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眷红尘-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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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摔得实在是很厉害,脑子都摔晕了,我在心中暗叫完了完了,支撑着想爬起来,手一触地,不禁哎哟了一声,借着月光一看,原来手心磨破了皮,渗着血。
一双有力的手轻轻把我扶起来,少年仔细看了看我,漆黑的眸子里掠过一抹笑意:“兄台还有什么指教?”
“呃,那个。”我急切地想找个理由,忽望到地上的尸首,血淋淋的,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急忙把眼光收回来,轻声道:“他们……。”
少年微笑着打断我的话:“别担心,我马上到江宁通知官府,命他们前来收尸。不会累及兄台。”
“哦,那个……。”我急得头上直冒汗。
“还有什么事?”少年眸中的笑意又加了几分。
“是这样,我的马车陷到泥里了,能不能请兄台帮个忙,帮我抬出来。”终于找到一个理由,我心中暗暗吁了一口气,脸上微微红了红。
少年凝眸望了我一眼,眼中闪过一道复杂的表情,轻声笑道:“好。”
我急忙带他走到马车前,少年略看了看,手扶住车辕一使力,车轮就从泥巴里腾地跳出来了,少年又把车推到平坦的干地上,回头看着我,我急忙拱手笑道:“多谢公子。”
“告辞。”少年微笑着回礼,起步走到俊逸的白马前,正要上马,又被我出声唤住:“在下孟浩宇,还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在下复姓皇甫,表字少华。”少年跃身上马,向我拱手道:“孟公子,后会有期。”
知道无法再挽留,轻叹一声,朗声道:“后会有期。”我站在官道旁,看着他清俊飘逸的身影渐渐远去,心中怅然不已,泪竟在不知不觉中流了下来。
梦醒时分
刘府。
新房的门被轻轻地叩响。
刘文希从睡梦中惊醒,抬起头,轻声喝道:“什么事?”
“少爷,不好了,老爷被县衙的人带走了。”
“什么?”刘文希霍地坐起身,急忙穿衣起床,又取了火折子点燃红烛,急步奔到门口,打开门:“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忠压低声音道:“是朱县尹的手令,带着十几个官差,把老爷带到县衙去了。”
“岂有此理。”刘文希低着声音怒喝道,只恐吵醒床上的丽君,慌忙扭头看了她一眼,红纱帐依旧低垂着,床上的人并没有动静,这才放下心来,拉着刘忠道:“我们到外面说。”
门在身后轻轻合上,孟映雪缓缓坐起身,披衣下床,走到门口,凝神静听。低低的说话声传入耳中。
“朱县尹说有人指控老爷涉嫌一起贪污赈灾银两的大案,要请他到县衙当面对质。”
“哼,即是请,为何派许多官差来,分明是不把我爹放在眼里,快给我准备衣服,我要到县衙去看我爹。”
“少爷,使不得,老爷临走有话,以他的身份,县尹定不敢做什么,明日他就可以回来,要您放宽心,只管在家等着。”
沉默了好一阵,刘文希长叹一声道:“也只有如此了。”
孟映雪急忙转身回到床上,背对着纱帐躺下,过了一会,刘文希开门进来,脱了衣服,从身后把她搂在怀里,在她背上亲了一下,也闭了眼歇息。只是哪里睡得着,就这样皱着眉,|炫|书|网|一直挨到天亮方才打了个盹。
天已经大亮了。
江宁县城门大开,一个穿白衣的俊秀少年,骑着一匹雪白的骏马,飞驰入城门,一直驰到县府大门前,飞身下马,快步奔了进去。
后院一间书房内,铁中原端坐椅上,双眉微皱,脸上神情颇为不快。少年三步并作两步奔到他面前,躬身施礼道:“给殿下请安。”
铁中原脸上绽开一抹笑容:“免礼,少华,你怎得来得这么晚?”
少年双眉轻蹙:“属下一接到殿下的传书,就赶到杭州,追着九王爷的脚程而来,一直追到江宁县境内,只是昨晚在路上遇到贼人拦阻,所以耽搁了,属下以为,那些贼人定然是九王的手下,只可惜他们全都死了,身上也没有可以证明身份的物品。”
“哦。”铁中原轻轻点头。
少年面露忧色:“刘靖是九王爷的人,九王爷想必是为了他才到的江宁,殿下要加倍小心才是。”
铁中原鼻中呼出一口长气,放下手中茶杯,淡淡道:“已经晚了。”
“晚了?”少年惊呼道:“却是为何?”
“刘靖昨晚子时在大牢中服毒而死,留下一封遗书,言道贪墨之事,罪在他一人,与他人无干。”铁中原语气平静。
“这定是九王爷派人下的毒手,殿下何不依此线索追查到底?”少年急切道。
“呵,若真是他做的,你以为他还会留下线索给你查吗?”铁中原轻笑着摇头:“此人做事向来狠绝,即然下手除刘靖,一定会做的干净利落,不留一丝痕迹。”
少年面有不甘:“难道就这样算了?”
“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来,下次他就没这么好运了。”铁中原轻轻端起茶杯,笑道:“少华,喝茶。”
新房中,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刘文希的脸上。刘文希从睡梦中醒来,以手遮脸,另一手摸向身边,扑了个空。他忙坐起身叫道:“丽君,”无人应答,定是去娘那里了。想到昨夜爹爹的事,刘文希心中大感忧虑。急忙起来穿衣束带,收拾妥当。便去母亲房中寻丽君。
沿着回廊一路行来,迎面见着一个黄衣丫环,似是昨夜与丽君一起陪嫁来的,自己当时还好生奇怪,怎得不是小兰,却是映雪的丫环小菊。他忙拦住小菊道:“少奶奶呢?”
“到花园里去了。”小菊向后一指。刘文希飞也似地奔去,小菊也赶紧从身后跟了来。到得花园,只见一位穿红衣的女子,站在水池边,正在看鱼。
“丽君。”文希叫道。女子回过头,竟然是映雪。“怎么是你?丽君呢,”刘文希走过去抓住她的手。“你抓疼我了。”映雪皱眉,文希忙把手一松。
“你还没回答我。”
“丽君不在这里。”映雪轻声道。
“那她在哪里?我记得昨日她还与我拜了堂,成了亲的。”
映雪慢慢抬头直视他道:“刘郎记错了吧。昨日坐花轿的是我,与你拜堂的是我,成亲的是我,喝交杯酒的也是我,莫非你都忘了么。”
“不会,这怎么可能。”刘文希惶恐地看着她。这时小菊赶来说。“少奶奶说的没错。昨日少爷娶得是二小姐映雪,不是大小姐丽君。”
“这不是真的,你骗我,你们都在骗我。我不相信,我要去问我娘。”
刘文希飞身跑去。“少爷。”小菊在身后唤道。
“不必了,随他去吧。”映雪道,她那原本纯真的眼睛里泛起一抹泪光。
“娘。”刘文希气喘吁吁地奔到刘夫人的卧房里。
“你来了。”刘夫人从绣案上抬起头,笑着向他招手,叫儿子坐下。
“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丽君呢,是不是映雪把她赶走了。”
“这是丽君给你的信,她已经离家出走了。”刘夫人把一封信递给儿子。
“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只瞒着我一个人。”刘文希接过信,伸手撕做蝴蝶片片飞舞。
“我不要信,我只要丽君。娘你要为我做主。”
“好孩子,映雪也是个好姑娘,你们已经成亲了,你要好好待她,忘了丽君吧。她和你没有缘分。”
“不,我要休了映雪,我心里只有丽君,我要去找她。”
刘夫人长叹一声,轻声道:“文希啊文希,你怎么不明白爹娘的心呢。那孟丽君是个死过一回的人,又有鬼神索命。不是个有福寿的媳妇。你是你爹的独子,怎能娶这个不祥的女人进门。”
“娘,你不必说了,我现在就去写休书。”刘文希转身迈步出门,刚走到门首,迎面看到管家刘忠飞跑来报:“夫人,少爷,不好了。”
刘夫人慌忙起身道:“刘忠,出了什么事,是不是老爷?”
刘忠眼中流下泪来,跪下道:“夫人,老爷他,昨晚在狱中服毒自尽了。”
“啊。”刘夫人身子摇晃了一下,险些栽倒,刘文希急忙回身扶住她,把她扶到椅上,对刘忠道:“怎么会这样,你可打听清楚了?”
“千真万确,是小人从在县衙的朋友那里打听到的,老爷留下书信一封,言道贪墨救灾银之事,全由他一人承担。官府马上就要派人来查封府第,起出赃银,夫人,少爷,你们赶紧逃吧。”
刘夫人抬起泪眼,仰天叹道:“想不到我刘家竟然落到今日这个地步,老爷啊老爷,为官之道,最忌贪吝,贱妾自你踏入官场之日起,每日忧心如焚,夜不成寐,寝不安枕,怕得就是有朝一日,你犯了心戒,身坠万劫不复之地啊。”
刘文希呆了一呆,慌忙伸手拭去眼中的泪水,伸手扶住她:“娘,刘忠说得对,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舅舅在京城任宣抚使之职,正可去投奔他。”说完扭头吩咐:“来人,收拾东西,我们今日就启程赴京。”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砰砰的打门声,几人都变了脸色。
刘忠眼中含泪道:“事不宜迟,奴才留下与官兵周旋,你们快走。”
刘文希伸手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叹息一声,扶着母亲并两个最贴身的丫环,出了房门,走到后门口。抬头,却见孟映雪苍白着脸,身后跟着丫环小菊,迎上来道:“婆婆,夫君。”
“映雪,如今婆婆和文希都是罪臣的家眷,你跟着我们,只会有数不尽的苦头,不如回娘家暂住,等过了这阵,婆婆再叫文希派人来接你。”刘夫人叹息着低语。
映雪俯身拜倒在地,眼中热泪滚滚:“婆婆,夫君,如今映雪与文希拜了堂,成了亲,就是刘家的媳妇,生是刘家的人,死是刘家的鬼,夫君去哪,映雪就去哪。”
刘文希微微蹙眉,冷声道:“我现在就写一道休书,休了你,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各不相干。”
刘夫人急忙伸手止住他,轻声道:“映雪,你可记住了今日的话,他日可会后悔?”
映雪脸上神情坚决:“媳妇绝不后悔。”
刘夫人展颜一笑,轻轻扶起地上的映雪:“好,有你句话,婆婆就心安了,你放心,这个家还有我在,容不得文希胡作非为。”刘文希在旁急道:“娘。”
刘夫人怒目瞪了他一眼,伸手挽着映雪,出了府门,坐上马车,向城外驰去。
初入杭州
马车过了海宁,再走两天,就是杭州城了,沿着官道一路行来,小桥流水,青瓦白墙,景色怡人,只是时不时会遇上一些面带饥色,扶老携幼的百姓,让我的心情大感郁闷。正是春耕之时,这些百姓抛下家中活计,却是要赶往何处去。
两骑快马从她们的马车旁驶过,马上坐着一个青衣折扇的白面书生,肩上背着包裹,身后跟着一个书僮打扮的年轻人。
前面又是一群推着木车,神色憔悴的布衣百姓,书生勒住马,长叹一声,一字一顿道:“百姓之苦,莫过于此啊。”
我见他满脸戚容,神情沮丧,忍不住接口道:“兄台岂不闻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自古如此。盛世苦得是百姓,乱世苦得亦是百姓,除非这世上再无官民之别,贫富之分,人人平等。”
书生转眼望了我一眼,脸上掠过一抹惊诧之色,轻声道:“想不到小兄弟小小年纪,见识如此之深。”
我赶忙笑着拱手道:“不敢,不敢,只是在下一点拙见,兄台谬赞了,只是江南历来是中原富庶之地,历朝历代的赋税大多出于此,百姓本该安居乐业,忙于春耕,却为何携家带口,背井离乡呢?”
书生摇摇头,轻声叹道:“小兄弟有所不知,江南确是富庶之地,百姓勤于耕织,旷土尽辟,桑柘满野,特别是杭州古城,历朝历代都是金帛委积之所,奈何出了个刘靖,将朝廷赈灾银两尽皆贪墨,灾民无房无地,除了逃荒,又能如何?”
刘靖?不正是刘公子的老爹,杭州府台刘靖吗,原来是个大贪官。我抽了一口冷气,咂舌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原来此言非虚。只是刘靖一个小小的贪官,竟有如此大的胆子,胆敢贪墨朝廷拨付的救灾款吗?”
书生轻笑一声道:“其中奥妙,又岂是你我这等平头百姓,所能参透得呢?”
我轻轻点头,笑道:“在下孟浩宇,敢问兄台大名?”
“在下苏堂。”书生在马上向我拱了拱手,“孟公子莫非是要去杭州?”
“正是,在下要去杭州投奔一位亲友。”
“苏某也要前往杭州拜访亲友,不如同行如何?”
我拱手道:“求之不得。”
很快,赶车的鞭子到了书僮的手里,小兰坐到前面的车辕上,和书僮并排,我则和苏堂挤在小小的马车里面,听他讲述了一番当今时事。原来当今皇帝已经年过七十,老迈昏庸,亲信宦官宠臣,朝堂之上奸佞横行。皇太子生性仁厚,颇得民心,奈何自三年前染上恶疾后,一直卧病在床,不能理事,眼看不久于人世。皇上为此有意另立皇太子。
如今朝中呼声最高者有两人,其一为现年二十三岁的皇太孙铁桢,此人素有仁德之名,平易近人,深受百姓爱戴。其二为皇上第九子海山,今年三十二岁。此人年纪虽轻,却武功高强,立下赫赫战功,手握军权,又深得皇后宠爱,在朝中党羽众多,势力渐在皇太孙之上。
我忍不住插话道:“苏公子,所谓手心手背都是肉,皇后为何独宠第九子海山呢?”
苏堂摇头苦笑:“当今皇后姓许,出身京城大户,被皇上册封为贵妃,生有一女一子,三年前先皇后去世后,被当今皇上册封为皇后。她只有一个儿子,自然想尽办法要让这个儿子登上帝位。自古以来,宫中争斗,皆缘于此。”
“哦,原来如此。”我轻轻点头:“照这样说的话,九王海山确实很有希望啊。”
“只可惜此人性情暴虐,为人阴狠,造下无数杀孽,而且性极贪吝,若是让他登上龙位,不知会有多少无辜百姓死在苛政之下,这万里江山怕是不久长矣。”苏堂轻声慨叹,语中颇为感慨。
我听着他的话,心中忽然升起一抹疑云,此人穿着朴素,却言谈有度,举止有礼,言语中隐隐透着忧国忧民之心,而且身为普通百姓,又怎会对朝堂之事,如此熟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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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给我们开两间上房。”一身布衣,面容清俊的书生苏堂立在客栈里,身边站着一个俊美少年,一双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