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海飞龙记-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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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
点点头,宫笠道:“好,我们上!”
于是,四条身影,便在磷峋重叠的礁石间隙中往上闪进,四个人的身法全都矫健利落无比,窜掠腾跃,仿佛四溜移回旋飞的轻烟。
“飞云岛”的形势,有如一只巨大无朋的覆碗,顶端平坦,四周却是倾斜的陡角,倾度其实并不大,至少,远比从远处看来的角度要和缓得多,黑褐色的礁百便以各种形状与各种方式凝聚的面积组合成了这个岛,眼睛望出去,俱是那样一片丛岩纵布——层叠着、堆叠着,交错着,矗立着,横竖着,气势森森,别有一股狰狞阴酷又冷凛生硬的气息……
等他们自岛沿的乱礁危岩中翻了上来,方才十分惊异的发现了几件事——他们竟然面临着一条道路,一条虽不宽阔,却十分平整的道路,这条道路,于礁岩嵯峨中环绕而上,却隐在路边四周的礁石掩遮下,这条路,虽然是硬从这片杂乱奇突与峭锐倾陡的礁石所开闯出来,又回旋着转向岛上的高处。
是的,岛的顶端,这时已可不受岛沿礁石的掩遮而隐约看出的景像,那里,是一座几与礁岩浑然连成一体的石屋,不,石堡,这座石堡,毫无建筑格局,更谈不上一丁点美感,它只是坚固又庞大的矗立在那里,石堡的形状是个约略的正方形,四角尚有高低不一的四座堡塔,整个石堡的颜色也是黑褐的,看上去实在不像个玩意,但是,它却有着无可名状的威猛之概,慑窒之势,它有如一头雄狮蹲似那里,更宛若一个不定形的妖魔横躺着,耽耽俯视全岛与大海。
岛顶的石堡,贸然看上去,只是黑压压的一片,但却由几点寥落的灯火略略映幻出它的轮廓,而站在宫笠他们现在所站的位置。也可遥遥望见岛的南北两端,于是,港湾的形态便极其清晰易见了,南北两端的一偶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亮,有若似璀璨的星海,那是由船上的桅灯,码头上高挑的灯笼与港边环绕的房舍灯火所形成的情景,每端的内港中,怕不都泊有七八十条船只。
四个人隐在礁石之后,有些愕然的盼顾了好半晌,廖冲首先吁了口长气,情不自禁的赞叹着道:“好家伙,想不到孙啸这老鬼居然把这个荒僻贫瘠的不毛之岛经营成这等情状,这哪还像一个孤岛?简直似是一座海城了……”
鲍贵财却颇不甘服的接口道:“哪哪有这这么个玄法儿?师师父,只只不过—一条窄道,两处陋港,再再加上一座奇形怪怪状,四四不像的石堡而已,根本算算不上什么…”
一瞪眼,廖冲呵责道:“闭上你的鸟嘴,你懂个卵?”
宫笠低沉的道:“廖兄说得不错,我们眼中所见的各般设置,若在内陆上的确不算什么,但在这个远悬海洋中的孤岛上,有此成绩,已大为不易,筑堡辟路开港,皆须在坚硬磷峋的礁岩中进行,无论人力、工具、技巧、材料、都远非内陆之条件,可以比拟,甚至运事倍而功半都谈不上,在这里要建设起眼前的规模,所付出的代价,就相当惊人了…”
廖冲摇头道:“亏得老孙有此雅兴,换了我,有钱有人,哪里不好做二皇上,何苦非要耗费如许心力来这孤岛上活受罪?”
目光闪亮着,宫笠道:“各人的想法,志向作风皆不相同,廖兄,姓孙的自有他的如意打算,其实,他半点不笨,甚至比我们都来得聪明…”
哼了哼,廖冲道:“在这个鬼地方寓着,除了天上的云就是海里的水,便说这座岛子吧,也他娘黑糊糊,光秃秃的不见半点风景,老孙瘟在这么个地方,前不巴村,后不巴店,满眼的单调。他却又付出这等巨大的代价来建设,娘的,我可真不知道他聪明在哪一点上?”
笑笑,宫笠道:“这座岛是天险,大海做它的屏障,岛的形势更是自然凝聚的堡垒;而此处偏远又孤渺,亦可抑止许多内陆力量的伸展及干扰,适合船只的行动,而且,它可以完全控制廖冲道:“这又怎么样?”
宫笠道:“所以,孙啸选择此地做他的老窝,正可肆无忌惮的大搞其无本生意,实现其‘海上霸主’的美梦!”
一咬牙,廖冲道:“他想得倒轻松自在!”
点点头,宫笠道:“不错,现在我们已经来了。”
一边,凌濮沉声道:“我们就正是来粉碎他的美梦的。”
鲍贵财迷们的问:“这这个岛,说说大不大,可可是说小,也也可不不算小,二二叔,俺俺们要从哪个地为下下手呐!”
宫笠平静的道:“打蛇打头,擒贼擒王,贵财,先废了孙啸以及他手下几个得力爪牙,便不怕不搅翻了他的老巢,击溃那干虾兵蟹将!”
咽了口唾液,鲍贵财又道:“但但是,二二叔,到到哪——哪里去找孙孙啸啊?”
廖冲不觉有气:“真正豆腐渣脑筋,那么高大的一座石堡便顶在你的头上,自然是摸到那里去能孙老鬼,先做翻了他再说!”
斜眼眨动了好一会,鲍贵财方才怯怯的道:“师师父,如果那孙孙啸万一不在石石堡里呢?”
呆了呆,廖冲怒道:“混帐,他不在石堡会在哪里?”
鲍贵财苦着脸道:“这这个问题,徒徒儿俺可不正正在请教师师父?”
廖冲吹胡子瞪眼:“你他娘的你,你是迷糊渴喝多了不是,尽放些混屁!”
摆摆手,宫笠凝稳的道:“廖兄,你先别责怪贵财,他的顾虑炫ǔмDтχт。сοм书网亦不无道理,狡兔三窟,何况孙啸这个老奸巨滑?谁敢说他就是一定住在那座石堡里,即使他果真住在其中,如此宽广的面积,要找他出来,怕也费煞周章,一个弄不巧,打草惊蛇,我们的处境就更要艰苦多了!”
廖冲悻悻的道:“事到如今,我们是拿鸭子上架,哪还管得了恁多?”
宫笠正色道:“廖兄不可造次,对阵有如走棋,一步错,满盘输,我们千万要慎重,老实说,我一人生死并不足惜,但我却不愿牵累了各位,尤其不愿在可以预防的疏忽中牵累了各位,否则,就是我最大的遗憾及痛苦了!”
廖冲忙道:“别别,老弟,可别这样说,我们是福祸同当,生死与共,你莫尽把我们朝外推。大家全是把性命系在一条线上,你他娘又分什么彼此?如此一说,岂不叫人心里大不是滋味。”
宫笠低徐的道:“那么,廖兄千祈稳重将事。”
干笑一声,廖冲道:“全听你的,老弟。”
鲍贵财道:“这这才对。”
廖冲低声吼道:“你嘴里是缺了根驴鸟塞着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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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濮接腔道:“头儿,我们先打何处下手?”
沉吟片刻,宫笠道:“目标暂且仍先放在上面那座石堡上。但行动之前,我想最好能擒住对方个把人来拷问一下,这个人尚得找个在‘金牛头府’有点身份的角儿,否则,怕也问不出什么来!”
凌濮颔首道:“眼下也只有用这个法子较为适当了。”
舔舔嘴唇,廖冲道:“可是,到哪里去这个合适的人呢?”
宫笠断然道:“走,我们先往北边淌过去!”
廖冲忙道:“朝北淌干啥?”
宫笠伏身移动,没有回头:“和朝南淌一样,都是碰碰运气。”
于是,廖冲不再多说,偕同鲍贵财凌濮,闪闪躲躲的随着官笠沿路摸了下去。
沿着这条婉蜒起伏于乱礁叠岩中的道路往下摸,约莫不到半里路,在一堆耸竖的礁石掩遮住的转角那边,隐隐传过来的人语声,已经惊动了宫笠他们。
急忙伙身隐蔽,宫笠低促的提醒后头跟着自己的三个人:“注意行藏,前面有名堂了。”
喉间发出一阵抑压着的呼噜声——像是不屑的嗤笑,又似有股子抑制不住的兴奋,廖冲咧着嘴,、双目闪射着凶狠的光芒:“好极了,你们通通莫动,且看老汉一个人将那干野种收拾下来,也好出这些日子来积累的怨气……”
宫笠注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慎重的道:“不要轻举妄动,廖兄,只待一出手,便须在最快最短的时间里将来人悉数制服,记住一旦打草惊蛇,有了失闪,我们就难获第二次的机会了!”
哼了哼,廖冲道:“这个我莫非还不明白?”
悄悄的,鲍贵财凑上来道:“俺俺看,师师父,还还还是并着肩子,大伙一一遭上来来得牢牢靠些……”
廖冲咬牙道:“你少罗嗦!”
宫笠“嘘”了一声:“嗓门低些。”
一挽衣袖,廖冲轻轻的,却煞气盈溢的道:“老弟,这不是什么上刀山,下油锅的大难题,更算不上什么千军万马的大阵仗,你们且把力气留着,我独个先松散松散再说!”
宫笠皱着眉道:“你有把握?廖兄,这可不是逞能的辰光。”
廖冲不快的道:“娘的皮,这是哪门子的熊语?上船晃荡了一两天,你就当把我的一身本事也晃软啦?便冲着这一桩,我不露一下子是不行的了……”
宫笠小声道:“廖兄,我是怕你万一罩不下来——”
打断了对方的语尾,廖冲道:“就凭那几个上不了台盘的九流角儿,我也会‘罩’不下来?我说老弟,你可真叫打门缝里看人,把我姓廖的看扁了!”
宫笠道:“好吧,廖兄,但要一击而中!”
廖冲翻动着一双怪眼道:“放心,姜是老的辣;这好比秋风扫落叶,一卷便行!”
吁了口气,宫笠道:“看你的了,廖兄。”
廖冲微微弓起了背脊,摆出一副“龙腾虎跃”的架势:“没错,老弟,包在我身上,只要一个照面,我叫他们连声‘亲娘’也来不及喊,便能摆平那几个灰孙子!”
宫笠冷静的道:“听脚步声与谈语声,来人大概有五六个,廖兄。”
廖冲胸膛一挺,傲然道:“便算五六十个吧,老弟,也不够我一把划拉的!”
笑笑,宫半轻悄的道:“来了,他们。”
黑暗中,廖冲凝目注视,果然已有五条身影自道路转角那边出现,几个人一面走一面恣意谈笑,形态轻狂而松散,半点警觉性不带。
固然,“金牛头府”的人,业已自他们头儿处受命加强戒备,但他们实则却并不认为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里尚须带什么警觉,他们不相信真会有什么对头仇家能够摸上岛来,至少,这几位仁兄绝没有想到偏生是他们中了大彩!
廖冲的动作乃是快捷无匹的,宛如一抹电闪,一记无声掉落的焦雷——他蓦然腾扑过去,而且只见他的身形倏映,几响重力击肉的声息便合成了一声,四个躯休分向四个不同的角度横起摔出!
但是,却有一个险极的漏了网!
那人反应之快,也是极其利落的,在这等凌厉又猛烈的猝袭之下,他居然能在半声惊呼中贴地翻滚,任是身形也被廖冲的沉厚掌力带得连连打转,却亦吃他躲开了这要命的一击,更是翻出了五步之外!
廖冲凌空的身子倏然例旋,一片狂飙般的劲力又呼轰反卷过去!
这一位扑地之际,双掌猛撑地面,暴弹而起,身形虽被廖冲的雄浑掌力扫中掀抬,滚了几滚,但滴溜溜的连串三个跟斗直泻礁岩之下!
廖冲急了,挥臂弓腰,怒矢般拼命追上,同时双掌交替劈斩,于是,一股股锐猛如作也似的无形力道,便那等强劲的穿织交射而出。
刹那间,廖冲几乎已忘记他眼前行动的目的乃是要捉个活口逼问虚实的了。
那人也异常机灵,甫始受到攻击,业已知道摔得的功力高不可言,强过他自己甚多,因而他根本不做抵抗的打算,唯一的反应便是逃命,他自然明白,逃出命去,便有机会反过来向对方索命了。
这位仁兄显然也不是弱者,身手之迅速与脑筋之灵活也相当够瞧,他不朝上面逃,也不循着道路跑,却竭力往岛沿下方溜——落势较快,且峻峨层叠的礁岩正可做最佳的掩护!
廖冲也顿时看出敌人的心意来,他晓得,只要一旦容那人掠人了乱礁危岩之内,就算泥牛下海,再也他娘的别想找到踪影了!
急切之下,廖冲非但加速去势,出手的力量也越发重了,刹时但见劲气纵横,风声沉猛,在一片“劈哩吧拉”的暴响声里,礁石碎散,屑糜纷飞,然则,那人却更快的坠掠门落!
羞恼惊怒中,廖冲暴扑向前,一句“狗娘养的”尚未及骂出口来,那眼看便将逃之夭夭的仁兄竟突然在隐没之前身子上挺,只迸出一个“啊”字,立时瘫软下去!
那样安详而洒逸的,宫笠肩扛着那人,飘然回原处。
廖冲在半空中猛一个回旋,也紧跟着折翻落下;他龇牙咧嘴,脸红脖子粗,那种尴尬法儿。简直就甭提了。
宫笠将已经制住穴道的俘虏朝路旁的一堆石后轻轻摆下,他如此小心翼翼,倒像是在摆置一件什么奇珍古玩也似,生怕稍有损坏一样……
搓着手,廖冲于笑着道:“呢,老弟,这小子可真滑溜,倒差一点叫他挣脱了……”
蹲下身去,宫笠低沉的道:“他跑不掉的,廖兄。”
觉得老大不是滋味,廖冲讪讪的道:“亏了你,不过,我也只是一时疏忽了而已,若非我轻敌大意,这灰孙子便生上一对翅膀,也包管手到擒来叫他展翼难飞。”
微微一笑,宫笠道:“不错,但廖兄下次可千万记着,‘一时疏忽’足可造成千古遗恨,而‘轻敌大意’。即是栽跟头的第一构组要件。”
顿时,廖冲又闹了个脸热耳赤,张口结舌,好半天反不上一句话来,偏在此刻鲍贵财不会看风的插上了话:“师师父,就就是你,愣要逞能,你你看吧,这这——这一遭可好,自自家可不往自自家走——老脸上抹了把灰灰啦?要要不是二二叔有先先见之明,早就就事前掩掩到那边暗里替师父接应,将这小小子截住,师师父啊!你你老便真真正正露了脸啦……”
廖冲一下了几乎气炸了肺,他强忍着一口鸟气,窒着嗓门道:“乖徒儿,你倒挺会出你师父的丑呢?”
鲍贵财还在唠唠叨叨:“师师父,徒徒儿俺俺可说的是真真心话,在这这等紧要的节节骨眼下,最最不能意意气用事,否否则,当当堂见彩事事小,搞搞出漏子来,就大大的后后果严重啦……”
凑过脸去,廖冲一双眼瞪得有如牛蛋,他咬牙切齿的道:“小兔崽子,如果你不马上闭住你这张鸟嘴,我就会叫你连门牙加舌头一遭吞下肚去——奶奶个熊,你是吃了狼心豹胆啦,净在这里露我的底,你当我舍不得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