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锁珠帘-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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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阳长吁了一口气,身后是楼亦歌温热的气息,打在耳边,有些痒的挠心。
她回首望了楼亦歌一眼,低声道:“现在怎么办?”
不知怎的,原本凡事都有主意的她,在楼亦歌跟前立马没了章法,总觉得就算是心里头有了主意,听听他的想法也是好的。
夜色甚浓,站的高了,雾气也重了几分,他的脸隐藏在银色面具之后,看不出什么神色,只是眉眼却是微微皱了一皱,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却不知这不安来自何处。
楼亦歌想了一想,方才看了重阳一眼,沉声道:“你在这稍作停歇,我先进去探探虚实。”
重阳本想说一起去的,但是看他静寂的神色,知道此时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便点了点头算是应下。
此处她不熟悉,若是因此暴露了形迹就不好了,还是听他的,在此处稍稍一停,看看情况再作打算。
楼亦歌见状,对着她轻轻一笑,随即飞身下去。
却是一路踏去二楼雅间,心中却越发不安,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这个时辰,如意坊本应该是热闹非凡,但如今却是哑然无声,别说是客人,就连老板伙计都不见半个人影。
而那房间在边角处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乃是北辰放素日里定下的,楼亦歌曾跟踪过几次,但是如今房门紧闭,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样想着,便更警惕了几分,楼亦歌警觉的在门口闪身到了一边,伸手将窗纸捅了一个洞,顺着瞧了进去,房内烛火阑珊,却半个人影未见。
心中暗叫不好,难不成这是一个陷阱?
此地不宜久留,来不及多想,转身便欲离开,谁知身后却骤然响起一阵脚步声以及佩剑与铁锹碰撞的声音,让他的心一沉。
一群人从四方涌了过来,将二楼团团围住,个个手中持剑与楼亦歌对立,而正中央,则是一副势在必得模样的北辰放,冷笑着望着楼亦歌。
“跟踪本王这么久了,还真是锲而不舍。”北辰放上前一步,冷冷开口。
楼亦歌见状,心中已然明了,这遭怕是中了北辰放的计,面上却不显分毫,只是勾了勾嘴角,站在几丈开外,淡笑着看他。
“你笑什么?”北辰放见他丝毫无畏惧,不由得神色微变,语气却凛然一冷。
楼亦歌又是一笑:“王爷认为笑的是什么便是什么。”
那般气定神闲,让北辰放不由得怒火中烧,他手臂一翻,便将长剑拔出,遥遥指着楼亦歌,眼中有极近暴虐的戾气。
“王爷你这般沉不住气,如何夺江山,又如何守江山?”楼亦歌望了他一眼,朗声道。
却是一语戳到了北辰放的痛处,他目光阴冷,拳头倏然收紧。
“若是你敢再说一遍,本王定然让你血溅当场!”
身子一抖,那长剑在月光的反射之下,发出清冷的光,闪了一下子,映在楼亦歌的脸上,一闪便消逝了。
他站在剑光刀影里,唇角的笑,却丝毫不减。
“那便要看王爷的本事了。”说着,目光掠过那些人,心中暗暗盘算了一下数目,若是孤注一掷闯出去,应该也有七八分的把握。
这一愣神间,北辰放已经倏然靠近,出手是极快得,对着楼亦歌便刺了过来。
楼亦歌见状,眉心一凝,略略收神,身子一侧,不慌不忙的抽出腰间的玉箫,只轻轻一挡,便利落的避了开去。
长身而立,宛然如画。
101
北辰放没料到他躲的如此轻巧,眼中杀气昭然若揭,就着落地时的缓冲蹲下,挥刀向楼亦歌的小腿刺去。
楼亦歌倒是没防他会接连出手,迅速转身,拿玉箫由下往上一挑,挑开北辰放的剑,手腕快速挥动长萧忽地转而向北辰放挥去。
他不慌不忙,不断转动手腕,架开北辰放又快又狠的剑,并不断向后迈步。
北辰放察觉此人功力深厚,持剑的虎口被震的发麻。
旁人看了只以为是北辰放占上风,实际他却连接招都有些手忙脚乱。
而他手下的人见状都提起剑,准备向前冲,但是两人打的火热,却谁也插不上手去,只好持着剑观战。
一阵风吹过,处于下风的北辰放不禁有些招架不住,看着在一旁帮不上忙的那些人,思绪陡转。又迈了几步,脚步突然一顿,在停歇之际陡然抬手,复又小跑几步挥剑砍了过来。
楼亦歌抬手挡住,用力一推,把他挡了回去,而后手腕一转,向北辰放小腹砸了过去一个。
怎料北辰放突然侧身,轻轻一跃,向后几步,稳稳落地,那一众人趁机涌上,四面八方砍了过来。
楼亦歌左右开弓躲开,这一众人的攻击,却是极易躲开的,眼见着一个个倒下,北辰放提着剑又冲了出来。
两人对视而立,这一遭,却是谁都没有先出手。
周遭静极了,耳廓中有轻轻风吹过,北辰放大口喘着气,目光却锁在楼亦歌身上,目光中夹杂了些许的赞赏:“倒是好功夫,本王素来爱才,若是你肯归顺本王,本王保你荣华富贵。”
楼亦歌看了他一眼。
如今他也好不到哪里去,这车轮战可不是那么好应付的,直欲将其体力耗费殆尽,他靠在长廊边沿上,原本洁白的衣衫上染了尘土,却丝毫不影响那出众的气度,反而平添了一分慵懒的美。
面对北辰放的条件,他连眉头都未皱一下,只是靠在那里养精蓄锐。
“不说也可以,只是切莫日后后悔。本王倒是想看看,你到底是嘴硬还是命硬。”说着,一声令下,又有几十人跑了进来,手中均是弓箭戒备。
此时,忽悠一人跑到北辰放边上,抱拳禀报道:“王爷,属下发现还有一人鬼鬼祟祟,不知是不是同党。”
北辰放一滞,看向楼亦歌,稍稍一顿,便对着人吩咐:“再带一队人去将整个如意坊围起来,一只苍蝇都不要让它飞出去,硬闯者,杀无赦。”
楼亦歌心下一慌,她对此处不熟悉,可千万不要闯了进来才是。
正想着,跟前却一闪而过一个身影,带着青草淡淡的香气,轻轻入鼻,幽然飘远。
再回神,便见重阳笑盈盈的站在跟前。
“这么半天也没出去,我还以为你在里面睡着了呢!”轻快的语气,丝毫未被周遭的杀气感染。
楼亦歌眉心一挑,难得郑重的神色:“怎么进来了,不是叫你在外头等着么?”
重阳浅浅一笑:“我又不是见不得人,为何不能进来?”说着,借机在他耳边低声道:“一会捂住口鼻,我来救你出去。”
言毕,不给楼亦歌反应便微微弯下身子,一手扯着楼亦歌的衣袖,一手将梦非欢给她的烟雾弹扔了下去,只见一阵雾气,二人飞身而起。
北辰放自始至终盯着他们,目光紧紧,眨都不眨一眼,自然将她弯身的小动作放入眼里,在她起身的瞬间,手一扬,高声道:“放箭!”
话音刚落,只见万箭齐发,对着二人的方向射了过去,与那雾气应和,虽瞧的不是很清楚,但方向却是没错的。
一支箭从两人之间穿过,重阳手一松,两人便分离开来。
而此时,雾气也渐渐散开,一众射手将院子团团围了起来。
北辰放用手将雾气散开来,望了重阳一眼,又转向楼亦歌:“想着用这种方法逃跑?本王怎么会中计!你们未免也太小看本王了。”
重阳冷哼一声:“我们怎么敢小看王爷你,要知道,篡夺皇权可不是人人都敢做的,在下佩服之至。”
北辰放挑眉:“哦?是么?看来你们知道的还真是不少,若是这样,本王想留你们的命都难了,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说着,一抬手,脸上浮起一丝狠毒的笑:“不留活口。”
无数的剑射了过来,重阳身上没带武器,只从腰间拿出银针来捏在指间,将真气传了过去,一边躲避,一边用那些银针将箭挡了回去。
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做,这一分神,那弓箭便直直射了过来,她还来不及躲,眼前却一闪而过一个身影,楼亦歌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将那玉箫甩了出去,那箭,在他臂膀处打了个擦边,插在了梧桐树上。
重阳‘呀’了一声,一手攀着他的肩,一手抚上胸口,惊魂未定。
血,霎时涌出。
他白色的衣衫上,迅速晕开了红色的花朵,刺人眼目。
重阳惊了一惊:“流血了!”
楼亦歌却一手将她护在身后,轻轻摇了摇头:“皮外伤,不碍事。”
重阳的眼眶,一下子湿了。
这么多年了,她都习惯了强势,习惯了保护旁人,早已忘了她也是个需要人保护的女子,此时此刻,这个只有数面之缘的男子,挺身挡在她的身前,用自己的身子将她团团护住。
然来不及她感伤,北辰放已拿过弓箭,朝着二人高声道:“你们二人快些束手就擒,否则别怪本王不客气。”
两人对视一眼,重阳看着大量的血从他肩膀流出,知道若是此时打起来,他们定然要占下风。
楼亦歌忍着疼痛,在重阳耳边低声道:“你先走,这里交给我。”
“不要。”重阳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她伸手扯着他的衣襟,目光澄明的看着他,一字一顿道:“要走一起走。”
声音不大,却字字坚定,楼亦歌心头一动,扭头看她。
她的眼睛很亮,亮得像没有微尘的海水,眼神中透露出来热烈的情愫,与脸颊浅浅的笑涡映在一起,却是说不出的美好。
他不由自主说了声“好,要走一起走”。
言罢,牵着重阳的手,用尽力气跃了起来,重阳趁机又扔下一枚烟雾弹,但见一阵雾气,二人飘散在风里,翩然远去。
102
重阳在楼亦歌的指引下沿着一条通往敷华亭的青石小径走了进去。
他胳膊上的血滴滴落落洒了一路,直看得重阳触目惊心,检查了一下,却是不幸中的万幸,虽然伤口很深,但是却并未带毒。
到了敷华亭,但见楼亦歌轻轻一弹,连着的巨大柱子之间便弹出个缝隙来,重阳也来不及惊奇了,楼亦歌给她的惊喜与惊吓过多,她的心都有些承受不住。
扶着他进去,将其安置在正中的软榻之上,望着他被血全数浸湿的衣袖,心口一紧。
“你这里可有疗伤的药?”她轻声问道。
楼亦歌虽然肩膀疼着,但是瞧着她不显山漏不露水的关心,心里头确如抹了蜜一般的,毫无血色的唇角甚至抹了一丝笑。
重阳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以为是疼的紧了没听到她的话,忙又问了一遍:“有没有药?”
屋顶之上轻微的脚步声响起,重阳的精力却集中在他的身上,所以并未注意到,但是楼亦歌却明锐的捕捉到了。忙收了神色,用未受伤的另一只手指了指:“出去左转最头上的厢房有个与此屋子相同的柜子,药箱在下头第二个。”
“一个药箱放得那么隐蔽做什么?”重阳不疑有他,嘀咕一句,推门去拿。
重阳一出去,原本潜伏在外头的楼亦歌的手下铁面便闪了进来,抱了抱拳奇怪道:“主上,明明屋子里就有药箱,为何让她去外头拿?”
楼亦歌看了他一眼,心想若不是怕你闯进来所以提前知会你一声又何必支开她。
但是苍白的面容却是没有任何表情,只淡淡道:“你不必理会,只速速离开,今儿个夜里,不必守夜,也不要在云岫湖周围徘徊。”
“可是主上的伤。。。”铁面不解的开口,一张脸隐在面具之下,亦毫无表情可言。若不是他的双唇在动,难免让人误以为是块雕塑。
“你无须担心,走吧!”楼亦歌沉声道。
听着外头的动静,重阳已经拿了药箱回来,脚步极快,听得出是心中着急。
楼亦歌却头都懒得抬,只摆了摆手,示意他迅速出去
铁面知晓楼亦歌的性子,见状不再多说,黑色夜行衣一扬,宽大的袍子将人隐退进去,瞬间消失无踪。
但见一阵风起,人已消失无影。
楼亦歌方才轻笑起来,铁面自然是不明白他的算盘……若是她察觉了还有旁人,那定然会让旁人给他治伤,好不容易得来的独处机会,白白浪费了岂不可惜?
重阳抱着药箱进来,看着他苍白的脸颊仍是笑意甚浓,不由得更生奇怪。
“你到底在笑什么?疼的脑子也坏掉了?”重阳将药箱与水盆摆在窗前,半跪下去轻轻撕开他的衣袖,走了大半日,少许的血干已经涸凝,粘连着衣衫与皮肉,狰狞的紫红。
重阳不敢用力,只轻轻试探着撕扯,饶是动作很轻,却经不住血肉生生撕开的疼痛,楼亦歌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我要给你清理伤口,若是疼你就出声。”重阳看了他一眼,有些下不去手了,但是再看那伤口,若是不处理妥当怕是要留根。
“不疼。”楼亦歌嘴上逞能,胳膊却疼缩了一缩,额头冒了冷汗,他咬紧牙关,装作无事。
此时他有些后悔了,他支走铁面,可不市想在她面前看起来这般的虚弱!
英雄才是他的作风,这点伤算得了什么!
只是,真的疼,甚至似乎能听到皮肉撕裂的声音。
不如找些什么来分散注意力的好,于是半支起身子,望着正在轻柔缓慢动作的重阳,她额头上冒了汗,手尖也微微颤着。
他伸出另一只手拿起帕子给她拭了拭额角的汗,轻声道:“你昨个儿在湖边唱的是什么歌儿?”
这般亲昵的动作让重阳稍稍一顿,下意识的将身子往后缩了一缩。
待意识到自个儿反应过于强烈之后,重阳的面上不由一红,忙伸手接过帕子来,胡乱的擦了擦,见他的手仍停在半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你说的是《敕勒歌》?”
手上一空,楼亦歌笑容一滞,却只收了手轻轻点头:“以前似乎没听过,可否再唱一次?”
原以为他没听到,谁知现在提了起来,重阳抬头,对上他殷殷期盼的目光,也不推辞,只继续着手上的动作,盈盈唱了起来: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低声浅唱,却是娓娓动听,声音婉转,如同夜莺鸟儿般的,莺莺不绝于耳,直听得楼亦歌入了神,歌声停许久都没开口。
重阳望了他一眼,见他怔怔瞅着帷帐,却似是入了神一般的,趁着此时,重阳一个巧劲儿,将最后的粘连之处撕开。
血再度涌了出来。
“啊……”楼亦歌忍不住,呻吟出声。
重阳忙拿着帕子在温水里湿了一湿,轻轻抚上他的伤口,柔缓的将血迹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