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有恶女-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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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七岁的孩子,已经知道只有让敌人躺下,自己才能站着,笑到最后。
他的嫡母带着两个弟弟去翠锦山别院小住的路上,马突然“惊”了,连人带车翻下山谷,尸首摔得支离破碎。他又成了三房唯一的男丁……
生存的欲望支撑他走下去,想要活下去,想要比任何人都活的精彩!他想,若没有那些苦难的磨砺,只怕他也不能撑到今天!说起来,他还真得好好“感谢”华夫人母子呢!
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的鞭炮声,禇英不由得挑了挑眉——是故意让禇家人听到吧,民怨如此之深,华夫人却还想妄想让禇荇全身而退?
他说道:“二伯母稍安勿躁,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五弟救出来的。不过此事闹得太大,要先冷一冷,不能激起民愤。”
“你五弟身体不好,无论花多少银子,我绝不会让他在大牢里呆着!”华老夫人抬起头,倔强的毫不让步。
她大概觉得阁老就能“无法无天”?禇英唇边挂着一缕讽笑,说道:“树大招风啊,二伯母!若我被御史弹劾,居丧其间弄权枉法,只怕倒霉的是整个禇家吧?您想在苦寒的东北还是去瘴疠的岭南过下半生?”
一句话堵得华老夫人无言以对,严氏也看不惯婆婆的蛮横无礼,觉得丈夫的性格完全就是婆婆的翻版,让人难以忍受。她淡淡开口道:“娘,三哥都说了会救相公的,我们就安心等待吧。”
华老夫人虽然口中不言,却冷冷的瞪了一眼儿媳严氏。严氏却装作不见,转过头去……
禇英道:“按规矩,案件要层层上报,死刑更是要经过朝廷三法司会审或朝廷各部门长官会同审理的朝审、秋审,再报皇上勾决,最后才能定案。那个蒲知县暂时不敢动五弟,不过既然他敢抓五弟,自然不会给我面子放人,所以我们要绕过他,等人押解到州府再想办法。”
华老夫人听了有理,才不再坚持今天就得放人。反而哼了一声道:“那个姓蒲的什么来头,竟然如此放肆?等荇儿放出来,我定会让他好瞧!”
“二伯母不必动怒,外事交于我办,只要五弟平安回来即可,您身子要紧。五弟妹,扶二伯母亲回去好好休息吧。”
严氏很敬重这位三伯,对他的话言听计从。也劝华老夫人道:“娘,我们先回去吧,家里和铺面上的事情还得靠娘作主呢。”
一提起家里事,华老夫人就头疼不已。禇荇被抓的消息一传开,铺子里的伙计携银逃跑的竟然有两三起。家里更是人心惶惶,一听说禇荇被判了死罪,那十多个姬妾就乱成了一锅粥,被冷落已久的四姨娘竟然揣了银子想私逃,好在有丫头告密才被截住……
华老夫人心中也埋怨儿子行事不端,纳了这么多房妾氏。弄得家宅不宁,又一个个都是不会下蛋的母鸡,这些年只有八姨娘生了个儿子。不过这些话当着媳妇是绝对不会说起的,她这媳妇自持出身高,总想压人一头,幸亏没个一儿半女,要不只怕自己也镇不住她呢!
因为跟媳妇置气,她故意抬举生了儿子的八姨娘,这些年婆媳关系真是越来越僵。
华老夫人咳了一声,暗中甩开儿媳搀扶的手,板着脸对禇英说:“那荇儿的事就全辛苦你了!”
严氏也冲禇英深深一拜,形容枯槁,表情黯然。遥记当年新嫁拜见亲友原是个极妍艳的妇人,如今却如收藏的干花,枝形虽未变,可却失了鲜活的生命。
禇英亲送到别院门外,望着车队缓缓远去,才信步踱回园中。
“默春。”他低声唤道。
青衣仆人无声无息从树上落了下来,轻得如一片树叶。
“惊鸟铃挂好了么?”他仰着头望向高高的树冠,此时的他眼中竟然带着几分孩子般的兴奋。
正文 69野史
原来他最喜欢的异种蓝花楹,此时开得正茂盛,云雾般的花朵染紫了树冠。因怕鸟儿啄食,用红绳系着小铜铃挂在树枝上。若有鸟儿栖落树枝,铃儿响起就把鸟惊飞了。
默春点点头,说道:“大人,真的要帮禇荇脱身?”
他笑而不答,掀起衣襟坐在地上,靠着大树粗糙的树干。说道:“默春,我给你讲个笑话吧。从前有个猎人,上山打猎遇到一只老虎,他举起弓一箭射伤老虎后腿。”
默春支着耳朵等了半天,却只见禇英悠闲的踱到树下,仰头眯起眼睛看花,竟然不理他了。默春黑着脸追过去……他每次都会不留神被禇英耍了,看来这次也不例外。
“大人,笑话还没讲完呢!后来怎么了?”被虐千次仍然死性不改默春不甘心地问。
“如果猎人只射伤了老虎故事就结束了,那就真是一个笑话了。”他背着手,淡淡说道。
默春心中顿悟:“大人的意思是……蒲啸原不可能这么笨,既然出手了,就不给你机会救禇荇!”
“唉……跟了我这么多年,终于长点脑子了。”禇英眯着眼睛微笑,像一只得道成仙的老狐狸。
默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想他堂堂一水帮帮主竟然混到给人当仆人,还当得如此窝囊,真是……情何以堪呐!憋了半天他终于想到这四个字的名词,看来自己没白看那些书!难道这就是所说的“近墨者黑,近猪者痴”?
默春问道:“那大人想到蒲啸原会用什么计谋了吗?”
“嗯……目前没想到。”禇英抚着下巴诚恳地说。
“原来聪明如期的大人也有想不明白的事情啊!”默春贼笑,乐不可支。
“是聪明如斯!”禇英瞥了他一眼,把落入袖上的落花拂去。
“它们长得差不多……”默春脸一红支支吾吾地说。
那个蒲啸原倒是个有意思的人,大胆且张狂……禇英不由得叹惜道:“唉,丁忧已近三年,无聊的日子快过光了,渔容才来了个趣人。”
默春幸灾乐祸地说:“那大人要好好珍惜这为数不多的日子啊。”
“你放心,我很念旧的。就算他再有趣,我也不会冷落自己人的!”禇英用“欣赏”的目光看着默春,看得他腿有点抽筋。被整的次数多了默春也有点麻木了……
自然不甘示弱,咬牙笑道:“听说夫人的意思等明年回京就要给大小姐订亲,只是夫人眼中的佳婿,很不得大人喜欢呐……”
“你哪那么多‘听说’?”提到此事禇英心中微闷,皱着眉道:“男子长得太过瞩目并不是什么好事,另外他的性格只怕和若素也不合适。”
说什么“男子长得太瞩目不是好事”他还不是其中之一!默春暗中腹诽。故意说道:“听——说——阁老当年少年登科,身赴琼林宴。仪容俊美,锦衣玉颜,被惊为天人。因为是本朝开国第一次科举选拔人材,皇上特别重视,亲在内囿设宴款待。席间皇上玩笑,叫众宫娥们各取髻上鲜花,觉得哪位进士词诗秀逸、人物风流就把花投向他。一时间禇学士鲜花盈袖、满衣朱紫,就差点被鲜花活埋了……不知可有此事?”
禇英点点头,诚恳地说:“不容易啊,凭你肚子里的墨水,这段野史背了半年吧?”
“大人,又想转移话题?您否定长相俊美的人就是否定自己!”默春好不容易抓住这个唯一让禇英闹心的话题,当然不能轻易罢手。
“想听实话么?”禇英目光微微一荡,如水中泛起一丝涟漪。
默春忙用力点头。
“当年……皇上刚刚坐稳天下,可功臣们却自持战功卓著,觉得没有他们的拼杀皇上不可能得到天下。而且在多年的征战中一直以兄弟相称,突然把要这种关系转变成君臣,他们都很不适应,或者说不愿适应。而皇上不可能刚坐上龙椅就大开杀戒,这样容易激起军变,那些手握重兵又能征善战的旧部下没有几个好惹。老虎虽然凶猛却敌不过群狼,所以他需要能够完全臣服把他当作主人的新生力量来制约旧部下。皇上把目光投向新科进士,想在其中甄选人手。当年的我实在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既然看出皇上的心思,就想紧紧抓住这个机会以爬上权位。我不遗余力的写奏折攻击那几个最嚣张的功臣,让皇上看到我的用处。所以,那场御宴其实是皇上在为我官场亮相造势而已!当时那场盛宴轰动内外,的确为我积攒了不少人气,我这个‘才貌双全’的人入主六部也在情理之中。头几年朝野生涯的险恶真是不敢回首,有几次都差点丢了性命。帝王多疑,皇上不但要用我,还时不时的试探考验,并交给我更多重要危险的任务。我要把这些任务干好,还要干得出色,这样我才有功绩升职,才能与那些重臣对抗。想起来那时真是年青啊……若现在我绝对不会再选择这条危险至极的道路。”
“富贵险中求,你是入主内阁最年青的大学士,不也说明回报丰厚吗?”不过有一件事默春倒是一直耿耿于怀,他八卦地问道:“传说当年皇姑对你一见倾心,你拽得什么似的,竟然一口回绝!这件事情大人一直讳莫如深,难道有什么隐情?”
禇英转头,英挺的眉峰微挑,看着默春眼中闪烁的小星星,说道:“以你对我的了解,我是那种装清高的人吗?别说长公主玉颜花貌,就算她长得跟李厨娘一样,我都会毫不犹豫的拜倒在她凤尾裙下!”
默春兴奋地凑上前去,说:“大人,难道又是一段宫闱秘辛?”
“你还想听?”禇英笑眯眯地问道。
默春小鸡啄米般点头不止。
“长公主的确对我有情。”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提及那段往事,不过没想到倾诉的对象却是个江湖草寇……明明应该是个解语佳人!反正秘密太多的人就如皮球,积得太满总要倒出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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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小心把阁老写成这样……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男女通吃?
正文 70犯贱
禇英扬起唇角,微笑道:“是皇上暗示我,绝对不会把长公主下嫁给我!所以我才态度鲜明的表达不愿与天家结亲……在别人眼中也许是傲骨铮铮,可我明白我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只是一枚棋子。那时正是我与功臣们最紧张的时候,皇上虽然一心想铲除他们,可表面上却要维护公正。所以,如果我稍微出了差错被功臣们抓住,为了平息众怒,皇上一定会‘牺牲’我这个小卒!所以他是绝对不会把长公主嫁给我的,认清了自己棋子的身份,我也就放弃了做驸马的奢梦。拼命向前冲,过河便不能回头……好在上天眷顾,我这个小小的卒子竟然扳倒了赫赫战功的三大功臣!”
默春听到这里眼中嬉笑的目光逐渐黯然,垂头不语。原来春风得意的年青阁老,风流不羁的才子名士禇英原来也有如此多的无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自己不也是像匹自由放荡惯了的野马被套上了辔头!
禇英看着默春沉默的表情故意咳了一声,眯着眼说道:“知道秘密越多的人,活着就越危险。”
“所以我打算就呆在大人身边,大人不死,我就不死!”默春掐着腰仰天大笑,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禇英是皇上的棋子,而自己是禇英的棋子,可是,这辔头为何让他戴的如此心甘情愿呐?犯贱也是一种病……
审判的第三日,蒲啸原以“案情重大”为由,将案犯、卷宗一起解送到上级东泽府衙。沿途派重兵护送,赫赫扬扬,引得百姓们随队出城观望。
这更是在禇家的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阖府上下更是乱腾得不像样子。华老夫人正无处发泄自己的怒意,她的脸色比碎了一地的翡翠香炉还青。服侍的人小心翼翼把她砸碎的香炉拾起来,两旁的丫头婆子都屏息而立,生怕老夫人的怒气寻上头,然后自己也跟这翡翠香炉变成一样的命运。
这时,外面环佩叮铛,走进来一个身量苗条,面容妖娆的年青妇人。众丫头忙打起珠帘,轻声道:“八姨娘来了!”
这位八姨娘给禇荇生了唯一的儿子禇孝彰,禇孝彰一下生就被抱到华老夫人这边养着,华老夫人连这位姨娘姓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不是后来华老夫人跟少夫人严氏置气,也不会想起八姨娘,让她帮忙管着自己院子里的事。虽然重用八姨娘,可她骨子里却是瞧不起戏子出身的低贱女人,所以时常也会用言语敲打敲打她。
“给老夫人请安。”八姨娘飘然下拜,如轻风扶柳。抬起头时却显出一双哭得通红的双眼。
看着她未饰粉黛憔悴的样子,华老夫人面色微霁。这些个姬妾中总算还有一个有良心的!看那严氏,自从荇儿被抓走,竟然连一声都没哭,整天板着面孔,也是个心冷意恨的人。
面对危难,华老夫人难得说了句贴慰人心的话:“起来吧,你身子也不好,还有个儿子。别为了荇儿的事担心,我一会就再去催催英儿,让他派人到东泽府传话放荇儿回来!”
“是。”八姨娘站起来,可还是一副委屈的样子。
华老夫人微微皱眉,问道:“孝彰呢,怎么不见过来?”
提起儿子,八姨娘的眼泪涌了出来,尽力压抑着哭声说道:“孝彰生病了,上吐下泻。才止住一会,就要起来给祖母请安,是我不许他来的。”
按正理她是姨娘,只能称孝彰为“少爷”,可如今在华老夫人故意纵然下,早已改了口,直呼其名,根本不把严氏放在心上。
她的声音清婉柔丽,让人过耳不忘,的确对得起曾经“金夜莺”这样的封号,就连哭声都带着戏曲的悠扬韵腔。
华老夫人原本为儿子的安危担忧,再听到唯一的孙子竟然也病了,更是怒火攻心。茶蛊狠狠砸在地上,热茶溅了八姨娘一身。骂道:“你是怎么看着的?让孝彰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万一孝彰有什么事,你八条命也赔不起!”
一丝恨意从八姨娘眼中闪过,转瞬即逝,快得仿佛从未有过。她的声音更加哀切,泪水纷纷而下:“老夫人,都是我的错……”
还未等华老夫人发作,一边伶俐的贴身丫头忙进前一步说道:“不怨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