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的少年-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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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谧听他们这样一说,细细琢磨果然觉得恒澜所言不差。
清源寺那边的七人攻防默契,显然是早就排演过的阵法,可是再看佟敖和依娜娜,看似两人各自为阵,可是仔细瞧瞧,依娜娜的长鞭更适合于击杀远处的敌人,一旦有人冲破她的攻势杀入近前,她却不易抵挡。所以按理说,她的招式上总要留几分余地,以防被人攻入,形成近战的局面。然而如今他的鞭子舞得风声呼啸,攻势凌厉霸道,全然不顾这些,每每有清源寺和尚看准她的破绽想要切入,近身相斗,竟然全被佟敖挡下。
唐谧曾与佟傲交过手,对他剑法的沉猛颇有感受,可是现下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其剑路深得魔宫一脉的精髓,奇诡灵巧,于贴身近战更是得心应手,即便不费十分的气力,在近战时也犀利异常。如此看来,这两人的御敌之法,一个功远一个防近,省力又扬长,还真是配合默契,其威力不下于阵法。
“这罗汉伏魔阵也不怎么厉害啊。”唐谧忍不住品评了一句。
“这就是罗汉伏魔阵?”慕容斐听了面露讶异。
“你可是听说过这个阵法?”
“是。江湖传闻,说那是清源寺最为厉害的阵法,将武学和幻术融为一体,然而却从来没人见过。便有人说,这世间根本没这么个阵法,只是清源寺传出来吓唬人的玩意儿。”
“不错,那个不动明王阵虽然我们过去谁都没听说过,但是罗汉伏魔阵可是很有名气的,虽然,也只不过是有名气而已。”桓澜也附和道。
说话间,清源寺的小和尚们已在那罗汉伏魔阵的外围起了阵。同唐谧熟悉的一样,这个阵法安静异常,如果没有人去攻击那些小和尚,小和尚们便只是安静地合十,站定不动,无声无息地瞧着里圈相斗的众人。
然而阵中的智清几人却忽生变化。原本他们所使的棍法虽然一看便是已得清源寺武功的精髓,可是此时,不知因何突然比刚才凌厉凶狠了十分。
霎时间,只见月色下无数根寒铁棍织成白晃晃的铁网,寒气和杀意顿时铺天盖地,即便唐谧他们这样远远地瞧着,仍在心头激起一片凉意。
阵中的佟傲和依娜娜却并未惊慌。
依娜娜低笑一声,道:“铜狮子,咱们也叫帮手吧。”
话落,她抬起左手低唤一句:“碧落”
一条青色的巨蟒忽然出现在身侧,紧接着,巨蟒长长的身子一晃,便不知怎么缠上了依娜娜的金鞭。依娜娜挥鞭再击的时候,鞭头打向一人,而鞭子上缠着的巨蟒却攻向其他人,一击好似两击一般。
佟傲见状,脸上竟也挂了丝笑,道:“已经有很多年没人能让我唤出魂兽了,当真有趣!”
就在佟傲的魂兽被唤出来的刹那,所有人都觉得眼前一阵金光耀目,待看清时,一只一人高的狮子已经立于佟傲背后。那狮子身上似麒麟一样长有一层鳞甲,头颈上的鬃毛如同黄金拉成的细丝一般,金光闪闪,在月下流光溢彩。
那狮子长啸一声加入战局,左扑右咬,就是舞动的长鬃轻轻扫到人的身上也会留下一片血痕,而它身上的鳞甲却另利器毫无作为,一时之间,在它的猛烈撞击下清源寺一方的阵法竟然乱了起来。
魔宫中人召唤出魂兽的法子和蜀山如出一辙,然而蜀山的少年们却从未见过自己门中有任何一个高手会像依娜娜和佟傲这样,将魂兽养得如此威力无穷。
慕容斐和桓澜几乎同时望向对方。慕容斐自嘲般地说了一句:“相比起来,你我那时的魂兽不过是大而无用啊。”
桓澜没有接话,扭过头继续去看战局,然而眼睛盯着那黄金猛兽时溢出的光彩,却让慕容斐会心地一笑。
原来大家喜欢的、想要的东西都差不多啊。
清源寺一方劣势初现,七个和尚便开始念起佛家箴言。
低低的、毫无起伏的佛咒分明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可是就连站在二楼观战的蜀山少年们也感觉到心念似有波动。
“清源寺最擅长以咒法起幻想,看来是要出杀手锏了!大家最好提起心力防范,虽然我们不在阵中,但也能听到咒法,不要陷入幻象里。”慕容斐提醒道。
唐谧指着最外围的七个小和尚说:“到底那七个木头人是来干什么的啊。”
“说不好,但我总觉得,在这个外围的不动明王阵布好以后,里面的智清他们除去棍法更加凌厉,还有了说不出的变化。”
“是有了杀气!”桓澜跟了一句。
唐谧眯起眼,眼前那些狂舞的铁棒便模糊成一道一道的寒光,忽略掉招式的变化,忽略掉攻守的意图。寒光下隐藏的暴戾之气便隐隐浮出,原来清源寺的武功也有这么杀气森森的一面。
她刚想开口也点评一句什么的,忽然觉得眼前一黑,有一人仿佛从天而降一般出现在她的眼前。还来不及反应,她已经被那人拦腰抱起向着屋顶掠去。
智清于战斗中瞧见有人出手劫走了蜀山之人,不及多想,便掷出手中的双截寒铁棍。
那棍子夹风带雨地扫向空中之人,那人却毫不闪躲,袍袖挥动,卷向棍头,泄去了击来的力道。不想那双截棍的前段力道被泄去,以铁环相连的后段却仍然带力,棍尾一甩,顿时击中那人的后背。那人身子一震,被迫下坠,带着唐谧一起落到了战局中央,众人这才看清,原来来人正是黄埔昂。
三大魔宫大魔头一同现身,就算清源寺的和尚们早有准备,也难免惊讶不已。
智清忍不住看向阵中被俘的蜀山少女,猜不出为何区区几个蜀山的孩子竟然要劳动魔宫的三个大人物来倾力追捕。
智源靠近他,低声问:“蜀山的人也入阵了,如此难免要伤了她,我们是否还继续?”
智清一压眉头,看向智衡他们,却见那几人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心一横道:“魔宫三个魔头一同落入我们的阵中,这样的机会哪里去找!”
智源暗想也是,那孩子要是万一此时出事,玉魂的麻烦倒也一并给解决了,便咬牙道:“如此的话,师兄,我们变阵吧!”
观战的蜀山少年们原本并不为唐谧担心,只因明白魔宫之人此时可是抱着“拼死救主”之心来的,绝对不会伤害于她,然而等他们继续看下去,却不免忧心起来……
清源寺一方七个和尚的棍法已起了明显的变化。如若说刚才的棍法突然之间杀气浓重,而此时,真可谓有了妖魔之气!
七人虽然都是用棍,但长棍、双棍和双截棍又各有不同。原本若是从研习武学的角度来看,此刻真是绝佳的了解棍法的机会:长棍横扫千军,霸气十足;双棍攻时迅猛,守亦有度;双截棍灵动迅捷,富于变化。可此时少年们却只觉得所有棍法似乎都变成同一个模样,疯魔的,狂躁的、犹似失了心一般,然而却又威猛异常,仿如非人。
但更加古怪的是,魔宫的三位护法并未被这样的阵仗抑制住,反而似乎也被狂气感染,越打越凶。三人脸上都燃烧起异样的潮红,眼底泛着失控的狠厉,特别是最后入阵的黄埔昂,更是狂性大发,披发仗剑,四方砍杀。而他唤出的魂兽青鸾盘旋在半空,冲啄扑抓,凶恶的如从地狱而来的修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罗汉伏魔还是魔伏罗汉啊?”一直未曾开口的白芷薇忍不住低语一句。
“怎么觉得这情形似乎在哪见过啊?你看黄埔昂,为何让我想起那时候妖化的宗殿判来了呢?”张尉沉声道。
慕容斐猛然醒悟过来,一掌拍在栏杆上,失声道:“糟糕,应该就是一样的东西!”
“慕容斐,你是什么意思?”白芷薇见一向定力颇足的他都突然失色,赶忙追问。
慕容斐目不转睛地盯着战局,解释道:“我们蜀山讲,不论武学还是法术甚至推而天下万物,最终都讲究一个控制均衡,失控即为魔。所谓妖华剑魂,就是以剑炉催发出剑魂的全部凶性,然则以此换来的力量虽然强大,但最后都会将剑主本人也吞噬掉,就像我们见到的宗殿判那样。以现在的情形来看,清源寺这阵法一定是通过某种幻象,让阵中之人心底的魔性兽欲无限激发,最后,便是一样会走到无法自控的地步,毁灭自己!”
“那清源寺的和尚为何也像入了魔一般。”白芷薇又问。
桓澜接话道:“虽然还不能确切地明白这阵法的道理,但是现下看来,这个阵法如果要想最终唤起敌人的全部魔性,布阵之人自己也必须达到入魔成妖的地步。”
“似乎正是如此。否则的话,恐怕布阵人一来没有力量与敌人抗衡,使之深陷阵中不得逃脱。二来,我猜他们这是以自身魔性引出他人的魔性。”慕容斐道。
白芷薇立刻(炫)恍(书)然(网)大悟,指着最外围的清源寺小和尚道:“难不成那不动明王阵是为了守护里面几个清源寺小和尚的心性,让他们即便心中起了魔性,最后还是不会失去心智,如若不然,这个罗汉伏魔阵就变成了一个同归于尽的阵法了。”
她的话音还未落,就见身旁的史瑞忽然抽出佩剑,跃上栏杆就要往下跳。好在她手疾眼快,一把揪住他的腰带,娇叱一声:“史瑞,你犯得什么疯病啊。”但见史瑞眼里冒火,一副要冲下去拼命的神情,竟是连白芷薇也不认了,抽剑向她砍去,叫着:“让我下去!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慕容斐和桓澜几乎是同时出手,速速封住他的几处穴道,将他关入屋中。
“史瑞的心里最差,大约是被佛咒影响了。”慕容斐肃容道。
“那唐谧又会怎样?”白芷薇此话一出,又将诸人的注意力引向战局。
原本唐谧被三个魔宫护法护在正中,只是静静观察着形势,可是此时她忽然显出很是痛苦的模样,蹲下身来双手抱住脑袋,身体颤抖不停。
“我去把她带出来!”桓澜说罢,已纵身跃下。
慕容斐见状,回头嘱咐白芷薇和张尉道:“你二人护好自己,切莫变作史瑞那样。桓澜一人恐怕不行,我这就去帮他!”
白芷薇心中升起不安,欲要嘱咐两句,慕容斐已经追着桓澜杀入阵中。
从楼上看去,那小小的一方天井之下已经变作一个肆虐的修罗场,兵器横飞、猛兽咆哮,眼里燃着烈焰的武者已分不清谁是敌人谁是朋友,每个人都在流淌着鲜血的狂镜中焚烧着自己。
两个少年一入战局,便像被卷入巨大的漩涡内的枯叶,转眼便陷于苦苦的缠斗之中。和尚们的铁棍夹风带雨地打去,依娜娜的长鞭子直击向这突如其来的闯入者,青鸾从天空猛扑而来,如钩的长啄泛着致命的冷光。
他们是谁?血肉喷溅的是谁?升腾的怒意为谁?身躯中孕育的猛兽又是谁?白芷薇只觉看得满眼迷茫,心下燥乱,嘤嘤嗡嗡的佛咒伴着厮打和咆哮声在耳中纠缠成一团,一股子按捺不住的怒意搅得脑海翻滚不息。她的手不自觉地按在雾隐之上,雾隐的躁动便顺着手中的蔓延向心房,便是强提心力抵挡,也阻不住一颗心跟着剑魂突突搏动。
“你要是还想观战,就别乱动弹。”张尉突然发话,言罢已封住了白芷薇的穴道。
白芷薇立时明白自己也渐渐被佛咒感染,险些变成又一个史瑞。她心下一寒,转而问张尉:“你怎么样,没关系吗?”
张尉笑笑道:“我还好。你忘了我对这些能扰乱心神的东西向来反应迟钝的。”
张尉虽然如此说,却不过是在宽慰白芷薇而已,他分明已经感觉到似乎有什么力量正在一点点穿凿着自己的心壁。那力量来自于腰间所配的沉风,穆殿监死后失去了封印束缚的沉风竟比他这个剑主还要敏锐,已经感应到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与癫狂,开始呼唤剑主。
他不敢去握沉风,然而剑魂的力量却还是一点一滴地渗透而来,并不汹涌,但是却坚韧不断,就像那时候在桃花障中一样,仿佛有一把锥子正耐心地敲击着包围住自己心灵的铁壁……
第085章 纵千万人不往,而吾往矣
不知何时,一道笛子激越清扬的乐音忽然闯入耳中,原本杂沓纷乱的噪响竟然潮退般没了踪影。
张尉心中稍稍舒坦,循声望去,只见对面屋顶上盘坐一人,横笛而奏,正是魔宫的第四位魔头病无常。
想不到这病无常看上去形似痨病鬼,笛子却吹得中气十足,只是曲调甚是奇怪,好不好听且不论,那笛声上上下下的音调起伏里无不透着股怪劲儿,只是听起来,倒是比一直钻入耳中的佛咒舒服一些。
“清源寺的幻术以迷惑耳识为始,进而迷惑意识,最后六识皆丧,沉沦幻象,这法门和我们蜀山由眼识为始的幻术完全不同。看来,这病无常是要用笛声去破解佛咒。”白芷薇缓过神来道。
“如此的话你最好不要听,免得受了影响。我反正是块木头,感受不到这些的。”张尉回应道。
白芷薇瞪他一眼:“可不是木头一块,我都被封了穴道动弹不得,如何给自己堵耳朵啊。”
张尉(炫)恍(书)然(网)大悟,可是一时之间却不知找什么去给白芷薇塞住耳朵,心里一着急,随手将棉袍撕开一角,掏出些棉絮帮她塞上。
就这么不及盏茶的工夫,张尉扭头再去观战,却见那七个在外围布阵的清源寺小和尚已然倒下,然而其余战局中的人却似乎丝毫未受影响。
屋顶对面的病无常见此情景,纵身而起,跃向张尉所在的二楼,夜枭般落在栏杆上,裹着黑衣的枯瘦身子摇摇摆摆,看似随时要从栏杆上坠落:“姓张的小子,你怎么会没事儿?”
“我应该出什么事?”张尉不解其意。
病无常一指天井里横倒在地的七个小和尚:“应该和他们那般因为心思混乱而晕厥。我的笛声和佛咒一样,都是以耳识去惑乱意识的法门。”
“我也不清楚啊。不过我过去就一直看不到幻象,现在就算能够看到,也需要造起幻象之人的力量非常强大才行。唐谧他们说,这是因为我心里被什么力量保护着的缘故。至于你的笛声,虽然非常古怪而且一点都不好听,可是在我听来,却似乎只是把那些嗡嗡隆隆的佛咒给扫荡干净了。”
病无常冷不防地出手扣住他的腕子,面色微沉道:“这么弱的心力,几乎可以算没有,甚至还不如从未修行过的普通人,你倒真是异于常人。那么,你知不知道那些人又是为什么没有倒下的?”
病无常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