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军滚远点-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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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安排一个亲兵送自己母亲到家中。
一旦决定离去,丁婆婆反而开朗起来。在车上不时叮嘱伍十三:“不要惹少帅生气,”又唤自己儿子:“升官不升官的没什么,好生着才要紧。”又寻伍思德等人,拍拍怀中包袱:“你们的家信我亲手交到你们爹娘手上。”
再不就是几句闲话:“二狗子,别想你媳妇儿,你三个孩子我闲时也帮着抱呢。”小名二狗子的就嘿嘿笑:“二婶儿,你真好。”
长风万里,走上高空。碧蓝的天,火烧般焦黄的草,总让人心旷神怡。饶是慧娘满腹心事的人,也有浅浅笑容。
抬眼看前面山丘时,慧娘笑容凝结住。
山丘后,转出一行人。为首的,玄色披风灰色单衣,只有头上金簪子宝石闪光。少帅萧护候在这里。
问候过丁婆婆,萧护回身唤人:“你们送伍老夫人到家中再回。”一小队士兵足有十几人,身上是行衣,马上驮着包袱,是长行路程的准备。
再送上一个包袱,萧护含笑:“一千两银子,给老伯母壮行装。”
伍思德从昨天晚上的疑心又浮上心头。
少帅不是没主意人,他想让二婶儿走,就以伍思德来想,也是各种方法。可少帅,他连拜了三拜。拜得伍家兄弟心底酸酸,拜动丁婆婆心底柔肠,拜得伍思德昨晚回去后,思前想后最后只得一个主意。
少帅最近要重用自己和兄弟们,所以才下此大礼!
既有三拜在前,赏赐在后不必过于丰厚。斜一眼见伍林儿喜欢得手舞足蹈,伍思德扪心自问自己可值这些赏赐这些情意?
再来一个疑点,少帅只赏赐了二婶儿,并没有提一言这赏赐是给伍家的!伍思德的官可比伍林儿要大。
他父母健在,少帅只字未提。
还没疑心完,见少帅送行已毕,丁婆婆马车离去。伍思德忙随着众人招手,暂把疑心压下心底。
萧护先行回营,伍家兄弟后面慢慢行来,和伍十三开着玩笑,亲昵地交待他些忌讳。因他现在还是待罪看押的“犯人”,少帅对他正眼儿也不看,大家只道:“少出来,帐篷里呆着。”
为躲郡主,伍林儿让慧娘住自己帐篷里:“做哥哥的照应你。”慧娘怎么会肯,这一条上他犟着:“从来爱自己睡,帐篷里多只耗子都睡不着。”伍林儿大乐:“你拿我比耗子?”慧娘对他歉意。伍林儿不依不饶:“那你和母亲睡一处,怎么不见不行?”问得慧娘垂下头,带着黯然:“想到我自己母亲。”
伍林儿不忍再说什么,以他军需官的身份,安排个帐篷不在话下。伍十三还睡在原来那个帐篷里,得了一身盔甲,又有一把钢刀一把长枪,备了水壶等物,然后继续帐篷里被“看押”。
也没人认真看管他,不过是做给郡主看。伍林儿只要求伍十三离郡主远而又远,告诉他:“看多了长针眼。”
慧娘答应着,看上去老实巴交。
郡主一天不生事,坐都坐不住。又有伍十三得罪她在前,郡主要东要西就更厉害。伍林儿应付过她,再去安置全军事情,一天没有回来。看着日落西山,伍林儿依然不见人影。
繁星满空时,慧娘便衣紧扎,袖中只放原来的随身小刀,悄悄出了帐篷。
直奔郡主帐篷而去。
她怎么肯离郡主远远?
郡主心意是个人就明白,萧护心思又如何?郡主分明娇纵,怎么能为监军?郡主此时对慧娘来说,是她救爹娘的阻挠,醋心的根源,仇恨暂出的出口……。
再说慧娘其人,虽然女子,却是个诸事求明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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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乍逢惊耗
封慧娘身负重任,无一刻敢不经心。她已经留意到萧护有查营的习惯,是萧西那个贫嘴说出来的。
帐篷里传出尖叫声那一晚,慧娘问萧西:“少帅特意过来?”萧西白眼睛:“少帅是查营偶然经过,”
慧娘随意:“哦,原来天天查营。”萧西没异议,想来哪一家统帅不查营?他不知道对面这位是纸上谈兵的,并不知道。
伍十三顶个伍字,萧西并不疑有他。
慧娘下面还有一句话,他左看右看,多嘴萧西忍不住问:“找什么?”慧娘胆战心惊地道:“郡主不来查营?”萧西失声而笑,把伍十三好一通贬低:“看你吓的!郡主要来,也不往这里来。”
此时慧娘出来的时候,正是萧护查营的时候,估计郡主这花痴必跟不可的时候。至于萧护什么时候查营,问问伍林儿的亲兵就知道:“哥哥不回来,难道是随少帅查营?”亲兵回他:“还有半个钟点儿。”
慧娘到郡主帐篷外的时候,郡主果真不在帐篷里。不用多看,只看跟郡主的人帐篷外面都不见就知道了。
封慧娘轻轻松松进了郡主帐篷,用了一小枝迷香。这东西是她逃亡路上遇强盗遇贼弄来的,觉得有用留下好些。现在顺手就来,一迷一个准。
一进去,见金奢玉华,慧娘皱眉觉得心酸酸的难过。萧护光看他的人,也理当是这种千娇百贵的人陪着才对。
倒着三个侍女。一个倒在床前,一个倒在香几前,一个倒在椅子上,手里还掂针线。
大书案,漆成红色,雕灵芝雕百草雕凤舞。慧娘吃了一惊,凤为宫中娘娘所用,这书案是宫中赏赐出来的?
高下又分了一分,慧娘心中自认落败第二回。
幸好有父母在前,酸意只能在后。往书案上找找,找出一封书信来。乌木镶珠玉匣子里,信只有三两封。最上面一封打开,往灯光下去看,见上面字迹娟秀,出自女人手笔,却不是寿昌郡主的口吻。
是写给寿昌郡主的。
“寿昌贤侄女儿妆次,封家日前下狱,封政已死于狱中,封家夫人抄家当日自尽死,你所托之事,尽皆办成……”
慧娘大惊失色,只觉得心底蠢动,似有什么痛喊出来才行。此时,却又不是痛哭地。她重重一口咬住自己嘴唇,把这一声痛呼强迫回心中。只觉得泪水如脱疆野马般,脱眶而出。
不!
她不信!
她只觉得天在转,地在崩,山陵在崩溃。天呐天……。
惶急中还能想起来再看一遍,急急擦去泪水,手抖着把信凑近灯光。怕看不清,近些,再近些。幸好郡主用的是宫灯,要是蜡烛,早就把慧娘眉毛和信一起烧着。
后面的都来不及看,只看前面摧心裂肝的那几行字。写信人的字越是秀丽,慧娘的恨就越深。把每一个字咀嚼一遍,慧娘无力垂下手指,泪水再一次模糊双眼。
她信了,这是真的!
抬头看帐篷,郡主帐篷顶子上也是上好绣花。这娟秀的花朵,风姿卓雅。看在慧娘眼中,她只想狂喊乱叫!
无意中撞到自己父母尽皆去世的信息,怎不令慧娘心中大厦倾!
狂乱渐上眸子,又听到帐篷外有杂乱脚步声,听上去人不少。寿昌郡主回来了?慧娘牙齿深入嘴唇中,神智清醒不少。
她告诉自己,要报仇!要复仇!要让那些害死自己爹娘的人,血债血偿!
匆忙折好信放下,刚才从气窗里进来,现在来到垂下的绳子旁,再从气窗里出去,收好绳子溜下帐篷。
帐帘子打开,寿昌郡主气呼呼进了来。
郡主生气,原因只有一个,就是萧护又没有待见她。郡主认为的待见,就是她嘘寒,少帅要有回应。她问暖,少帅理当感激。这两条,萧护恰好能驳回。她嘘寒,萧护让她关心士兵。她问暖,萧护让她顾好自己。
对于不领情的人,寿昌郡主又气回来。
一行进来,一行恨:“写信给舅舅,着人快寻那个贱人的尸首来,再找不着,就是舅舅无能!”且恨且骂:“那贱人要是死了,我看萧哥哥就死了心吧!”
侍女们都不说话,郡主你并没有表白过,萧护压根儿没给郡主表白的机会。还有封家的那位姑娘,也没有见过少帅提过在口中,全是郡主一个人想出来的。
她以为一个男人拒绝她这样美貌又有财势的人,必然是想着另外一个女人!她不知道,一个男人拒绝一个女人时,只因为自己不喜欢她。还有就是,想别人这个原因也存在。
接下来不用问,是满帐中尖叫。
“啊……”
萧西从萧护帐篷中走出来,对着郡主帐篷这边好笑,自语道:“又怎么了?这么多女人又一起叫了,杀鸡也没有这么吓人。”
“不好了!有贼!”郡主在前,侍女们在后,冲出帐篷尖叫连连:“倒了人!”
萧西头一件事,一溜烟先钻回帐篷里,手快的喝了一碗茶。要知道接下来哄郡主,可是件费嘴皮子的事。
喝过茶,萧西清清嗓子,整整衣衫,摆出最巴结的笑容,作一个没头没脑往外的姿势,三步并作两步,两条腿风车般动着,瞬间到了郡主面前。
满面陪笑:“啊哈,郡主,出了什么事?又有了贼?不会吧,来,随奴才先往少帅帐篷里坐一会儿,喝碗茶消消气,让人送安神汤来。您说我们这里不是别的地方,哪能天天闹贼……”
寿昌郡主一把扭住他衣襟,拉着他往自己帐篷里去:“奴才!你自己来看看!”
这一次,真的有了贼!
任何一个人回自己帐篷,见到地上倒一个,床前倒一个,椅子倒一个,还能认为不是贼?
贫嘴萧西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再充作验尸官。所有人退后,大睁眼睛看这贫嘴蹑手蹑脚,老学究走路般一步三摇先去看倒地上的人,伸三根手指在她鼻端试,转头贼嘻嘻地笑:“哪里有贼,这是睡着了。”
自己心里说一句,迷香,味儿还在帐篷里没散干净。先糊弄了身后这位,再回少帅查去!
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寿昌郡主轻咬嘴唇,她不太精明,萧西本来可以糊弄得过去,可她才受到自以为萧护的不待见,尖着嗓子怒道:“胡说!好好的三个人全睡着!贼,就是有贼!喊少帅来,我要见他!”
☆、第十六章,与君别离
郡主带着全部的人,摆开阵势坐到萧护帐中。萧护不紧不慢回来,路上听萧西说过,少帅眉头都不动一下,漫不经心:“哦,原来是这样。”
“少帅,咱们这里怎么有迷香呢?”萧西觉得不可能,这是军营,又不是强盗窝。萧护微微一笑:“我不知道。”
萧西心想,郡主竟然还有这个?还有就是,得罪郡主好比得罪耗子,从此长住你家中,不得安宁!
“伍十三,就是那个伍十三!”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郡主尖着嗓子叫,闻讯赶来的伍林儿只对上回萧护,却是一句扣着郡主一句,一句也没少回。
人人眼中倒霉的伍十三,被带过来,低着头也不知道什么表情。
萧护皱眉,手点在书案上,一下,两下,由着他们吵闹。
郡主吵得累了,对于萧护一言不发不满,认为他总偏着别人,坐下来掩面哭:“分明有贼,才让人看过不是,那不是睡着是迷香,要不是贼,怎么会有迷香。”
“回少帅,郡主并没有丢东西,怎么就是贼?”
“就是贼,与十三何干。”
袁为才对于这种又升级成小儿街头骂从来不齿,他来到后只让能干的人去看过是迷香,别的一概不想管,只看笑话,再看帐篷里别人神情。
哪些人,可以拉拢。
郡主每一次的吵闹,都方便袁先生干正经事。不到关键时候,袁先生不管已成习惯。
也许是适应不了这种吵闹,也许是郡主哭哭啼啼应该安慰,萧护总算开了口。先扫一眼分辨的伍家兄弟,看得他们闭上嘴。
随意招手,眼神儿也没见看谁,懒洋洋道:“来!”
别人都愣了一下,萧西却明白,紧走上一步,肃然高喝:“伍十三!”
慧娘低头走上两步站定,也不跪,只垂头站着。
“为何不跪?”萧护依然没精打彩。
被吵闹都疲倦的人,目光投过来。
低头的伍十三,直直僵了片刻,忽然扑地跪倒,这一跪就是长身伏于地上,跪得十分彻底。然后,号啕大哭起来。
所有人愕然!
他哭得伤心欲绝,哭得银河倾倒,哭得如鸟中箭的悲鸣,哭得像丢了心失了肝。失去爹娘的痛苦,慧娘在这一刻尽情倾倒出来。
和她相比,寿昌郡主的哭声实在小儿科,被结结实实压了下去。
在任何地方都要高人一等的郡主不悦嘟起嘴,对萧护书案走两步,萧护抬起手,示意她不必过来。
袁为才看在眼中,心想这监军也太没份量。
没有人说话,全随着少帅看着伍十三在哭。他哭得肩头一抽一抽,哭得伍氏兄弟也跟着心酸,伍家兄弟原本就跪着,此时全重重齐呼:“少帅……”
萧护再次抬起手,压下这声音。而慧娘的哭声,也在此时止住。因伍家兄弟而止住。
少帅重新开口,咆哮声充斥帐篷,他骂的是伍林儿:“让你看管,你是死人!我执掌军中三年,没见过迷香。什么伍十四一来,贼也有了,迷香也有了,来人!去搜!”伍林儿凄然:“少帅,现在您去搜,自然搜得到!”
“你什么意思!难道是我让人放的!”寿昌郡主火冒三丈。她有时候聪明,就用在这些地方。伍家兄弟紧闭嘴唇,言下之意不用再说。
萧护重重一拍书案,火大的道:“我还不想搜!”不耐烦浮上眼底,挥手:“让那不省事的人去苦役营,几时老实几时回来!”
“少帅!”伍氏兄弟齐齐恳求。
萧护瞪起眼睛:“难道等我帐篷里也进了贼,有了迷香,再处置不成!”起身把书案再重重一擂:“有多话的,军棍侍候!”
有一双眼眸,浮着水气,静静看着震怒的萧护。慧娘这一刻伤透了心!现在去搜,迷香一定会在。伤痛爹娘死讯的慧娘回去就蒙头哭,心情慌乱的她没有想到处置干净。可是她还是伤透了心。
为萧护对郡主的回护,为郡主对萧护的依赖。郡主娇痴痴掩面带泪往他书案前走,萧护抬抬手,郡主就此停下。看在袁为才眼中是丢人的事,在慧娘眼中是他们的默契他们以前肯定默契过,还有就是郡主的依恋。
而萧护,他随意的抬抬手,是他知道自己这么抬手郡主就会意是不是?
失意人眼中所看的,处处是失意事。
万里奔波只为自己的爹娘,如今爹娘已经不在。从那封信上来看,封家的灾祸与郡主有关,可以理解为,与萧护有关。
他的英俊,他的权势,他的……
慧娘忽然就明白了,觉得自己豁然开朗。她没有恨,也再没有依恋,只是安安静静地对着萧护看。
看这个男人的眉眼,根本不在自己身上。他正在看寿昌郡主,郡主得了意,娇声正在同他说话:“他不老实呀,可不能放他出来。”
听过郡主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