力。”
元子说:
“你手下大大小小四个行长在场,还怕没人代你喝酒!”
德乾行长说:
“那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高人同志只喝一小盅,妈妈倒是大半杯,其余人全都是满杯。
高人同志笑着对妈妈说:
“退下来我们去开个小酒厂,你看这哪个不会喝呀!”
妈妈问香香:
“这一大杯你能喝下?”
元子说:
“你没见她面如桃花吗?这都是酒养的。”
高人同志大笑着说:
“歪理!”
元子催逼吉离副行长先喝,吉离副行长下不了台,光震行长示意她不要弄僵了场面,吉离副行长陡生豪气,说一声:
“喝了。”
真就满饮了一杯。
其他人也纷纷喝干。
有几分酒劲,话就多了,气氛也活跃了些。
元子要香香弹琴,香香说:
“哪里找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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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点说:
“找把琴还不容易!”
起身出门,一会儿就找了古琴来。饭店小姐抬了桌椅来,将古琴摆放好。
香香两颊微红,坐上琴台,试试弦,调调音,端直坐好,神安气定。
妈妈先就笑了:
“这一看还不像业余的。”
香香说:
“我唱琴歌,边弹边唱。”
先念一遍歌词:
青青河畔草,
绵绵思远道。
远道不可思,
宿昔梦见之。
梦见在我傍,
忽觉在他乡。
他乡各异县,
辗转不相见。
枯桑知天风,
海水知天寒。
入门各自媚,
谁肯相为言!
客从远方来,
遗我双鲤鱼。
呼儿烹鲤鱼,
中有尺素书。
长跪读素书,
书中竟何如?
上言加餐饭,
下言长相忆。
念完后弹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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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调起伏不大,琴声清淡,透着独行旷野的孤寂惆怅。接着琴声哀怨悱恻,声声揪人心紧。忽然尖厉一声高音,犹如呼天抢地一声悲号。如是一而再再而三反复,搅动人倍感伤怀。
三十二 天上地下
1
德乾行长请香香表演一个专场,来客将是层次接近的可以信赖的朋友。
高人同志不表态,妈妈说:
“由孩子们自己决定吧,我们不过多限制孩子们的自由!”
元子代香香答应下来。高点说:
“这个十里长亭酒楼的姹紫嫣红厅最好,有百来个座位。”
于是定下来,时间安排在正月初四。
回家后,高点元子贵先生香香四人就商量,怎样办好这场晚会。
估计客人不会空着双手来,但是又不便收人家的礼,因此高点建议,对每位来客回赠一份由香香签名的礼物。
见都不反对,高点性急,就连夜去王府井买回礼物,是仿唐的桐梓木天圆地方古琴,金徽玉枕。
琴底龙池凤沼之间可以题字签名。
四个人全无倦意,便张罗开了。
香香借用《诗经》大雅、小雅一百零五篇诗歌的篇名为古琴分别题名:
“文王”、“大明”、“绵绵”、“ 或朴”、“旱麓”……“渐渐之石”、“苕之华”、“何草不黄”。
第二天,也就是正月初四,吃过晚饭,妈妈说:
“舅舅不便去了,我去作个前排观众吧!”
贵先生第一次进音乐厅,原以为跟电影院类似,无非多出个舞台。
走进姹紫嫣红大厅,这才发现完全是两回事。
地上全是米黄|色长绒地毯。
没有麦克风,靠内部设计的科学制造扩音、共鸣效果。
灯光丰富多彩,绚丽夺目。
穹顶很高,与墙面组成浑然一体的穹窿,与彩绘油画相映成趣。
舞台大而富丽,双层帷幕,衬上幔帘丝穗。
半圆形紫色真皮沙发两张一组,相互斜靠。面前茶几上摆放水果、茶水、冰桶,冰桶里斜插大瓶葡萄酒。
服务员将香香题字的古琴斜靠在每张座位的扶手上,形成一道风景线。
妈妈陪着德乾行长与光震行长、吉离副行长入前排。
客人陆续进入,进场后服务员将客人逐一领到前排与德乾行长、妈妈等人见过面,再领入座位。人人低声细语。
帷幕拉开,一位大家面熟的女主持人与一位长髯飘飘、一身道骨仙风的老者,坐在舞台一对椅子上面对大家,神情轻松愉快。
女主持人先自我介绍,再介绍斜对面的老者:
“茫茫宇宙中如果有外星人的话,外星人可能听懂的是地球上的什么声音呢?科学家认为,外星人最有可能听懂的是地球上的音乐。
“所以美国向太空发射的寻找外星人的太空器中,就安排了金唱片。在金唱片中,收录了一首中国的古琴曲《流水》。而演奏这首古琴曲的管平湖老先生,就是旁边这位吴虞老人的师兄。
“两人都拜杨宗稷为师。后来管平湖老先生去了苏州天平山寺院受悟澄和尚真传,而这位吴虞老人,则是了远行千里去了青城山入道。
“这回吴虞老人来北京,听说有位二十多岁的姑娘对古琴有很高的造诣,乐意到场指点。所以,今晚我们是幸何如之!”
场上响起雷鸣般掌声。吴虞老人起身致意,主持人扶他坐下。
贵先生惊了一跳,对元子说:
“吴虞老人是爸爸的师傅,听爸爸讲起过。”
元子惊问:
“真的?”
惊动旁边的妈妈和德乾行长等人,贵先生说:
“爸爸闭门不出,几十年没有联系,他恐怕已经忘记了。”
妈妈说:
“一会儿再问问。”
主持人请吴虞老人给大家介绍一下,如何欣赏古琴,老人说:
“听她弹奏一曲后,我再讲吧!”
主持人请香香出来。
香香神情冲淡,视若无物。
上身一件缎面侧扣中式罩衣,大红印花衬出粉红嫩脸娇艳欲滴,一双眼睛在灯光下愈是显得明亮,明亮后面是深沉的平静。
不能说她在笑,但决不是表情木然;不能说她是什么表情,但一定堪称丰富生动。
她不点头,也不知道应该鞠躬,只是旁若无人地坐到琴台。
她屈肘举起双手,修长圆润的指头泛着肌肤柔嫩的光泽,轻声说:
“我弹一曲《阳春》。”
声音虽然轻柔,但因场内悄然无声,而且自然形成的音响效果很好,让人感到是听见了一声鸟语莺啼。
一曲终了,主持人说:
“我们的演奏家往台上一站就是一尊雕像,举手投足像舞蹈,开口说话像歌唱,不用弹琴出声我们已经感到美不胜收了。”
台下响起一阵欢笑。
主持人请吴虞老人评述,老人说:
“这首曲子是在表现,‘万物回春、和风淡荡’。虽然曲子不长,但是包含了 ,‘气转洪钧’、‘阳回大地’、‘三阳开泰’、‘万汇敷荣’、‘江山秀丽’、‘天地中和’、‘莺歌燕舞’、‘日暖和风’、‘花柳争妍’、‘锦城春蔼’、‘帝里风光’、‘春风舞雩’、‘青皇促驾’、‘绿战红酣’、‘留连芳草’,这么十五段情趣意境。
“如果弹奏不好,十五段情趣意境混为一弹,那就平淡无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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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姑娘弹得好,弹出了情,弹出了境,弹出了光,弹出了色。
“最难得的,是情境光色不浮不露,这是弹奏本曲很难掌握的要领,‘冲和淡雅,不可铅华’。”
台下再次响起掌声,香香起立含笑。
吴虞老人让香香弹一曲《搔首问天》。介绍说:
“这首曲子极尽忧抑悲愤之情。
“第一段,泛音由高音区移向中音区,并转入低音散音、按音
“这种自由跌宕的旋律,加上音区大幅度的音变化,给人以孤高旷达之感。
“此后,旋律在中、低音区徘徊,音调起而不伏。第三段围绕
稍加变化地反复吟叹。
“第四、五、六段中,旋律多次冲向高音区,表达了‘或仰天长号,或俯首深思’的情绪。
“第七、八、九段连续快弹,一气呵成,有悲愤欲绝之势。
“全曲以无可奈何的抑郁之情而终结。”
吴虞老人的介绍已将听众的心悬吊起来,及至香香弹奏时,自然而然地就随着琴声入情入境了。以至于在香香快速弹奏第七、八、九段时,令人悲愤抑郁得几近窒息。
不知主持人是真的入情入境了还是在表演,她激动不已地说:
“这是震撼灵魂的声音!”
台下妈妈对德乾行长说:
“孩子弹得好,连我不大懂的人都很感动。”
德乾行长说:
“你真是好福气,这姑娘谁见了不喜欢呀!”
吴虞老人却是一言不发,他凝视着香香。
主持人请他评述,老人嘀咕一声:
“这是我派的技法!”
说着一脸疑惑地站起来。
众人正在惊讶,香香快步走近老人,忽然笑嘻嘻说:
“怕你不认我。听爸爸说,你应该是我师祖。”
老人惊问:
“你父亲名讳?”
香香说:
“栾山人。”
老人突然老泪纵横,哽咽着问:
()
“山人还活着?都说被人打死了,怎会还活着?”
香香扶老人入座,手指台下的贵先生:
“还有个弟弟。”
主持人见出现了戏剧性场面,自然不肯错失机会,叫贵先生上台。贵先生说:
“听主持人介绍您,我就想起父亲说过,他师父归隐青城山了,叫吴虞老人。怕您不记得我父亲了,不敢上来相认。”
都说人返老还童,即如吴虞老人这样的得道高人也不例外,他突然痛哭失声,全无顾忌。
贵先生香香也禁不住伤感。
老人说他与贵先生的爷爷是至交好友,爷爷去世前还把栾山人托付给他照看。
解放不久老人就失去了自由,再后来被工作队弄去挖钒矿,从此就与栾山人失去了联系。
一九七八年获得自由后,他就四处寻找失散二十多年的栾山人。好多人都说栾山人五七年就被打死了,但是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是在哪里被人打死的。
老人又哭,哭得凄恻悲切。
贵先生香香在此以前跟老人没有感情,因此不能完全理解他的心头之痛,只是在一旁劝慰。
主持人唤来服务员扶老人去后场休息, 现场逐渐恢复秩序,香香继续弹奏。
她又弹唱了一首琴歌,歌声清丽,悠悠荡荡萦绕不散。至结束时,围绕两句歌词反复咏叹:
遂古之初,
谁传导之?
上下未形,
何由考之?
透着对上古先人的深切缅怀,同时表达出对蛮荒时代那种自由自在生活的丝丝缕缕向往和影影绰绰的迷茫……
散场时掌声经久不息。香香站在台上有点不知所措,元子叫她退下,她听不清,走到台沿侧耳细听,这种举动透着十分的孩子气,逗得满场欢声雷动。
德乾行长和妈妈站起来,转身面向来宾,客人一个接一个过来握手道别。
座位上的纪念品都带走了,留下一个红包,高点在招呼人收拾。
元子香香贵先生围住吴虞老人,他留下地址,叫栾山人去找他。
他这趟是来北京开会的,十里长亭酒楼的总经理跟他在一个小组,今晚特意请他来本是散散心的,没想到有这份意外收获。
光震行长吉离副行长上来请吴虞老人去崦嵫,老人说他动身很不方便,况且明天就要正式开会,他谢过两位行长的盛情。
德乾行长和妈妈送走客人后,也过来跟吴虞老人寒喧。
回到家已有几分疲乏了,可是高人同志兴致勃勃,要听晚会的情况。
听到高兴处他笑声朗朗,只是遗憾身不由己,不能到现场去。
高点在清点红包,问妈妈怎么处理。妈妈说:
“孩子们拿这么多钱干什么?都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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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子叫:
“这是劳动所得,多少也要给点零花钱呀。”
妈妈说:
“那就给你们一点,别胡乱花了。”
她叫高点给元子贵先生各一千,给香香两万。香香说太多,妈妈一把拉她过去抱在怀里眉开眼笑说:
“这个宝贝好,元子哪时嫌过钱多!”
元子伸手抓香香:
“别讨好卖乖,嫌多给我好啦!”
香香笑着扑过去跟她扭缠在一起:
“钱不都是你管着的?”
她回头对妈妈说:
“她说她是管家的王熙凤,三个人的钱都归她一个人管着。”
元子叹口气:
“不讨好!都不肯管,好象我愿意管似的。”
高点插进话:
“我愿意管!”
元子推开他:
“去去去,要吃这口大锅饭你尚需努力。”
妈妈大笑:
“高点啊,树上折花和月宫攀桂可不同呀!”
香香一脸绯红,元子哈哈笑着一头撞上去,两人扭缠在一起又是一通戏闹。
高人同志长叹一声感慨:
“今年这个春节,才叫过春节嘛!”
妈妈说:
“那是,墙缝都塞满笑声。”
高点逗乐,问妈妈:
“这哪儿有墙缝?”
妈妈扬手拍他:
“你也长点香香那种艺术细胞啊,这么死心眼儿!”
说着笑着都兴奋起来,一起拉高人同志喝酒。高人同志说:
()
“夜深了,别麻烦厨师。高点你去大栅栏那边看看,要有点小吃我准多喝一盅。”
……
2
高点说,他接到陈沉的电话,崦嵫那边有非常要紧的事,大家便同机赶到崦嵫。
本来光震行长要在崦嵫请高点吃过午饭再去古集的,一来高点要听陈沉汇报紧急的事,二来贵先生急于回家告诉父母见到吴虞老人的事,便请光震行长吉离副行长一同去古集吃午饭。
南北一级公路已经可以行车。从飞机场到崦嵫与到古集路程接近,光震行长说:
“余兴未尽。”
同意去古集再热闹一阵。
崦嵫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