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契室友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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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很早我就意识到没女人会为我而死,但我还是曾经以为赵敏能为我付出什
么,文人骚客不都说在爱情上女人是最勇敢和无怨无悔的嘛,可结果是她抽身闪人,
我基本上不记恨她。我没有贾琏那么牛B的权势,没敢想过找谁泄火,结果现在和
戴晓翔混在一起,我时常怀疑,他是蛮泄火的。
琢磨到这个份儿上,我坚信自己是个明白人。至于GAY不GAY的,还是那
句话:难得糊涂。
纽约的驾照不太容易拿,我在国内时开过手排档的车,所以路试是一次通过,
不象小蔡他们,考了三次,最后咬牙上一个保证拿到驾照的班。翔子考了一次没有
过,也没再去考,我看他心思不在那上面。街头挣钱,上课做作业,准备托福考试,
还有些有家不敢回的思乡情绪,够他烦的。
我没有急于买车,因为我发现王芳说得有道理,纽约不容易买到价廉物美的
二手车,对于我的经济水平,养一辆车够吃力。但我喜欢开车,喜欢出去玩儿,还
对翔子吹牛带他到上州,所以我利用一个长周末租了个福特爱斯括特,竟然是全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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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把我们两个惊讶坏了。
那是我第一次上纽约的高速路,前后左右都是巨型卡车,因为我慢,跟不上车
流,人家超我。当我越走胆越大开始换道时,翔子给我指挥,我听他在我身边喊:
别过!还有车……好了,过!我紧张得都产生错觉了,以为四处战火熊熊硝烟弥漫,
翔子是我最亲密的战友。
当车开出纽约市,翔子开始播放从图书管里借来的磁带,CD,先是革命歌曲
的摇滚,我们开着帝国主义的汽车,跑在资本主义的高速路上,放声大唱《社会主
义好》。接着是崔建的摇滚:……我要从南走到北,还要从白走到黑,我要人人都
看见我,却不知道我是谁。假如你要知道我累,请你给我倒碗水,假如你要爱上我,
请你吻我的嘴……
唱到那里,我扭头笑看翔子,他很陶醉地嚎叫,根本没主意我。我继续跟那音
乐扯开嗓子高唱,感觉没有哪一支歌曲歌词能如这首,那么准确地描绘出我的心境。
穷玩儿的第一要素是抓紧时间争分夺秒。我马不停蹄地开车,翔子一边研究地
图一边为我举着食物,因为我很饿又喜欢薯条,翔子把他的那份土豆条都给我了。
我问他一个汉堡包能饱吗,他说到了下一个休息处再买。
那是一个北边的国家公园,有山有树林有海湾,景色美不胜收。从繁华喧闹浊
气冲天的大都市来到这么个妙处,简直被震撼,只觉心旷神怡。已经不是旅游季节,
又接近下午4点,几乎没有游客,只有我和翔子坐在树林边一段枯倒的大树干上,
对着碧蓝的海水和远处的森林,因为是秋季,对面群山色彩斑斓,如人间仙境。
翔子并没有忙于摄影,他沉默地坐着眺望远处,面部表情平和,似陶醉又好象
在思索。
“啧,太漂亮了!”我发表感慨。
翔子不说话。
“嘿?”我叫他。
翔子微微笑,依然不回答我,也不看我。他在玩儿艺术家的深沉。
静坐了有二十分钟,我看见翔子把大衣裹了裹。
“冷了吧?”我边问边将胳膊绕到翔子背后,没想到他立刻靠到我肩膀上,依
偎着我。我不再注意风景,只抓过他的手,紧紧搂住翔子。
我在想,这该是一张绘画,山、水、远处花花绿绿的森林,近处高高低低的树
干,还有两个24、5岁的男……两个老大不小的男孩依偎着,牵着手静坐,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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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视远处的群山若有所思,一个侧过头看着身边的人无限遐想。
没有比目前的状况更撩人的,我按捺不住,强烈地希望在除我们以外空无一人
的美丽大自然中与戴晓翔有一些亲热的动作。当我把手伸进翔子的大衣里隔着套头
衫抚摸他时,他说:啊,凉死了,当我的唇靠近翔子的嘴唇时,他笑着敷衍我,最
后挣脱开,并站了起来,说:走吧。
我们天黑前找到一个汽车旅馆,才29块钱,真便宜。我们又一次很土鳖地惊
讶,发现29块钱的旅馆里有电视有卫生间有热水有大大小小七八条雪白的浴巾。
翔子先洗了澡,他翻弄着床上的被单问:“为什么这么多层儿?”
我笑了,回答:“在网上看的,有一个人问旅馆的床睡哪层里,有人说他睡被
罩下面,有的说睡毛毯下面,还一个哥们儿说他睡床单下面……哈哈”我已经叙述
得忍不住乐出来:“更有一个绝的,他说他每次睡在床垫下面。哈哈哈”
翔子似乎并不觉得有趣,但他冲我一笑。
我去洗澡,然后钻到被子里同翔子一起看电视。过了片刻,我很感慨地对翔子
说:“他妈的咱不回去了,在这里盖个小木屋一住,过一过世外桃源的神仙日子。”
“就你?”翔子笑着一摇头。
“我怎么了?你不信?”
“当初规划院你说没劲,半年就出来了,要开公司做生意,还没怎么着呢又说
要出国,现出国了又后悔……”
“别扯淡了,我不喜欢原来的环境想换个活法,这没什么的,但我对自己做的
事没后悔过。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我后悔了?”我不喜欢翔子那么理解我。
翔子不说话。
“你是不是后悔出来?”我又问。
“后悔!”戴晓翔很坚决地说了这两个字。
我看看他并不算沮丧,甚至恬静淡然的表情,说:“实在不行回去,就回美院!
找姚……姚什么姗……”
“我哪儿那么大的脸,好马还不吃回头草……”
“甭信那个,就脸大了,占着便宜才是真的,就看怎么做对自己最有利。”
翔子看着我微微一笑。我知道我根本说服不了翔子。如果说我强,他更是个强
种。不过我也没有真要说服他的意思。
“我要真回国了,你不想我?”翔子突然问这么一句,满脸是玩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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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在三个月以前,我会回答:想死了,想得肝儿都疼。三个月之后,我是这
么回答的:“想也没有用……”说着我还他一个玩笑的表情。
翔子这回笑得是真彻底,好象心满意足,他将我搂住,接着主动和我滚在一起,
干了一场。
疯玩儿了三天。最后那天,我提醒翔子下午早点走,因为要按时还车。我们玩
得太尽兴了,我拉着翔子在每个小路里徒步行走,他拉着我在山顶静坐,翔子喜欢
黄昏的美景,他说要等看了夕阳再回臭气熏天的纽约市。虽然我心里也惦记着还车的时间问题,但更多的是体会着与翔子在一起的那种浪漫感觉,真是浪漫透了!看着翔子高兴我就高兴,我们都高兴了,其他的事儿,去他妈的。
我们吃饱后往回开,还没走一个小时,翔子那边已经睡得香甜,崔建的红色摇
滚响得震天动地,全当是戴晓翔的摇篮曲。我连续抽烟、并时不时地打开我这边的车窗,让凉风吹吹脸, 希望借此熬过一阵一阵的困劲儿。
那次旅行之后,我很得意地对所有周围认识的人炫耀,第一次在美国跑长途,
我就创造了半夜一口气开10个小时的驾驶记录。
三十一
那时,保龄球在国内还不是很普及,甚至因为场地设施的要求,似乎要有些经
济基础的人才能玩得起。在本带我去保龄球馆玩过之后,我才明白它与高尔夫的阶
层差距有多么巨大。本玩保龄球玩得挺讲究,又换鞋,又掏出自己带的球,擦了好
几遍。而我就是勉强不露怯的水平。我喜欢同本以及他的朋友一起去打保龄,在那
里可以抽烟,可以喝啤酒,可以听他们扯淡。我经常不明白他们之间一句很普通的
话为什么能发笑,后来我懂了,好象我和翔子说笑,旁边浙江的哥们儿一个劲儿地
犯傻是同样道理。
本31岁,是单身,但他的女朋友来得快,去得更快。七月份时他兴奋地告诉
每一个一起干活的人说他前天从报纸征友栏里认识个俄国女人,虽然本的话没有直
接说,但他那意思是他们已经相爱了。本还兴高彩烈地对我描述俄国女人有两个儿
子,这礼拜五下午他要带两个小家伙去动物园,然后礼拜六和礼拜日找人看着小男
孩们,他和俄国女人去朋友的一个海滨小屋度二人周末。八月份时,我问本有没有
同俄国女朋友出去玩,他带着严肃而遗憾地表情告诉我他们已经分手了,接着嘻嘻
哈哈地继续讲女人。
本也有说话没分寸的时候,他说我完全不象中国人,他是诚心诚意地大大夸奖
我。如果放在从前,我或者象个洋奴走狗样浅薄地得意,或者象个傻B的民族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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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浅薄地气愤。但在我曾经对一个和我关系不错的印度帅哥委婉地表达过类似的想
法后,不再得意或者气愤,只是想本或者我不过是井底的蛤蟆,中国和印度加起来
g小30亿人呢,中国人、印度人,我们才见了几个。
尽管我喜欢同本打保龄,但我也听老鲁的建议。
中国人派对闲聊的时候,老鲁说现在趁着伯尼对我不错,象他一样选一门高尔
夫或者网球课,这个是为未来拍上司的马屁,打入美国主流社会做准备。徐勇听说
的一个人在某处做博士后,赶上个老板喜欢滑雪,他就经常陪老板滑雪,处得跟哥
们似的,然后很自然地从博士后转为正式工。刘正说要学会观赏棒球特别是橄榄球,
不会玩可以,不喜欢也可以,但一定要学会说出个子戊卯酉。
本来是关于体育、一个很有趣味的话题,说着说着就演变成探讨如何在此地立
足,表达对未来工作和身份的忧虑。我在理智上坚决给自己减压,因为无助于改善
状况的担心只是庸人自扰,对于我,第一告诫自己尽量去做,做了就踏实一点。第
二告诫自己:人的活法儿很多,肯定不是唯一一种。
第二个告诫算是本人阿Q式的精神支柱,或者是对事情不够执着的一种表现吧。
旅行回来后,我发现翔子情绪特别好。他去买了一堆油画用品,把那个仅是摆
设的床垫靠墙立起来,开始他的绘画创作。他晚上10点收工回家,然后开始画他
的油画,以哈林区为背景,以哈林区的人为主题。
10月中旬,纽约已经冷起来,学校里热风呼呼地吹。侯太太咬牙切齿地对我
们说她女婿曾花了几千块钱为地下室安装暖气,我看出老人家眼睛里的真诚,但问
题是我们感受不到一丝热乎气。
侯太太是很有意思的人,和她的“老公”更是很有趣的一对。侯先生去世得早,
候太太当年大概是以探亲的方式从印度过来的。女儿女婿都辛苦打工,他们需要她
帮助带小孩做饭,侯太太要在这里长期居住。不知道侯太从什么渠道认识了现在的
老公。
新老公姓陈,台湾过来的老兵,说着一口很难听懂的方言,自称委员长秘书陈
步雷之子。不能不信陈先生曾经出身名门,因为普通的台湾老兵不太容易混到美国
来。陈先生早就是美国公民,一直单身。他退休前在邮局工作,是看大门的还是扫
地的我搞不清楚。
陈先生和侯太太不住在一起,只是白天时过来陪侯太太。让我撞见的都是他勤
勤恳恳地帮侯太干活,至于干完活他们有没有锻炼身体,我就不得而知了。夏天时,
我们地下室的门基本是大敞的,陈先生会过来给我们打招呼,说些让我们勤关灯少
用水之类的话语,天冷后警告我们不许用电暖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