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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部分

七海飞龙记-第67部分

小说: 七海飞龙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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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大全急忙道:“热,热…”

他似是察觉这样的回答太不得体,又赶紧道:“不,不,不热,不热……”

咧嘴一笑,鲍贵财直愣愣的道:“可可不是?老老丈,俺俺二叔说得不错,你,你好好像有点心事。”

廖冲叱道:“不要胡说!”

洪大全窘迫的道:“没关系,没关系我也正党奇怪,只这一刻,怎的有些神情恍惚,心不在焉起来?”

廖冲关切的问:“不是哪里不舒服吧?”

站起身来,洪大全干笑道:“哪里话,我好得很……对了,只顾在这里与各位瞎黏缠,倒忘了一桩大事啦,罪过罪过……”

廖冲道:“啥的‘正事’?”

洪大全道:“先前我业已吩咐下去,叫他们在后厅备了一桌酒菜,以迎各位贵宾,方才我进屋之前,酒菜已经摆置舒齐,就等各位人席了,这一阵谈话,却险些忘啦,看我这脑筋!”

咽了口唾液,廖冲急急站起:“好极了,我们也甭客气,这就上坐人席吧,奶奶的,我可早饿扁了!”

鲍贵财也摸着肚皮道:“俺俺更是饥饥得差点啃啃下了这张桌桌子角!”

洪大全掀帘带路,回头笑道:“荒村僻地,无甚珍撰敬客,只是些淡酒粗肴,还请各位包涵,凑合着果腹就是……”四个人鱼贯行出,宫笠微笑道:“洪老哥,叨扰了。”

洪大全连道荣幸,告一声罪,就先走向了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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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天风云阁 扫描校对

七海飞龙记……十八、扬帆破浪危机伏

十八、扬帆破浪危机伏

这是一艘木造双桅帆船,还相当新,好似下水没有多久的样子,船上,尚留存着淡淡的漆腥味。

饱餐一顿之后,别过洪大全,宫笠、廖冲师徒、凌淮等四人立即登船,六名船夫显然都是久经海上生活的操舟老手,他们四个才一上船,只须一声吩咐,六名船夫立时扬帆撑橹,轻巧熟练之极的将这船双桅船滑离码头,平稳顺当的直驶大海。

这是拂晓前的大海,天空是一片墨黑,海上也是一片漆黑,天上有晨星数点,岸边,也闪烁着寥落的灯火。

仅有微风吹拂,海面相当平静,细碎的浪花在船首两侧翻漾,宛若在墨黑的锦缎上划开两道轻俏的白痕——难得的好天气。

六名船夫各自忙着本身的工作,宫笠与廖冲则并立船尾,直到岸沿逐渐远渺,看不到那模糊的陆地了,廖冲方才叹了口气道:“到了海上啦,老弟。”

宫笠低沉的道:“不错,到海上了。”

外海的风浪就要比内湾稍稍大上一点,但仍然浩波森。

森,有着另一种在无垠与宽阔中的安详与温柔,船身略略起伏着,乘风破浪,行驶更为迅速了。

廖冲忽道:“老弟,告诉掌舵的往哪去了么?”

宫笠颔首道:“方才已要凌濮转告了船老大,直指渤海。”

身子靠在船舷上,廖冲目光四转:“老实说,活了这么一把大年岁,乘掉出海可是没有几次,算一算,最近一遭也隔着十好几年了……”

宫笠道:“我也一样,很少体验海上生活。”

凑近了一些,廖冲道:“我他娘不喜欢浮在水面上,尤其不喜欢乘一叶孤舟在这辽阔无边的大海上飘流,老弟,你是不是亦乃如此?”

笑笑,宫笠道:“人是习惯生活在陆地上的,一旦到了这样浩荡无际的水域,自然会觉得心里不落实,有着一份虚怯晃浮的空茫感……”

连连点头,廖冲道:“可不是,我正有这一种感觉,娘的,人站在这鸟船上,上不顶天,下不沾地,悠悠晃晃的就和踩在半天的云里一样,打眼望出去,四边除了海水还是海水,连个能够垫浮着啥的玩意也没有,这等天水相合,渺渺瀚瀚的光景,叫人见了,怎不浑身净起鸡皮疙瘩,愣怔得发慌……”

宫笠平静的道:“不必这么紧张不安,廖兄,这纯是一个习惯问题,一个适应力的问题…”

廖冲苦笑道:“我他娘怕是这一辈子也适应不了,晃悠晃悠的,一脚踏上,就打心底不带劲,像是整个人都给飘起来啦……”

宫笠一笑道:“好在不是叫你待在船上十年八年,廖兄,稍微忍耐,过几天我们就又会口岸上了。”

廖冲道:“老天保佑,越快越好。”

宫笠的视线越过廖冲肩头,投注在船尾掌舵的那个水手身上,那是个粗壮结实的大汉,在膝肪的曙光里,可以隐约辨认出那张宽阔又充满野性的脸孔,另一名他的同伴,则正在举起长橹,规置于舷边。

从舱篷的弧度上方,也看得见其他四名船夫的工作情形,两个在调整风帆的角度,使其尽量兜风鼓涨,一个在船首绞盘那边检视锚链,一个俯身船侧右前方,注意着船体的摆动幅度以及破浪前进间的起伏差异,随时以一种航海者专用的术语切口清亮短促的修正着掌舵那一位的航向操纵。

六名船夫子,显然都是技巧熟练的行家,从他们的动作及反应上看,便给人以安定的感觉,好像这艘是他们身体的一部分,运用驾驭快慢如心,他们把这艘船掌握得驯服极了,船不似割破浪波在前驶,倒更似在海面上滑行。

宫笠轻声道:“廖兄,洪大全给我们找来的这个六个船夫子,都是一等一的驭舟好手,你看,打从我们上船迄今,这六位的启航手法完全按步就班,有条不紊,一样一样顺序并进,半点不见忙乱或差错,真是经验老到,训练有素。”

廖冲道:“可不,洪大全自己就在海上过了大半辈子,对这一套他是行家,要行家办他本行的事体,岂还错得了?”

宫笠又道:“更难得的,是他们的沉默,一般舟子,多爱呱噪不休……”

嘿嘿一笑,廖冲低声道:“他们能和我们瞎扯些什么?

隔行如隔山,根本道就不同,哪还凑合得上?再说,这六位一想此番前去,乃是玩命的勾当,只怕就更没有心情开腔了。”

宫笠表情有些古怪的道:“到目前为止,一切情况都很正常,很平静,我希望能够一直这样下去,并一直维护到我们回来才好。”

怔了怔,廖冲道:“什么意思?有什么不对?”

宫笠低声道:“如今我也不知道有什么不对,但我却总有些疑虑的感觉,本能的意识中,好像老觉得我们在海上会发生点事情似的……”

廖冲摇头道:“你甭在那里疑神疑鬼了,风平浪静,又是些一等一的操舟好手替我们驭船,而且,我们的行迹又未泄露,你倒是说说看,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宫笠道:“所以我也不敢确定,可是,隐约里,却不能拂掉心里的一抹阴影,当然,也但愿我是空自担忧这一场……”

廖冲不禁惴惴的问:“娘的,越说越叫我心惊肉跳了,老弟,你忽然有这等顾虑,总也该有点理由吧?莫不成毫无根据,你自己心血来潮,未卜先知?”

宫笠道:“当然只是‘心血来潮’,亦非”未卜先知’:一半是某些蛛丝马迹引起我的联想与怀疑,另一半,就算它是一种预感吧……”

廖冲咽了口唾液,压着嗓门道:“先别提那劳什子预感,你倒是说说看,你在什么地方发现了什么样的蛛线马迹,会令你发生要出事的联想?”

低头望着被船身划开,向两侧翻卷出去的白色波痕,宫笠缓缓的道:“那洪大全,廖兄。”

廖冲吃惊的道:“洪大全怎的?他有什么地方不地道么?”

宫笠冷沉的道:“我看他个人倒没什么问题,可能——他预知了一些事情,一些对我们有所不利的事情,但却受到某种牵扯或压力,使他无以明言相告……”

瞪着一双怪眼,廖冲满头雾水的道:“你真把我迷糊了,老弟,我还不明白你的意思!”

宫笠思虑了片刻,道:“廖兄,难道你没有注意?洪大全在接待我们到他家中之时,一直谈笑自若,神情恳切,后来,他的手下人进来向他禀报,说有个姓曹的人来找他,他出去一会之后,再进房来的模样就不大对了,他不时显露着仓皇,紧张,忧虑的形色,更在六神无主中有些窘迫与内疚的反应,时常言不由衷,到了后来,他又似一直再暗示着什么;虽然他有心掩饰他心中的某些隐忧,却又仿佛想向我们剖自他的苦楚——我不是问过他,是不是他有什么难处么?你还帮他辩解,指我多心,现在,你记起来了?”

“哦”了一声,廖冲失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鸟事情叫你犯疑惑呢,原来是这一码子技节。老弟、可不,你的确是多心了,你想,姓洪的如果要算计我们,大可在岸上动手,或是聚众相袭,或中酒菜中下毒皆可施行,法子多着,又何必等我们上船飘海荡远了再耗费手脚?再说,如今我们业已平安无事的来到了大海上,烟波一色,四面不见半片孤帆,他就想坑我们,又从哪里下手?天上?水底下?”

眉头微皱着,宫笠道:“我就正在想,如果他们要谋害我们,会采取哪一种方式?”

廖冲大大不以为然的道:“你别在这里庸人自扰了,我说老弟,‘他们’,‘他们’又是谁们?是哪条路上的?哪座山哪片窖钻出来的?你总得点出个主儿来呀!”

宫笠摇头道:“我还不知道——但若有这样的凶险在酝酿或潜伏着,洪大全一定是心中有数!”

“哧”了一声,廖冲道:“洪大全对我们那等巴结,生恐交不成我们这几个朋友,看人家态度恁般挚诚,言词如此爽快亲切,从哪一方面说,他也不会摆我们的邪道。”

宫笠淡淡一笑:“所以,我才怀疑他自己并无恶意,可能是受到某一桩外力的压迫——譬如说,那个半截里邀他出去说话的曹姓人物!”

廖冲道:“得了,你就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瞎猜疑,找个地方困上一觉养养神吧,我看你这阵子同你那伙计一样是累慌了,疑神疑鬼胡思乱想的…”

宫笠道:“我说过,但愿我的顾虑是多余的。”

廖冲搔搔头发,道:“你不知道,你这一说,我心里却有些发慌!”

望了廖冲一眼,宫笠不懈的道:“奇怪,你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这会儿你却有些含糊起来?”

廖冲没好气的道:“我是天不怕,地不怕,但却偏偏怕这水,怕这不见边,不见头,脚不踏实的海水,软稀稀的这么一大片,如果真个出了事,我岂不抓‘瞎’了?”

官笠安详的道:“不见得,廖兄,凭我们这样的一身功夫,只要随便捞住一点什么带有浮力的物件,即可借而保

持身体不沉——这还是长时间的依恃,在最初那一段辰光里,我们更可踩着某桩带有浮力的物件,做近距离的飞跃,就好像在海上凌波蹈虚一样!”

廖冲道:“话是不错,然而一旦真下了海,就算抓着样东西在水上飘浮,却怎生是个了局?又飘到哪年哪月?汪洋大海比不得陆地,凶险多着哩,尤其是人只一下手,就他娘全身都透软啦……”

宫笠道:“又不是泥捏的,下了水怎会泡软?”

廖冲悻悻的道:“我可是只旱鸭子,天生近不得水,何况是这么一片无际无尽的水?”

宫笠道:“放心,廖兄,到时有我。”

廖冲哼了哼,道:“算了吧,在陆地上我对你倒还信得过,临至碧波万顷的大海上,我看你能不能自保都是问题,靠你来照我?实在没有信心。”

宫笠道:“说多了也是白说,廖兄,到了时候,你就知道我不只是安慰你而已了!”

廖冲忙道:“老天爷,还是千祈万求,不要在海面上x事的好,否则,可就真不会笑了。”

旭日东升,那一大团巨硕光亮的火球,就像从海底下跳出来的一样,放射着万道毫芒,在炫目的金红色彩中冉冉上升,波光粼粼的海面,微浪轻拥,反映着推灿绩丽无匹的绚异彩光,有点点的金,片片的红,幽幽绿绿透亮的蓝,好美,大海的日出,壮观极了,也悦目极了。

又是一天的开始,崭新的一天,而朝阳象征光明,海洋代表壮阔,它们的辉映,更结合了永恒,显示了永不绝灭的生生循环。

船首破浪前进势苦奔马,就好像是对着朝日驶去!

伸了伸懒腰,廖冲带着倦意道:“我们进舱里去困一会吧?贵财与凌伙计大概早就睡得像两条猪一样了,没得叫我们两个老人家在这里于煞个啥劲?”

宫笠道:“你先去睡,廖兄,我在这里再看会光景。”

廖冲道:“有什么好看的?除了水就是水,如今只多了一个日头,莫非你连海水同日头都没见过?抑是看了这些年尚未够?”

笑了,宫官道:“海上的旭日,别有一番绚烂壮丽的景致,廖兄,它们会使人兴起一股澎湃的生机,开展无穷的希望,而令胸襟宽阔,像这样的启示与感受,岂不比闷在舱里睡觉要有价值?”

廖冲打了个哈欠:“我可没你那些诗情画意,更没你那么多的联想,海水同日头,有啥好看的?人倦了,同党才是当务之急!”

宫笠欠身道:“请,廖兄。”

又摇摇头,廖冲转身走下船舱;一边走,一边嘴里不停的咕哝,宫笠不必细听,也知道这位廖老邪是在咕哝些什么——无非是在说他发疯啦,无聊啦,自找罪受等等……

看景色,只是宫笠的借口,主要的,他认为应该有人留在船面上预防着什么不测之变;另外,他要监视上面这六个船夫子!

廖冲离开之后,宫笠独自走向舵楼,他靠在船沿边,向掌舵的那个大汉搭讪道:“老哥,今天天气可算不错啊粗大的胳膊挽着舵把,那个脸膛宽阔,面皮被日头晒成古铜色的大汉微微点了点头,咧开一口整齐有力的白牙:“可不,天气真不错。”

宫笠和悦的道:“看你这操舟的技术恁般纯熟利落法,老哥,在海上生活,怕也有一段日子了吧?”

那大汉自豪的道:“打六岁起,这位爷,我就跟着大人在海上干活,撒网捞鱼,逐浪潜水,从小就在海波翻腾里长大的,今年我三十七,算算二十来年罗……”

宫笠赞美的道:“难怪你有这么一身好本事,驾一条双桅船,就像划一叶舢板似的轻松自如!”

嘿嘿一笑,这汉子道:“算不了什么,这位爷,有道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长在海边的人哪有不会操舟玩水的?

要不,早就饿扁啦!”

宫笠点点头,目光淡淡巡梭,边道:“你这几位伙计,身手都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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