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无长兄-第4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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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了。”
陈节将面盆等物在贺穆兰面前陈列完,硬邦邦地对寇逸之说道:“将军要洗漱,还请道长避让避让。”
寇逸之一呆。
“又不是女子洗漱更衣,我和花将军还有事要谈,为何要避让?”
“你这人……”
陈节喉间又一梗,开口就要嚷嚷,却被贺穆兰打断。
“道长说的没错,又没多大关系。”她无所谓的用青盐漱了漱口,又随便拿温水洗了把脸,这才站起来取过外袍,一件一件穿上。
陈节见贺穆兰站起身了,连忙跑到她的身后,给她束发结索,整理衣冠,浑如一个贴身的随从,而非侍卫。
寇逸之虽现在是大祭酒,但从小到大过的是清修的生活,见陈节跑前跑后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心中还隐隐有些纳闷。
不是亲兵吗?把自己当小厮使,真的没问题?
贺穆兰洗漱穿戴妥当,又和寇逸之商议了随其出巡诸乡的细节,这才准备出帐练武,顺便在虎贲军面前露个脸显示没事。
寇逸之昨日奔波一日,晚上又看守了贺穆兰半宿,如今已经有些疲惫,也告辞准备离开。临走之时,他从贺穆兰榻前的案几上捻起一张绢帛,绢上字迹刚刚干透,想来也就是贺穆兰清醒之前才书写成就的。
“给我的?”贺穆兰看着寇逸之递过的绢帛,才看第一行就脸色怪异。“呃……这是?”
“这是‘男女合气之术’和《□□》,我出门时没有带在身上,所以给将军默了出来。将军身上阳气太盛,现在还看不出,等再过一段时间,恐怕身体会有巨损。”
寇逸之态度自然地解释着:“人复不可都绝阴阳,阴阳不交,则坐致壅阏之病,但任情肆意,又损年命。唯有得其节宣之和,可以不损。此乃我天师道的房中之术,赠与将军,用以颐养性命吧。”
他说的自然,一旁站着的陈节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悄悄看着贺穆兰和她手上的绢布,一副想看又不敢开口的样子。
贺穆兰更是哭笑不得,送走寇逸之后,丝毫没有羞意的低头看了看,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上面全是一些简直挑战人类难度的“生理卫生知识”,再继续看下去,顿时被古人的想象力弄的绝倒。
譬如□□里有这么一段:“御敌家,当视敌如瓦石,自视若如金玉,若其精/动,当疾去其乡,御/女当如朽索御奔马,如临深坑下有刃恐堕其中,若能爱/精,命亦不穷也。”
这写的也太搞笑,什么“视敌如瓦石”,你要不高兴你别来啊,当成大敌一般谁先那个谁输了是在开什么玩笑?难道还憋着吗?
至于之后那些什么“龙翻、虎步、猿搏、蝉附、龟腾、凤翔、兔吮毫、鱼接鳞、鹤交颈”的姿势,更是看的贺穆兰啧啧称奇,笑着腹诽要真按着这一套来,练武不行,得练体操。
贺穆兰笑的噗嗤不绝,陈节简直都要被贺穆兰的“奔放”弄傻了,抓耳挠腮一番后终于不敌贺穆兰的脸皮,偷偷溜了出去。
溜出去前不免又把带坏将军的“寇道长”暗骂了几句,走出去时脖子都要被自己摇断了。
贺穆兰随手把那封绢帛折起,塞入衣襟之中,迈步出了帐子。
贺穆兰一出帐就吓了一跳。只见虎贲军和高车虎贲在帐外密密麻麻或坐或站或躺一大群人,有些见贺穆兰出来,立刻精神抖擞地迎了上去。
主将的身体是攸关整军的大事,这些虎贲军昨夜和薛安都的人剑拔弩张,晚上干脆就宿在了她的帐外。
待见到贺穆兰没事,他们这才算是彻底振奋了起来。
见同袍们对她如此厚爱,贺穆兰鼻中是又麻又酸,只觉得哪怕为了这些人的爱护,粉身碎骨也要把他们安全的再带回去。
然而只是片刻,那种哽咽感立刻一扫而空。
“花将军,我们听蛮古说了,你原来是这个毛病。要不您今天别练武了,去城里找几个漂亮的女人纾解纾解?”
“啊?”
“将军是不是害羞?要不然兄弟们几个陪您去?”
喂喂喂,这才是你的本意吧?
“将军那里没事吧?听说憋久了也会坏掉的……”一个虎贲军将士神情猥琐地看了看贺穆兰脐下三分,“反正将军有陈节在身边,不行就洗洗裤子,谁也不会说什么……”
说完还给了个“是男人都懂”的眼神。
贺穆兰抿了抿唇,立刻扭头去找陈节和蛮古。她昨夜昏迷不醒,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从寇逸之口中得知一二,可寇逸之似乎也没有说个明白。
没一会儿,刚刚练武回来的狄叶飞进了大帐附近,一见贺穆兰被众人围着,心中也是高兴。
“火长,你果然大好了!”
他奔前几步,突然又顿住了脚步。
‘他好了,他为何会好?不是说阳气无法纾解,不知何时清醒吗?下半夜就只有寇道长一人看守,难不成寇道长有什么特殊的法子?’
狄叶飞一想到那方面就有些自我厌恶,立刻甩开这个没谱的想法迎了过去,“怎么陈节和寇道长都不在?”
“陈节这小子刚刚跑了,寇道长清晨时候(默书)太辛苦,现在已经去休息了。”贺穆兰一想到那位年轻的道长顶着个清心寡欲的脸正儿八经的写“鱼接鳞”云云就想笑,脸上更是露出说不出的奇怪笑意。
她的话又成功让狄叶飞想歪,再见贺穆兰一身“春风得意”,哪里有大病初愈的样子,忍不住感慨她连生病都生的古怪,简直能让人逼疯。
狄叶飞还未从古怪的涩意里脱离出来,大帐外一嗓子又弄的整个虎贲军彻底哄然。
“来来来!我来送灵药了!”
薛安都豪爽的嗓门远远地传了过来,身后一干身影更是吹口哨的吹口哨,怪叫的怪叫。
“薛都护干的漂亮,够义气!”
“哈哈哈,薛都护本事好大,这么短时间竟找这么多人来!”
“白天也有伎子出来?别是薛都护你自己的相好吧,哈哈哈!”
只见薛安都和几个游侠儿簇拥着一群女人进了大营,这些女人脸上皆有羞意,似是不太适应大清早出这么远的远门。
再看这些女人的颜色,一个个虽说不上绝美,但也是中上之资,在母猪似貂蝉的军中,已经算得上是美人了。
贺穆兰顿时脸色一黑,狄叶飞更是僵硬的可怕,一主一副两位将领见到薛安都果真乱来,竟异口同声地斥道:
“薛都护,你可知道这是军营!”
“薛兄弟,快快把这些女人领回去!”
薛安都领来的女人们一听到两人喊话,便知道其中有一个是今日的正主,她们是来做“生意”的,有人想要坏她们的生意,自然是要还击回去。
其中一个泼辣的仰首踮脚看了看,突然面色不悦地埋怨薛安都道:“薛郎真是,您还说是位天大的英雄,姐妹们才不顾规矩跟着您驾车而来,可是你也没告诉过我们……”
她伸出手指一指狄叶飞。
“这位英雄既然已经在身边藏了美人儿,又何必请我们来现丑?”
这下子,换成狄叶飞脸黑了。
第350章 病入膏肓
袁家邬壁。
“来的不是拓跋焘,也不是拓跋家任何一位大将?”袁喆听到北面来的消息,顿时脸色变得铁青:“不是说这个鲜卑狗一旦有仗打肯定是御驾亲征吗?柳元景消息没有透出去?”
“以柳元景的谨慎,一定是透出去了,说不定还用暗道的事情做了饵。”宋二也是纳闷,“照理说如今外无战事,内无忧患,连夏地之乱也平了,以拓跋焘的性格,听到宗主会动乱的事情,应该是御驾亲征才对。就算不御驾亲征,也一定是派出信得过的宗室将领,如今却派了两个汗毛都没干的年轻将军……”
宋二顿了顿,“会不会,柳元景做的不够谨慎,让拓跋焘或是崔浩给看了出来?”
“怎么会!这一计连柳元景都做了棋子,彭城王顶着这般大的压力,必定会造出各种假象让拓跋焘重视南方。我原想着拓跋焘不来,让他们损失个几万大军也够喝一壶……”
袁喆阴测测地笑着:“嘿嘿,如今没来几万大军,先毁了先锋,也是一样。”
“公欲行此事时,我就曾告诫过你,此策太过阴损,若不到危急关头,切不可滥用‘病人’。我不知道袁公为何如此匆忙放出这么多人,但是万一打草惊蛇,不但我们折损严重却没得到效果,恐怕连彭城王都要因为此事见弃于世人,还望袁公三思而后行……”
袁喆害怕彭城王刘义康,却对这位叫做“宋二”的使者没有什么畏惧,闻言也只是随便敷衍:“不丢出几个人,不知道到底有多大的威力,我这也是提早试试,心里也有个准备。至于彭城王,这里都要成为死地了,我想我的诚意已经足够明显。等我们举家迁往宋国,还要靠彭城王照应,又怎么会扯他的后腿?!”
宋二叹了口气,心底对袁喆劝服刘义康行这绝户之计十分反对,无奈他只是个使者和智囊,两人若都不听他的,他也一点办法也没有,只是再三警告大军若没有异动不能贸然放出“病人”等等,这才一脸忧虑的离开。
袁喆在楼上看着他走远,这才倚着墙壁滑倒在地,硬生生咳出两团血来。
他天命已经不久了。袁家被刘宋当做棋子,魏国又步步紧逼,转眼间整个邬壁都要化为乌有,袁喆心中原本就又气又恨,突然又得了噎膈症,无论吃了什么都会呕吐出来,食道如同阻滞一般不能进食,全靠服食汤药维生。
这种病得了以后,人就渐渐不能进食,消瘦的如同枯柴。袁喆为了掩饰自己的病状,除了暗道和燕飞楼很少踏足其他地方,每日看起来虽然进食如常,但大多都倒到了燕飞楼后的湖中。
袁喆原本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袁化身上,嘱咐他暗中囤积粮草、收购药材,最后大捞一把金银退走刘宋,无奈这个儿子痴迷胡姬,竟到了抛妻弃子的地步,不但忤逆他的意见,更是屡屡试图放出暗道和城外山坳里的那些人,让他不得不放弃了他这个没用的长子。
他最恨胡人,他在刘宋时,原本已经搭上了新帝刘义符的门路,花了巨资买了一个侯位,在他已经前往建康的路上,新帝被谢家杀了,拥立了刘义隆上位,侯位也随之成为泡影。
过了没多久,拓跋嗣又趁先帝驾崩国内生乱的时候挥兵南下,连夺三州,袁家所在的陈郡被攻陷,袁家从此和刘宋之间隔着重重关卡,就算他那侯位有效,宋国也不会用这么一位身在“曹营”的侯爷。
自那以后,袁家原本花费的巨资打了水漂,拓跋嗣大军征伐三州又造成巨大的损失,袁家几近一蹶不振,靠着和魏国周旋和原本掌握的暗道才逐渐回复过来,又吸纳了大量流离失所的破落户,这才慢慢又有了以前的实力。
谁知道就在他已经准备安生过日子的时候,宋国却不肯放过袁家。他们不带了自己当年买官的证据,先是威逼后是利诱,强行胁迫他帮着宋国疏松奸细和探子,甚至还要将袁家的商道作为运送物资的通道征用。
这些都是刀尖上玩命的勾当,随着越来越多的探子进入魏国,袁喆意识到袁家被魏国发现不轨是迟早的事,而魏国那位彭城王步步紧逼明里让他回宋国为官,暗地里却联合豫州宗主孤立袁家,生生的把袁喆逼入了疯狂之中。
魏国的胡人肮脏如狗,刘宋的权臣们也几欲让人作呕。天底下除了袁家邬壁,没有一处是人间乐土,既然如此……
那他就毁了它们。
让它们知道袁家虽小,却也不是好捏的柿子!
反正他命不久矣,哪怕为了最肖似自己的儿子袁放拼上一拼,再给他争取个十几年的时间,说不定到时候他已经找到了走出去的法子。
至于外面会不会天下大乱?
他死都死了,管不了这么多了。
就在袁喆捂着胸口做着报复世道的美梦时,袁放慌慌张张地敲着袁喆房间的门。
“阿爷!阿爷!您在不在!”
袁喆擦掉嘴边的余血,站起身整了整衣冠,这才给儿子打开门。
门边守卫的侍卫们都满脸好奇地看着袁放,这位小公子素来得袁喆喜爱,做事也干脆利落,绝不会这般惊慌失措。
“阿爷,阿兄发烧了,烧的很厉害!”
袁放喘着粗气。
袁喆刚准备摆父亲的架子训他几句毛躁云云,却被袁放的话直接拉了他进屋。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兄弟俩瞒了我什么,说!”
袁喆眼睛一瞪,眼光像电光一般射了过去。
“……阿兄想要放那位郡主,大概是被她碰了……”袁放低下头,“我去的及时,将阿兄拉了回来……”
“我就知道那女人留着是祸害!早知道管她什么身份,将她直接给杀了!”袁喆咬牙切齿,“那女人呢?你没杀了他?”
袁放不是无知的稚子,真要动手时毫不啰嗦,这也是袁喆认为他比袁化更有当家主的潜质的原因。
谁料袁放竟低头默不作声。
“哼哼,难不成你也被她迷了?就她现在那副鬼样子,还能迷惑什么人,我竟要看看!”
“阿兄以死相逼,我当时急着把他带出病牢,就没跟他拉扯,匆匆忙忙赶了出来。谁料阿兄还是病了……”
袁放一抬头,看着父亲用骇人的目光望着他,惊得退了几步。
“你带化儿出来的,你怎能保证你没有事?”
袁喆的声音阴沉的可怕。
“孩儿,孩儿是捂住口鼻身上进去的,也是用刀背推开的兄长,并没有碰过他们两人……”
袁放心中越来越害怕,连忙解释。
“我肯定我没染病,但兄长……”
“还治什么,丢出去自生自灭吧。”袁喆冷哼一声,“他成不了大器,与其被鲜卑人和宋人啃个干净,还不如现在死了痛快。你若不丢他出去,我也会寻个机会把他一刀给杀了,免得他祸害到我的孙子和你。”
“不是有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