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剑天澜录-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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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句话尚未出口,姜朔忽然道:“我突然发现‘官’与‘侠’都挺无力的。”张潇笑道:“怎么会?我前几日不还轻轻松松制伏了那当街闹事的朱铁么?”姜朔叹口气道:“侠客把街头恶霸制伏,又移交给官府处理,谁知人家一句话就把他提走了!官与侠合起来,都不是‘势’的对手!”张潇惊道:“谁能在平安所提人?”
姜朔懒懒道:“户部尚书卓籍英。他是国师那派的,虽然和我平级,但是权势比我大多了。他说要提人,那真的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张潇问道:“他要朱铁去做什么?”姜朔摇摇头道:“不知道。反正他又不是什么重犯,做这个人情也无妨。”姜朔说着皱皱眉头,露出厌恶的表情,又道:“现在除了刑部尚书王正奇,另外的五位尚书大人,都是陆国师手中的刀枪!当朝二品的大员,蟒袍玉带,峨冠貂尾,这便是我们的尚书!”
张潇沉吟片刻,道:“姜大人,我只是个山野草民,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姜朔声音低沉,缓缓道:“今日是二十四日了。”张潇道:“那又如何?”姜朔道:“每年的正月里,各地官员可以从初一起休息二十五日。到正月二十六那日,各地主事官员必须在京城取齐。一来是亲近天子,恭聆教诲,也让皇上见见自己属下的官员;二来是总结去年成绩,陈述今年工作计划;三来众位大人彼此之间也好磨合磨合。”
他抬起头看着张潇道:“一个月之前,去年的年末,陆鼎差点就成了魏王了!”
张潇一震,这才想起在山上赵巨炎讲过的韩家灭族的真正原因。原来后日,就是重新议政的日子了!
姜朔道:“你意下如何?”张潇吓了一跳,道:“什么?”姜朔双手按桌站起道:“你支持陆国师称王么?”张潇当即道:“当然不!”姜朔追问道:“为什么?”
张潇张张嘴,忽然感到一阵空虚,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姜朔道:“你挑不出他的过错!陆国师执政三十年来,天朗气清,非但无一过错,反倒屡有建树。如今的天下升平四海富饶,难道不是他的功劳?国师门生故旧遍天下,明日上殿的官员里有九成都是他门下,你一个‘不’字,不知要冷了多少人的心呢!”
张潇叫道:“姜朔!”姜朔紧紧盯着他,丝毫不给张潇藏匿的机会。张潇抹了一把汗,道:“你……你竟然……”姜朔不待他说完,又逼问道:“陆国师胸中有天地,他既然有治理天下的能力,你为何不支持他?”
张潇握拳怒道:“你刚才说明日上殿之人,九成都是陆鼎的门下,单凭这一条,就能治他的罪!你到底是怎么了?前日晚上你还口口声声说要为民造福,这福是怎么造的?”
姜朔淡淡道:“我若是执意和国师作对,只怕连头颅身家都保不住,还谈什么为民造福!韩信能忍胯下之辱,便是要保存自己,做一番大事!”张潇指着他,毅然道:“你错!我告诉你,历史上无数官员伊始都抱了这个念头,可这一个‘存身做大事’的念头后来却成了自欺欺人的理由,来安慰自己在关键时刻的变节!久而久之,你会和那些官员一样,一心要保住自己的权位,将报国报民的初衷丢到九霄云外!我本以为你能有一番作为,没想到你也脱不了俗套。你家的荣华富贵是谁给你的?没想到你深受皇家厚恩,不思回报不说,竟然还做了国师党的走狗!”
他正说的慷慨激昂,忽见姜朔嘴角浮出一丝微笑,心中不由微微一动想起姜朔刚才说到“他是国师那派的”、“陆国师手中的刀枪”、“官与侠合起来,都不是‘势’的对手”……这几句话时,语气中的反感和对立不言自明,这才如梦初醒道:“你不是国师党。你……你是反国师的。”
姜朔从桌子后面绕出来,赞赏道:“你刚才说的很好!我问你,你可敢为天下人断头流血么!”张潇昂首道:“求之不得!”姜朔伸手握住他手道:“好!那一日之后,你敢和我一起上朝,为天下请命吗?”
张潇闻言愣住,姜朔紧紧握住他手,嘴角一抹傲然的微笑,又问道:“你,敢吗?”张潇气血上涌,一字一句道:“有何不敢!”姜朔笑了笑,搂住他肩膀,在他耳边轻轻道:“我早看出你是侠义之士!不用怕,和我们一起的还有几个人,这次必须要孤注一掷了。皇上早行过了加冠礼,可陆鼎就是迟迟不交权。他若是封王,下一步便要黄袍加身了!”张潇也张臂搂住姜朔,重重点了点头。姜朔道:“到时朝堂之上免不了一番辩论,你回去后,整理一下思路,看看如何说话。这事须要保密,不要再拉拢别人,我们的队伍不在多而在精。”张潇忽然想到一事,站好道:“姜兄,你我相识不过三日,你为何这般信任我?”姜朔在原地走了几步,道:
“殚精竭思不顾存,
万里锋刃何惜身。
心有一念炽如火,
在庙在野皆为民!”
张潇低头喃喃念着那句“在庙在野皆为民”,再抬起头时,眼神如洗过一般的明亮,向姜朔拱了拱手,转身走了。姜朔道:“明晚你来和我睡在一处,我们交流一下彼此的想法。”张潇扬了扬手,头也不回地远去了。
张潇的背影消失在平安所大门外,从房中的帷幕后走出一人,身材魁梧,满脸胡须,面色沉重,站到姜朔身边。姜朔微笑道:“大哥,不用这么愁眉苦脸吧!你看,陆鼎的手再大,也封不住天下人的嘴,总还有这么多人不服他的,我就不信他能一手遮天!而且,明日二哥也该回来了!”
那“大哥”面上气概倒也英武,虽是面有忧色,那眉目间却是同姜朔一般的有一股刚毅决绝。他叹了口气,勉强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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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潇心中又是期待又是担心,只想那上殿议政之日快些到来,又想让那一刻不要这么快到来。他心中激奋不已,干脆到外郭去绕着那内城城墙一口气跑了三圈,直累得精疲力竭,才觉得心情不那么激动了。
回到宝日客栈时,韩泠泠快步迎上来道:“张潇,你房中有人等着你。”张潇奇道:“谁啊?”韩泠泠笑道:“你去看就知道了!”
张潇心道:“莫不是那延空来了?还是国师派的高手来取我性命?”看看韩泠泠神色,又不太像,惊疑着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敲了敲门。门中一人道:“进来罢!”
听到这声音,张潇喜动颜色,一把将门推开,大叫着扑进去道:“二师兄!”房中之人哈哈笑着站起,和张随抱在一处,原来是宝日号的当家赵巨炎。
张潇兴奋道:“二师兄,你前几日到哪里去了?今日怎么会来?”赵巨炎笑道:“前几日我在洛阳主持韩小姐家三才庄的重建,嘿嘿,那里打桩的时候,可得小心仔细,必须我亲自看着。这里有我好大一份家业,我怎么不能回来?而且,”他挥出一掌,掌风及处,将两扇房门掩上,又道:“我听说你收了个外国人徒弟,所以来看看能不能一起发发财。”张潇笑道:“你还准备把宝日号开到西域去呀?”
又笑闹了几句,赵巨炎脸上笑容渐敛,道:“潇师弟,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陆鼎意欲封王之事吗?”张潇心道:“又是这件事!”道:“当然记得。这才是二师兄你急急赶回来的原因,对吗?”赵巨炎道:“不错。”
他站起身道:“陆国师暗中放出话来,只要他能进爵魏王,便免除全城商户一年的赋税。”张潇皱眉道:“这,岂不是……”赵巨炎哈哈道:“当然还是有几个有义气的商人的!我们几个也放出话来,只要有人能跟我们一起在一日之后的议政那天关门闭户,停止营业,只要那一天!我便付给他双倍的全年赋税!他一年交八十万白银,我们便给他一八六十万白银,他一年交两百万,我们便给他四百万!”
张潇抚掌道:“二师兄大手笔!”忽然皱眉道:“二师兄,这样你的宝日号不就……”赵巨炎道:“陆鼎现在还不到六十岁,要是让他称王,再过几年他就要篡位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我拼着这宝日号不要,也得阻止他的野心!何况,哈哈,我当然是暗地里进行操作的。潇师弟,”他看向张潇,“你能不能和你那个徒弟说说,让他用外国皇亲的身份来给朝廷施加点压力?”张潇拍胸道:“没问题,这事我来负责。”赵巨炎道:“我还号召了一些正义耿直、又不怕株连的朋友,尽可能地多造声势。若是张随在这里,应该还能再多找些人。”说着叹了口气,道:“先不说他了……我们这些草民如此做成效必定甚微,但是一定要让他陆国师知道,这世上还是有人不服他的!”
张潇看着赵巨炎胖胖的人影,想要把姜朔的话说出来,又生生忍住,只在心里默默道:“二师兄,随师兄,你们看着罢,我决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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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酝酿
更新时间:2009…11…26 2:04:14 字数:5522
正月二十五,年假的最后一天。几乎所有商家都开始正式经营,几乎所有行业都开始开张红火,几乎所有人都开始忙忙碌碌。这街道上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总有那么一件事让他或他们忧心牵挂、劳心竭力,甚至在走路的时候也在皱眉思考。
张潇道:“很好,看来你确实认真练习了。”说着他收起剑道:“你知道如何才能制服敌人吗?”伽修雀跃道:“要多练习这些剑招,熟能生巧!练好了当世无敌的武功,便不怕那些恶人!”张潇闻言微笑道:“你说的也对也不对。武功当然要勤加练习,但你能练好,别人能练得更好,你勤奋用功,别人比你更勤奋,怎么办?”伽修挠挠脑袋,一脸困惑。
张潇道:“真正无敌于天下的,是你心中的一股正气。比如那天,你拼尽全力去和那个大个子搏斗,那便是一种正气。”伽修垂头道:“可是我没打得过他。”张潇道:“不,实际上你才是赢家。大家看到那大个子,心里都会想;‘这人真不争气,明明有一身力气,却不去谋个正当营生,偏偏要白吃白喝,真没出息。’而人们看到你时,他们会想:‘这个外国人虽然不会武功,但是一心行侠仗义,当真了不起,比我强得多了!’你们两个在周围人的心中留下了截然不同的两个形象,你说,是谁胜谁败?”
伽修振奋道:“不错!我知道了!时时刻刻都不能忘了侠义,忘了人间正道!”张潇道:“很好!那么现在有一股邪气笼罩了大地,你要不要去驱散它?”伽修道:“当然要!”张潇看看四周,走近伽修低声道:“如今在我们中国,有一名大臣把持朝政,意图不轨,你能不能助我们一臂之力?”伽修想了想,道:“你说的可是你们的丞相陆国师?”张潇道:“正是。他现在想做异姓王,我们当然不能容许他胡作非为,因此需要你这个大食王子的上疏。”
伽修气道:“我们通过大秦国进入中国领域之后,每经过一座城池,那城中守兵便要勒索一些钱财,说是给国师祝寿。我们少说也被他们抢走了一万两银子!你放心,我回去就给你们皇帝上个条陈,坚决抵制他!对了,我让乔斯钮代表大秦国也上个条陈!”
张潇喜道:“好!”伽修摇摇头道:“你们中土的人都傲得很,我们这两张条陈不知有用没有,但我会尽力。”张潇伸手按着他肩膀道:“我也会尽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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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天井之上的一个角落里的房间里,十多个人围坐在一张圆桌旁,赵巨炎当中双手撑桌而立。他左手边一个汉子翻着一本名册道:“城中的将近八万商户,已经有两万零五十八家同意明日停止营业,配合我们的活动。不过这两万家几乎全都是中小型的店面,那些大型商号要么是未表态,要么是明言拒绝,还有劝我们停止这次活动的。”
赵巨炎点点头,道:“明日能心甘情愿去皇城前请命的,有多少人?”那汉子沉吟一下,道:“陆鼎自执政以来,做事紧密谨慎,几乎找不到瑕疵。而且这几年来他不断以私人名义捐款、捐粮、捐书、捐自己的字画,德义著于四海,京畿周围士民受惠尤甚。明日能去的人……估计不会超过三十个。”
赵巨炎长长出了口气,道:“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自己是图谋不轨的逆党一般……那就算了,我们都别去冒这个险了罢。要做就做的大一点,别让别人一看,反国师的逆党就这么几个?这样反而是给他陆国师增光了。咳,韩家三位大人已天下为己任,不惜死于玉阶之下,可惜世间的义士竟如许之少!”
桌边众人闻言一阵叹息。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站起,其中年齿稍长的一人道:“赵老板,我们兄弟两个昨夜里合计了一宿,你看这样行不行。小民无知,高官惜命,这世间之人大多轻信鬼神,我们不妨假借天意,做个凶兆出来。”赵巨炎眼睛一亮,道:“黄兄弟,请说细一点,这凶兆如何做?”
那“黄兄弟”嘿嘿笑着说:“我们探查过了,京城西北面有座‘换鞍山’,太祖当年在此换了一副马鞍。这山上岩石分层,土质疏松,若是连夜在那山腰埋个几千上万斤火药,天明之事,便是山崩地裂的凶兆,万事不宜!哈哈!”
赵巨炎大喜道:“好极好极!不愧是黄家兄弟!现在正月未过,各大小商铺里应该都有尚未售罄的优质火药,单是我宝日号就还有二百多斤。我们大家分头分批购置,有货的拿货,没货的出力,一万斤火药并非难事。天马、地驹两位兄弟,请你们多费心了!”
那黄家兄弟,刚才说话的是哥哥,名黄天马,弟弟名黄地驹,精通火药之术。两人笑道:“赵老板放心罢,我们兄弟俩从小在火药堆里长大的!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了。”
桌边余人站起,和赵巨炎一同拱手相送。赵巨炎看他二人出门而去,低声道:“该做的我们都做了。尽人事,听天命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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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随在房中做完一套早课,觉得中毒带来的不适已经轻了许多,气息也