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如雾-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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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酒也会引起可怕的后果。bxzw。”他母亲说道,“听医生说,他是醉酒引起的急性心力衰竭。病危通知单都下了,你醉得人事不知,我也无法通知他妹妹,只能代签,还有各种检查的单子也都是我代签的。如果哥哥走了,那个孩子该怎么办?”
“……你知道他妹妹?”杨国朝声音有轻微的颤抖。
他母亲转过头来:“你真是喝糊涂了!你不记得你在派出所说的话了吗?你非要跟我一起来,我说我来就够了,你就在那里不断地念叨‘他不可以有事,他妹妹就只有他这一个亲人了’之类的话。”
他这样说?在几乎什么都已经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仍然没有忽略掉那个女孩儿?为什么?杨国朝握住拳头,将那种噬心的痛恨压抑下来,问道:“现在呢?情况如何?”
“医生说现在暂时是没事儿了,不过还需长期住院观察,以避免随时可能出现的恶化。”母亲轻轻地叹气。曾经有个同事得过,根本没能出院,而且据说这种病预后非常差,一年内的死亡率高达40%多,她不敢告诉自己的儿子。
“您回家休息去吧!我在这里就行。bxzw。”杨国朝定定地望着病房内那张苍白的脸。
他的母亲拉了他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这大半年来我和你父亲都很担心你,我们不希望你有一天也躺在那里面,知道吗?”
“我知道。”杨国朝低下头。
他的母亲握紧他的手,儿子大了,心事也不一定是父母可以理解的,只要让他知道他们在看着他担心着他就好。
母子俩并排坐在医院的走廊上,消毒水特有的味道包围着他们,重症监护病房周围如死般的寂静却往往能让人对生产生新的感悟,找到生命的意义。
“你去通知他的妹妹吧!哥哥一晚上没回家,她也肯定很着急了。”
母亲将一个很难办又不得不办的难题推到了他的面前,杨国朝没有任何推脱的理由。他应了一声,起身离开。
来到那幢很久没来的房子前,杨国朝屏住呼吸,伸手敲门。
被他咒骂过的神似乎终于体恤了他一回,没人来开门,一瞬间,他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bxzw。
过了一会儿,杨国朝拿出手机,找到女孩儿的电话号码,可是拇指却停在“拨出”键上如同僵硬了一般,怎样都按不下去。他在身上摸了摸,点上一根烟靠在门上。
苦涩混浊的烟雾中,他似乎又再次看到了女孩儿的笑脸,令他痛苦的笑脸。而在他的记忆里,并不仅仅只有笑脸,令“痛苦”这个词都没有办法形容的,是她的某些话语:
……“不要!”她曾经断然拒绝过他——可是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前世的恩怨。如果他不把自己一时的冲动当作一回事,现在会不会完全不同?
……“不帅!”她也曾这样说过——可是那个时候,他也不知道前世的恩怨。如果他的脸皮更薄一点,现在会不会完全不同?!
……“学长,你这样经常来接我,不觉得太浪费时间了吗?”她更曾这样问道——可是那个时候,他仍不知道前世的恩怨。如果他更小气一点,现在会不会完全不同?!!
烟在他的指间折断,燃烧着被他用力攥进了掌心,懊恼与悔恨折磨得他没有了痛觉,那根烟被他肆意蹂躏得烟丝一点点从指缝间洒落,最后支离着跌进尘埃。
在他点燃身上最后一根香烟的时候,“杨学长”这个久违了的称谓却让它从他的唇边掉下,散开一地残念般的火星。
歂瑞站在十米开外,与他遥遥相望。
在睡梦里,他一次次将他千刀万剐;在睡梦里,他一次次将她拥进怀抱。在报仇雪恨的快感里是深深的悲伤,在甜蜜相拥的幸福里是切切的疼痛。他被这种爱恨交织的感情肢解,无法复原。
歂瑞已经了解了他心底的伤痛,也理解他对她的憎恨,可是另一方面,正因为她是某种意义上的当事人,也使她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安慰他。
“我是来告诉你:达阙他现在在市一医院重症监护室。”杨国朝低着头,平直的声音叙述出平直的话语,就象背诵自己一点也不喜欢的课文一样,说完就转身走开。
歂瑞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注意力完全在那个消瘦、颓废的身影上,直到她在心底默默复述了两遍之后,杳无踪迹的兴非一一下出现在那里,她才跑上前去抓住他,急问:“他出了什么事?”
那只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臂,杨国朝的心在期待与厌恶中煎熬,固执地望着远远的路口,说道:“急性心力衰竭。”这句话出口的那一瞬间,他忽然有一种奇异的快感,报复的快感——将要失去至亲的痛苦,歂早啊,你也尝到了吧?
“怎么可能?”
杨国朝没来得及看到女孩儿的痛苦,那只手就离开了他的手臂,那个人就抛下他冲出了巷道。他不知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跟上去的,到达大街的他最终只看到一辆的士绝尘而去。
寂静的医院走廊,寂静的玻璃墙,寂静的病房。
歂瑞象一阵风一样卷到玻璃墙前,不远处的床上的确躺着那个人,不,那个神。
“你是达阙的妹妹吧?”
温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看到的是一位平凡却带着一种乐天知命的安然气息的女人:“我是。您是?”
“我是杨国朝的妈妈。”女人温和地微笑,“你不用担心,医生说他已经稳定下来了。”这样纤巧的女孩儿,能否承受随时可能失去亲人的痛苦?
“谢谢您,阿姨。”对于情况一点都不明了的小丫头除了感谢之外也不知道该问什么该说什么。bxz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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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如雾
第二百零一章允许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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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xzw。) “不用,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医生禁止探视,更不用说照顾了。bxzw。”杨国朝的母亲陪她站在玻璃墙前向里望去。“小朝没跟你一起过来?”她想起了儿子。
“嗯。”歂瑞敷衍着。
“说来说去都怪我那个儿子,不该拉着你哥去喝酒。”杨母叹了口气,抱歉地说。
歂瑞默不作声。
杨母摇着头继续:“小朝这大半年来很是奇怪,不知道藏了什么心事,大概也只有你哥这种同龄的朋友才能跟他说得上话,我跟他爸都不知道怎样开口问。唉,问了也不会说吧?”
歂瑞无法插言,虽然与她今生无关,可愧疚仍然纠结在心。
病床上的少年忽然动了动,监测着仪器的护士立刻俯下了身,似乎在跟他说着什么。少年睁开了眼睛,眼神定了定,大概是对陌生环境的疑问,看了看护士,抬手拉下了氧气面罩。护士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可少年微笑着,一边对她说着什么,一边扯掉了身上各种仪器接驳的线路,甚至包括输液。
他从病床上下来,轻轻地拍了拍额头,竟然就那样大步向房门走来。一脸慌张与恼怒的护士紧跟着追过来。bxzw。
欧德若斯拉开了房门,迎面站着的是小丫头,他的心脏突然漏了一拍,伸手按住胸口,他轻轻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歂瑞紧抓住他,压低的嗓音只有他可以听清:“兴非一,我知道你玩失踪就没好事!”复又大声问,“谁说你可以出来的?”
护士急急道:“你是他家属吗?看住他,我去找医生!”
“我亲自去见医生更好吧?”欧德若斯握住小丫头的手,把它从自己身上拉下来,对护士说。
这样的结果就是歂瑞和杨母站在紧闭的诊室之外。
“我哥他很任性。”歂瑞无奈地说道。
下了病危通知单的人可能转眼就活动自如吗?杨母心里有很不安的感觉,嘴上还是安慰道:“看他的精神挺好,也许确无大碍了,回家慢慢调养是比住在医院里要舒服一些。”
那个家伙自恃是神,根本不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不然又怎会失踪三个多月,搞成这样才出现?歂瑞一边咬牙切齿地想,一边随声附和:“是呀,我哥很不喜欢医院。bxzw。”
诊疗室的门终于开了,欧德若斯换上了来时的衣服,拿着处方单微笑着走了出来。
“医生怎么说?”歂瑞上前道。
夜里还在生死线上挣扎,此刻精神抖擞站在面前,无论是什么样的医生都要惊为奇迹吧?欧德若斯原本以为凭这个奇迹就能说服主治医生,可最终说服后者的是护士送上的监测数据。当然,医生相当谨慎地告诫了他随时有可能恶化致命的后果。
欧德若斯不会把这些告诉面前的小丫头,只轻描淡写地道:“自然是可以出院。我去办一下手续,还要拿些药。”他的目光投注在杨母的身上,他不认识她,也不知道她在这里的原因,只是礼貌地向她点个头。
“我去吧!”歂瑞道,又凑近他极快地低声说,“你做过这种小事吗?多半不会吧?”
“钱……”
他还没有掏出钱包,小丫头已经跑向电梯间,头也不回地挥手:“我有!”
“你们兄妹俩之间还挺客气的呢!”一旁的杨母与他同望着那个跳跃的身影,“你以后可要多注意身体了,虽然妹妹不一定会说出来,但撇下她一个,一定会非常难过。”
他在她的身边她才会难过吧?心底又开始隐隐作痛,欧德若斯望了一眼重症监护室,努力平复心情。他可不想立即又回到那里去。
“你真的没事了吗?脸色很不好呢!”杨母扶住他,指着走廊边的那排椅子,“过去坐坐吧。”
欧德若斯转过头,微笑道:“可能是宿醉的原因吧,我没什么问题。只是还没请教您……?”
杨母再次自报了身份,理所当然又接受了少年的感谢,并再次客套了一番,两人才一同步入下行电梯。
“我有些话昨天一直没机会跟杨国朝说,伯母如果愿意,能否代我告诉他?”
“你说。”杨母看着这个和自己儿子同龄的男孩子,看着那双说不出来的仿佛看尽了一切的眼睛,说。
少年没有看她,他的视线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阻挡,一直望向这个世界的本原:“命运,不是未来的标尺,只是过去的印迹。最重要的不是无法改变的,也不是充满变数的,而是实实在在握在手里的。”
电梯里的人都看着他,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言辞还是那过于耀眼的外表。
歂瑞拿着药站在大门口等着他们,正午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浑身洋溢着令人感动的温暖。
与杨母道过别,她扬手拦的士。
“我们搭公交吧。”欧德若斯拉住她。自己很久不在她的身边了,也不知道她在现在繁重的学习当中怎样赚取生活费,如果吃老本的话,不是应该尽量减少开支吗?刚刚自己的住院费就不便宜吧!
歂瑞象看陌生人一样打量着他,复又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你终于想尝试一下我们平头老百姓的生活了?”
“嗯。”无限之主扣上休闲外套第一颗钮扣,将领子竖起来——昨天被其含光拖走时没有来得及拿上他的墨镜,然后他牵起她的手,向公交车站走去。
尽管没有墨镜,但好象……真的好象!歂瑞低头看着那只轻轻地牵着自己的手。曾经,也有这样一只手轻轻地牵着自己,将她带到阳光下一群喧闹的少男少女的身边;曾经,那只手的主人向他们那样介绍自己:“她是我妹妹,亲妹妹。”……
眼睛为什么会朦胧呢?脸上为什么会有湿湿的感觉呢?不能忘怀吧?无法忘记吧?那短暂却无比幸福的日子,那双温柔的眼睛,那个温柔的声音,那张温柔的笑脸……bxz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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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如雾
第二百零二章不同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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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德若斯忽然感觉手底沉重了,他诧异地回头,那张淌满泪水的脸改变了他的心跳,而那双被泪水完全浸没的大眼睛就那样直直地望着他,是企求、是期待,还是挽留?
他想抱住她,想告诉她……可是告诉她什么呢?告诉她:他永远也不会从她的生命中抹去那些痛苦和悲伤?告诉她:他不会为人类承担任何的责任,也不会对任何生命伸出他们渴望的援手?告诉她:他的慈悲仅仅限于默默地注视着一切的诞生与消亡?
最终,欧德若斯没有将她轻拥入怀,而是掏出餐巾纸递了过去。
“……我很可笑吧?兴非一。我应该恨他,无论是他轻易夺去了我父母的生命,还是冷漠地从不阻止可能发生的悲剧,甚至无情地伤害与他同一的你。可从我又能够思考的那一天起,我似乎就无法彻底地憎恨他。他也许是至高的神明,也许是我存在的理由,也许是我命运的起点,也许是我所有痛苦的旁观者。但是,就算是真相也无法抹去我们曾经共同生活的点点滴滴,就如我永远也不可能理解他的冷酷一样,我的心……我的心也无法忘记,他毫不掺假的温柔。”
听到这番话他应该高兴吧?为什么心底却涌起说不尽的悲伤呢?欧德若斯回过身去,按住胸口,当作根本没有听到这番话一样向前走去。这时,他不经意间注意到,杨国朝熟悉的身影闪进距离医院大门不远处的一棵树后,不由在初冬的暖阳下无声地叹息。
歂瑞在原地发了片刻的呆,擦干眼泪跟上。
一路上两人各怀心事,沉默不语。直到进了家门,她才再次开口:“终于可以回你的城堡了,子雅一定还在满世界找你呢!”
欧德若斯这才明白小丫头以为兴非一给她的特权只限用于家与城堡的连接,并不知道那是只要她想就能随意建立的。他想笑,可笑容没有成形就已隐去,环顾室内,一桌一椅一杯一碗都能轻易地将他拖入回忆。
“走啦!”歂瑞道,拉着他进入城堡。
“回去一下。”欧德若斯忽然说道。
“为什么?”
“回去一下。”欧德若斯的声音里竟似乎有一丝乞求。
歂瑞握紧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