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有恶女-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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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惜知道他不怀好意,面色惊慌道:“多谢世子赏酒,小人还有要事,不敢久留。”
“你们听见了,人家在驳我面子呢……”他回头冲手下的悍仆施了个眼色。
那些悍仆等不得一声,就要冲过来抓谨惜。
映雪在人群中早已看到,吓得奔了出来,护到谨惜前面,大叫:“你们别伤害我家少爷!”
她手中还抓着不知从哪拎来的木棒,像只小老虎般瞪着众人。
谨惜不由得叹气,这丫头,真以为她是杨排风啊?
“净街侯”不由更加鄙视——这个小蛮子竟然躲在女人身后!
这时,沉默许久的端言突然说道:“世子,子诺今日正好有事相请,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同我去百香楼一聚!”
世子明白端言想护着那小子,不由得挑眉看向他。
端言含笑伸手作请的姿势,说道:“当街吵吵嚷嚷,让五城兵马司的人看到又该传给国公爷了。”
五城兵马司看到也不敢报告给父亲,除了端言去报信……这个端子诺,竟然冒着得罪他的风险帮这小蛮子……有意思!
世子笑得如沐春风,上前携了端言的手道:“走,我们今日不醉不休!”
一群人拥着世子和端言走了。临走时,端言望向谨惜,冲她微微一笑。却没注意世子也冲身边的仆从使了个眼色,那人悄悄退后,隐在角落里死死盯住谨惜。
谨惜见他们走远才松了口气,紧握的手中早已攒满了汗……
瑞宵也吓得不轻,起来时腿还在抖。她感谢谨惜的帮助,请谨惜留下吃她做的饼。
谨惜对她笑笑道:“瑞宵姑娘不必担心,既然定国公世子当着众人面说要帮你,你就不用再害怕了!如果他说话不算数跟一个弱女子过不去定会受世家子弟的嘲笑。”
瑞宵感激地说:“多谢公子借银,小女子想请您品尝一下我做的素饼!”
车把式赶着那匹瘦弱的栗棕马回到南月牙儿胡同,谁也不会注意有个人跟在后面睃见马车入了同升客栈,悄悄离去。
回到客栈时,父亲早已在等候了。他淡淡的笑道:“今日玩的可开心?”
谨惜知道瞒不过父亲,他是故意纵容自己溜出去玩的。她低着头,把一包玫瑰素饼递到父亲面前道:“您尝尝,还是热的呢。”
“怎么,玩得不开心?”蒲啸原问。
“不是,有点累而已。”谨惜避开父亲的目光跑回房间。
直到晚饭时,父女碰面。蒲啸原对她说明日要带她一同去宁家,毕竟是通家之好,到了京城要拜见宁太太。让谨惜明日早点起来,不要再做男装打扮。
谨惜点头答应,却有些心不在焉。蒲啸原也有心事,两人都默默吃饭,显得十分沉闷。
原来蒲啸原白天前去拜见座师葛次芳时,听座师言谈中对他的同窗好友宁亦云颇有微词。
说宁亦云已不是当年那个籍籍无名的小编修了,因上书弹劾户部侍郞赵冶,牵出户部众官员“私吞官粮案”而名声大震,被皇上擢升为左佥都御史,是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简直堂上一呼,堂下百诺,气焰熏天,公卿倒屣。
蒲啸原听了不由得吃了一惊,没想仅仅三年,亦云就一鸣惊人平步青云了!
正文 19朝堂
座师葛次芳叹道:“啸原,可还记得你三年前上京时,亦云还那样寒素。翰林院虽然闲散却没油水,还是老夫经常接济他的。也许就是这样,他才恨那些贪官,鼓起勇气写了弹劾户部的折子!”
蒲啸原道:“私吞官粮案轰动朝野,却没想到竟然起自亦云的一章奏折!亦云却从未对学生提及。”
葛次芳紧锁眉头道:“啸原,你的人品我信得过,所以有些话才敢对你说。亦云自诩‘清流’,今日劾六部,明日参九卿,弄得朝堂上下人心慌慌。可笑那些王公大臣倒要巴结他,弄得他家门庭若市,车马兴隆。说句不怕掉脑袋的话,皇上已过了天命之年,疑心渐重。只不过想借他的口除掉些碍眼之人,只怕亦云从此陷的越深越难自拔,终究害人害已!”
“老师,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衷?”蒲啸原亦是聪明人,听出其中的不寻常。
葛次芳捋髯微笑:“我知你与亦云情谊非常,此言我只对你说,再不许对第二人讲!”
蒲啸原忙起身恭敬说道:“啸原不敢!”
“啸原,你知道皇上最讨厌的是什么?”葛次芳摇着一把诸葛羽扇,微风轻抚他苍白的发丝和胡须,那双浊暗的眼睛此时却闪着跟年龄不符的狡黠。
他伸出二指,笑曰:“一是党争;二是贪墨。想当年皇上刚一统天下之时,就是因为功臣党争,互相构陷,以至于引出一场‘谋反大案’,杀了多少有功之臣才平息下来!所以皇上宁可信儿子也不信臣子,把成年的皇子都派到四方戍边去了。二皇子封晋王,戍山西大同;三皇子封桂王,守广西静江;四皇子封辽王,镇辽东辽阳。其中以辽东最为难治,其地势为京城左臂,三面濒夷,一面阻海。其战略地位重要,情况又十分复杂。所以皇上不但派了四皇子,还设二十五个军卫镇抚。没想到四皇子果然不负众望,一到封地就实行铁腕政策,西拒鞑虏,北防女真,东联朝鲜,杀退鞑靼部数次进攻,皇上对其更加倚重,常夸四皇子性格刚毅,勇武善战,还把自己当年征战的铠甲赏赐给他……”
蒲啸原听着书房外面的鸣蝉声越发不烦乱,这段历史公案人人皆知,与亦云擢升又有何关系?
葛次芳看着蒲啸原微微一笑道:“啸原,你可知道四皇子受皇上恩宠,谁最不高兴?”
这才是问题的所在!蒲啸原不禁一凛:他知道是谁却不敢说出来……参与皇家储位之争一向是官场禁忌。而且据说太子这几年身体越发不好,而皇长孙才十岁稚龄。
“太子身边的人,自然看不得四皇子功勋彪炳,羽翼渐丰,何况他还手握重兵。辽东实行军管屯田,还有马市之利。那帮人知道皇上最恨贪墨,便利用亦云劾章,参辽东指挥使与户部侍郎勾结盗吞军粮。把矛头直指四皇子——谁都知道辽东指挥使闻指挥是四皇子的亲信!”
蒲啸原面色渐寒,没想到亦云竟然裹到皇嗣之争中……那可是万分危险的!
“不过没想到查来查去,没有抓到闻指挥的小辫子,倒把户部侍郎借着赈济水灾虚报钱粮的事情给查了出来!所以亦云也算因祸得福,在皇上眼中成了耿直敢言的谏臣!”葛次芳哈哈大笑,好像这是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葛次芳小心观瞧蒲啸原,只见他一脸担忧,就知道他会把这些话传给宁亦云的。
他就是要借蒲啸原提醒一下宁亦云,他这个老师什么都知道,若想继续保住好名声就不能得罪他这个座师!
最后,葛次芳意味深长地对蒲啸原说:“你与亦云一个是‘温树’,肯干不言;一个是风铃,闻风便响!如此天差地别的人却成为挚友……做个七品知县却正需要你这种踏实肯干的人,以后亦云的光,你不借也罢!”
蒲啸原揣着一腔心事来到宁亦云府上,原来自从升迁宁亦云就搬到了福禄胡同,买了所三进宅子,进了巷道里果然看到他家门口停着两辆装饰华丽的马车。
他把拜帖送给门人,门人只瞧了上面是举人头衔便露出轻视之意。直到蒲啸原把那一两的门包奉上才有了笑容:“今天有几位部里大人来访,只怕家主不得闲,小人这就去给您回一声!”
蒲啸原看他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
许久门人才出来,把他让进一间精致的花厅,笑语晏晏地奉茶道:“家主请蒲老爷稍候片刻,他马上过来。”
坐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见宁亦云面色微醺走了进来,见到蒲啸原喜笑颜开,极为热情地说:“我料着蒲兄这几日准会进京,偏偏今日又来了两个客人。蒲兄还是住在同升客栈?不如搬到我这里,还有个照应。”
蒲啸原见他待自己并无傲气,还同以往一样,心中不由多了些暖意。起身躬道:“三年未见,心中着实挂念。刚去过老师那里才得知兄已高升,宁兄书信中也未提一句,弟今日来却未备什么贺礼。”
说着跟随蒲啸原来的人已把礼盒抬了进来,宁亦云看了看礼单,口中虽道:“如此厚礼,受之有愧!”可脸上却很平淡。
蒲啸原的心却一下坠入谷底:做为言官,住如此豪宅,又常有贵客到访……亦云,你仰报国恩的忠心真的摆正了吗?
宁亦云却未注意到蒲啸原那难掩的失望,还一个劲劝他把行李搬到自己宅上。
蒲啸原强打精神说道:“宁兄之盛情弟心领了,兄政事繁忙,而且此次上京带小女同来,实在不便打扰。”
宁亦云听说他携女上京,高兴的说:“昔日蒲兄女儿汤饼之会犹在眼前,没想到已过十三年了!今日有客,不虚留蒲兄了。明日设午宴为蒲兄父女俩接风洗尘,兄长万不可推托!”
蒲啸原也只能等明日与他长谈,告辞出来直接回了客栈。
正文 20宁家
第二日,映雪早早起来,打开箱笼给谨惜找衣服,又备下熏香熏衣服。
谨惜仔细嘱咐映雪一些事情,毕竟她只是陈府的三等丫头,接触不到外事,没有历练出来。又叫她袖了些装着小银锞子的荷包在袖里,以备打赏宁家仆妇。
因在服中,她换上一件雪青色湖绸飞雁衔芦纹样的对襟袄,领口是鸳鸯戏莲的白玉襻扣,下衬着白杭绢画拖裙,鸦翎般乌黑的头上斜插着一朵颤颤巍巍手掌大小的素银卷荷,另一边插着两只嵌梅花簪,显得淡雅出尘,又不过于寒素。
因为要坐席,又得更一次衣服。叫映雪包了件秋香色绣着青青翠竹的潞绸衫,玉色遍地花绉纱裙子,这一身衣服在初夏穿上让人看着清爽怡人。
收拾妥当,她款款走出院来,映雪跟在身后抱着衣服包。那正在院中洒扫的小伙记看了一见慌忙垂下头,可扫帚却失手掉在地上了。
谨惜嘴角微微一抿……
十三岁,正是花蕊含苞的季节,混合着少女的清新和娇美,静待绽放的那一刻。
来到宁府,和父亲先参见了宁世伯。
宁亦云的两个儿子宁誉名、宁誉胜也来拜见蒲啸原。
蒲啸原把已封好的见面礼给了他们,外加两方鱼脑冻、焦叶白的端溪名砚,又令谨惜拜见两位世兄。
谨惜飘然下拜,两位宁公子也忙还礼不迭,两边序了平礼。
虽然两位公子是第一次见面,可谨惜与宁太太和馨姐在勋城时却曾有过一面之缘。
宁亦云家境也不算太好,只娶了一位正妻。直到在京城官职高升,在接宁太太上京前,才忙忙的收了两个妾氏,却不知道宁太太到京后有没有作闹……
她注意到宁家长公子名哥性格似乎较为沉稳,寡言少语;而二公子胜哥就活泼得多,一双眼睛总是含着笑意。
因为知道胜哥和馨姐是一对龙凤胎,所以谨惜还多了看一眼,的确与馨姐面容相像。谨惜不禁羡慕起有兄弟姐妹的好处来……
两个仆妇带谨惜去后宅见宁太太,谨惜赏了两个小荷包,分量也不算轻薄,那两个仆妇只是恭敬谢赏,亦未表现出喜形于色。
看来是经常受打赏的……谨惜试探了一下就知道宁家现在有多风光了,只怕未必把父亲这个落魄举人放在眼里。
可是宁世伯如此热心,推举远在勋城的父亲出来做官却是为什么?看来答案在这次宴会就会呼之欲出了……
她不由得挺直了脊背,步子不急不缓。映雪亦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丢了小姐的脸面。
穿过北面的两卷屏门,迎面是筒瓦卷棚式的正厅三间,东西抄手游廊,各有屏门通往跨院。
正厅后隔扇门外是一个窄长的院子,正中有座绿油贴金团寿字木影壁。南墙绿油贴金板墙,下有砖砌的须弥座。后面掩映在绿树中的五间上房,就是宁太太的卧房。
此时宁太太与女儿馨姐在厅中等候,两旁边丫头仆妇侍列如雁翅。宁太太和馨姐打扮得通身富贵,满头珠翠,再不是勋城旧时模样。
谨惜不禁想到一句诗: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只得皇上片言嘉赞便可扶摇九天,难怪天下人皆趋之若鹜……只是这份富贵却不是那么容易守住,所谓圣心难测,一个不小心不光自己粉身碎骨,连家人亦受连累。
所以这份镜花水月的风光不得也罢,谨惜打定主意,只要父亲做个小小知县,远离权力中心,平平安安的生活便好。
谨惜给宁太太见礼,宁太太微笑拉起谨惜叫着她的小名道:“谨娘不必多礼,几年不见,出落得越发漂亮了!”
谨惜的目光转向馨姐,说道:“宁太太过奖了,我看馨姐姐才是越来越漂亮呢。”
只见馨姐穿着一身南京云紬五彩纳纱衫,下面是一条穿花凤缕金拖泥裙。这身衣服织金纳银,纹彩辉煌,十分耀眼。
其实谨惜前世做端家媳妇时,也见过许多贵妇名媛,真正高门大户的小姐都是很会打扮的。衣着首饰搭配十分讲究,要让人感觉既高贵典雅又不入俗流,像馨姐装扮得如此奢华,倒显得底气不足。
馨姐也对谨惜微微一拜,笑容淡淡的。一双眼睛却有些浮肿,像是哭过了……
侍女端上来三盏点了松子胡桃蜂蜜的凤髓茶,宁太太先聊了些勋城旧事,果然就把话题引到了蒲啸原选官的事情上。
说起她家老爷为了帮谨惜的父亲选官费了多少事,找到户部钱侍郎,说尽好话才留了个缺,又怕被其他同僚诟病,担着多少风险……
谨惜听了起身恭敬道谢:“若没有宁世伯,不知要候多久才有缺,让世伯操心了。”
宁太太扶了扶被满头沉甸甸的花翠压得生疼的脖子,抬起手腕露出一只翠汪汪的翡翠镯。笑得满面春风:“通家之好,应该的!户部选官我们老爷也会跟文选清吏司打招呼,定不会让蒲老爷选到那边穷民刁的县里。我家老爷想着把蒲老爷安排在离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