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女成双福满堂-第8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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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男人……虽说长的是挺好看的,可也不能是海棠姨啊?海棠姨是女的啊!还有,大兴伯伯咋称呼‘夫人’?夫人不是女的么?
满心疑惑,忍不住了,大寒蹬蹬蹬追上几步来,一边脚步匆忙地跟着大兴,一边询问:“大兴伯伯,你们林家的夫人不是海棠姨么?你怎么跟他叫夫人?”
大兴瞪了几个皮猴子一眼,呵斥道:“她本来就是我们家夫人,怎么叫不得了?你们几个臭小子,也敢跟着叫海棠姨?这话回家跟你爹娘一说,你就擎等着吃烀饼吧!”
吃烀饼,是挨巴掌、挨打的谐趣说法。
显然,大兴虽然表情严肃,却并没有真生几个孩子的气,反而还对这些淘小子有些喜爱之意,不然也不会这么开玩笑。
“啊!”大寒猛地愣住,看着笑眯眯的邱晨和冷着脸的大兴,愣怔怔的,一时反应过来,不由一阵懊恼。
转回头,几个小子看看已经往村子里走去的邱晨一行人,急急地嘀咕了几句,撒开脚丫子一溜烟儿超过邱晨等人跑回村子里去了,一边跑,一边兴奋地大喊:“海棠姨回来啦,海棠姨回来啦……”
她们的父母辈说起来,总是称呼海棠姨,听得多了,‘海棠姨’都成了一个特定的称谓。尽管刚刚大兴说了一句,他们却谁也没予理会。
这几个皮猴子一阵呼喝着飞奔进村,很快,邱晨回来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人们不管手中忙碌着什么,都放下手中的伙计,起身走出门来相迎。
邱晨虽然离家近五年,可林家一直在,邱晨打下的基础一直在,制药作坊、制皂作坊一直在,还有山上的果树,村子一直通到官路的宽阔道路……这些都是当年邱晨留下来的,经过这些年的发展,村里人的日子越过越宽裕,越来越富裕。丰衣足食,还家家有了结余。
如今的刘家岙,早已经不再是当年的穷困小山村,家家户户都盖了新房,男女老少都吃得饱穿得暖,还有些最早进入作坊的,已经积累了不少钱财,在周边的村子里买地置业。
学堂还是当年林家出资建起来的,还聘请了好几名先生……这些年,村里的孩子没有不上学的,大寒和几个淘小子年纪尚小,还没送学堂,大些的孩子却没有乱跑的了,一个个都被送进学堂读书识字,不说求什么功名,至少,识字会算之后,进了作坊也比较容易受到重用。若是能得个管事的差使,一年光月钱就几十两银子了,更何况,干的出色之后,还有奖赏,林家自从创业伊始就重赏,只要做的出色,年底得到的赏银甚至比一年的月例银子还多,甚至多几倍。这从几个早起的主管家里那明显好于村里其他人家的房舍就能看出来。
邱晨随着大兴两人一路走进村子里,听到大寒几个皮猴子传讯赶出来的人也越聚越多,都迎到村口来。
“三奶奶,看您老的身子骨还硬朗啊!”
“大川叔,您看上去比我走前还年轻了啊!”
邱晨一边走,一边跟迎出来的乡亲们打着招呼寒暄着。比之当年初到这个世界时,在京城经历了更多的交接应酬之后,邱晨跟人说话打交道的能力耐心都大大提高了,而且,因为久别,她对这个村子这些乡亲,真正是觉得亲切无比,脸上的笑和诚恳的话语声音,都没有半点儿生分隔阂,也丝毫没有位居高位后的架子,仍旧是亲亲热热地称呼,满脸带笑地寒暄……
这让抱着看‘郡主’的乡亲们都有些失望,这人看上去咋跟走前没两样啊,穿的一般,还穿着之前常穿的男装,没有满头珠翠,没有命妇衣袍……一点儿没有那种尊贵的气势!
不过,邱晨笑语和言,却也消除了分别带来的疏远和隔阂,很快,村人们就抛开那一点点失望,真心诚意地迎接外出的亲友归家了。一个个都不肯离开,不自觉地跟在邱晨一行人周围、后面,簇拥着他们一路绕过已经长成的果园,绕过那一片仍旧清澈,再次长满了碧荷红莲的池塘,一路回到林家并排的两个院落前,一路走进林家的东院。
“娘!”
“娘亲!”
两个脆脆的呼唤传来,满儿抱着胖嘟嘟的昀哥儿,从林家的东院里奔出来,并朝着邱晨奔过来,昀哥儿隔着两三步,就张开手扑过来,邱晨连忙松开刚刚迎出来的兰英婆婆的手,张开手将昀哥儿接住。
“唔,你个臭小子又沉了啊!”被坠的晃了晃才站稳的邱晨,抱紧昀哥儿,拍拍小家伙的屁股笑道。
昀哥儿嘿嘿一笑,手臂却毫不放松,只管紧紧搂住自己娘亲的脖子。
满儿也不高兴地拍拍弟弟的后背,恼怒道:“你个臭小子,见了娘就不要姐姐了!”
说完,不再理会弟弟,只伸手过来挽住娘亲的手,不动声色地探了探娘亲的脉,确定娘亲身体无恙,这才暗暗松了口气,笑着揽着娘亲的手臂,伴着娘亲往家走。
“你二舅呢?”邱晨没有回家,却也知道,杨树勇仍旧照料着南沼湖和清和等地的大庄子。杨树猛则照旧照管着刘家岙的作坊和小庄子。她也深知,依着杨树猛的性子,一听到自己回来,说不定比孩子们跑的都快地来接着,这会儿没看到,她自然忍不住询问起来。
“二舅舅去清河了!”阿满脆脆地回答。
说着,还有些责怪地瞟了自家娘亲一眼,让邱晨很自觉地住了声,因为没有及时写信给家人,让家里人担忧一事,邱晨知道自己有错在先,这会儿心虚着呢。这会儿当着乡里乡亲的她也不好认错请求原谅,只能应付地点点头,转而跟乡亲们寒暄问候起来。
到了林家大门口,兰英、青山家的,这些作坊上的人,能暂时放下手头工作的也都迎了出来。人群中,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走在最前面,满脸激动欢喜地迎出来,一边叫:“妹妹,你可回来了!”却是邱晨的二嫂赵氏。
邱晨上前两步,握住赵氏的手,心中激动,脸上却笑容灿烂,上下端详着道:“回来了,回来了,二嫂可好?俊礼俊仪俩小子呢?”
俊礼是邱晨二哥的二小子,俊仪是老三,俊礼曾经跟俊言俊章一起在京里读书,之前,跟着阿福阿满一起回来了。虽然如此,邱晨心中总觉得这俩还是小孩子,是以,这会儿没问跟阿福一起游学在外的俊言俊章,单问那俩小的。
“呵呵,那俩小子都上学堂去了。”赵氏笑着回道,“这会儿是不知道你回来,要是知道了,早就跟先生请假跑回来了。”
一听这话,邱晨自己也想明白了,不说俊礼,最小的俊仪都七岁了,是该上学开蒙了。自己印象中总觉得那哥俩还是小孩子!岁月流转,孩子们不知不觉就长大了,自己也不知不觉老去了!
林家门前青砖铺地,很大一片场子,这会儿,却也被人群挤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水泄不通。
大多数人也就到此止步,只有格外亲近的乡亲,比如三奶奶,比如兰英婆婆几个人,跟随着邱晨母子们进了林家大门。
兰英等人寒暄问候一番,匆匆赶回去上工。几位亲近的乡亲说了一会儿话,也主动起身告辞,护卫们进门口就留在了一进,这会儿,屋子里就剩了邱晨母子们几个。
看过满儿和昀哥儿,到了屋子里又看到被玉凤带回来的三胞胎,邱晨这会儿满心欢喜激动,一个孩子一个孩子地抱抱,亲亲,哪一个也舍不得放手。
“妹妹,你这一路必定劳累的很了,这回到家里,时时都能将孩子带在身边来,也不急着这一会儿了,你还是进去洗梳一回,换身舒坦的衣裳吧!”赵氏挽着袖子从净房里走出来,笑着劝道。
邱晨挨个摸摸孩子们,这才转身走进净房沐浴洗漱。虽然之前洗了手脸,毕竟身上沾着行尘,昀哥儿还小,几个月的三胞胎更柔弱,为了孩子好,她也得把自己洗干净,才能更好地和孩子们亲近。
洗梳过换了衣裳出来,俊礼俊仪也放了学回到家,一见邱晨也格外欢喜。看着两个又长高了不少,行动间也更懂事知礼的的侄子们,邱晨也是满眼欣慰。
临到傍晚,杨树猛才赶了回来。兄妹俩相见,自然又是一番欢喜。
隔了一天,杨树勇周氏,连同杨家二老得了消息,也一起赶了过来,一家人久别重逢,欢聚一堂,喜庆欢愉不必多说。只到了晚间,刘老太太和大嫂周氏到了没人处,都偷偷询问邱晨,为什么突然回家?可是跟姑爷制气了?
邱晨自然不能说京城局势变化,也不敢说她去辽地抗疫,不过是说出新买的庄子要巡察,不亲眼看看不放心等等……好一阵解释,才让刘老太太和周氏将信将疑地应了,不再继续追问。
邱晨低调回家,只想着跟亲人们好好团聚团聚,可是她回乡的消息还是传了出去,从第二天起,清水镇的乡绅官吏就陆续登门拜见,继而,安平县、安阳府的官吏乡绅也上了门,来的人太多,又都带着各种金银财帛,邱晨不好收受,干脆让大兴和秦礼沈琥带人在大门口应承着,该奉茶奉茶,该用饭用饭,人她是不见的,礼也不收。
如是几日,上门拜见的人渐渐少了些,邱晨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将自己带回来的京城特产和诸般礼物拿出啦,带着阿满和昀哥儿,往村子里的老人儿家里走动看望。
经过了最初的热闹之后,进了六月,天气日渐酷热起来,邱晨也终于完成了推脱不开的应酬往来,安心陪着老人和孩子们,享受起跟家人在一起的天伦之乐来。
这一日,天气突变,之前还艳阳高照的夏日,突然积聚起厚重的乌云,雷声隆隆之后,大雨瓢泼。
邱晨跟周氏、赵氏两个嫂子一人抱了个孩子,坐在廊檐下看雨。刘老太太也在,坐在一架木榻上,她怀里抱着的是昀哥儿。
“六月的天,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也不知俊文俊书和福儿那仨小子到了哪,有没有地处避雨……”刘老太太看着外头直戳戳地雨帘,一边轻声感叹着,一边关注着怀里的昀哥儿,不让他把小手伸到雨里去。
邱晨看看两个嫂子,三人相视而笑,周氏笑着劝慰道:“娘,您就别惦记他们了,他们都不小了,身边跟着的人也可靠,不会有什么事儿的……您没看旭哥儿都回来了,那几个小子指定也就快回来了。”
邱晨笑着,也道:“是该回来了……娘,咱们这里下雨,孩子们那边儿可不一定下,说不定,这会儿正嫌大太阳晒得很呢!”
“也是,隔道雨,隔道雨,隔着一条道儿,这边下雨,另一边还可能晴着天呢!孩子们走得远,都不跟咱们一块天了!”刘老太太放了心,絮絮叨叨地念叨着。
邱晨看看周氏、赵氏,三个人眼中都多少露出一抹伤感和忧心来。
杨连成老爷子和刘老太太上了年纪,都将近七十的人了,虽说,经过邱晨的汤药调治,两位老人的旧病都改善缓和的多了,杨连成老爷子的腿不大疼了,刘老太太的气喘病也好得多了,只要注意着些不感冒,轻易不咳嗽不气喘了。家境越来越好,吃得好穿得好,补养得当,二老的身子骨一直不错,但岁月流逝,老人们上了年纪,衰老还是一年比一年明显了。特别是这一回,再见二老,杨连成老爷子走动几步就要坐下来歇歇,刘老太太的衰老则表现的更明显,爱唠叨了,有时候还犯糊涂,前一天的事,隔一夜就不记得了。一个问题常常能翻过来复过去地问好多遍,孩子们看着伤心,却也倍感无奈。
不管她挣下多么丰厚的家产,不管她有多精湛的医术,神医就在家里住着,却没有办法阻止父母一天天老去。
做子女的,只能看着父母一天天衰老,行动越来越不灵便,脑子越来越糊涂……虽说生老病死天地轮回自古如此,可真的到了自家人身上,也少有不难受不伤感的。
看着二老不可遏制地一天天衰老,邱晨也越发想着多在老人身边陪陪,趁老人身子骨儿还硬朗,尽尽孝心。若是能够,带着老人出去走走看看,就如现代好些个孩子一样,带着父母去旅游,看大好河山、湖光山色,老人们心情好了,身子骨也好。至少,等老人们真的离去,儿女们也能多一些跟父母一起的美好回忆,少一些遗憾。
正感叹着,秦礼打着把桐油伞穿过院子匆匆走进来。将一封信件递给邱晨。
能让秦礼这般匆忙,必定不是小事。邱晨伸手接过信件来一看,心头猛地一跳,脸上却仍旧平静淡然,微笑着打趣秦礼道:“眼看要当爹的人,怎地反而沉不住气了?”
秦礼摸摸头,完全没了平日的机灵样儿,咧开嘴憨笑一声,并不辩解。他跟青杏成婚将近四年,玉凤和秦孝的孩子都能抱起来了,青杏却一直没消息,他嘴里虽说不急,但心里无疑也是盼着的。前几日,青杏突然呕吐,一查之下居然已经怀了将近三个月的身孕,邱晨心疼青杏不舍得骂她,却逮过秦礼来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这都好几天了,还时不时地呲哒他一句,秦礼每每不但不恼,反而满心欢喜。能有后了,挨多少回骂也值!
邱晨这一回还真不是呲哒秦礼,只是下意识打趣,缓解自己心里的紧张罢了!——来信不是她熟悉的秦铮从京城发过来的信,而是从西南云贵而来,表面信封多有磨损看得出这封信经过的漫长旅程。上边清俊漂亮的梅花小楷邱晨认得,却是出自长子阿福之手。
阿福和俊言俊章一路出门游学,就是奔着江南去的。怎么信件却是从云贵而来呢?几个孩子怎么去了西南边陲的云贵?这会儿可不是后世的现代,哪怕是最边关的地方也有公路想通,也跟内地没有太大区别。这个时代的云贵可是以山高林密著称,多密林多沼泽多疠疫瘴气,多蛇虫鼠蚁……最最可怕的还是那边居于深山的、形形色色的民族,许多山地居民还未开化,过着近乎野人的生活;即使开化的民族,也多巫术、蛊术,每个民族更有着跟汉族完全不同的民族信仰、习惯,也有着种种忌讳,一旦被认为无礼、不尊重他们,被分而食之都不是没可能!
忍着心中猛然升起来的担心忧虑,邱晨撕开厚实的防水纸信封,从里边取出几张折叠的整齐的信笺来。
看到信笺开头的‘皆好,勿念’,邱晨略略松了口气,接着往下看,她脸上刚刚露出来的一抹轻松渐渐不见,转而代之的是难以描述的表情——
阿福来信如往常一般,汇报了一路上的所见所闻,风俗民俗,信的末尾,突然话锋一转,写了短短的几句:‘在云南再遇呼延老人,乃去岁中元在京城所遇之人。边疆仍能遇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